他們回去的路上,開車的安室透一直沒說話。貝爾摩德忍不住看了他幾眼,男人的表情冷峻如冰,擺明了誰他都不想理會,湊到糖業耳邊說悄悄話。


    “波ss,你對波本做了什麽?”


    貝爾摩德連咬字都透出令人深覺無法呼吸的嫵媚,糖業微微側過頭看她,金發的美人狹長的眸中波光流轉,她眨了眨眼睛,拋過來一個帶著期待的眼神。


    做了什麽?糖業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前排的安室透,微不可查的笑笑,故意說道:“秘密。”


    超大一個秘密。


    “誒——”貝爾摩德歎了口氣,兩隻手軟軟的勾上糖業的脖子,深情款款的看著她的眼睛,三分真七分假的撒著嬌,“我也不能說嗎?”


    瞬間對溫香軟玉從此君王不早朝醉臥美人膝等詞有了最直觀的理解。


    這誰能頂得住啊。


    糖業罕見的噎了一下,勉強堅定住自己的立場:“……不可以。”


    說起來,明明朝日奈光和貝爾摩德的類型似乎是差不多,但和朝日奈光見麵的時候,糖業就不會有那種自己被電到了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光小姐她不會像貝爾摩德一樣動手動腳?貝爾摩德能夠大方又甜蜜的跟糖業撒嬌,這麽自然的勾著她的脖子,溫柔又親昵的親吻她的臉頰,但光小姐卻不會這麽做。


    光小姐的親近似乎帶著一道清晰的界限,每一次接觸都像是在線外猶豫著要不要踏進來。


    而貝爾摩德……她直接把那條線給擦掉了。


    這就是光明和黑暗的區別麽?糖業一邊若有所思的想著,一邊繃著臉,毫不留情的把貝爾摩德柔若無骨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拿開。


    貝爾摩德也不在意,笑吟吟的自己退開坐好,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從彭格列那裏拿來的東西……”


    糖業無話可說。


    這件事還有誰不知道嗎?就在糖業每次覺得自己對黑衣組織的保密性已經徹底絕望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事,讓她對此更加的絕望。


    這組織真的不能好了。


    清理。


    必須清理!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叛徒臥底二五仔都弄出去!真的不能再遲疑了!


    “沒關係,告訴琴酒不用繼續了。”安靜了片刻,貝爾摩德聽見首領有點心不在焉的聲音,她似乎看了自己一眼,又轉過去看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那件事白蘭會處理好的。”


    密魯菲奧雷的首領。


    “明白了。”


    在宴會上也並不是除了擺脫圍著自己的人以外什麽都沒有做,貝爾摩德想起自己看到的東西,忌諱莫深的點點頭,沒有問為什麽。


    安靜了幾秒,糖業看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和後麵正在溫柔的注視自己的貝爾摩德,心想還是說點什麽吧,便重新轉了回去。


    “你最近好像在休假?”她十分體貼的開口問道,“今天把你叫出來,應該沒有打擾到你要做的事情吧。”


    自己明明隻讓琴酒把隔壁的波本給叫過來的,結果卻買一送一可還行。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貝爾摩德的事情。


    視線下意識的往後視鏡上瞟,安室透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方向盤,控製自己不要太明目張膽的回過頭去看。


    美豔的笑容微不可查的一滯,貝爾摩德下意識的屏住呼吸,飛快的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在米花高中做校醫的事情,幾秒後才語氣輕快的回答道:“當然沒有,隻是無聊的時候找到的樂趣,boss你想什麽時候叫我出來都可以。”


    話說回來,因為對方出場的太過於突然,她好像還沒有在論壇上搜索過關於貝爾摩德的消息……


    心想這麽個大美人應該不會也是二五仔吧?糖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慢了半拍才點點頭,把自己的視線從貝爾摩德身上移開,語氣平淡的回答道。


    “沒有就好。”


    這下連貝爾摩德都不(敢)開口說話了,她安安靜靜的靠著車門坐好,一抬眼對上後視鏡裏傳來的安室透意味不明的視線。


    兩個人複雜的目光上一瞬在鏡麵中毫無征兆的對上,下一瞬便各懷情緒的迅速分開。


    “波本也是嗎?”


    糖業想起來對方在波洛咖啡廳兼職的事情,如果再加上黑衣組織和公安廳那邊的話,他是不是領了三份工資?


    “嗯。”


    這話真的沒法接,安室透隻能惜字如金的應一聲,然後繼續沉默。


    這次真的什麽都沒想的糖業:……為什麽突然這麽安靜?難道剛才的對話是觸發點劇情?


