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回到長樂居已經是後半夜的事。但厲虹如等人居然還在等著他。


    盡管知道霍去病的去向,他們仍舊有些坐臥不寧,直等看見他安然回到客棧,才大大鬆了一口氣。


    “你還記得回來?”厲虹如挖苦說:“我們還以為郡主府裏的花天酒地已經讓你昏頭轉向,樂而忘返了。”


    “險些被你們言中。”霍去病心情極佳,把夾在腋下的錦盒拋給高凡道:“送給你!”


    “什麽東西?”高凡接住錦盒,一頭霧水,待打開來一看,又失望道:“腰帶?”


    “百戰寶帶?”厲虹如眼前一亮:“你不會是從郡主府裏偷來的吧?”


    “偷?”霍去病搖搖頭說:“看來,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已無可挽回地壞到極點。這是郡主劉陵送我的見麵禮。”


    “她送給你的?她為什麽要送你如此貴重的寶物?”厲虹如愕然問道。


    “你說呢?憑你這定襄城最聰明的小腦袋瓜,應該不難猜到吧?”霍去病的嘴角逸出一絲譏誚,但顯然不是針對厲虹如的。


    “可你為什麽要轉送給我?”高凡更加弄不明白,霍去病的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


    “因為我喜歡你啊。”霍去病湊近身子壓低聲音說:“況且,我還要你幫忙辦事。”


    高凡臉色大變,捧著錦盒如燙手山芋,死命搖晃腦袋說:“你還是把這玩意兒收回去吧,打死我也不幹了。”


    “你真的不想要?”霍去病用懷疑的眼神注視高凡:“有了它,你的功力就能憑空增添三成,你真的不要?”


    “我——”高凡嘴巴張開猶豫了半天,終究舍不得把東西再還回去。


    得逞後,霍去病露出像小孩似的惡作劇笑容,拍拍高凡說:“放心,至少不是今晚。”


    “你們在打什麽啞謎?”魯鵬好奇地插嘴問道。


    “小高,快說,這惡棍要你幫他幹什麽壞事?”厲虹如也在威逼高凡。


    高凡無言以對,又不好意思對朋友說謊,急中生智飛快地念道:“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什麽吱吱吱吱亂七八糟的。”魯鵬罵道:“你好的不學,學耗子叫幹什麽?”


    “小高的意思是,當耗子開始叫起來的時候,我們就該上床睡覺了。”霍去病拉開自己客房的門,說:“諸位,晚安。”


    第二天早上四個人都起的很晚。厲虹如洗漱完畢,決定非要撬開霍去病的嘴巴,看看這惡棍昨晚在郡主府裏到底幹了什麽壞事。


    她剛推開自己客房的門,就看到那位曾經侍奉王公子出遊的公孫侍從帶人走進院子,身上換了一套武將官服,臉沉得更低了。


    “公孫大哥?”厲虹如訝異道:“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難道是王公子又需要保鏢了?”


    公孫冷著臉,問道:“厲姑娘,霍去病在不在?”


    “你果然知道我們的身分。”厲虹如可不怕他,嬌笑道:“幹嘛板臉,是不是小霍昨晚又惹什麽禍了?”


    “不是他惹禍了,而是有了大麻煩。”公孫揚聲叫道:“霍去病,你出來!”


    “我在這兒。”霍去病靠在客房門框邊,伸了個懶腰道:“早啊,公孫將軍。”


    公孫不答,一揮手命令身後的部下道:“鎖上,帶走!”


    “為什麽?”厲虹如攔在霍去病身前:“你憑什麽帶走他?”


    高凡和魯鵬也匆匆奔出,滿臉驚愕地朝著公孫怒目相視。


    “他是匈奴人的奸細。”公孫冷冷說:“利用你們混入長安,企圖竊取大漢軍情。”


    “怎麽可能?”高凡失聲說:“小霍絕不會是奸細!我敢拿腦袋擔保!”


    “原本我也有所疑慮,但昨晚他在郡主府夜宴上大放厥詞,羞辱朝廷,此事已上達天聽。”公孫又喝道:“還不將霍去病拿下!”


