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酸漲不已的太陽穴,倦怠不堪的他扶起刃玲瓏:“上去吧。”


    “哥……你好像很累的樣子……”刃玲瓏站起身,卻沒有挪步,一雙水透大眼直視著ken,俏臉上,總帶著幾分孩子氣的甜美笑容漸漸隱去。


    “背著一個胖老太婆到處跑,能不累嗎。”ken左右活動了一下脖子,苦笑。


    “我不是說這個,我……”刃玲瓏輕輕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你到底想說什麽?”ken不解地盯著她。


    刃玲瓏吸了口氣,像是下了極大勇氣般,牢看著ken的眼睛,一手指著自己的心口,說:“我感覺……你的心,很累。”


    此話一出,ken愣足幾秒,然後哈哈大笑。


    “這麽好笑嗎?”刃玲瓏似是受了打擊,一絲不悅清清楚楚寫在臉上。


    “玲瓏啊,我記得你是沒有讀心術之類的本事的吧。”ken收起笑聲,大人對孩子一般拍了拍刃玲瓏的頭,“突然來到這個奇特的時空,短短時間便經曆此多的風波,神也會累啊。嗬嗬,放心,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刃玲瓏氣惱地拂開他的手,倔強地昂起頭,不依不饒:“你能不能不要總拿我當小毛孩子看?跟了你整整兩百年,你當真以為我什麽都不了解什麽都不知道嗎?”


    “了解?!你了解什麽?知道什麽?”很是突然地,ken沉下了臉,溫和的眼神瞬間變得冷冷不可接近,“我很早以前就同你說過,許多事情是不能自作聰明的。有時候,一廂情願的臆想會害苦自己。玲瓏,這些實際的道理,才是你正該‘知道’的東西。快回房吧,你師傅不是還等著我們嗎。”


    說罷,他撇下她,轉身朝樓上走去。


    刃玲瓏垂下眼,長密的睫毛遮住了大半個眸子,看不清她的眼神,隻看到她微微張開嘴唇,低沉卻決然地說:“我永遠不會讓你拿回你想要的東西,絕對不會。”


    此時,ken剛剛踏上最後一級樓梯。


    輕輕扶著黑木的扶手,他停了下來,沒有回頭,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兩百年的時間,能看清多少呢?玲瓏,你終究不明白。”


    “我……”


    他的語氣並不嚴厲,甚至是極緩和的,可刃玲瓏卻如遭棒喝,看著他漸漸離開的漠然背影,愣在原處說不出話來。


    從連天瞳處取了藥,又給倒黴的鍾晴料理好傷口之後,天邊已露魚肚白。


    四個人圍坐在連天瞳房內的圓桌前,沒有人再提起剛才發生的不愉快。鍾晴撐著下巴,極不友好地盯著臉色同樣不好看的刃玲瓏,一副生冤家死對頭的樣子。


    “經過昨夜,你們幾人,有何想法?”連天瞳吹滅了桌上隻剩小半截的蠟燭,詢問的眼神從他們三個臉上一一劃過。


    “腦子有點亂啊。”鍾晴打了個嗬欠,如實說:“我一直奇怪,為什麽那一對惡鬼指名要‘點殺’劉媽呢?照常理來說,惡靈索活人性命,要麽是為其自身采補修煉,要麽就是那個人跟它有深仇大恨。如果那兩隻鬼物隻是單純為了自身的修煉,為什麽放著一個年輕輕的小蓉不碰,非跟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太過不去呢?除非……”


    “除非是劉媽開罪過他們?!”ken接過話頭,又想了想,說:“可是,一個身份低微,看起來多嘴又無城府的老婆子,到底犯下了什麽嚴重到引來殺身之禍的過失呢?”


