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臨浩不好意思的對葉令蔚笑笑,“不好意思我忘了,瀾哥有點兒潔癖,他都從來不跟我們喝同一瓶水。”


    葉令蔚表示理解。


    如同被狗舔過的飯盒被高臨浩嚴嚴實實的蓋好,小橙子接著就過來了,她也不記仇,上午才被葉令蔚教訓過,現在又湊過來了。


    她手裏拿著喝了一半的牛奶,遞到高臨浩麵前,“你還餓不餓,你要是餓就把我剩下的也喝了吧。”


    “......”高臨浩的表情逐漸變得驚訝和不可思議,“我看著很像狗嗎?”


    “葉令蔚吃東西我看著吃的,又不翻來攪去,也沒有沾的到處是口水,你看你那吸管上,口水拉絲哎!我不要。”高臨浩頭和手一起甩,生怕小橙子把牛奶直接塞他嘴裏。


    周圍響起零星的幾串笑,小橙子臉一下子爆紅,頓時有些無措起來。


    葉令蔚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微微仰頭看著女生,笑道,“他就是吃飽了,你別管他。”


    給了對方一點台階下。


    小橙子感激的看了一眼葉令蔚,低低的說了聲謝謝,走的時候都快哭了。


    有人天生重視麵子這個玩意兒,有人不在乎,很顯然,小橙子就是前者,加上在班裏又是比較受關注受寵的一類人,自然受不得被人這樣奚落。


    高臨浩見人走了,嗤笑一聲,“你幫她幹嘛?我在讓她遭受社會的毒打,讓她還幫著林初冬說話。”


    葉令蔚深深的看了高臨浩一眼,後者麵露不屑,眼神諷刺。


    過了幾秒鍾,葉令蔚撥弄著桌子上的鋼筆,慢吞吞說,“她隻是認知產生了偏差。”


    糾正過來就好了。


    所有人,都隻是產生了認知偏差,站在雲端上的,被眾星捧月,被偏愛偏袒的,應該是原身,是他葉令蔚。


    費瀾有在聽這兩人說話,說實話,他聽見高臨浩維護葉令蔚其實挺意外的,因為高臨浩雖然嘴巴平時也跟放炮一樣,但基本上不會幫著誰說話,會讓他幫著的,至少也得是他看得起的人,而他看得起的人,掰著手指頭數,就那麽幾個人。


    有些人,還挺厲害的。


    -


    下午是體育課,三中去年是將體育課停了的,想讓學生把所有精力和專注力都放在學習上麵,直到連著發生幾起學生太過於刻苦學習,而暈倒在課堂的事件,跟上不上體育課肯定沒有直接關係,但校方還是又重新讓高三上體育課,至少再暈倒,就不是因為學校不重視學生身體素質教育的原因了。


    體育課,葉令蔚是不用上的。


    高臨浩換了件t恤,“好羨慕你啊,我一點都不想上體育課呢。”


    但他眼裏的興奮出賣了他,有時候上課都會突然做一個投籃的姿勢,說不想上體育課,鬼信。


    葉令蔚看著人的時候實在是好看,高臨浩手癢揉了一把葉令蔚的頭發,感覺爽翻了,他跳起來往教室外邊跑,“等著,我打完籃球給你買酸奶哈。”


    他手勁很大,葉令蔚被按得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手快扶住了桌子,抬眼就看見費瀾正在往自己這邊伸手。


    費瀾也不尷尬,自然的收回了手,開始解襯衣的扣子,邊說道,“小朋友,提醒你一下,別太慣著他,他很會得寸進尺的。”


    高臨浩現在能跟費瀾關係這麽好,也完全可以歸功於對方的厚臉皮和得寸進尺。


    隻要你不說不,那就是同意。


    葉令蔚一時沒反應過來,“誰?”


    費瀾沒回答他,這個問題不用回答,葉令蔚反應過來就知道了。


    教室裏空調和電風扇都開著,馬上上課了,人已經陸陸續續的走光了,教室裏除了他和費瀾,已經沒有別人了。


    聲音也僅僅隻是電風扇底下桌子上書頁被吹得翻動的聲音,還有從操場上傳來的嬉笑打鬧的聲音。


    葉令蔚看著費瀾已經解開了校服的全部扣子,懶洋洋的問道,“你在教室換衣服?”