    “老子看你們誰敢動小霍一根毫毛!”魯鵬拔出裂魂鬼斧,一聲爆吼。


    “公孫將軍,如果小霍是奸細,他怎麽可能拚出性命擒拿拓寒,威逼右賢王退兵?”厲虹如道:“這事可是定襄城十幾萬軍民親眼所見!”


    “這正是他的陰險之處。”公孫不為所動:“我們已經查明,那不過是場苦肉計。他和拓寒是北鬥宮的同門師兄弟,要在你們眼前演上一出戲輕而易舉。”


    “放屁!”情急之下,高凡也學會了魯鵬的口頭禪:“有這樣玩苦肉計的嗎?”


    “怎麽,你們想幫他拒捕?”公孫目光無情而冷厲,俯視三人。


    “能不能聽我這個當事人說一句話?”霍去病居然像個沒事人一樣,依舊抱著胳膊靠在門邊:“公孫將軍,別難為那三個笨蛋。我跟你走。”


    “小霍!”厲虹如叫道:“你知道他要帶你去哪裏嗎?”


    “總不可能審也不審就殺頭吧?”霍去病不以為然道:“隻要有吃有喝,去哪裏我都無所謂。你們也別為我瞎擔心,先管好自己的嘴巴和手腳就行了。”


    兩名軍士上前將沉重的鐐銬鎖上,又搜走霍去病的飲雪魔刀。霍去病麵帶懶散微笑,好似別人是在請他去喝酒一般,慢吞吞往門外走。


    臨走前,他忽然回頭對厲虹如說道:“傻丫頭,記住我一句話:千萬別來救我,不然你們會害死我。”說完,大搖大擺地在軍士看押下揚長出門。


    “小霍!”三個朋友衝向門口,魯鵬的裂魂鬼斧已經舉了起來。


    “別衝動!”公孫低喝,然後用僅能讓厲虹如聽到的聲音說:“他不會有事。”


    厲虹如一怔望向公孫,見對方向自己重重點了點頭,像是一個鄭重其事的承諾。她心頭亂成一團,不爭氣的眼淚又要奪眶湧出,胸口酸酸地如同失去了什麽。


    霍去病被關押在禁衛南軍的死囚牢裏,一連十幾天,既沒人來提審,也沒有誰能夠進來探望。幸虧那些獄卒沒有為難他,一日三餐照常供應,而且有魚有肉。


    到了第十二天,公孫來了。他什麽也沒說,押著霍去病離開了死囚牢。


    “這十幾天在牢裏過得怎麽樣?”到了無人的地方,公孫開口問道。


    “很好,要不你也來試試?”霍去病的臉驀然拉長:“如果不是看在你奉命行事的分上,我很想在閣下的屁股上狠踹一腳。”


    公孫臉露笑容,低聲說:“沒辦法,前些日子一直忙著天下英雄大會的事,根本抽不出空。小霍,那天多虧你幫忙配合。我真有些擔心萬一鬧僵動手,不免會把這個差事辦砸了。”


    “你擔心什麽?”霍去病冷笑:“憑公孫將軍的修為,抓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公孫苦笑說:“看來你真是滿腹怨氣啊。我給你陪不是還不行嗎?”


    霍去病“哈”地笑了聲,瞧著公孫的目光裏閃過一縷嘲弄,說道:“為了讓閣下的良心能夠好受點兒,我勉為其難接受你的道歉。如果你能告訴我厲虹如他們的消息,我將更加感激不盡。”


    “他們幾個沒有參加天下英雄大會,到處想方設法要營救你,隻差沒劫天牢了。”公孫抓到了反擊的機會,問道:“你似乎對厲姑娘很關心?”


    “天底下所有的美女我都樂於關心。”霍去病根本不接招:“公孫將軍應該已經調查過我在定襄的底細了吧?隻用了十來天的工夫,難怪能得陛下賞識。”


    “你這家夥!”公孫發現自己拿這混蛋沒辦法,搖搖頭道:“說真的,你怎麽曉得我是奉命行事?”


    “我念過書,好歹明白‘上達天聽’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霍去病像個惡棍一樣地笑著:“不然的話,似我這般的小人物,又怎能勞動公孫將軍大駕親自抓捕?”