    “可惜,那兩隻惡鬼已經被打得魂飛魄散,死無對證。”刃玲瓏取下燭台上殘剩的蠟燭,放在手裏上下拋玩,“不過,那位石老爺,到是可疑得很呢。”


    “可疑?!”連天瞳從半空中抓過尚留餘熱的蠟燭,放到眼前,似看非看,“比如呢?”


    “師傅你不是說那桃樹林是高人布下的誅邪之陣嗎,每棵桃樹的位置都是有講究的,而石老爺卻口口聲聲說那些桃樹隻是為了迎合他的喜好,由他親手種下的麽?!”刃玲瓏托著腮,十分認真地分析道:“而那個石老爺,橫看豎看也不像是精於此道的高人。照這麽說,桃林必不是他所造,而他偏偏又要說是他種下的,明擺著是在說謊騙我們嘛。”


    “不對不對,你的分析說不過去呀。”鍾晴抓著頭,完全不讚同刃玲瓏,“明明是他求著我們來幫他捉鬼驅邪的,現在他又對我們撒謊,這對他有什麽好處?”


    “你們還記得剛才他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吧。”ken緊跟大家的話題,把焦點聚到了石老爺身上,“一聽我們要動他的桃樹林,尤其是聽到我們一提桃樹林的‘下頭’,真真是麵如土色啊。嗬嗬,雖然極力掩飾,可演技還是差了一點呀。”


    “哈,我也留意到了。”鍾晴一拍桌子,指著連天瞳說:“你剛才一提什麽怕傷了桃樹下的什麽東西的時候,看那老家夥的樣子,活象我們馬上要挖他的祖墳一樣呢!”


    “這裏的主人,似乎瞞了我們許多事情,越想越可疑。”刃玲瓏轉了轉眼珠,手指在桌上胡亂劃拉著,自言自語道:“害人的惡靈,不講實話的主人,鎖在石牢裏的夫人,還有個神經兮兮的女兒……石府,到底藏了什麽……”


    “女兒?”聽了刃玲瓏的話,ken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抓住鍾晴的胳膊問道:“你昨天不是說那個石家大小姐在你手上寫了個字麽?”


    “是啊,一個‘走’字。”鍾晴肯定地回答。


    “哦?”連天瞳微一側目,“還有這麽一回事?!”


    ken跟刃玲瓏不約而同地用力點頭:“親眼所見!”


    “看來,石家小姐對你青睞有加啊。”連天瞳看看一臉糊塗的鍾晴,嗬嗬一笑。


    “胡說八道!就算是青睞我又怎樣,很正常的事嘛。以我鍾晴的風流瀟灑,到哪裏都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嘁!”鍾晴白了她一眼,搓著自己的下巴,認真想了想,皺眉猜測道:“我看,那個大小姐肯定知道一點事情。還有,劉媽不是說過,她以前的戀人不就是那個傅公子嗎,可是傅公子又怎麽會變成厲鬼,還跟石府的二夫人成了一對鬼拍檔?”


    說完,鍾晴又看定連天瞳,以求證的口氣說道:“我說的沒錯吧,我可是親耳聽到你叫那女鬼二夫人,叫那男鬼傅公子的。”


    “你們等一下,有點東西我不明白。”ken打斷了鍾晴,狐疑地問道:“那男鬼是傅公子我到還相信,劉媽說過傅公子跟鍾晴長得很像。可是,你們說女鬼是石府的二夫人?這個……”


    “你想問我從何確定女鬼的身份?”連天瞳眉毛一揚。


    “不是。”ken搖頭,輕笑道:“恕我直言,在座的都不是泛泛之輩,你既然能以非正常的能力知道二夫人的閨名,當然也能確定來者是不是她本人。我隻是奇怪,照他們的說法,二夫人是因病而亡的,而病故的人,是成不了這種……嗯……索命級別的鬼怪的。”


    “哈,這你也知道?!”鍾晴猛拍ken的肩膀,並當即擺出了專家的高姿態,“沒錯,的確有這種說法。像我們鍾家這類高級的伏鬼人都知道,病亡之人多為壽終正寢,就算心中有怨,也不能積聚太久,所以他們成不了索命的厲鬼。”


    “我就是這個意思。”ken看著連天瞳,“既然如此,豈不是很矛盾嗎?”


