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瑤說完，就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林綾嚇了一跳，又擔心顧柏，沒辦法隻能先把趙文瑤背了起來朝外麵走。
邊走邊喊：“顧柏，顧柏，你在哪兒？聽得到我說話嗎？”
林綾叫了一會兒沒看到顧柏，倒是先遇上了謝彥青。謝彥青渾身狼狽不堪，一見到兩人，尤其是林綾背上的趙文瑤，立刻衝了過來：“文瑤，趙文瑤？！”
“她怎麽了？我為什麽叫不醒她？”他叫了好幾聲，趙文瑤都沒有回應，謝彥青頓時變了臉色。
邊說邊伸手想要接過趙文瑤。
然而，手剛一碰到趙文瑤，就見昏迷中的趙文瑤忽然抗拒的叫了一聲：“不要，走開！”
更加抱緊了林綾，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謝彥青的手僵在了空中。
林綾道：“趙老師受了驚嚇，而且應該中了藥。”不等謝彥青細問，她便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謝彥青。
“畜生！李立剛那個畜生，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謝彥青一聽，頓時氣得渾身發抖，滿臉都是殺氣，恨不得現在就要去找李立剛拚命！
林綾也很氣，但是她到底還有理智在，而且看謝彥青這滿身文氣的書生模樣，就算看到李立剛，怕是也打不過別人。
“我們先去找顧柏，顧柏去追李立剛了！”林綾快速地說道。
好在兩人沒找多久，林綾就忽地聽到了一聲慘叫，心裏頓時一個激靈，忙背著趙文瑤朝聲音來處跑了過去。
謝彥青沒背人，速度比她快。
顧柏發不了聲，那這慘叫肯定是李立剛的！
“顧柏，顧柏你怎麽樣了？！”然而，等兩人跑過去時，卻隻看到滿臉是血的顧柏，林綾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是李立剛幹的？！那個畜生！”
“他跑了，我沒有抓住他。”顧柏比劃著道，神色有些黯淡。少年垂著頭，臉上的血還一滴滴的往下落。
傷口泛著火辣辣的疼，但這一刻，他卻似是忘了疼痛。
李立剛雖然跑得及時，但顧柏對山裏很熟悉，很快便追上了他。雖然兩人有年齡差距，一個是正值壯年的成年男人，一個是未長成的瘦弱少年。
但論體力，還是經常進山幹活的顧柏更好。
顧柏本來已經製住了李立剛，卻沒有想到李立剛身上竟然還帶著刀子。
他猝不及防之下，臉上便被刺了一刀。
而李立剛趁此機會推開他，就跑了。
是他太大意了。
顧柏握緊了拳頭，低著頭，避開了林綾的視線。
“我去追他！”說著，謝彥青就要走。
這時，沉默了許久的林綾才冷著聲音道：“去醫院吧。”
“李立剛肯定已經跑遠了，而且他身上還帶著刀，謝老師你不能去冒險。”林綾道。
謝彥青不甘心，但此刻到底還是趙文瑤更重要，他也很擔心一直昏迷不醒的趙文瑤。也不知道李立剛那個畜生下了什麽藥！
“……好，去醫院。”須臾，謝彥青壓抑著怒火，頹然的道。
因為趙文瑤現在對男性很抗拒，即便是謝彥青接觸她，也會讓她反應很大。因此，隻好讓林綾背著她。
謝彥青在旁邊緊張的看著。
顧柏跟在身後，獨自埋頭朝前走。
臉上的傷口已經沒有再流血了，隻泛著疼。不過這點疼對於顧柏來說，還能忍受，從始至終他的麵色都未變一下。
出了山，林綾和謝彥青朝縣城的方向走。
送趙文瑤去醫院，他們兩個人足夠了，也不需要用到他了。
“……我先回去了。”他無聲的說道。隨即，轉身就朝林家的方向走。
然而，剛走了一步，手卻被人拉住了。
溫熱、細嫩、柔軟。
是她的手。
“你回去幹嘛？去醫院啊！”林綾皺著眉，“顧柏，你不能這樣不把自己的身體不當一回事。你是不是忘了，你受傷了！”
“走，現在就跟我去醫院。至於醫藥費，”說到這兒，林綾轉頭看向謝彥青，“謝老師，你可以先借我一點錢嗎？”
謝彥青自然沒有不同意道：“今天多虧了你們，否則文瑤怕是凶多吉少。這醫藥費該是我出的，怎麽能是借！”