    明明坐著三個人,卻連呼吸聲都聽不見的車子在公寓樓前停下,糖業從裏麵出來,看了眼貝爾摩德。


    “波本。”下車前她看了看終端上顯示的時間,已然接近半夜,很自然的說道,“你送貝爾摩德回去。”


    完全猜不到糖業在想什麽,安室透沒說什麽,他的心情現在還有一些混亂,點了點頭,踩下油門。


    “……介意我抽根煙嗎?”


    車子悄無聲息的駛出一段距離,等到從後視鏡中已經看不見那棟公寓大樓的時候,貝爾摩德才幽幽的開口。


    安室透點點頭。


    她降下車窗,從包裏拿出女士香煙點燃,卻沒有送到唇邊,隻是看著燃燒飄起的煙霧,半晌才說道,“很可怕吧?”


    貝爾摩德指的是什麽,兩個人都很清楚。


    安室透一時沒說話,貝爾摩德也不在意,隻是略帶嘲諷的笑了一聲:“我還以為她的脾氣已經變好了。”


    “你們兩個關係很好。”眸光微動,安室透不動聲色的說道。


    “也許吧,我們認識很久了。”貝爾摩德沒有否認,淡淡的說道,“但如果她想要殺了我的話,大概不會在意這一點。”


    “聽起來確實很嚇人。”安室透故意表現出不以為然的樣子,“那我們該把那位先生請回來?”


    “那麽那位先生會先殺了你……我是在提醒你,別讓她抓到你的把柄。”貝爾摩德意有所指的說道,“你不會想知道後果的,波本。”


    安室透:“……”


    “哦,看起來我的提醒來晚了一步,是嗎?”貝爾摩德的笑容頓時染上了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真可憐。”


    “閉嘴,貝爾摩德。”


    “好吧好吧,別太擔心,我們的大小姐看起來對你還有點興趣,否則你不會好端端的在這裏。她如果瘋起來的話,什麽都不會管的。”


    貝爾摩德熄了手中的香煙,看著車窗外閃過的路燈,那些照亮黑暗的光從她幾乎完美無暇的麵容上掃過,或許還不及那雙眸中的風情來的動人。


    “仔細想想你是因為什麽得到她的喜歡的,如果大小姐某天對你失去興趣……或許我們就要說永別了。”


    “祝你好運,波本。”


    雖然很想說貝爾摩德是在騙人,這個女人嘴裏的話從來隻能聽三分,但安室透回到公寓裏,在門口駐足片刻,隔壁安靜的好像裏麵根本沒有住人。


    他躺在床上,反複回想著那句‘無論哪一邊’,試圖推測自己的身份到底是怎麽暴露的,又或者說對方隻是在詐自己(這最美好的可能隻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幾乎一夜未眠。


    但可悲的社畜還是要早早起來,帶著滿腔的困意和深深的黑眼圈,草草的洗漱過後,飄也似的去波洛咖啡廳上班。


    “不推薦你用這種狀態開車,還是坐公交吧。”


    剛剛登陸遊戲,準備去遊戲工作室看看的糖業,看了眼臉色發黑的安室透,誠懇的建議,“你這樣子,出車禍的可能性非常大。”


    “……你以為這是因為誰啊!”


    大概是困倦使人大腦短路,或者也有可能是靈光一閃,更可能是看見女性睡眠充足輕輕鬆鬆的樣子導致安室透惡從膽邊生,伸出手,使勁揉了揉糖業的頭發,“我可是一夜沒睡好!”


    糖業:“……?!”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安室透,宛若一盆冰塊從天而降,大腦驟然清醒:“……! 


    糖業:“……”


    安室透:“……”


    糖業:“……手。”


    安室透觸電似的縮回手,他和糖業一片死寂的黑色眼睛對視片刻,總覺得好像沒能從裏麵看出半點的怒火,頓時福至心靈“早上好。”他擺出安室透牌的燦爛笑臉,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十分自然的和糖業打招呼,“boss。”


    糖業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沒什麽,降智光環可以忍,然後才冷冷的擠出一個字,“滾。”


    電梯正好到達這一層,安室透滾的非常迅速,三步並作兩步的混進電梯裏早起上班的人群中,沒忘在電梯門合上之前再看糖業一眼。


    女性沒有看抬頭,隻是微微皺眉,神情冷淡,但眼中的情緒與其說是憤怒,倒不如說更像是近乎縱容的無奈。


    他怔了一下。


    電梯門緩緩合上,徹底擋去了外麵的場景,安室透也沒有空去思索糖業那樣的神情到底有什麽深意,表情漸漸變得有點凝重。


    早高峰的電梯……真的好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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