    “心思果然細密。”連天瞳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讚許之色,繼而將目光移到窗外,平靜地說:“若二夫人……並非因病而亡呢?!”


    “不會吧,連這個也撒謊?”鍾晴忍不住猛拍桌子,有些氣惱地罵道:“這個該死的石府,好像人人都不說真話一樣,騙人好玩嗎?!他們撒個謊不要緊,可那會浪費我們多少時間啊!那些大大小小的謊話,全是有意給咱們設下的障礙,他們成心整我們是吧?媽的,鬼要吃的可是他們,關我這個局外人屁事!哼!”


    “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始終沒有個頭緒。”刃玲瓏憂心忡忡地看了看連天瞳,“師傅,你想到該怎麽做了嗎?我們隻剩兩天時間了。”


    連天瞳起身,踱步到了窗前,看著一片灰蒙蒙的晨色,默不作聲。


    見她不說話,又急又氣的鍾晴跟上去,高聲快語:“你昨天跟我說那兩隻鬼隻不過是卒子而已,到底要用什麽辦法才能揪出幕後那個‘借力’的元凶?難道……難道那個元凶就是……石老爺?!我看就屬他最可疑!”


    連天瞳往一旁挪了一步,避開鍾晴的大嗓門,回轉頭,對他們三個淡然說道:“現在下定論為時過早。兩天時間,足夠。隻待解開我心頭的一個疑問,所有真相自會相繼大白於天下。”


    “你也有疑問?!”


    鍾晴跟ken麵麵相覷,在他們心裏,像連天瞳這種總是胸有成竹的奇特女子,該是從不會承認自己也有弄不明狀況的時候的。


    連天瞳對他們兩個的態度不以為然,走回到桌前,半是商議半是命令地對他們說:“今日,你們同我分工合作罷。”


    “嗯?”鍾晴他們不明就裏,“什麽意思?”


    連天瞳瞟了鍾晴一眼,說:“你剛才不是問過,為什麽他們要揪住劉媽不放嗎。”


    “是啊,這的確很奇怪嘛。”鍾晴不解,“這跟你說的分工合作有什麽關係嗎?”


    “殺人,當有動機。”她將手頭的蠟燭朝上一拋,讓它穩穩地落回到了燭台上,“你們今日速去取一樣東西回來。”


    “取東西?”鍾晴眨巴著眼睛,“什麽東西?”


    “牙齒。”連天瞳微笑,露出一排雪白如玉的貝齒。


    “牙齒?”其他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張大了嘴,天曉得她怎麽會突然說到這個八竿子打不到的詞語來。


    “不錯。”連天瞳悠然坐下來,“所有喪生於惡鬼口中的人,我要你們各取一顆他們的牙齒回來。”


    “你……你……你要我們從那些沒臉皮的死人口裏拔牙?”鍾晴大吃一驚,並立即露出厭棄之色,“那可是對死者的不尊重呢!”


    “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嗎?”對連天瞳提出的要求,ken似乎也不太願意。


    “照做就是。”連天瞳根本不解釋,“那些死於非命且官府尚在追查死因的人的屍體,按慣例是存放在鎮子西郊的義莊裏的,你們直接去那裏即可。”


    “但是師傅……”刃玲瓏剛要接嘴往下問,卻立即被連天瞳嚴厲的目光給製止了。


    “義莊?!”鍾晴眼前馬上浮現出一片陰森恐怖的情景,背脊不由得陣陣發涼。


    連天瞳一眼洞穿了他的猶疑,說:“若想在期限前抓到真凶,非去不可。”


    “原來分工合作的內容就是這個。”ken尷尬地笑了笑,又見連天瞳並不是在開玩笑,於是不得不點了頭,“我們去。”