“不，如果不是因為我，趙老師也不會遇到這種事。”林綾搖頭，“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看謝彥青還要開口，林綾直接道：“好了這些事以後再說吧，我們先去醫院。”
謝彥青也反應過來，讓林綾他們先等一下，自己忙去找車了。
現在都是大半夜了，也沒有去縣城的車了，好在謝彥青有自行車，又找人借了一輛。
幾人緊趕慢趕，終於到了醫院。
直到這時，顧柏才反應了過來。
醫生要過來看他的傷時，他避開，扯了扯林綾的衣袖，無聲道：“我沒事，不用看病。”
這時，趙文瑤已經被送去了急診，謝彥青跟了過去。
一路上，顧柏都很沉默。
他垂著頭，也沒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以及臉。
因為他避開的及時，所以他臉上的傷口確實不算大。往常，像這樣的傷口，他一般就隨便擦點藥就行了。
然而
“誰說你沒事的？！”他說完就又低下了頭，林綾卻忽地捧住了他的臉，非常嚴肅的道，“你傷了臉，搞不好可是要毀容的！臉是很重要的！”
最後一句，她說得很重。
邊說，那雙桃花眼還緊緊地盯著他的臉，滿臉滿眼都寫滿了心疼與可惜。
“那個畜生！”越看，林綾越氣，咬牙切齒的道，“這麽好看的一張臉，他咋下得去手的！”
艸！她現在就恨不得撕了李立剛的臉！
她確實很擔心他。
眼中的心疼也明明白白，不參雜一點虛假。
可顧柏卻隻覺得諷刺。
果然，她在乎的是他的臉。
“不用。”少年移開視線，眉目間一片淡漠，冷冷勾了勾唇，無聲的說了兩個字，轉身就要走，滿身都是拒絕。
“不用個屁！”林綾冒了句髒話，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牢牢的抓住他的手不讓走，“我是你姐，你得聽我的！醫生，快看看我弟弟的臉，他這傷口能治好嗎？會不會留疤？”
“我弟弟還小呢，還沒娶媳婦，可不能毀容！”
顧柏越聽越覺得諷刺。
他用盡了力氣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沒抽出來……
林綾察覺到了他的抗拒，甚至變本加厲的壓在了他身上，愣是把他控製的嚴嚴實實的。
“醫生，您見笑了。”旁觀的是個女醫生，二十幾歲，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笑。看到她的笑，林綾一臉正經的道，“我弟弟就這樣，可別扭了。”
顧柏：“……”
女醫生臉上笑更濃道：“你們姐弟感情真好。”
顧柏麻木的坐在了椅子上。
女醫生給他檢查。好在傷口不算深，看完之後，女醫生鬆了口氣道：“還好，傷口雖然有點長，但不深。回去好好擦藥，最近不要吃太辛辣油膩的東西，盡量不要碰水，半個月就能好了。”
“那會留疤嗎？”林綾立刻問道。
男人留疤又怎麽樣。
顧柏這樣想著，輕薄的唇卻緊緊抿了起來，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
女醫生想了想，回道：“可能以後會留下一些痕跡，不過如果保護得好，應該沒有多大問題的。”
林綾眉頭皺起，“那就是說還是有可能留疤了……”
想到那麽好看的一張臉會留疤，林綾就覺得心痛不已，這簡直是暴殄天物啊！
她忍不住惋惜的看了一眼顧柏。
察覺到她的目光，顧柏緊握的雙手捏得更緊，指甲陷進了肉裏，可他卻仿佛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沒關係的，男孩子嘛，有點疤也沒什麽大不了。”女醫生安慰道，“你弟弟本來就長得好，一條疤痕而已，也不會有多大影響的。”
“不，您不懂。”林綾悲傷的搖頭，“這不一樣的。”
顧柏的唇抿得更緊了。
正好這時，趙文瑤那邊也檢查的差不多了。林綾收回思緒，忙跑過去問道：“謝老師，醫生怎麽說？”
謝彥青麵色比剛才好多了，但依舊不好看，回道：“醫生說應該是中了迷藥，隻是因為沒有成藥，所以現在無法分析出藥物成分。最好，讓文瑤住院，觀察幾天，看看有沒有後遺症。”
