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晴眨了眨眼睛,把連天瞳的話來回思考了好幾遍,疑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狼精的肉身,碧笙的魂魄?!我們看到的碧笙,的確是那孩子本人沒錯,隻是他是借著狼精的肉身存在於世上?!”


    連天瞳微微點頭:“不錯。若狼精當時沒有將碧笙的魂魄容留到自己身上,蒼戎山上的其他妖魅怕是早將這孩子的魂魄采去供它們修煉了,如此一來,碧笙連投胎輪回的機會也沒有了。”


    “狼精為什麽要這麽做?”ken蹲下身,輕撫著木箱,“如此說來,它對碧笙還算有恩?!”


    “可以這麽說。”連天瞳回過頭,“若狼精在後頭不做出那些事,以它的修為,我想它可以載著碧笙的魂魄,平平安安地陪著三夫人,直到她百年歸老。”


    “你說殺人?”鍾晴立即明白她說的“那些事”是什麽了,嘀咕道:“狼精本身就是妖邪,妖邪殺人,是它們嗜血的本性,它又怎麽可能不做出‘那些事’呢?!隻是我不明白你說的平安陪著三夫人是什麽意思,這跟它殺不殺人有什麽關係?”


    “山精固然嗜血,但是大都是從一些飛鳥小獸身上獲取。下山殺人的,隻是極少數修行上千年的老妖怪而已,人人都說妖精妖精,其實精要修煉許久才能成妖。以狼精的身份,石府內成百上千的家畜已足夠它果腹。”連天瞳緩緩說道,“它的修為雖不算高,但要護住體內碧笙的魂魄不在百年之內散去,也非難事。奈何它為了殺人,動用了太多不該動,也不能動的力量,如此一來,不消三年,它必魂形俱銷。”


    “這麽嚴重……那它不是根本沒必要去殺人?!”ken的眉頭一展,“那些死去的人,你聽到他們死前究竟說過什麽?難道他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惹得狼精可以棄自己的安危不顧,殺之而後快?!”


    連天瞳垂眼冷笑:“‘不要臉’,死者中的前十七個都在臨死前都說過這三個字。”


    “不……不要臉?!”鍾晴一拍自己的臉,“他們說誰不要臉呢?”


    ken腦筋一轉,恍然大悟般一拍手:“我明白了,那些人說的,應該是三夫人沒錯!”


    “三夫人?!不要臉?!”經過ken這麽一提醒,鍾晴心眼頓開,“哦!我想起來了,劉媽當時曾當著我們的麵很不屑地說三夫人不要臉,而當時碧笙剛剛好進我們的房間,他聽到有人說他娘的壞話,於是,劉媽就成了下一個目標!乖乖,我說那些人怎麽都被扒了臉皮,原來是狼精為了他們那句不要臉而泄的憤呀!”


    “八九不離十。”連天瞳看鍾晴一眼,“所以我說過,禍從口出。”


    “但是我還有個問題想不通。”ken說。


    “你想問,那早亡的二夫人與傅公子又怎麽跟此事扯上了關係?”連天瞳猜人心思果然是把好手,一句話點中要害。


    “不錯。”ken等著她的答案。


    “也許,這兩件事本不該扯上關係的罷。”連天瞳低喃,隨即將聲音提高了些,道:“狼精身上,附著碧笙這個人類的魂魄,這本來就是一樁違背常理的事情,要保住碧笙魂魄不散,勢必會耗去它不少力氣。這隻白狼的修為本來就不算什麽,又背著碧笙這個包袱,要想隨意殺人,並不容易。但是,石府桃樹林下鎮住的東西卻給了它最好的機會。”


    “桃樹下鎮的東西?”鍾晴一驚,赫然聯想到剛才在地牢裏聽到的大夫人的“自白”,“不會是二夫人的鬼魂吧?”


    “嗬嗬,不隻是二夫人的冤魂,應該還有一位傅公子才對。”連天瞳一笑,繼續道:“那七木誅邪陣壓的就是他二人。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山精都有一個本事,可以利用自身的內丹召聚一些有心願未了的靈體的怨氣和邪氣,山而後將自己的精元灌注其中,形成一種特殊的怨靈供其驅使,也就是你們當夜所見到的二夫人與傅公子。一旦兩者結合到一起,怨靈打前鋒,狼精則藏身於暗處借力,所衍生出的力量不可小覷。如此一來,殺人取血,不在話下。不過,長期這麽做,山精的精元會被這些‘外來力量’傷蝕,消亡便是唯一後果。當初狼精覺察到桃林下有冤魂異動,加上它自己正需要他們的幫助,於是便用內丹之力破壞誅邪之陣,汲出了二夫人與傅公子的怨氣,又將自己的力量加諸其上,驅遣他們助自己殺人。”