    兩人邊走邊說,進了一棟幽雅的小院。公孫站在院中,向正屋跪拜道:“啟稟陛下,霍公子帶到!”


    “進來!”正屋中傳出王公子的聲音,低沉和緩卻充滿威嚴。


    “是!”公孫向霍去病打了個眼色,兩人走進正屋。


    從嚴格意義上說,這是霍去病第一次見到貴為九五之尊的大漢天子。他一身便服坐在書案後,手裏拿著大臣的奏章漫不經心地掃視,案頭的書簡堆積如山,幾乎遮掩去他大半張臉龐。


    “草民霍去病,叩見陛下!”霍去病神色雖然顯現出勉強而少有的恭謹,可那雙眼睛依然膽大包天地在天子臉上來回打量。


    “平身吧。”


    漢武帝劉徹放下奏章,說道:“你很聰明,沒有讓朕失望。”


    霍去病笑笑,說道:“如果我是笨蛋的話,豈不很掃陛下的麵子?”


    劉徹聽得一愣,瞪著霍去病瞧了半天。公孫站在霍去病的身後,手裏捏著一把汗。


    “公孫!”劉徹突然叫道:“霍去病的百戰寶帶呢,是不是也被你搜走了?”


    “那倒沒有。”霍去病心知肚明,天子是在向自己展示他的耳聰目明。“那條腰帶我當晚就送朋友了,倒也誤打誤撞幸免於難,沒被公孫將軍順手牽羊貪了去。”


    “送人了?”劉徹愣了愣,忽地哈哈笑道:“送得好,送得妙。朕更喜歡你了。”


    霍去病笑吟吟不說話。他很清楚,在這樣的場合下誰才是真正的主角。


    “依照公孫的想法,原本朕不必親自出麵見你。但我還是想和你當麵談一次。”劉徹收住笑聲,問道:“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因為我們投緣,朕非常欣賞你!”彷佛料定霍去病不可能猜到,劉徹自問自答。


    能讓天子對一個默默無聞的年輕人說出這樣的激賞之語,換作其它人,一定會興奮得晚上作夢都笑出聲。與眾不同的霍去病,則是當場就“嘿”地一聲笑出來了。


    “朕很喜歡你那天在郡主府裏說的一席話。朝廷大臣們對朕向匈奴用兵莫衷一是,爭來爭去,卻又有誰能明白朕也是逼不得已?”


    劉徹眼裏閃爍著不屑的光芒,哼了聲說:“物競天擇,強存弱亡,此乃萬古不易之規。朕既為天下雄主,又豈能抱殘守缺,向蠻族低頭?”


    公孫等劉徹說完,才插話道:“以陛下的雄才大略,我大漢的煌煌天威,總有一日能飲馬龍城,永絕邊患。對此微臣深信不疑!”


    “話是這麽說,但朕一心想對匈奴用兵,偏偏還有人在扯後腿!”劉徹話鋒陡轉道:“近幾年,淮南王打算興兵舉逆的謠言越傳越盛,不將此事查清,朕安能全力以赴地對匈奴用兵?”


    “原來他找我不是為了匈奴的事,而是因為這個!”霍去病心想。經過一番拐彎抹角,劉徹終於把話引入了正題。


    “還記得雷被吧?”公孫忽向他說道:“前些日我奉陛下口諭,暗中又見了他一次,查探到不少對淮南王頗為不利的東西。但歸根結底仍是一些捕風捉影之詞,莫說陛下,就連我都不敢深信。”


    “所以,朕需要有一個可靠又得力的心腹,設法打入淮南王府查明真相。”劉徹道:“公孫向朕舉薦了你。朕本來還在猶豫,恰好劉陵正有意拉攏你,倒成了一個讓你順利打入的好機會。霍去病,這差事你敢不敢接?”