說到這兒，他臉上就忍不住露出了恨意：“李立剛那個畜生，竟然用藥！”
“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哪怕沒看過原書，從李立剛的熟練手法以及那個山洞便能看出，林綾冷著臉。
“對，所以絕對要讓那畜生付出代價！”謝彥青咬牙。
“沒有證據。”林綾歎氣，“他是公社主任，在公社紮根多年，根基很深，就憑我們幾個人的話，沒有確鑿的證據，是很難讓他認罪的。”
而且，這種滅絕人性的混蛋，如果不能一招把他打死，那後患無窮。
“除非，有受害者願意出來作證……”
“但這可能行不通。”林綾歎了口氣，“就算那些女人是受害者，但是這種事發生，傳了出去，依然會損害她們的名聲，會被人指指點點。”
就是在更開明的現代，遇到這種事，對女性或者說受害者也很不友好。
即便她們沒有錯，但這種事傳開了，依然免不了遭受各種流言蜚語。甚至，還有不少人鼓吹受害者有罪論。
為什麽別人沒有遇上這種事，偏偏你遇上了？
為什麽壞人就要找上你呢？
一定是你自己就有問題，最應該反省的是你自己。你如果保守一點，謹慎一點，又怎麽可能遇到這種事呢？
明明她們沒有錯，也沒有罪，最應該受懲罰的是那些壞人。可偏偏遭受最大傷害和非議的卻永遠是她們。
有些人他們並非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人言可畏。
這世上，不乏有那些滿是惡意的人。
他們會用最尖利惡毒的語言指向那些本來就是無辜的受害者，然後高高在上的指責別人的“錯誤”，以顯示自己的“高尚”。
把無辜者釘在恥辱柱上！
這些是在現代也無法完全避免的事情。
更何況，還是在這個非常忌諱流言的年代。
大家更注重女人的名聲，若是一個女人名聲有損，不但她自己的工作、婚姻會受影響，甚至連家人朋友也會被連累。
沒有人願意活在別人異樣的目光下。
否則，李立剛的事也不會等到運動結束才被翻出來了。
林綾明白這個道理。
而身處這個時代的謝彥青和顧柏隻會體會的比她更深刻，謝彥青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終究是不死心的道：“……總會有人願意站出來的！”
顧柏冷漠的站在一邊。
他比他們更早就明白了。
正如，他為什麽會帶著林綾去那個山洞。
李立剛做得這些事，真的一點痕跡也沒有嗎？這麽多人，這麽多次，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不對嗎？
病房裏的氣氛非常壓抑低沉。
“不管怎麽樣，”謝彥青想到了聶蓉蓉，半晌，咬牙，“我都會試試的。”
“我作證！”
正這時，一道有點虛弱的聲音忽地在病房裏響起。
“文瑤，你醒了？！”謝彥青驚喜的看向床上已經睜開眼睛的趙文瑤，“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身體有沒有什麽不舒服？”
趙文瑤搖了搖頭，一字一頓的道：“我去作證，我也是受害者。”
“不能讓他再去糟蹋別人了，我一定要把他送進監獄！”趙文瑤臉色還很蒼白，嘴唇也沒有什麽血色，但眼神卻很堅定。
謝彥青抿了抿唇道：“這些事暫時不著急，你先好好養身體。”
“我沒事。”趙文瑤搖頭，“我自己的身體我明白，李立剛也不可能給我下什麽厲害的藥的。”
“……你想好了？”謝彥青看著她。
趙文瑤點頭：“我想好了，我不怕被別人嘲笑。這一次，幸好有你們，我才幸運的沒事。可不是每個人都與我一樣幸運，如果不告發他，那以後肯定還有女孩受傷。李立剛這樣的畜生，絕對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謝彥青沉默了半晌，終於道：“好，我幫你。”
“不過，你現在還是好好休息，不要太操心這些事，我會去處理的。”謝彥青為她掖好被角，溫聲道。
趙文瑤確實很累了。