    “原來狼精就是那個借力之人?!”鍾晴回想起當夜那場惡戰,恍然大悟,“難怪當時你要ken他們帶著劉媽躲進桃樹林。狼精雖然破壞了誅邪陣,但是憑他的力量,隻能取出冤魂的怨氣,而不能將冤魂整個釋放出來,誅邪陣鎮魂的功用仍在,所以已經與魂魄脫離開來,為怨氣所化的二夫人跟傅公子根本無法再進入此陣的範圍之內。也由於桃樹林下是他們二人魂魄的所在地,也是狼精控製怨氣的發源處,所以隻有在這發源處對那兩隻怨靈下手,才能一舉破掉狼精的借力之術。”


    “果然是伏鬼世家出身。”連天瞳眉毛一揚,“對於陣法魂魄之說還算是了解。”


    “那麽,當狼精無法再利用冤魂之後,他就不得不自己親自動手了?”ken接著分析道,“你故意讓我們扮成女子,要我們在聽到玲瓏的叫聲之後,馬上大講三夫人的壞話,就是為了引碧笙自投羅網?”


    “正是。”連天瞳走到ken與鍾晴中間,嗅了嗅鼻子,笑道:“二十一個死者中,以女性為多。為免你二人的高大身形惹他起疑,故而我要你們到涼亭高處,與狼精拉開距離,混淆視聽,再取濃香附於你們身上,讓它在不知你們模樣的情形下,憑這香味找你們索命。這引狼入室的差事,最是適合你們來完成。”


    “你還真能折騰人啊!”鍾晴低頭看看自己的綠裙子,不滿地問:“你既然早知道碧笙是狼精,為什麽不在進府之後就直接抓了它,幹嘛這麽大費周章利用我們引它自動上門,這結果不是都一樣嗎?!非要搞得我們灰頭土臉的!”


    “這你就不懂了!”刃玲瓏走到他麵前說道,“狼精體內除了它自己的魂魄,還有碧笙呢!而實際的情況就是碧笙的魂魄出現的時間是占大多數的,當狼精以碧笙這一麵出現的話,我們貿然出手,會傷及這孩子的魂魄的,一旦魂魄不齊,後果會很嚴重。所以才要你們引出狼精本來的那一麵,這麽一來,碧笙的魂魄會處於休眠狀態,隱匿在狼精體內,隻要狼精還有一口氣,他就會安然無恙的。”


    “原來如此。”ken仔細思考一番,“可是,一路看來,狼精所做的一切,對它自己是百害無一利啊。什麽原因促使它這麽做?它跟三夫人究竟有什麽淵源?”


    “對啊對啊,你們剛才說在蒼戎山發現碧笙的屍骨,你們怎麽知道真的碧笙在那裏?他又是因為什麽原因葬身在那裏的?”鍾晴的問題好像總也問不完。


    連天瞳舉步走向房門,回頭輕笑:“這些問題,怕要待三夫人醒來,由她親自說來罷。”


    “哦……”鍾晴抓了抓頭,又看了看木箱,問:“這狼精怎麽處理?”


    “暫時放在此處,傾城會守著它。”連天瞳走到了門口,又扔下一句:“三夫人醒來之後,你們誰也不許跟她提起碧笙的事,我自有主張。”


    “這個我們明白。”ken點頭。


    不隻是ken,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她這麽囑咐的意圖。大劫剛過,本以為可以母子團聚,誰又忍心在這個時候告訴一個愛子心切的母親,她的孩子早已不在人世,在她身邊朝夕相伴的隻是一隻非人的山精而已。


    一行人退出狼藉一片的房間,刃玲瓏拉上房門之前,又伸頭對蹲在箱子前的傾城說了聲:“好好守著,不準打盹!”


    傾城把下巴貼在地板上,打了個嗬欠,懶洋洋地衝她搖了搖尾巴。


    外麵,連天瞳已經走到三夫人房前,正要推門,卻又停住了手,對後頭幾人說道:“進去之後莫要作聲,靜待她醒來。”


    他們幾個點頭如搗蒜,深知在三夫人醒來之後,種種疑團定會迎刃而解。


    在現在這個時候,他們能做的,隻有等待。


    三夫人房中,眾人默不作聲地圍坐在桌前,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了,生怕驚擾了夢中之人。不方便說話,各人隻能在自己心頭默默揣測聯想,在知情人醒來之前,用自己的方式連串著整個事件的點滴。


    別人不知道,鍾晴的腦子,現在其實還是亂得跟一鍋粥似的,即便自己已經知曉了這麽多的真相。


    他不時扭頭看看三夫人的床,心急如焚地祈禱她趕緊醒過來。


    桌上的蠟燭慢條斯理地燃著,窗外的天色也漸漸變幻著。


    連天瞳托著下巴,入神地盯著豆大的燭光,眼底波瀾不驚,沒有人知道她此時在想些什麽。


    當細長的蠟燭變成了桌上一灘紅紅的燭水時,伴著熄滅時的輕煙,一抹亮色掛到了天際。


    從床內傳來了一聲低緩的呻吟。


    已經昏昏欲睡的鍾晴猛然張大眼,起身就說:“你們聽到沒有,有動靜了。”


