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母子連心。”連天瞳若有所思地看牢三夫人,突然出乎意料地收起了一直掛在嘴角的淺笑,“正因如此,當你發現碧笙是連殺數十人的凶手時,你想也不想便挺身而出,讓人誤會你才是妖邪,借此保護你的兒子,我說的不錯罷?!”


    “你……你如何知道……”三夫人頓時花容失色,緊捏在手裏的錦被也滑了下來。


    “這不重要。”連天瞳放緩了語氣,“你隻需知道,除了我們,沒有誰能救碧笙。把你被擒當夜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講給我聽!”


    “這……我……”三夫人驚惶失措,抖個不停的雙手拚命揉著錦被的邊沿,猶豫了許久,終於斷斷續續說道:“那晚……已是三更時分,受了些風寒的我正在房裏淺睡,恍惚間,突覺一陣陰風從身邊刮過……又見一隻灰影穿牆而入,直奔碧笙的房間而去。我驚極,早聞有妖邪索命之事,我生怕碧笙出事,忙起身跑到他房裏,掀開帳子一看……竟見到……”


    “如何?”連天瞳問。


    其餘三個當了半天聽眾的家夥更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三夫人的嘴上。


    “我見……碧笙昏死在床上,小臉上全是鮮血,我怎麽喚他也不應我,想給他擦幹淨,卻怎麽也擦不掉……”三夫人的聲音越來越小,“這個時候,外頭火光衝天,家丁們的吼聲越來越近,我……我不能讓他們發現碧笙……於是我抓了一把鮮血在手,抹在口臉,跑了出去……”


    “我的老天。”鍾晴匪夷所思地搖著頭,“原來你故意讓人誤會,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


    “連大夫!”三夫人直起身子,又一把抓住了她,焦急地問道:“碧笙他究竟怎麽了?為何會這樣?他是個那麽乖巧的孩子……他是我的兒子呀,我不相信,不相信他是妖邪,更不相信他會殺人啊!”


    “你且寬心。”連天瞳拍拍她的手,“碧笙隻是招惹了一些邪氣罷了,我自有辦法替他驅除。”


    “當真?”三夫人頓時悲喜交加。


    “當真。”連天瞳示意她躺下,“你且休息一下罷,待天色大亮之後,我引你去見碧笙。”


    “好的……”三夫人仍抓著她的手不放,“可是……”


    “睡罷。”連天瞳抽出一隻手,從她眼前一晃而過。


    濃濃的倦意突然襲來,三夫人眨了眨眼,頭一歪,睡過去了。


    “你這是……”鍾晴看著在瞬間睡熟的三夫人,暗自為連天瞳的“催眠術”乍舌。


    “好些事情,她還是少知道為妙。”連天瞳放下帳子,走到他們三個中間,“這對‘母子’不可再留於石府,稍後我會送他們回蒼戎山,之後……再另行打算罷。”


    “可是……”ken不無擔憂地說,“你要上哪裏去給她找一個‘碧笙’呢?”


    “都出去罷。”連天瞳沒答他,徑直出了門去。


    心情複雜的一幫人跟著走了出去,下樓到了大廳。


    此時,天已微明,從門窗透進的條條光線映了一室的清冷。


    連天瞳尋了張椅子坐下,口氣裏既有解決了問題的輕鬆,又有不易察覺的警惕:“現下你們應當大致了解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罷,嗬嗬,這石家真是有趣得緊。”


    “有趣個頭!!我看這石家的水未免也太深了,要不是我們個個英武神勇,早就被這裏頭的陰謀詭計淹死了!”鍾晴一屁股坐到了連天瞳旁邊,用力甩了甩腦袋,努力讓一夜未眠的自己保持清醒,“聽你跟碧笙他娘說了半天,我想前想後,難道就因為當年碧笙母子救了那隻白狼精,而後來碧笙在回石府的前一天失足摔下懸崖,於是感恩圖報的狼精容留了碧笙的魂魄在自己體內,再化成他的樣子,隨三夫人回了石府,然後就有了後頭這一連串風波?”


    “聽得到還仔細。”連天瞳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本以為是樁好事,奈何到了最後,還是慘淡收場。”


    “在你眼裏,狼精變成碧笙這件事還算好事?”坐在他們倆對麵的ken發話了,盡管他也同情三夫人母子的遭遇,但是不管怎麽說,那活鮮鮮的二十一條人命總是喪在狼精手中。


    連天瞳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嘴角一牽:“我承認,對於後頭的血案,我也當負一些責任的。”


    “師傅……”刃玲瓏聞言,詫異地看向她。


    “初見她母子時,我也曾動過收服那狼精的念頭。”連天瞳擺擺手,示意刃玲瓏不要插嘴,繼續道:“那時我並不知他們與狼精的淵源,卻頗為這狼精好奇。”