醫生給她吃了藥，她才從昏睡中醒了過來。但說了那麽多話，她的精力也差不多耗盡了，聞言，點點頭，轉頭看向林綾和顧柏，鄭重地向兩人道了謝，這才閉上了眼，安心的睡了過去。
因為她清醒了，所以也不再抗拒謝彥青。
“謝老師，你同意趙老師這樣做嗎？”林綾問，“你不打算勸勸她？”林綾自己是很佩服趙文瑤的，她不知道，若是自己遇上這樣的事，會不會與趙文瑤一樣果決。
她清楚謝彥青對趙文瑤的心思，沒有想到謝彥青竟然會同意。
她以為他會拒絕。
謝彥青沒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
她的唇被自己咬破了，上麵還殘留著淡淡的血痕，臉色蒼白，整個人看上去都很虛弱。
躺在病床上，又瘦又小。
明明是那樣柔弱的一個人，可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的謝彥青卻清楚趙文瑤是一個多麽固執堅強的姑娘。
她既然做了決定，便絕不會輕易改變。
“不管她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她。”想到此，謝彥青笑了笑，凝視著趙文瑤的目光柔和了下來，橘色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
“而且她沒有錯，我為什麽不同意？”男人的唇角勾勒出森冷的笑意，“李立剛，該死。”
“我也會盡自己的努力找證據的。”林綾沉聲道，“趙老師是因為我才差點遭意外的……”
“不是你的錯。”謝彥青截斷了她的話，搖頭，“李立剛應該早就在打文瑤的主意了，隻要他賊心不死，就算沒有今天的事，他也總會找到機會的。”
“我要謝謝你們。”謝彥青恢複了平日的冷靜沉穩，“今晚若不是你們，文瑤怕是難逃此劫。而且，顧柏還因此受了傷。”
“所以，你不需要覺得愧疚，文瑤也不會怪你。”
【謝老師……是個好男人】
在現代見多了渣男的林綾複雜的看著這兩人，衷心的希望他們有一個好結果。
至於這次的事，她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一旁，顧柏別開了頭。
長長的睫毛下，墨黑的瞳眸中一片幽深和冷漠。
李立剛跌跌撞撞的跑回了李家。
雖然他成功跑了，但是身上卻狼狽不堪，因為太過慌亂，在地上摔了好幾次。
而且身上的疼得厲害。
有趙文瑤撞的，最重要的是被顧柏揍的。雖然他用刀劃傷了顧柏，但自己也沒討到好。
那小瘸子就是個瘋子，打起人來根本不要命！
幸好今天他老婆帶著女兒回了娘家，家裏隻有李建昀，否則，他這個樣子怕是會讓那母老虎生氣。
李立剛一回到家，就把那把帶血的刀子扔進了垃圾桶。想了想，又撿了起來，然後進了廚房把上麵的血跡清洗幹淨。
他臉色陰沉得嚇人。
事情暴露了。
李立剛最開始確實很心慌，不過現在卻恢複了冷靜和理智。暴露了又如何，他不信趙文瑤敢去告發他。
不過，就算告發他也不怕。
他們沒有證據，他自然可以抵死不認。
況且不過是幾個知青和鄉下孩子罷了，以他的能力，難道還擺平不了這幾隻小蒼蠅？
想到此，他就鎮定下來了。
他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倒是便宜了趙文瑤，想到那麽個鮮嫩的大姑娘，心中到底惋惜不已。
錯過這次機會，想要趙文瑤，怕是就更難了。
“爸，你回來了？”正這時，李建昀從臥室裏走了出來。他穿著睡衣，神色疑惑，“你這麽晚去哪裏了？怎麽這時才回來？”
邊說，邊皺眉看了一眼李立剛身上的髒汙道：“幸好今天媽不在，不然你身上弄成這樣，媽肯定很生氣。”
李立剛收回思緒，聞言，心中一動。
對了，他不僅需要把刀子洗了，還需要把衣服給洗了，可不能讓家裏那個母老虎看到，否則怕是一陣大鬧。
“哎，還不是工作上的事，這些你還小說了也不懂。”李立剛淡定的道，“至於這衣服，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就弄成這樣了。行了，你就別管了，早點去睡覺吧。明天還得上課呢。”