    費瀾用一種“你腦子裏在想什麽玩意兒”的眼神側頭看了葉令蔚一眼,淡淡道,“我裏麵穿了衣服。”


    “哦。”


    的確是穿了衣服,黑色的背心,很寬鬆,壓根看不出腰身,葉令蔚的視線緩緩上移,停駐在了費瀾後背後頸那一塊。


    上次隻是看見幾片羽毛。


    這次看見的,是半隻從背心裏伸出來的黑色翅膀,黑色跟小麥色詭異的交匯相融,帶來極為刺激眼球的美感和,詭譎感。


    葉令蔚有些倉促的收回了視線。


    但還是被費瀾捕捉到了。


    費瀾套上了白色的運動服外套,紋身被全部遮擋在裏麵,那種壓抑感陡然消失,葉令蔚悄然鬆了口氣,抬眼,就被突然湊近的費瀾嚇得呼吸都滯住了兩秒鍾。


    “好看吧,”費瀾輕笑著問道,“小心眼睛。”


    到後麵語氣就有些陰沉沉的。


    葉令蔚微微怔了一下,而後直接拉盡了跟費瀾的距離,近到葉令蔚覺得自己眨一下眼睛,就能夠掃到費瀾臉的距離。


    “那你總是看我,”葉令蔚呢喃道,“是不是也要小心眼睛?”


    費瀾麵不改色,但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麽,輕笑了一聲,拉開了跟葉令蔚的距離,將換下的校服搭在了椅背上,轉身出教室了。


    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


    葉令蔚越接觸費瀾,就越覺得他有意思,盡管這種試探很危險,但也在葉令蔚的預測範圍之內。


    如果要讓所有人都喜歡自己,挑戰費瀾,不是更有成就感嗎?


    申城的香樟樹,今年是發了瘋一樣生長得繁茂濃密。


    體育老師是新來的,剛畢業一年的名校體育專業的學生,朝氣蓬勃,看著這群更加朝氣風波的祖國的花朵,信誓旦旦的想,一定要把這群孩子的身體素質提高,很高,超高,無敵高。


    課代表點了名,按照慣例,課代表給體育老師解釋葉令蔚沒什麽不來上體育課的原因。


    葉令蔚不上體育課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也沒誰會因為這個說三道四,羨慕嫉妒。


    課代表報告完轉身準備歸隊,但被易楠叫住,易楠皺著眉,“心髒病這麽嚴重?有心髒病不是更加要注重鍛煉身體嗎?呆在教室算怎麽回事?”


    課代表愣住了,過了半天,他說,“老師,葉令蔚真的不用上體育課的,主任說......”


    “是我教體育還是主任教體育?你要是有意見,你先去繞著操場跑五十圈!”青年粗聲粗氣的,叉著腰,“又不是要他做什麽劇烈運動,跟著大家一起慢跑,總可以吧,課代表上去把人叫下來,不用換衣服了,趕緊下來。”


    高臨浩本來還在費瀾耳邊嘀嘀咕咕的講話,聽到前邊似乎吵起來了,住了嘴,仰著腦袋往前看,能看見,但不太能聽清楚。


    “他們說什麽呢?”高臨浩拍拍前邊同學的肩膀,好奇的問道。


    “老師讓鏟子叫葉令蔚下來上體育課,鏟子不願意,正挨罵呢。”鏟子就是體育課代表,因為他愛踢足球,而且總喜歡躺在地上鏟走人家的球,所以外號鏟子。


    “靠。”高臨浩低罵,“有病吧,葉令蔚那是能上體育課的?他吃飯我都擔心他一口氣上不來!”倒也沒有這麽誇張,是高臨浩喜歡如此誇張的表達。


    “瀾哥你說是吧?”高臨浩用手肘拐了一下費瀾。


    費瀾不知道在想什麽,嗯了一聲,聽起來心不在焉的,但也足夠高臨浩受用了。


    盡管鏟子態度堅決,但易楠的態度更加強硬,況且易楠也隻是讓葉令蔚下來,跟著班級走走也行,應該問題也不大的。


    他們沒見過葉令蔚犯病,不了解心髒病的禁忌,所以不約而同想的都是,應該不要緊。


    “知道了,我去叫他下來。”鏟子像一隻戰敗的公雞,慢吞吞的朝教學樓走去。


    “跑起來!中午沒吃飯?!”易楠在後邊吼,鏟子一下子就跑得飛快。


    易楠以為課代表口中的葉令蔚,一定是一個瘦弱矮小,嘴唇發白發青,死氣沉沉的,一身病氣的男生,以至於葉令蔚先從教學樓裏出來,他並不知道這個人是葉令蔚,直到看見課代表幾步就從教學樓跑了出來,走在葉令蔚前邊領著他。