    “真要去……拔牙嗎?”鍾晴的舌頭下意識地舔著自己的牙齒,說實話,若不是他自己也想早日揭穿元凶的真麵目,打死他也不會去動那些死狀可怖,又冷又硬的屍體的,更別說從他們的口裏拔牙了。天知道這個怪女人在打什麽爛主意,居然分派給他們這麽“特別”的任務。


    同他們兩個男的交待完,連天瞳又對刃玲瓏說道:“呆會兒,你同我一道去做點別的事情。”


    “哦。”刃玲瓏不敢多問,忙點頭。


    說罷,連天瞳彎腰從桌子下頭把睡得四腳朝天的傾城拖了出來,抱在懷裏搖醒,抬手輕輕戳了戳傾城的額頭,道:“最懶的家夥,今日也找點事情給你做。”


    “這胖家夥能做什麽?”鍾晴還在為他今天不得不去的地方耿耿於懷,扁著嘴瞪著睡眼惺忪的傾城。


    連天瞳以手指梳理著傾城脖子上的長毛,笑而不答。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對望一眼,刃玲瓏起身走了過去,站在門前問了聲:


    “誰?”


    “小的奉我家老爺之命,請諸位貴客共進早餐。”


    門外傳來一個卑躬的男聲。


    刃玲瓏回望了一眼,連天瞳微微點頭示意她開門。


    拉開門,一名石府的家丁彎腰低頭立在門口。見有人開了門,馬上鞠躬道:“我家老爺說諸位貴客自入府以來,未能正式設宴款待實屬不該,因此特備下豐盛菜肴,遣小的邀諸位前往享用。”


    “吃早餐?!”刃玲瓏一愣。


    “多謝,我們知道了。煩這位小哥在樓下稍候片刻,我們收拾一番便來。”連天瞳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刃玲瓏背後,微笑著應承道。


    “是。小的這就去樓下候著。”家丁又行了個禮,而後轉身下了樓。


    掩上門,刃玲瓏疑惑地問:“居然一大早就跑來找我們吃早飯?感覺怎麽這麽怪異呢?”


    “這老家夥有病。”鍾晴更是直截了當地罵了一句,“哪有人大清早設宴待客的?請客不都是請晚飯嗎,那才正式嘛。真是腦子不正常。”


    ken看了看他們,笑道:“昨天晚上說有急事出去,連麵都不露。今天一早卻那麽殷勤邀我們去吃飯,這個石老爺態度轉變得到快啊。”


    “你們幾個,莫非不餓?”連天瞳盯著他們,似笑非笑。


    “餓!”鍾晴不假思索馬上應了一聲,舔了舔嘴巴道:“昨天晚上一場惡戰,體力消耗太多,早前心貼後背了。”


    “那就去用餐罷,莫辜負了主人家一片好意。”連天瞳略略整理了一下衣衫,“吃過之後你們兩個再啟程去義莊。”


    “也好。”ken點頭,摸著自己的肚子輕笑:“老實說,我也餓了。”


    “嘁,雖然餓,可是……剛吃飽就去拔牙……”鍾晴誇張地作了個幹嘔的動作,說:“我怕反胃!”


    “走吧,莫讓主人久等。”連天瞳根本無視鍾晴的態度,正要起步朝門外走,又停下來,看定鍾晴,眉頭微微一皺:“你這一身衣裳……”


    “我的衣服?”