“沒事就好，那我先去睡了，爸，你也早點休息。”李建昀乖巧的應了一聲，轉身就回了臥室。
一進屋，他麵色就沉了下來。
他看到李立剛身上的血跡。
李建昀心中微微有點不安，難道這一次他爸沒有成功？如果趙文瑤那女人沒出事，那難道還要阻攔他和林綾的事？
但這事兒，他卻不能去質問李立剛。畢竟他爸可不知道他知道這些事。
算了，反正明天上學一看就知道了。
李建昀有點可惜的搖了搖頭，就是浪費了這麽好的機會，他爸也是，都做了這麽多次了，還會出意外。
李立剛自是不知道自己兒子在想什麽。
他把身上的痕跡處理幹淨之後，才去休息。可這心裏越想越不甘心，身上還疼得厲害，第二天一早，他便去了公社，調出了有關趙文瑤和謝彥青的記錄。
林綾本來是想留下來照顧趙文瑤的，不過被謝彥青趕走了。
醫院裏，這個點人很少。這間病房裏隻躺著趙文瑤一個病人，安靜得厲害。
謝彥青沒有絲毫睡意。
隻要一想到趙文瑤差點遭了毒手，他就心驚膽戰，恨不得眼睛也不眨的盯著人，不放過一分一秒。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一陣輕輕地腳步聲響起，很快病房門被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謝彥青轉頭一看，眉心微動：“你怎麽來了？”
來人正是聶蓉蓉。
即便是大晚上，她依舊是那幅容光煥發、美麗精致的模樣。身上穿著一條寶藍色的連衣裙，外麵套著一件灰色的大衣，妝容精致。
但謝彥青想到了聶蓉蓉說得那些話，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聶蓉蓉笑道：“不歡迎我？”
不等謝彥青回答，她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趙文瑤，唇角掛著諷刺的笑意，“趕上了？那你更沒有理由不歡迎我了，該感謝我才對。”
謝彥青沒回答她的話，而是道：“你是不是早就……”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等他說完，聶蓉蓉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臉上沒了笑意，嘲諷道，“不錯，就是你想得那樣。怎麽，現在知道了，是不是覺得我很髒？很看不起我？”
“不過也沒關係了，反正我馬上就要回城了。你和趙文瑤在鄉下，以後我們怕是也見不到了。”聶蓉蓉頓了頓，昂著下巴道，“謝彥青，你後悔嗎？”
“後悔下鄉了嗎？”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謝彥青皺著眉，不讚同道，“我也沒有看不起你，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你應該早點說出來的……”
“說出來又如何？你會幫我嗎？你能幫得了我嗎？你不怕你的瑤瑤誤會你了嗎？”聶蓉蓉笑了起來，“不過也沒關係了，一切都結束了。趙文瑤沒有出事，你該慶幸，她比我……”
她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不會放過李立剛的。”謝彥青沉著臉，“這件事沒完。”
“那一切也與我無關了。我今天來，就是最後來看看你們，到底是同學一場。”聶蓉蓉勾了勾唇角道，“我回了城，以後若是你們有什麽困難，可以告訴我，我心情好或許能幫忙。”
“我不需要。”謝彥青搖頭，“今天的事謝謝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不用謝我，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沒有救下趙文瑤。哈，不用這樣看著我，”對上謝彥青憤怒的眼神，聶蓉蓉無所謂的聳聳肩道，“我一直就看她不順眼，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這麽驚訝幹什麽？”