    霍去病稍一欠身,不卑不亢地微笑說:“我曾在那晚的筵席上當眾說過,若能為陛下效力,求之不得。現在當然不能自食其言。”


    “好!”劉徹眉宇一挑,說道:“朕這就冊封你為繡衣使者,主查淮南王謀逆之事。但這個冊封目前僅限屋裏的三個人知曉,暫時還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


    他頓了頓,又說:“朕必須提醒你,此行不可先入為主。淮南王若當真有心謀逆,你固然要稟報於朕;但他若是安分守己,並無非分之想,你也必須如實報上。”


    霍去病明顯聽懂了劉徹話裏隱藏的意思,笑了笑道:“微臣明白。”


    公孫接著說:“淮南王手下的中尉是我心腹門生,必要時你可以手持陛下賞賜的翡翠腰佩前去接頭。陛下已有密詔給他,屆時認佩不認人——你不會已把陛下的翡翠腰佩當了換酒喝吧?”


    “關在牢裏的這些天,我倒很真想這麽作呢。”霍去病笑道:“如今我身為重犯,被打入死囚牢,還需要陛下給微臣一條名正言順的開釋理由。”


    “釋放你的理由,早已有人主動送上門了。”劉徹笑道:“你在牢裏自然不曉得,前幾天田玢已向公孫過問此事,要求盡快赦免你。”


    “好嘛,我的麵子也真夠大的。”霍去病像是在自嘲:“莫非是因為微臣曾在田丞相開的客棧裏住過兩晚,他有心救助我這個新主顧?”


    “他是受了劉陵之托。”劉徹陰沉一笑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朕的這位堂叔既然想做番大事,又焉能錯過一個能抵匈奴十萬雄兵的人才?


    “何況,劉陵並不清楚抓你是朕的主意。她滿以為通過田玢壓製公孫,救個尋常草民應是輕而易舉。”


    “所以陛下已決定順水推舟,把這個人情送給田丞相。”公孫接著說道:“但為了取信劉陵郡主,還要委屈你一下。到時我會下令將你驅逐出長安,永不準入仕。等你走投無路,劉陵自然會抓住機會再施恩惠,把你拉攏到她父親的門下。”


    劉徹像是想起了什麽,說道:“至於你的三個朋友,朕也會妥善安排。高凡和魯鵬簡拔進新組建的禦林營;厲虹如去做北軍射聲營的教官。他們便不隨你同行了,也免得人多壞事。”


    這是把厲虹如和高凡、魯鵬扣作了人質啊。霍去病心裏亮堂似鏡。


    “霍去病,你還有什麽想說的麽?”看話題差不多結束,公孫問道。


    “我想在開釋之前,到國史館查找一些記錄,請陛下恩準。”


    “你要去國史館?”霍去病的要求讓劉徹也是一怔:“你想查什麽?”


    霍去病當然不可能對劉徹說出真相。他要尋找的,其實是一隻石盒,一隻連北鬥宮都夢寐以求的,蓋上刻有日月星三光圖符的石盒。


    數百年前,這隻石盒一直被秦室宮廷珍藏,後來轉而安置在阿房宮內。


    近百年前高祖劉邦率大軍攻入鹹陽,平陽侯曹參身先士卒第一個殺進阿房宮。再後來霸王項羽占據鹹陽,一把大火將三百裏繁華宮宇付之一炬。那隻石盒的下落便也從此成謎。


    十幾天前,霍去病冒險潛入平陽公主府查閱曹參筆記,終於發現這隻石盒的下落。


    當年果然確為曹參所獲,後獻予高祖劉邦。如今,他需要的就是從宮廷文獻裏進一步尋查石盒的線索,完成連青衫人亦無法辦到的壯舉。


    “查一本北鬥宮失落在中原的古書。微臣曾聽師父說起,它有可能已被留侯張良進獻於高祖皇帝。”霍去病說謊時的神情,自然到讓別人以為他正在慷慨陳詞,痛訴心曲:“如果真能找到,微臣也隻想當場翻閱一遍,便已心滿意足。”


