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未淩看了他一眼,無奈笑罵了句笨蛋,轉身欲回房,謝之欽突然喊住他。


    鍾未淩回頭:“還有事?”


    謝之欽拘謹道:“也不是大事,就是你走之前,說回來會獎勵我,”謝之欽聲音越來越小,“還作數嗎?”


    鍾未淩還以為他要說什麽,原來是這個:“作數,但是要等我們回去再說。”


    現在就光屋裏吵吵鬧鬧那家夥已經夠煩心了,鍾未淩目前還真沒興致獎勵謝之欽。


    謝之欽也知現在不合適,點頭嗯了聲:“聽你的。”


    “不過,”謝之欽頓了頓,好奇,“阿淩你是如何認出那不是我的?”


    方才看見樊蕪心幻化的樣子,莫說鍾未淩,就連謝之欽自己,也一時沒分辨出來,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


    但是,自己接到鍾未淩的傳音,剛趕到半路,就被通知,說有人在冒充他,讓他無需再前往長央宗,直接折道回茅屋等候,鍾未淩自會將其引過去。


    如此快便能發現異常,謝之欽著實有些不解。


    鍾未淩瞟了他一眼,十分溫柔的叫了聲:“謝哥哥。”


    謝之欽像隻突然支棱起耳朵的貓,眼睛驀地睜大,瞳孔微顫,耳朵尖在月光下泛出絲絲緋色。


    “阿淩,你突然又叫作甚?”謝之欽羞澀道。


    鍾未淩拂手抽出自己的無端劍,將劍身橫在謝之欽麵前,謝之欽的樣子從劍身反射出來。


    “自己看。”鍾未淩挑眉,“謝哥哥,我隻要一這麽叫你,你的反應絕對天底下獨一無二,臉紅驚訝,外加你絕對會重新叫我一聲,以此來掩飾你的羞澀。”


    謝之欽摸了摸自己通紅的耳朵:“有這麽明顯嗎?”


    “你說呢?”鍾未淩哼了聲,“但是我叫他的時候,他非常冷靜,明顯不是你。除此之外,我方才帶著張允到茅屋,給張允療傷的時候,脫了他的衣服。”


    鍾未淩還沒說完,謝之欽的臉色就變了,但想起張允確實傷的很重,最後還是忍住沒說什麽。


    鍾未淩捕捉到了他這微妙的變化,嘖了聲:“你看,就是這樣,如果當時是你在我身邊,你絕對會讓我走開,你自己把張允給扒了。可我動手的時候,專門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隻是附和了句,哇,他傷的真的好重。”


    鍾未淩伸手,指尖劃過謝之欽的手背,慢慢探進謝之欽的袖口中,謝之欽雖然沒躲,但道:“阿淩,等回去,你想做什麽都行,但現在不太合適。”


    “我知道。”鍾未淩鬆開謝之欽,解釋道,“你看你,我主動碰你,你都能拒絕我,你平時又是那種隻要沒我同意,你恨不得一直跟我保持距離那種,可他卻主動來摸我的手,還想往我袖口裏摸。”


    謝之欽傻眼:“他摸了你?”


    “就一下下,沒被摸到不該摸的,你別這麽激動,你嚇到我了!”鍾未淩嫌棄白了他一眼,見謝之欽又一副進了牛角尖的樣子,伸出手,“呐,再給你摸回來,行嗎?”


    謝之欽抬起手,最後還是放下了:“你又不是物品,他摸了你是他的錯,又不是你的錯,我就不摸了。”


    雖然很想摸,可是感覺這樣會褻瀆鍾未淩,忍一忍吧,對,忍一忍,等樊蕪心催動真元引出澄心劍,大不了把他的手砍斷,不,不止如此,要把他的舌頭也割掉。


    但他家阿淩貌似對他這個回答不甚滿意。


    “你可真有種。”鍾未淩由衷嫌棄了他一下,言歸正傳,“你去調查那口棺材,可有發現異常?”


    謝之欽嗯了聲:“棺材裏放了一具男人的骸骨,姿勢十分,”謝之欽猶豫了下,有些難以啟齒,“十分不堪。”


    鍾未淩好奇:“如何不堪?”


    謝之欽描述道:“他的一隻腳骨咬在口中,渾身被人用紅線捆著,是下跪的姿勢。”謝之欽頓了頓,沉聲道,“我剛準備仔細查看一下,那具骨架突然活了,我欲出手將其打碎,可那具骨架的主人生前貌似修為很高,我一招下去,隻把他口中的腳骨給打出來了,然後他就跑了。”


    “跑了?”鍾未淩愕然。


    謝之欽嗯了聲:“跑進了一個傳送陣,我臨時開了追蹤陣追了過去,可最終原本沒見到那骨架蹤影,不過從傳送陣出口的位置判斷,那東西應該進了不悲山山腹。”


    “至於集結兵力之事,我也已傳信給桑鈴,約莫明日黃昏便到,”謝之欽不解,“不過阿淩你突然要這麽多兵力作甚?”