“你還有事嗎？”謝彥青忍著氣問。
“喲，這是不開心了，想趕我走了？”聶蓉蓉嫵媚的撩了撩頭發，“你放心，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來煩你了。你也不需要看著我不開心了。”
謝彥青沒說話，燈光下，他的臉色顯得異常的冷漠。
永遠都是這樣。
除了麵對趙文瑤。
“……我走了。”
“謝彥青，再見。”
再也不見。
再說林綾這頭。
若是她一個人，林綾或許就留下來了。但她現在可不是一個人，還有顧柏呢。
今晚這事兒，說起來還是她連累了顧柏。
本來是要給他驚喜的，結果，變成了這樣一個大驚嚇，還讓人受了傷。
想到那傷疤，林綾就淡定不了。
剛出了醫院，她就忍不住叮囑：“顧柏，你一定要記得擦藥知道嗎？千萬不要不放在心上，臉很重要的。”
以後找媳婦兒，可還要用呢。
顧柏看了她一眼，
回到林家時，此時已經是淩晨了。
林家人早就休息了，隻有林曉月一直撐著沒睡，等著顧柏回來。她心裏焦急難耐，這麽晚了，林綾與顧柏都沒有回來，他們到底在做什麽？
她控製不住自己多想。
隻要一想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兩人獨處，說不定還要做那些事，林曉月就忍不住衝到林綾麵前，撕爛這個放蕩的賤、貨的臉！
顧柏可是她的，林綾怎敢？！
況且，那種水性楊花不要臉的女人怎麽能配得上顧柏！
林曉月本來是想出去找人的，但是天色太黑了，外麵都沒有什麽人，林曉月才走出幾步就退了回來。
這大晚上的太不安全了。
她長得這麽好看，如果遇上壞人了怎麽辦？
這樣想著，林曉月最終還是回了家，焦灼的在屋子裏等。好在淩晨時分，她終於聽到了開門的動靜。
她打開門一看，果然是林綾和顧柏回來了！
兩人靠得很近，不，應該是林綾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正緊緊的貼著顧柏。
一看到這一幕，林曉月就忍不了，直接衝了出來，質問道：“你們到底去幹什麽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不等兩人開口，她又嚴厲的瞪著林綾：“林綾，你越來越過分了。你一個姑娘家，天天夜不歸宿，你是想做什麽？還帶著顧柏……”
說到這兒，她忽然注意到了顧柏臉上的傷，以及身上的血跡，臉色立刻變了。
“顧柏受傷了？他的臉怎麽了？”林曉月急了，“林綾是不是你做得？你竟然毀了顧柏的臉？！”
她一臉的憤怒，看著顧柏的臉的目光更是痛心和惋惜，仿佛顧柏已經變成了一個不能見人的醜八怪似的。
林綾這次沒有開口懟回去，而是小心翼翼地看向顧柏。
不管林曉月是以什麽目的說得這些話，但這次顧柏受傷，確實是因為她。
顧柏會怎麽想？
會不會怪她？
雖然滿意值沒有變化，但是因為之前的反複橫跳，林綾現在可放不下心。
顧柏看了兩人一眼，什麽也沒說，低著頭，抿著唇越過兩人，直接進了朝自己的房間走。
林綾的沉默，以及顧柏的反應卻讓林曉月誤以為越發肯定心中的猜測，這傷肯定是林綾造成的，更是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顧柏，你不要怕，我給你做主！”因此，林曉月直接伸手拉住顧柏的手腕，“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會受傷的？是不是林綾害的？”
顧柏沒回答，而是皺著眉頭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眉眼間似乎有絲嫌惡。
林曉月心中不痛快。
但她不敢得罪顧柏，便把氣朝林綾發，怒斥道：“林綾，是不是你害顧柏受傷的？你給他道歉！”
“顧柏，今晚的事，是我不好。你放心，下次真的是驚喜。”林綾自然不是因為林曉月的話道歉的。
雖然顧柏什麽也沒說，也沒提，但她卻不能當這事沒有發生過。