    “好奇?你也會有好奇的東西?”聽到連天瞳都說好奇,鍾晴就更好奇了。


    “以妖精之軀容留人類魂魄,本來就是傷身之舉。若平日不準那魂魄現世,到也無妨。偏巧這隻白狼卻反其道而行之,時時將碧笙的魂魄放出,它自己反而隱藏至深,不露本性。如此一來,好比將溺水之人托於己肩,讓自己受那窒息之苦。”說到這兒,連天瞳不禁搖頭輕歎:“而當時‘碧笙’的那場大病,其實正是狼精元氣消耗太多所致。我見它通身上下全無邪念,隻一心保住一個‘身心俱全’的碧笙,又見三夫人視子如命,於是才動了惻隱之心,將一塊附有寧元咒的長命鎖配在了碧笙胸前,一來可助狼精複元,二來可鎮住其天生的暴戾之氣。囑他將來有事可直接到亂葬崗來找我,無非也是料定他這個特殊的孩子終會遇到一些麻煩事。既然我有心放他一馬,何妨好事做到底。”


    “碧笙那塊長命鎖是師傅你給的呀?難怪你要跟他說我們住哪兒了,原來是早料到會出紕漏。”刃玲瓏很是驚奇,接著又悔之不已地一撅嘴:“出了趟遠門,看來錯過了好多東西。師傅你怎麽不早說呢?”


    “說什麽?”連天瞳反問,“一樁小事罷了。”


    “小事?!”鍾晴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地說道:“那看來你的長命鎖隻起了一半兒作用啊。狼精是複元了,但是它的野性卻沒能被壓下去吧!”


    “是,我的確低估了狼精。”連天瞳並不否認,“更加低估了人類的流言。眾口鑠金,果不虛傳。何況隻是激怒一隻心思簡單的狼精,簡直易如反掌。”


    “僅僅為了幾句三姑六婆的閑話,狼精就可以不顧一切,驅策怨靈為它殺人。果然是野性難馴,這樣的山精,若修成了氣候,不知道會不會是一個棘手的禍害。”ken感慨道。


    “就是就是。”鍾晴狠狠點頭,“雖然情有可原,但是手法未免太狠了。一句不要臉,它就真把別人的臉給扒了,野獸始終是野獸。”


    “此話有失偏頗。”連天瞳拉過垂在肩上的一縷秀發,在指間繞弄著,“我說過狼精心思簡單,它隻懂得分辨高興與悲傷這兩種最極端的情緒,不會去衡量那些‘閑話’本身的分量與意義,隻知道每聽了這些話,救它性命的恩人就會以淚洗麵。天長日久,它對那些人的憎惡越來越深,以至於連長命鎖都鎮不住它的戾氣,被熏得烏黑無光。到最後,終於大開殺戒。那些以口傷人的死者,說到底都是咎由自取。”


    “這……”鍾晴一時語塞,愣了半晌,問:“那,那如果狼精純粹是為了泄憤,已經要了命,連臉都扒了,又何必吸幹他們身上的血呢?”


    “山精本就嗜血,殺戒既開,又何必浪費呢?”連天瞳說得極輕鬆,轉而又歎息道:“隻是它做事太不計後果,到最後卻連累到了三夫人。”


    “可是師傅,我有一點不明白呢。”刃玲瓏歪著頭,不解地說:“之前狼精殺了那麽多人,都不露痕跡,那晚上又怎麽會暈倒在床上,害得三夫人要給他頂罪呢?”


    “食人血會上癮的。”連天瞳繼續玩弄著她的發絲,“不是說過二十一人之中,隻有前十七個才是有過之身麽。這最後的四人,包括那晚壞了事的廚娘,確是死於非命。想必那晚狼精定是餓極,還未把廚娘帶出府便已動了口。修為普通的山精在吸食了非同類的鮮血後,總需要一小段時間才能盡數消化,在那段時間裏,它們會處於一種昏厥之態,待血液與自身完全融合後方能恢複常態。所以,逃回房裏的狼精才成了那副樣子。”


    “原來低級別的山精還有這個致命弱點。”洗耳恭聽的ken跟刃玲瓏一樣,恍然大悟,又道:“可是就算經過這一遭,它還是沒有收斂,當著我們的麵還拿劉媽開刀。唉,不過那劉媽也是倒黴,撞槍口上了。”


    “還好你當初跟碧笙說過有事去找你。否則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沒命。”鍾晴拍拍心口,既而又一皺眉頭,問:“碧笙一直不知道他其實已經死了?”


    “自然不知。”連天瞳如是答道。“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身體裏,還有另一個靈魂的存在。狼精從不控製碧笙的意識,隻是在碧笙找我救人時,它曾有過小小的不滿。”


    “哦?什麽不滿?”鍾晴又糊塗了。


    “可記得我們坐的馬車,曾陷入鎮外樹林的土坑裏,怎麽也推不出來這回事?”