    鍾未淩壓低聲音,淡淡道:“魔界舉棋不定,甚至已存反叛之心者不乏少數,但大都處於觀望狀態,頂多猖狂些,並不敢過於過分,但長央宗此次竟然直接對黎闕下手,我若是不給個說法,莫說對不起黎闕,那幾名長老我都不知如何去交代。”


    謝之欽擔憂道:“你要清掃長央宗?”


    “也不算清掃,如果他們不反抗,接受清查,那整個長央宗便暫時由桑鈴接手,直到清查結束為止。若他們集體反抗,”鍾未淩眼神一冷,毫不避諱道,“那便是與我魔君殿為敵,所有反叛者,若招安不成,皆殺無赦。”


    謝之欽問:“阿淩覺得他們更傾向於何種情況?”


    鍾未淩想了想,輕笑:“後者吧。”


    “還有一事,”鍾未淩想起於饒和樊蕪心的對話,道,“樊蕪心跟幕後之人有聯係,隻是他貌似也沒見過這幕後之人的真容,不過,樊蕪心已經得到了打開不悲山山體的鑰匙。”


    “你帶能讓人瞬間凝結靈力的藥了嗎?”鍾未淩問。


    “帶了,但這種藥吃了之後,副作用很強。”謝之欽怕鍾未淩要吃,並沒直接拿出來。


    鍾未淩知道他什麽意思:“放心,我不吃,給裏麵那家夥吃。”


    謝之欽這才掏出一隻小瓷瓶,不過沒遞給鍾未淩,他自己去喂樊蕪心吃了。


    吃藥之前,鍾未淩先探了下樊蕪心體內的血脈之力,感受到共鳴之後,才確認,樊蕪心確實也是天魔後裔,不過,也正如樊蕪心所言,他的血脈之力並不純正。


    不夠純正,就無法完全引出澄心劍,所以鍾未淩想用這種讓人瞬間凝結靈力的藥提純他體內的血脈之力。


    隻是,這種藥要三個時辰才能完全發揮效用,故而,隻能等明天早上,再帶著他去不悲山開山了。


    鍾未淩剛好也累了,不顧謝之欽反對,把樊蕪心一直跟自己表白的嘴給堵上,然後躺在謝之欽衣服上,頭枕著謝之欽的腿睡了。


    樊蕪心見狀,眼睛都快滴出了血,他扯著捆仙鎖,恨恨看著謝之欽。


    如果換作鍾未淩,八成不搭理樊蕪心,可謝之欽不僅搭理了樊蕪心,還跟他聊起了天。


    謝之欽小心封了鍾未淩的聽覺,冷眼看著樊蕪心:“你摸他了?”


    說話間,謝之欽拂手一揮,解開了樊蕪心嘴上的封印,樊蕪心呲著牙:“你吃醋了嗎?”


    謝之欽並不辯解:“沒錯。”


    雖然謝之欽知道自己占有欲有些過剩,但他不得不承認,他無法忍受別人碰鍾未淩一下,尤其是懷著歪心思的去碰。


    他自己都舍不得碰,別人又有什麽資格?


    樊蕪心譏笑道:“那你知不知道,很多年前,你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殿下還跟我一起住過同一間房,我當時脫光了衣服,睡在他床上,同殿下歡愉許久,我才是他第一個男人。”


    謝之欽皺眉,並不相信樊蕪心的話,眼神陰戾道:“阿淩跟我才是第一次,你覺得你能騙得了我?”


    樊蕪心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騙不騙的到你倒無妨,但能膈應到你,我就很滿足了。”


    他剛笑道一半,一道風刃直接割傷了他的手臂,皮肉被風刃中裹帶的黑氣燎烤出了焦糊味。


    樊蕪心慘叫了聲,眼眶眥裂。


    “你知道我為何幫你把嘴上封印解開嗎?”昏暗月光透窗照進屋內,謝之欽冷笑了聲,抬眼間,往日溫柔全然不見,隻剩下偏執和陰戾,“我不是來聽你惡心我的,我是怕你疼的要命,但又叫不出來,會憋死,影響我們明日開山取劍。”


    話音剛落,又是一道風刃打出,擊在樊蕪心手背上。


    又是一聲慘叫,樊蕪心強行緩過勁,咬牙道:“如果殿下看見你如此狠毒的樣子,你覺得還會喜歡你嗎?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惡心家夥。”樊蕪心啐了一下。


    “你難道比我好多少嗎?”謝之欽不屑嗤了聲,陰聲道,“最起碼,我不會為了達到自己占有他的目的而去跟一個目的不明,甚至極有可能想要他命的人為伍,更不會去傷害他在意的人!”


    “我寧可自己下地獄,也絕不會讓他受一點苦。”謝之欽憤恨道,“可你呢?你知不知道,跟你合作的那個神秘人他一直在拿阿淩的命開玩笑!”


