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年回來時,隻有容母,臉色陰沉。容瑾年有不好的預感,“媽,青伊呢?”容母抬眼看了一眼容瑾年,麵無表情地說:“你問我?”容母從不會用這樣冰冷的語氣說話,容瑾年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房間裏,容瑾年找遍了,都沒有夏青伊。


    “媽!”容瑾年料定,一定是母親說了什麽,“你到底把夏青伊怎麽了?”


    “我把她怎麽了?我還想問問你,你們兩個,到底要瞞我到什麽時候!”容母眼眶發紅。容瑾年的心倏地一落,夏青伊說了?真的說了?容瑾年呼吸發緊,見母親死命盯著她,容瑾年一時不知要說什麽,“媽……”容瑾年不怪夏青伊說出來,但是,至少應該和她打個招呼,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你聽我說……”


    “你說!為什麽?”容母一把抓住容瑾年的手腕,似乎怕她逃跑,即使容母低著頭,容瑾年還是感覺到了,母親哭了,因為淚水砸在她的手背上。


    “媽……對不起……”容瑾年的鼻頭發酸,對不起啊,媽媽,我沒有辦法不愛夏青伊,那是我的命,你希望我去死嗎?


    “別跟我說對不起!”容母緊緊抓住容瑾年的手腕,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喊道。容瑾年的耳朵嗡地一下子,“媽,真的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可我忍不住。”


    “別叫我媽,我沒你這個女兒!發生這麽大的事,怎麽能不告訴我?”容母最終,放聲大哭出來。容瑾年無措,想去抱容母,被容母死命推開,容瑾年站不穩,咣當一聲摔地上了。容母是下意識的動作,去攙扶容瑾年,“囡囡,摔疼了麽?”


    容瑾年一直忍著的淚水滑落,哭著叫出來,“媽~媽媽~”容瑾年像是受盡委屈的小孩,容母把容瑾年抱在懷裏,一起坐到沙發上,“你為什麽要那麽做啊?為什麽啊?你有沒有想過媽媽啊?”


    “媽~”容瑾年哭到哽咽,或許摔得太狠,所以才會全身都疼,可即便如此,容瑾年仍是不想放棄,“媽,她是我的命,我愛她,我控製不了,除非我死……”


    容母擦淚的動作一頓,像是沒聽明白,“你說什麽?”


    容瑾年站起來,下一個動作,就是跪在容母麵前,容母淚眼看著容瑾年,十分陌生,“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我愛夏青伊,我愛她,這輩子,除了我死,否則,我不會放棄她。”容瑾年像是在宣誓,掛著淚痕的臉,是神聖無比的神情。


    時間,似乎靜止了,客廳裏安靜得詭異,緊著,啪的一聲。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容瑾年的臉頰上,這一下,容母疼了手,更疼的是心,而容瑾年,身體一栽歪,直接倒地,好像有那麽一根弦,被打斷了。


    媽媽打了她?是這樣嗎?容瑾年的臉火辣辣的疼,她卻依舊無法相信,母親竟然真的打了她。容瑾年被打懵了,躺在地上起不來,身體還在發抖。而容母氣結,根本說不出話來,呼吸像是被人遏製住了。


    門,這時候打開,夏青伊站在門口,手裏拎著的塑料袋,嘩啦一聲落地。容瑾年知道,是夏青伊回來了,可她卻無力動彈,身體抽動,像是很冷。容母死命盯著夏青伊,仿佛才回過神,“你們!你們!你們!怎麽能這樣做?”


    夏青伊沒管門口散落的東西,走過去,從地上抱起容瑾年,撫了撫她的頭,柔聲說:“別哭。”容瑾年的淚腺蘇醒,淚水成串落下,隻有在這個人麵前,她才能完全做自己。夏青伊抱著哭得撕心裂肺的人,她微微仰著頭,才不至於讓淚水落下。


    容母看到這一幕,要氣暈了,手扶著沙發,才能坐住。容瑾年還在那哭,容母的心,幾乎碎掉,“你還好意思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就知道不能讓你進娛樂圈,看看你都學了什麽丟臉的事!”


    容瑾年抹淚,吼道:“我丟臉?我丟誰的臉了?你的臉麽?”容瑾年發狠地說:“你和我爸離婚那一刻,沒覺得丟人嗎?”容母抬手指著容瑾年,手指顫抖,唇角也抖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個混球!”容母是氣急了,還要再打容瑾年。容瑾年在氣頭上,不僅不躲開,反而從夏青伊懷裏掙脫,湊到容母跟前,“你最好打死我,你打啊!”容母全身發抖,氣到極致,揚手就揮了出去。


    這一下,打得比上次還重,啪的一聲,容母和容瑾年都愣住。夏青伊的身體還偏著,白皙的臉頰瞬間紅腫,容瑾年下一秒,抱住夏青伊,紅著眼眶,嘶喊著:“我要跟你斷絕母女關係,你根本不是我媽,我媽不會打我,更不會打我的愛人,你不是我媽,嗚嗚嗚。”說到最後,容瑾年再次大哭起來,見夏青伊在她懷裏蒙蒙的樣子,是被打的不輕。


    “伊伊,伊伊,嗚嗚嗚。”容瑾年連連呼喚,而窩在容瑾年的懷裏的夏青伊,像是才醒過來,抬手摸了摸容瑾年的臉頰,隻是說:“別哭。”