她忽地伸手輕輕摸了摸少年的臉，因為不敢碰到傷口，她的動作非常小心。
少女的手冰涼柔軟，顧柏一時怔在了原地，沒有避開。
他說不清為什麽，忽然想起了不久前的兩個親吻。
“你別怕，我不會讓你留疤的！”林綾鄭重地道。
大不了她努力掙錢，縣醫院不行，那就去省城，去首都！她就不信，這點小疤痕也治不了。
一旁看著這一幕的林曉月卻氣得要死了。
林綾竟然當著她的麵摸顧柏？
——可最重要的是，顧柏為什麽不躲開！
林曉月心中嫉妒得猶如火燒，憑什麽啊，林綾這個女人憑什麽？！她怒火中燒，伸手就想推開林綾。
然而，沒等到她動手，顧柏終於動了。
少年臉色冷了下來，冷漠的揮開林綾的手，直接就走了。步伐很快很重，光是從背影就能感受到少年生氣了。
林綾的感受更加直觀。
因為
係統：“滿意值-5，如今顧柏的滿意值是-4。”
所以還是怪她的吧？
哎，她就知道。
“看吧，顧柏肯定很傷心！林綾，我告訴你，有我在，你不能再欺負他。我會……”
林綾失落的垂下了手，不管旁邊幸災樂禍的林曉月，也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砰得一聲關上了門。
差點被門板撞到鼻子的林曉月：“……”
隔壁的屋裏。
顧柏點上了煤油燈，靜靜地坐在床邊，也不知過了多久，忽地站了起來，拿起了桌上的鏡子。
他的手頓了頓，半晌，終於把鏡子對準了自己的臉。
臉還是那張臉，眉目是雋秀的，唯左臉上那道從左眼角到嘴巴的傷口太過突兀醒目。
像是一條醜陋的蟲子，直接破壞了所有的美。
真的很醜嗎？
少年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砰得一下，把鏡子反扣在了桌子上。
正這時，房門被人敲了敲。
林曉月站在外麵。柔聲道：“顧柏，你還沒睡吧？我這有點藥，可以祛疤的。你臉上的傷得好好上藥才行，我進來了啊。”
說著，也不等顧柏回應，就推門走了進來。
“這藥你先用著，如果覺得效果還可以，我那兒還有，你來拿就行。”林曉月溫柔的安慰道，“你別擔心，隻是一條疤而已。就算治不好，會留下痕跡也沒什麽，你長得好看，就算有疤痕，也好看。”
林曉月自認自己表現得大方得體、善解人意。
知道時間不早，她也不多停留，而是恰當好處的道：“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我先走了，晚安。對了，這藥，你記得要用。”
說完，這才笑了笑，退了出去。
顧柏看也沒看那藥，而是皺眉看著那門。
或許，他應該給門上個鎖？
須臾，他收回了視線，目光再次落在了桌子上的被反扣的鏡子上。臉上的傷口其實已經不怎麽疼了，可不知為甚，這一刻，顧柏卻覺得疼得厲害。
他又拿起了鏡子
“嘭嘭嘭……”
敲門聲忽然響起。
顧柏如夢初醒，麵色陰沉的收回了手。
這一次，他直接站起來，大步走向門口，沉著臉正要拉開門，卻見一張字條從門縫裏被遞了進來。
門外響起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很快便沒了聲響。
顧柏低頭，看到那張字條上寫著四個字。
——記得擦藥。
“……”
林綾嚇了一跳，又擔心顧柏，沒辦法隻能先把趙文瑤背了起來朝外麵走。
邊走邊喊：“顧柏，顧柏，你在哪兒？聽得到我說話嗎？”
林綾叫了一會兒沒看到顧柏，倒是先遇上了謝彥青。謝彥青渾身狼狽不堪，一見到兩人，尤其是林綾背上的趙文瑤，立刻衝了過來：“文瑤，趙文瑤？！”
“她怎麽了？我為什麽叫不醒她？”他叫了好幾聲，趙文瑤都沒有回應，謝彥青頓時變了臉色。
邊說邊伸手想要接過趙文瑤。
然而，手剛一碰到趙文瑤，就見昏迷中的趙文瑤忽然抗拒的叫了一聲：“不要，走開！”
更加抱緊了林綾，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謝彥青的手僵在了空中。
林綾道：“趙老師受了驚嚇，而且應該中了藥。”不等謝彥青細問，她便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謝彥青。