    鍾晴下意識地朝自己身上看去——一團團已呈烏紅的血漬滿布前襟,上好的衣料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扯得東一條口子西一個洞的,看上去既邋遢又狼狽。


    連天瞳搖搖頭:“破破爛爛,有礙觀瞻。”


    剛說罷,她牽起鋪在桌上的白色絲帛的一角,兩指一夾,利落地撕下一條,又將此不到三寸長的絲條放在手裏,啟唇默念了一句,而後手掌一翻,把絲條按在了鍾晴的領口上。頓時就見那方小小的絲條在瞬間隱入了鍾晴的衣裳裏,一片如雪的白色從他的衣領處迅速蔓延開來,轉眼就將他肮髒的舊衣“染”得幹幹淨淨,甚至連那些破損的地方也自行恢複如初。


    短短數秒時間,鍾晴的裝束煥然一新。


    此景,見者無不咋舌。


    鍾晴扯著自己的“新”衣服,上上下下看著,又驚又讚地問:“你……你怎麽做到的?怎麽,怎麽就這一下就給我換了衣服?!”


    “走吧,那家丁還在樓下候著。”連天瞳不答,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手,抬腿出了門去。


    ken看看鍾晴,又看看連天瞳的背影,訝異地問:“這個……是障眼法嗎?”


    “哈,這可不是障眼法,他身上可是貨真價實的絲綢袍子呢。”刃玲瓏頗有些得意,“我師傅的能耐,不是平常人能想象的。”


    說完,她嘻嘻笑著跑出了門去,留下還沒回過神來的鍾晴和ken大眼瞪小眼。


    “這個女人……會把花瓣變成飛碟,會把一條破布變成衣服,會治病會抓鬼?!”鍾晴牽著自己的新袍子,喃喃道:“她……她會變戲法麽?!”


    “早說過她不簡單了。這個地方,真是個有趣的時空。嗬嗬,我們走吧,她們還等著呢。”


    ken呼了口氣,拽著鍾晴出了門。


    款待他們的“盛宴早餐”設在石府一處他們從未踏足的大院裏。


    家丁把他們一行人領到大院裏的一間極寬敞的房間外,還沒邁步進去,已經有一股濃鬱的香味從裏頭飄了出來。


    “好香。”


    刃玲瓏跟鍾晴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連天瞳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院裏的一切,手指有意無意地從立在自己身旁的朱漆柱子上輕輕掃過,隨後瞟了瞟指尖,笑了笑。


    沒有人注意到連天瞳的一係列小動作。


    “幾位裏麵請,我家老爺已恭候多時。”


    家丁一彎腰,手一揮作了個請的姿勢,之後便退後幾步,垂手立在了房間門外。


    幾個人也沒多耽誤,邁步進了房去。


    這裏頭的布置跟他們之前見過的地方並沒有太大差別,一派有錢人家的奢華布置。


    立在裏頭伺候的兩個婢女見他們走了進來,忙為他們掀開了掛在一側的垂簾,簾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方擺滿盤碗杯盞的黑木八仙桌。


    見自己等候的客人終於來了,正在烏黑澄亮一塵不染的飯桌前來回踱著步子的石老爺立即熱情地迎了上來。


    “昨夜為驅鬼一番勞累,想必大家都餓了。在下特意命府內最好的廚子準備了這桌飯菜,還望各位莫要嫌棄,諸位快請入座。”石老爺滿臉關切之情,殷勤地邀他們幾個坐了下來。


    “石老爺客氣了,這桌佳肴委實豐盛。”連天瞳坐定後,掃了桌上五光十色鮮味逼人的珍饈佳肴一眼,笑道。


    “哪裏哪裏,連姑娘言重了,不過是些家常小菜罷了。”石老爺連連搖手,隨後指著擺在各人麵前的碗筷道:“大家快請用,趁熱食用為佳。關於昨夜發生的事,我們邊吃邊談罷。”


    “好好,邊吃邊談!”早已對美食垂涎三尺的鍾晴當然雙手雙腳讚成,迫不及待捧起澄黃色的不知是何材質的精致飯碗,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而後舔了舔嘴巴,高興無比地說:“好漂亮的碗,還有股淡淡的甜香,真是好碗配美食呀,哈哈。”