    連天瞳睜開微閉的雙目,看向床那邊,思忖一下,自語道:“差不多該醒了。”


    輕手輕腳走過去,連天瞳小心撩開了帳子。


    錦被下,三夫人的手腳動了動,隨著逐漸複蘇的意識,她長長地嗬了一口氣,睫毛抖動了兩下,緩緩打開了眼睛。


    “三夫人可好?”


    連天瞳坐在了床沿,笑吟吟地問了句。


    “啊……”重見天日的三夫人愣了愣,將目光移到連天瞳臉上,旋即身子一顫,一下子坐了起來,緊張地拉起被子往後縮,“你們……你們是何人……這是何地?!”


    “三夫人莫怕。”連天瞳又往裏靠了一點,溫和地問道:“你不認得我了麽?半年前我曾給碧笙治過病。”


    三夫人心驚膽戰地盯了她半天,神色一變,趕忙將身子挪了過來,又將她的臉瞅了個仔細,驚喜地問道:“你……你是連姑娘……連大夫?”


    “估計真是被嚇傻了,連人都不認得了。”站在後麵的鍾晴抄著手,對ken嘀咕道。


    “被關在石牢當妖孽折騰,一個弱女子,沒神經失常已經算不錯了。”ken直搖頭。


    連天瞳扶住虛弱無比的三夫人,點頭:“不錯,是我。你莫要害怕,現下已經安全了。”


    “安全了……”三夫人仍有些慌亂地重複著她的話,然後抬頭看著嘀嘀咕咕的鍾晴他們,恐懼之意又竄上了臉龐,“他們……他們是……”


    “他們幾個是我親友。”連天瞳寬慰著她,“救三夫人出來,他們亦有一分功勞。”


    “哦……”三夫人終於放下了緊張訊號,才鬆弛了不過一秒鍾,她驀地抬起頭,想起了一樁天大的事情般,失態地抓住連天瞳,急迫地問:“碧笙呢?碧笙呢?他怎麽樣了,他現在何處?”


    在場的所有人一聽到這個名字,神情都起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我已經帶碧笙離開石府了。”隻有連天瞳麵不改色地撒了一個彌天大謊,“他現在一個極安全的地方,我派了專人照顧他。”


    她的話比鎮靜劑還有效萬倍,三夫人立刻安靜了下來,身子一軟,如釋重負地喃喃道:“如此甚好……碧笙無事便好……”


    “三夫人。”連天瞳看定她,“有些事,望你如實相告。”


    三夫人無力地抬起頭,迷惑地看著連天瞳:“何事?”


    連天瞳緩緩開口:“半年前,我為碧笙診病時,閑聊中你曾說過入石家前,你與碧笙住在蒼戎山下?!”


    “正是……”三夫人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蜷起身子,眼神迷離地看向前方,幽幽說道:“實不相瞞,我本出身青樓。十一年前,蒙老爺傾心,以萬金為我贖身,從此永別那煙花之地。之後老爺將已有身孕的我安置在了蒼戎山下的祖屋中,生活起居由他一手照應。自碧笙出世之日算起,我母子二人一直在此山中過了九年有餘。”


    “什麽?”鍾晴憋不住了,擠出來插嘴道:“你說石老頭把你們母子獨自扔在荒山野嶺,一扔就是差不多十年?!不可能吧!”


    “不可思議……”ken心頭一驚,連天瞳說過,蒼戎山是座山精妖魅出沒的地方,他無法想象這對母子怎麽可以在這麽一個惡劣的環境下平平安安過了九個年頭。


    麵對撲麵而來的質疑,三夫人垂下頭,低聲說道:“青樓女子,自是低人一等,可以遠離往昔送往迎來的日子,於我已是萬幸。怎敢奢求登堂入室?!雖沒有妻妾名分,但老爺仍待我不薄。每次前來探望我們母子,總是帶來最上好的絲帛綢緞,最昂貴的人間美味。盡管那裏隻是一座人煙罕至的荒山,可我有碧笙陪伴身旁,春來冬往,到也從不覺得寂寞。”


    她誠實而滿足的表情,令到鍾晴他們不得不相信她口中的每個字都是肺腑之言。對於這樣一個將“幸福”定義得如此簡單的女子,他們幾個對視一眼,一時無語。


    “你們住在山裏如此久的時間,有沒有遇到過……一些特別的事?”連天瞳又問道。


    “特別?!”三夫人的眼神越發茫然起來,搖搖頭:“山裏生活極清靜,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終日對著樹木花石,飛鳥小獸,並無特別之處。”