    劉徹靜靜聽完,想了想,吩咐說:“公孫,這件事由你來安排,不要讓其它人看到。”公孫暗罵霍去病給自己出難題,但天子的號令又豈可違背?隻好躬身領命。


    果然,霍去病與劉徹秘密會麵後的第三天晚上,公孫帶著喬裝改扮的他悄然進入國史館。


    經過大半晚的辛苦搜尋,當霍去病從浩瀚的文獻中看到一條關於六十多年前淮南厲王劉長的宮廷記錄時,忍不住從嘴角泛起一縷奇異的笑意。


    原來這隻讓自己苦苦追尋的石盒,居然陰差陽錯地作為皇室的賞賜,轉贈到了劉長手中。而這位淮南厲王,正是當今淮南王劉安的父親。


    就在他獲悉這條線索的時候,便已下定決心,要將劉安從淮南王寶座上徹底掀翻。


    “匡!”北軍天牢的鐵門重重一響,將霍去病隔絕在那個陰森恐怖的地獄之外。


    在被囚禁了整整二十一天後,他終於重見天日。


    風吹過,背後斜插的飲雪魔刀上黑穗飄展,彷佛也在貪婪地呼吸著外麵的自由空氣。


    “小霍!”伴隨著欣喜的叫喊,高凡和同樣早已望眼欲穿的魯鵬、厲虹如兩人衝了上來,迎接重獲自由的好友。


    “裏麵的滋味怎麽樣?”厲虹如裝作凶巴巴的樣子:“你這惡棍早該抓進去住一住了。”


    “酸棗你個熊,居然養得白白胖胖,讓老子大失所望。”魯鵬遺憾得直撓頭。


    “太卑鄙了,太無恥了!”高凡義憤填膺:“你們怎麽可以這樣編排小霍?小霍,患難見真情,現在你該明白誰是真正的好兄弟了吧?”


    “熊!”魯鵬一口揭穿這家夥的虛偽麵目:“是誰趁小霍不在,偷拿了他的五十兩金子,傻乎乎孝敬給了那個紅桃姑娘?”


    “是紅杏!”高凡麵孔一紅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那五十兩原本就是小霍答應給我的酬勞。倒是你老魯,把小霍剩下的金子全丟進了賭場,怎麽不對他說?”


    “這麽說,我現在已經是一貧如洗的窮光蛋了?”霍去病嘿嘿一笑說:“好啊,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你們都已經開始幫我準備後事了。”


    厲虹如眼眶發紅,泫然說:“早知道你會說這樣沒心沒肺的話,咱們真該替你去訂口棺材!”


    霍去病似乎沒想到厲虹如的反應會如此激烈,眼神裏的不正經緩緩消失,語氣放緩說:“也好,不過在我躺進厲大小姐即將預訂的棺材前,能否先請三位大吃一頓?


    “據說大凡死囚臨刑前,都有一頓好飯送行。我混得再慘,也不至於連這樣的待遇都被你們剝奪了吧?”


    “流氓!”厲虹如終於聽出霍去病是在開玩笑,“噗哧”一笑又繃緊俏臉說:“你不是一貧如洗了嗎,哪裏還有錢請客?”


    霍去病悠悠答道:“憑我的頭腦,我的無賴手段,還怕弄不到錢嗎?”


    四個人邊走邊說,上了拴在天牢對麵的坐騎。


    “小霍,你看到朝廷的公文了嗎?”高凡低聲問道:“三天之內你必須離開長安,而且……將來你有什麽打算?”


    霍去病滿不當一回事地笑道:“我正好在長安待膩味了,沒想到朝廷還會興師動眾地為我送行,求之不得啊。”


    “咱們一起回定襄吧!”厲虹如說完,咬著嘴唇等待霍去病的答複。


    “對,要走一起走!”高凡轉臉問魯鵬:“老魯,你怎麽說?”


    “老子也玩膩味了。雖說我總瞧小霍不順眼,不過要是有人肯出路費,我倒可以請他去成都玩幾天。”魯鵬回答說。


    “你們哪兒都不準去,就留在長安!”霍去病的話令三人一呆。


    “我的確必須離開這裏一陣子,但很快就會回來。”霍去病的臉上沒半點說笑的神情,輕輕道:“不要問我為什麽,但你們如果能夠留下,就是對我最好的幫助。”


    在朋友們愕然的目光注視下,霍去病抬起頭,遙望重重屋宇後高聳巍峨的長安城樓,嘴角露出令人難以捉摸的笑意。


    一束午後的陽光,正照耀在他的臉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牛語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牛語者並收藏天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