    鏟子本來以為葉令蔚肯定會拒絕下樓,他開口艱難,但葉令蔚一口就答應了,對方這麽好說話,反倒讓鏟子覺得愧疚上天了,他應該頂著壓力死活不答應老師的。


    易楠眯著眼睛看著往這邊過來的少年。


    第一反應就是好看,他上的大學,臉好看的多,臉好看加有氣質的更多,但像這個男生這般好看的,沒有。


    第二反應就是白,白到透明,白得像清晨枝椏上的初雪,一曬幾乎就要融化了。


    “老師,您叫我?”葉令蔚很有禮貌,也沒有不耐煩,起初,他聽見課代表說老師讓他下去上體育課的第一反應是訝異,然後就是無所謂。


    對方不了解情況,就讓他親眼看見然後了解情況好了。


    葉令蔚並不喜歡用語言去說服別人,行為,往往更加能刺激人的感官。


    易楠本來是蹲在花壇上的,一下子從花壇上跳下來,站起來,眼睛不敢看葉令蔚,望著不知道哪裏,說道,“不要你做別的,跟著大家跑幾圈就行了。”


    頓了一下,他說,“跑慢點兒。”


    葉令蔚笑著,“好。”


    莫名的,易楠就開始在這炎熱天氣裏,感覺到一絲陰涼侵襲入體。


    葉令蔚直接是跟在最後兩排一起跑的,高臨浩就在他前邊。


    高臨浩丟下了費瀾,落後幾步跑在了葉令蔚旁邊,“你跑個屁啊,我去投訴他,他讓你跑你就跑,你傻逼?”


    葉令蔚跑得是真的慢,原身心髒病在出生時並未被檢查出來,是在身體發育到一歲左右時才開始慢慢顯露病症,檢查過後,醫生並不建議直接進行手術。


    可以保守治療就保守治療,堅持服藥,也還是有很大幾率可以康複的。


    話雖如此,原身心理情緒都不是很好,直接影響了藥物作用,最後還是得手術治療,但因著手術恢複期很長,需要休學,原身不樂意,隻能拖到高考後。


    現在還是靠著藥物維持著。


    天氣悶熱,一絲風都沒有,高臨浩看著葉令蔚連汗都沒出,嘴唇白得不行,真的就急了,“我不跑了,我去主任辦公室,這他媽,算怎麽回事兒?”


    葉令蔚沒叫住他,是因為他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了。


    他當然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平時的日常活動對他心髒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但慢跑不行,特別是在這樣的天氣條件下。


    一旦心髒的負荷持續性的加重,無法讓氧氣進入身體循環,以及本身心髒的缺陷,很容易讓整個身體機能陷入無法工作的狀態。


    缺氧,是葉令蔚現在最直觀可以感受到的。


    他慢下來,幾乎是用走的。


    “你別跑了,我去跟老師說。”林初冬從前麵退到葉令蔚旁邊,皺著眉說道。


    實際上他猶豫了很久,猶豫這次要不要幫葉令蔚,又擔心會不會讓班裏人誤會,他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還是決定站出來,起碼,他是一班之長。


    盡管這個理由很冠冕堂皇,但對於林初冬來說,這是最能說服他自己的理由。


    起碼在葉令蔚望向自己的時候,林初冬一點都不後悔這個決定。


    第二個幫葉令蔚說話的人,是他們一班的班長。


    從來不管閑事的高臨浩也出麵了。


    有些驚訝,身體不好還能有這待遇,喘得跟牛一樣的班裏人紛紛慕了慕了。


    葉令蔚雖然清楚原身身體狀況,但卻並不清楚原身心髒病可以承受的極限點在什麽位置。


    他敢如此做,自然就有把握,在熱鬧的操場上,沒有人會對他視而不見。


    心髒仿佛被一雙手死死攥住,疼痛自心髒席卷全身,但還能忍受。


    葉令蔚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蹲了下來,忍受著眩暈,忍受著耳鳴,忍受著突如其來的惡心。


    他甚至快要被疼哭了。


    眼前突然停下來了一個人,葉令蔚看也沒看,伸手拉住那人的手,但沒什麽力氣,就是虛虛的用手指掛住那人的小拇指。


    掛不住。


    再說這也是下意識的反應,葉令蔚試圖收回手,拉住別人隻是求生本能,但並沒有使他舒服一些。


    手收回到一半,在半空中,又被人拉了回去,溫熱柔軟的手心把他整隻手扣住,那個人慢慢蹲了下來。


    葉令蔚眼前模糊一片,“哥哥。”他下意識的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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