    “飛鳥小獸?!”連天瞳眼裏閃過一簇光點。


    “正是。蒼戎山幾近與世隔絕,除了偶爾有一兩個上山打獵的獵戶,再無人跡。”三夫人像是憶起了一些值得開心的事情,薄唇上泛起了一絲笑意,“碧笙沒有玩伴,除了整日守在我身邊之外,最愛做的便是到離家不遠的山坡上同野兔鬆鼠之流的小動物玩耍。那些小家夥似也很願意同他親近,從不躲避。”


    “你們膽子也太大了吧!”鍾晴聽到她提到動物,又插嘴道:“那些深山裏,肯定常有傷人的猛獸出沒,你們就不怕被野獸吞了?”


    “傷人野獸?”三夫人抬頭看鍾晴一眼,說:“公子是指虎狼豺豹?”


    “可不是嗎!”鍾晴猛點頭,“你們母子倆孤身在那山裏生活,萬一被這些畜生盯上,根本就沒有逃生的機會。”


    三夫人又想了想,搖頭:“如此說來,許是我母子命大罷。在蒼戎山那麽久,虎豹之類從未遇上。隻遇到過一隻……一隻狼,一隻銀白色的小狼。”


    “白狼?!”


    除了連天瞳,其他三個人不約而同大喊出聲。


    “是的……”三夫人被他們幾個的高分貝嚇了一跳,回憶了半天,道:“記得那是碧笙三歲時的事。那天我領他同去屋後的小溪裏汲水,獨自跑到一旁玩耍的碧笙在溪邊的一棵大樹下發現了一隻被獵人陷阱困住的小白狼。雖知它是會傷人的畜生,然我見它年幼,且後腿被鐵齒夾住,血流如注,實在於心不忍,於是用盡氣力把它從陷阱裏救了出來,又抱它回家中找了些止血鎮痛的藥粉給它敷上。本打算待它傷勢好轉一些就放它回山裏,哪知當夜它自己便沒了蹤影。”


    “哦……”連天瞳像是明白了什麽,釋然地笑了笑,又問:“那後來呢?你們還有沒有見過這隻白狼?”


    “像是沒有了。”三夫人不太確定地說,“不過從那之後,我偶爾會聽到一兩聲狼嚎從屋外某處傳來,有時還混著一些廝打的聲音。之後的幾年,我曾好幾次在山頭見過碧笙身邊有一隻白色的動物,個頭卻大了許多,也不知是不是那隻白狼。”


    “看來你們母子的確是命大之人。”連天瞳笑笑,話鋒一轉,“如此說來,你們的生活也還算安樂。是否在離開蒼戎山時,還頗有些留戀之意呢?!”


    “若可以選擇,我寧可永遠留在蒼戎山裏。”三夫人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苦笑:“碧笙的想法同我也是一樣罷。在離開的頭一天,他說要給我多采些山頭的紫蘿花帶走,這孩子,知道我最愛用此花的花瓣做香囊。嗬嗬,我知他不隻是去摘花,還想去跟他朝夕相伴的動物夥伴道別。”


    “碧笙一直是個懂事的孩子。”連天瞳讚許地說道,“那天他一定給你摘了許多紫蘿花回來罷?!”


    “一朵也沒有。”三夫人的眉頭微微一黜,“說來,那天差點把我的魂魄嚇掉。我一直等到夕陽西下,也沒有見到碧笙回來。忙出去尋找,卻在山頭的最頂端見到他暈倒在地。背他回家,過了好半天才醒轉,原來這孩子頑皮,為了捉一隻好看的小鳥,爬到了長在山頭上的大樹上,沒料到一不當心就摔了下來。”


    “嗬嗬,孩童天性如此。”連天瞳掩口而笑。


    “但是那次委實太危險了。”一提往事,三夫人仍是心有餘悸,“碧笙還好是落到了大樹下的另一方,你可知,若落在相反的方向,那下頭就是一方深不見底的懸崖啊。”


    “竟有如此險事。”連天瞳籲了口氣,慶幸地說:“還好碧笙無恙。”


    “於我而言,碧笙比我性命還重要。”三夫人把被子抱得更緊了些,“進了石府,有了名分,又如何?大夫人雖對我以禮相待,但我深知她是極怨我的。還有那些下人,表麵對你恭敬,可私底下,連一個最低微的雜役都可以拿我的過往大做文章,說我不要臉,勾引老爺。後來,憑空又冒出一個道士,說碧笙同老爺沒有父子緣分,根本不會是老爺的骨血……風言風語,妄言誣蔑,試問誰能承受得起。每當我受了屈辱暗自落淚,虧得有碧笙在旁安慰,他人雖小,卻甚能體會我的苦處。我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求,隻盼我的碧笙可以平安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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