    容母雙手捂著臉頰,淚水從指縫流淌出來,這個孩子,她白養了。容瑾年小心翼翼地給夏青伊揉臉,“你怎麽樣?嗯?”夏青伊的反應還是有點慢,容瑾年生怕她被打壞了,哭腔呢喃著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夏青伊努力勾起唇角,想要笑出來,卻失敗了,“別哭。”夏青伊隻是說這一句話。


    “伊伊,你回答我啊?你哪裏有沒有不舒服?”容瑾年哭著問。夏青伊做出吞咽的動作,舔了舔唇,才緩緩地說:“你、你說什麽?可以大點聲嗎?”如果不是看見你哭泣的臉,我還不知道你在哭。


    容母在一旁坐著,哭聲已小了,她知道,她剛才那一巴掌,打在了夏青伊的耳廓上。容母早年也是幹重活出身,所以手勁不小,該不會是……


    “伊伊!”容瑾年的哭聲變了調子,紅彤彤的眼睛都是恨意,“你不是我媽,你要是把夏青伊打壞了,我會恨你一輩子。”夏青伊的耳朵裏轟隆隆的聲響更大,她隻能隱約聽見容瑾年在說話,可還是聽不清。


    容瑾年連夜叫來醫生,見開門的老人家,眼睛紅腫,醫生歉意地笑了笑,“對不起,打擾了。”容瑾年哭的嗓子都啞了,“夏青伊的耳朵……她的耳朵……”容瑾年說不出那句夏青伊聾了,醫生似乎明白過來,“年年,帶她去醫院,走吧。”


    醫生帶著容瑾年和夏青伊立刻去了醫院,家裏隻剩下容母一個人,容母抬手看看自己的手心,她打了孩子,打了夏青伊,這一輩子,她頭一次,打容瑾年。容瑾年疼,她又何嚐不疼?容母再度落淚,怎麽會這樣?孩子怎麽就變成同性戀了?


    原本,夏青伊把容瑾年曾經在大學期間自殺的事告訴容母,容母還心疼自責,可現在,那份心疼自責變了味道。就算她離婚,孩子也不該去做同性戀啊?終於沒人了,容母嚎啕大哭,這麽多年,她心裏堆積了太多的情緒,始終都沒有發泄出來。


    嫁給周父,容母雖然表現得很幸福,但是,內心裏,卻依舊膽戰心驚,被傷過一次,再也不敢付出了。所以,對於周父,看似親密,卻又隔著縫隙。而唯一能讓容母貼心的人,就是她的女兒,哪怕多年不見,容母心裏,對於容瑾年,也是沒有任何疏離,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可就是她懷胎十月,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曾經痛苦到自殺都不肯找她,如今為了夏青伊,居然要和她斷絕母女關係。容母心涼,心狠,心疼……呼吸開始困難,電話打給周父,隻說了一句,“我、怕是要不行了。”容母早就活夠了,要不是想著女兒一個人在世上太孤苦可憐,她也許早就自殺了。


    女兒漸漸成大姑娘了,也成了娛樂圈裏的紅人,容母為女兒高興,可卻又心疼,因為女兒太忙。容母想看女兒結婚生子那天,她還想給女兒看孩子,所以,這個念頭,一直支撐容母走到今天。


    可如今,一切都不可能了,同性戀?怎麽結婚?更別談生子了。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她死了,對於女兒來說,是一種減負吧。容母身體栽倒,手機從手心裏滑落,她緩緩閉上眼睛,周圍安靜的可怕,漸漸地,她聽見有人在呼喚她,好像是她的囡囡,“囡囡……囡囡……”昏迷中的容母含淚叫容瑾年。


    “媽,媽媽,你別嚇我啊。”容瑾年接到周父電話,給楊宣倪打電話讓她趕緊去醫院幫忙照顧夏青伊,而容瑾年連忙趕回家裏,就看見了暈過去的母親。


    “囡囡……”容母用盡力氣,眼睛睜開一條縫,真的是她的囡囡,“囡囡~疼嗎?”容母想抬手摸摸容瑾年的臉,卻根本無力。


    “媽,嗚嗚。”容瑾年抱住容母,她太累了,想睡了,容母緩緩閉上眼睛,“對不起~囡囡~”媽媽不想打你的,媽媽從不舍得打你,哪怕你小時候那麽淘氣,哪怕我那麽弱軟,我還是想用我的全部生命去愛你。媽媽太累了,好像,有點撐不下去了,容母徹底昏死過去,似乎是也見到了容瑾年最後一麵,所以,容母毫無掛念了,夏青伊那個孩子,她知道的,夏青伊可以照顧女兒,隻是,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可結婚,就真的有完整的家嗎?容母苦笑,她最為清楚不過了,和一個不愛的人一起生活,是怎樣的痛苦。


    “嗯……”醫生少有地擰著眉頭,“這下手打的真重。”楊宣倪問:“怎麽說?”


    “青伊現在是外界創傷引起的耳聾,鼓膜受損。”醫生正說著,容瑾年氣喘籲籲從外麵跑進來,手撐著辦公桌,“呼~楊宣倪,你怎麽能讓伊伊一個人!快去照顧她。”楊宣倪隻好先走了,醫生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接著說:“青伊本來腦袋就受過傷,這一下,打得太重了,到底誰打的?”


    容瑾年明明覺得淚水流盡,但此刻還是想哭,“能治好嗎?”


    “別哭別哭,”醫生露出笑意,“有我在呢,都會好的。”醫生安撫,容瑾年忍下淚水。


    “年年,青伊醒了……她、她好像要找你。”楊宣倪趴在門口,小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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