    “記得!”另三個人齊齊點頭。


    連天瞳一笑:“那便是狼精的不滿,它其實並不想我們去石家。”


    “為什麽?”


    他們幾個吃驚不小。


    連天瞳手掌一攤,輕笑:“動物總是不太相信陌生人的,這是本性。可是它還是妥協了,因為它知道憑它自己根本救不出三夫人。”


    “它救過三夫人嗎?”ken想了想,一拍手:“對啊,它是山精,既然有超常的本事,難道區區石牢鐵鏈還能難得住它?為什麽它會救不了三夫人?”


    “那鐵鏈外表普通,卻不是一般的物事。”連天瞳眼色深沉,“人解不開,是因為鏈子本身牢固;山精解不開,是因為裏頭藏有專門對付妖靈邪物的符咒,它根本碰不得。”


    “啊?那鏈子還有這名堂?”鍾晴搓著下巴,又聯想到了別的事:“不對頭啊,你說這石老頭究竟什麽來路?會在自家園子裏布下誅邪陣,連綁個疑犯也用的不是凡品……啊!還有冤死的二夫人跟傅公子,太可疑了……對了,埋在桃樹林下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你問大夫人打沒打開,這裏頭到底有什麽內情?”


    “嗬嗬,要擺那七木誅邪陣,需將枉死之人的頭顱切下,裝入桃木箱,以高人手書的誅邪咒封好,埋入土下。如此一來,冤魂便無法找害死他們的凶手報仇。”連天瞳頓了頓,“不過,一旦有人動土取出木箱,又打開的話……則此陣全破。”


    “難怪你說你找的既是兩個人,又是凶器。被狼精利用的冤魂……”ken想起昨夜去桃林掘土時,連天瞳說的話,“那,誅邪陣一破,二夫人與傅公子不是徹底自由了麽?”


    “豈止。”連天瞳一笑,“誅邪陣一旦被破壞,受害之人的頭顱就會自行找到他們的軀體,複合之後,即成不妖不鬼不屍不人的怪胎。而這兩位就更特殊一些,因為他們的體內還殘留有狼精的元氣,一旦順利複合,怕會鬧得天翻地覆罷。”


    “是哦,所以師傅昨晚叫我去到二夫人跟傅公子的墳墓,如果他們的屍骨還在,就讓我用符咒封住他們。”刃玲瓏趕緊補充道,“可是,等我趕到時,兩座墳已經空了。”


    “那……那二夫人跟傅公子現在在哪裏?不會潛伏在石府吧?”鍾晴心上一抖,馬上警惕地看向周圍。


    “我也不知。”連天瞳一點緊張之情都沒有,隨意地說:“怕是已經去找他們一直想找的人了罷。”


    “既然說到這兒,我看二夫人跟傅公子的死因大有文章啊。如果不是發生了碧笙這件事,他二人的冤魂不是永不翻身?”ken分析著,“石牢裏大夫人親口承認她曾陷害二夫人,可是傅公子呢,他又是怎麽被扯進來的?”


    “昨夜我找阿祿打探他們兩個人的墳墓所在時,聽阿祿說三年前傅公子到石府拜訪,沒過幾天就得了嚴重的風寒病故了,最巧的是,在傅公子病故的頭一天,二夫人也因為突發惡疾去世了。事情還沒過兩天,石老爺就將二人匆匆下葬,兩人的墳墓就在石府後麵的山坡上,一前一後,離得不遠。”刃玲瓏插嘴道。


    鍾晴越想越不對,半晌,發現新大陸般大聲說:“我知道了!一定是石老頭跟他原配聯手,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害死了二夫人跟傅公子,事後又怕冤魂找他們索命,所以找了高人布陣!而我們剛一來石府時,你一說二夫人的名字,他們就起了疑,懷疑我們知道他們的惡行,於是就想殺人滅口!”


    “說對一半罷。”連天瞳瞟了他一眼,“我看大夫人並不知道布陣這回事。否則她怎麽會做出破陣之舉。照我推測,她定是知道她夫君幹下了見不得人的勾當,也知道桃樹林下埋有受害之人的頭顱,見我們有意掘地,為了替人消滅證據,於是先我們一步挖走了桃林裏的木箱。”


    “如果這樣,她豈不是弄巧成拙?”ken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天意……”連天瞳站起身,走到門前,看著已經大亮的天空,伸了個懶腰,“鍾晴說的沒錯,這石府的水,深得很哪。稍不留神就會淹死人的。想來還是狼精更加可愛,對誰有怒就會直截了當地狠咬對方,不像人類,可以兩麵三刀,口蜜腹劍。”


    “唉……人啊……”ken吐了口氣,又道:“事到如今,這殺人案已經水落石出,但是二夫人跟傅公子所化成的怪胎,又會帶來什麽麻煩?!是不是也該我們出手解決?!”