    方才,鍾未淩將自己所知之事 與猜測都告訴了謝之欽。


    “你重傷黎闕,那個人把黎闕從地牢中救出,然後挑斷手腳筋,扔進河裏,順便還留了一張字條,送到了阿淩麵前,隻為了用黎闕的生死威脅阿淩,讓他冒著生命危險打開不悲山,取出澄心劍,你被人耍了都不知道!”謝之欽怒道。


    樊蕪心不說話了。


    謝之欽直言道:“樊蕪心,你喜歡的那個鍾未淩已經死了,我不知道你們當年發生過什麽,但現在的阿淩不是當年你喜歡的那個。”


    樊蕪心反駁道:“不!他就是!他看我的眼神沒有錯,就是他!”


    之前的鍾未淩,從未正眼看過他一次,如今的鍾未淩,亦是如此。


    “當年在羽衣樓,第一次遇見殿下,當時將我壓在身下的魔族叛軍剛被黎闕帶出去,黎闕問殿下,要不要把我也殺了,殿下看了我一眼,眼中的輕蔑和不爽至今我都記得,我原以為他下一句就會應下黎闕的提議,可他最後卻脫了外袍,扔到了我身上,幫我維護了最後一絲尊嚴。”樊蕪心複述的時候,整張臉上全是一種變態的表情,讓人極其不舒服。


    “他一直看不起我,但這才是他,才是我想將其蹂|躪,踐踏的殿下!”樊蕪心笑的十分瘋狂。


    “你無恥!”謝之欽厲聲罵道。


    “我就是無恥,我若不無恥,我又如何在短短三年之內,從一個妓坊男妓,變成長央宗一宗之主的呢?”樊蕪心舔了下嘴角,猖狂道,“我做夢都想著有一天,殿下也有跟我一樣的經曆,隻不過是反過來的,從一族之君,變成一個人盡可夫的賤貨。”


    話音未落,謝之欽的佩劍自行出鞘,刺穿了樊蕪心的肩胛骨。


    “樊蕪心,你嘴巴最好給我放幹淨點,否則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謝之欽的眼神暗的像兩口深淵,拳頭攥緊,手背和脖頸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樊蕪心疼的難以動彈,但臉上那猖狂笑意絲毫未減:“死?你們舍得我死嗎?你說我現在要是現在自爆真元,明天是不是就要殿下親自用真元做引了?”


    謝之欽皺眉:“你想做什麽?”


    樊蕪心得意道:“我不想做什麽,我隻想找個人陪我一起下地獄。”


    謝之欽冷笑:“你以為你能威脅到我?就算你自爆了真元,我也有辦法重新將其聚集。”


    樊蕪心想都沒想:“不可能,仙門根本沒有這種術法。”


    謝之欽嗤了聲:“誰告訴你,我是仙門之人了?”


    說著,謝之欽單手虛空一抓,刺入樊蕪心體內的秋曇劍抽離,緊接著,劍身周圍繚繞的銀光逐漸變黑,並在片刻之後,整把劍的劍身也完全變成了通體烏黑的顏色。


    金色銘文遍布整個劍身,緊接著,四周的空氣溫度銳降,屋外,幽藍色的鬼火比月光更盛,映入茅屋內。


    不及樊蕪心防備,一股劇烈的疼痛便在其腦中蔓延開,樊蕪心感覺四肢完全不受自己控製,體內靈脈也開始被某種奇怪的力量牽引著,天魔真元逐漸從血脈之中剝離,其痛苦不亞於剜心。


    樊蕪心隻知道疼,可卻發不出聲音,因為他的身體根本不受他控製。


    “你知道麽,我喂給你吃的藥並不是普通凝聚靈力的藥,是沈師兄改進之後的。同樣的劑量,隻需半個時辰便可將靈力提純凝聚完畢,根本不需要三個時辰那麽久。”他隻是想找個借口,讓鍾未淩好好休息一下,然後,跟樊蕪心做個了結。


    “明日若真帶你去開山,屆時不知會出現何等意外,故而,為了保險起見,你的天魔真元還是由我暫時保管比較好,至於你,”謝之欽頓了頓,森然笑道,“就自己一個人下地獄吧。”


    話畢,謝之欽左手驀地一握,巨大的靈力波漣漪般震開,樊蕪心的目光呆滯片刻後,聚集在那團生生從體內剝出的天魔真元上,但沒多久,便隨著周圍逐漸滅掉的鬼火,失了焦點。


    謝之欽將天魔真元收好,麵無表情的看著樊蕪心倒地,指尖一勾,樊蕪心腰間的劍塚令飛至了謝之欽手中。


    鬼火屏蔽消失,月光重新照入屋內。


    鍾未淩夢囈了聲,抱住了謝之欽的腰,溫熱的呼吸透過單薄的衣衫,溫暖著謝之欽的小腹。謝之欽眼中戾氣逐漸褪去,白皙冰涼的指尖輕輕撥了下鍾未淩的鬢發,淺笑溫聲道:“阿淩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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