    說罷,他抓起筷子又狠又準地朝一盤貌似烤鴨的菜品伸去。可是,他的筷子尖還沒挨到那些金黃鬆脆的肉塊,就被身邊的連天瞳連碗帶筷一起搶了過去。


    眾人都被連天瞳的突然之舉給嚇了一跳。


    “喂!你搶我筷子幹嘛?你自己不是有嗎?!”鍾晴空伸著兩手,氣惱地斥責連天瞳。


    “你們兩個這是……”ken放下已經拿起的筷子,不明就裏地看著連天瞳和鍾晴。


    刃玲瓏見狀,有些尷尬地笑著,悄悄拉了拉連天瞳的衣角,低聲問:“師傅,你幹嘛呢?”


    麵對眾人的反應,連天瞳麵不改色,把拿在手裏的碗筷拿到眼前,欣賞藝術品一般悠閑地打量著,笑言:“石老爺果然待我們如上賓啊,小小一副碗筷也是純金打造。”


    “啊……哈哈,是啊,在下隻在宴請貴客之時才以金碗金筷上桌。”石老爺合上張大的嘴,雖是滿臉堆笑,可眼神卻有一絲閃躲,“莫非連姑娘有何不滿?”


    “金飯碗啊?!”鍾晴的眼神頓時被牢牢粘在連天瞳手裏黃澄澄的精美餐具上,跟饑餓的災民看到美味食物一樣。


    “嘖嘖,金的。”ken耷眼掃了自己的筷子一眼,低語:“真是奢侈。”


    “石老爺說哪裏話,能使用如此貴重的器皿,許多人求之不得啊。不過……”連天瞳把搶來的碗筷放回桌上,看定石老爺,話鋒一轉:“石老爺有所不知,我這些個朋友天生體質有異,絕對不能以金器盛裝食物進食,否則會染怪病。所以,煩請石老爺替我們換成普通的瓷碗竹筷罷。”


    這女人胡說些什麽?自己什麽時候對金器過敏了?


    鍾晴一聽她說這麽說,馬上就要開口反駁,可腳上卻冷不丁被連天瞳狠狠跺了一腳。


    “啊喲!”


    一聲慘叫,鍾晴立刻彎下身子去狠揉自己的腳。


    “石老爺,請。”連天瞳將金碗推到石老爺麵前,不軟不硬地逼他按自己的要求行事。


    “哦,這,這,沒想到諸位對金器有排斥。”石老爺拿起連天瞳退還過來的碗筷,訕訕地笑著,既尷尬又有些不情願地對簾外喊了一聲:“來人。”


    簾外的婢女立時快步走了進來。


    “去,將所有金碗筷撤下,重換一套瓷碗竹筷上來。”石老爺皺眉吩咐。


    “是!”


    婢女立即取過一方托盤,依命將桌上的金碗金筷一一收起,小心翼翼端了下去,很快又換了一套雪白的細瓷碗上來,重新擺在眾人麵前。


    舉起再普通不過的竹筷,連天瞳滿意地夾了一片青菜放到碗裏,送入口前不忘對看著她發楞的另三個人說:“快吃啊,石老爺盛情一片,莫要浪費了。”


    有病!好好的金碗不用,換什麽瓷碗嘛。


    鍾晴暗暗在心頭罵了連天瞳一句,他這輩子還沒嚐過用金飯碗吃飯是什麽滋味呢,要知道在古代,那可是皇帝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呢。


    不滿歸不滿,一桌子美味還是不能浪費的,鍾晴白了連天瞳一眼,馬上端起碗大快朵頤起來。


    筷來杯往,幾個人不亦樂乎的吃相讓剛才略嫌尷尬的氣氛漸漸寬鬆了下來。


    席上,石老爺吃得很少,其間簡單詢問了一下昨夜發生的事情。連天瞳作為四個人中最不饞的一個,自然也很耐心地放下碗筷,將昨夜之事的來龍去脈大概向石老爺交待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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