    “那個啊……”連天瞳笑笑,“若碰上了再說罷。正好再問問他們當年究竟因何事而丟了性命。”


    “不知道他們會跑去哪裏,要是傷到無辜的人就不好了……”ken擔心地想著,隨即走前幾步,問:“不是要帶三夫人跟那狼精離開石府嗎?什麽時候出發?”


    “這地方太齷齪了,當家的兩口子都不是好鳥!”鍾晴強睜著已經布滿血絲的眼睛,起身說:“我們現在就走嗎?!不過就這樣離開,好像又有點不甘心呢!石老頭暗算我們那筆帳還沒同他算呢!再說,二夫人傅公子身上的疑團,雖然看似跟碧笙這件事沒有聯係,可要是不解開,我憋得難受呀!!”


    “一入石府這趟渾水,想抽身就難了,嗬嗬。”連天瞳笑著回轉身,朝樓上走去。


    “什麽?”鍾晴聽出她話裏有話,急忙跟上去:“喂,你上哪兒去?”


    “是時候送他們母子離開了。”連天瞳頭也不回地踏上了樓梯。


    一聽她說要送三夫人離開,其他幾個匆匆追了上去。


    一眾人回到了關著狼精的房間,頭頂上被傾城弄穿的大洞在白天顯得猶為“出眾”,清亮的日光從洞裏透下來,在地上劃了一方不規則的白色。


    趴在箱子旁的傾城見他們進來,立即來了精神,立起身子狠搖尾巴。


    “去把三夫人帶過來。”連天瞳對ken說。


    “哦,好的。”


    ken忙走出房間,隻覺得自己都快成了這群家夥的禦用搬運工了。


    走到傾城身邊,連天瞳拍拍它的頭,說:“現下就由你送他們回蒼戎山舊居了,路上留神,莫行錯方向。在我們去到那裏之前,他母子二人就交與你保護了,不可疏忽!”


    傾城搖頭晃腦地低鳴一聲,像是在應承連天瞳。


    “你要它送三夫人他們走?”鍾晴驚訝地咋呼著,看看傾城,又看看連天瞳。


    “正是。”連天瞳俯身把箱子抬了起來,穩穩地放到了傾城的背脊上,“我們恐怕還要耽擱一些時間才能去蒼戎山。”


    “可是……可是傾城它隻是一隻動物,它怎麽能照顧大活人呢!”鍾晴覺得連天瞳簡直在開玩笑,“而且三夫人現在還睡著,等她醒了,發現兒子不見了,自己又莫名其妙回到了荒山,身邊還蹲著一隻怪獸,不嚇死她才怪!”


    “那就讓她一直睡下去。”連天瞳不以為意。


    正說著,ken抱著三夫人進來了。


    “把人放上來。”連天瞳朝傾城背上指了指。


    “啊?!”


    不出意料,ken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但還是按照連天瞳的意思,把三夫人放到了傾城的背上,緊挨著木箱躺好。


    “這是……”


    ken剛想問他們這麽做什麽意思,鍾晴已經迫不及待地把連天瞳的話拷貝給他聽,末了還加上一句:“你說這能讓人放心嗎?把他們交給一隻……貔貅?!”


    “要傾城獨自送他們去蒼戎山,興許沒什麽問題。”ken顯然比鍾晴要冷靜得多,“但是,那座山上不是有很多妖怪異類嗎,萬一……”


    “三夫人跟碧笙孤身在蒼戎山九年,卻一直安然無恙,你們不覺得他們的運氣似乎好得過分了麽?”連天瞳突然問了個與此無關的問題。


    鍾晴眨眨眼,愣了愣,順口說道:“這頭幾個月沒遇到什麽野獸妖怪,到還能說是運氣好,可是往後的那麽多年都沒遇到,的確有點說不過去呢。”


    “他們的舊居裏,埋有一張可保其不受妖魔侵擾的符紙。到了後頭,又有狼精終年守護在周圍,驅趕不懷好意的敵人。如此,他母子二人方能平安度過九年時光。”連天瞳停了停,看了鍾晴一眼,說:“如今那符紙仍在,且有傾城在旁,故蒼戎山中無論妖魔還是野獸,斷斷傷不了他們。”


    “哦……原來是有備無患……”ken終於放下心來,轉念一想,又問:“那我們什麽時候趕去呢?去了又要做些什麽?”


    “我暫且讓三夫人沉睡不起。待我想辦法送碧笙的魂魄入冥界輪回之後,再來處理她和狼精。”連天瞳的眉頭皺了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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