“畜生！李立剛那個畜生，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謝彥青一聽，頓時氣得渾身發抖，滿臉都是殺氣，恨不得現在就要去找李立剛拚命！
林綾也很氣，但是她到底還有理智在，而且看謝彥青這滿身文氣的書生模樣，就算看到李立剛，怕是也打不過別人。
“我們先去找顧柏，顧柏去追李立剛了！”林綾快速地說道。
好在兩人沒找多久，林綾就忽地聽到了一聲慘叫，心裏頓時一個激靈，忙背著趙文瑤朝聲音來處跑了過去。
謝彥青沒背人，速度比她快。
顧柏發不了聲，那這慘叫肯定是李立剛的！
“顧柏，顧柏你怎麽樣了？！”然而，等兩人跑過去時，卻隻看到滿臉是血的顧柏，林綾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是李立剛幹的？！那個畜生！”
“他跑了，我沒有抓住他。”顧柏比劃著道，神色有些黯淡。少年垂著頭，臉上的血還一滴滴的往下落。
傷口泛著火辣辣的疼，但這一刻，他卻似是忘了疼痛。
李立剛雖然跑得及時，但顧柏對山裏很熟悉，很快便追上了他。雖然兩人有年齡差距，一個是正值壯年的成年男人，一個是未長成的瘦弱少年。
但論體力，還是經常進山幹活的顧柏更好。
顧柏本來已經製住了李立剛，卻沒有想到李立剛身上竟然還帶著刀子。
他猝不及防之下，臉上便被刺了一刀。
而李立剛趁此機會推開他，就跑了。
是他太大意了。
顧柏握緊了拳頭，低著頭，避開了林綾的視線。
“我去追他！”說著，謝彥青就要走。
這時，沉默了許久的林綾才冷著聲音道：“去醫院吧。”
“李立剛肯定已經跑遠了，而且他身上還帶著刀，謝老師你不能去冒險。”林綾道。
謝彥青不甘心，但此刻到底還是趙文瑤更重要，他也很擔心一直昏迷不醒的趙文瑤。也不知道李立剛那個畜生下了什麽藥！
“……好，去醫院。”須臾，謝彥青壓抑著怒火，頹然的道。
因為趙文瑤現在對男性很抗拒，即便是謝彥青接觸她，也會讓她反應很大。因此，隻好讓林綾背著她。
謝彥青在旁邊緊張的看著。
顧柏跟在身後，獨自埋頭朝前走。
臉上的傷口已經沒有再流血了，隻泛著疼。不過這點疼對於顧柏來說，還能忍受，從始至終他的麵色都未變一下。
出了山，林綾和謝彥青朝縣城的方向走。
送趙文瑤去醫院，他們兩個人足夠了，也不需要用到他了。
“……我先回去了。”他無聲的說道。隨即，轉身就朝林家的方向走。
然而，剛走了一步，手卻被人拉住了。
溫熱、細嫩、柔軟。
是她的手。
“你回去幹嘛？去醫院啊！”林綾皺著眉，“顧柏，你不能這樣不把自己的身體不當一回事。你是不是忘了，你受傷了！”
“走，現在就跟我去醫院。至於醫藥費，”說到這兒，林綾轉頭看向謝彥青，“謝老師，你可以先借我一點錢嗎？”
謝彥青自然沒有不同意道：“今天多虧了你們，否則文瑤怕是凶多吉少。這醫藥費該是我出的，怎麽能是借！”
“不，如果不是因為我，趙老師也不會遇到這種事。”林綾搖頭，“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看謝彥青還要開口，林綾直接道：“好了這些事以後再說吧，我們先去醫院。”
謝彥青也反應過來，讓林綾他們先等一下，自己忙去找車了。
現在都是大半夜了，也沒有去縣城的車了，好在謝彥青有自行車，又找人借了一輛。
幾人緊趕慢趕，終於到了醫院。
直到這時，顧柏才反應了過來。
醫生要過來看他的傷時，他避開，扯了扯林綾的衣袖，無聲道：“我沒事，不用看病。”
這時，趙文瑤已經被送去了急診，謝彥青跟了過去。
一路上，顧柏都很沉默。
他垂著頭，也沒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以及臉。
因為他避開的及時，所以他臉上的傷口確實不算大。往常，像這樣的傷口，他一般就隨便擦點藥就行了。
然而
“誰說你沒事的？！”他說完就又低下了頭，林綾卻忽地捧住了他的臉，非常嚴肅的道，“你傷了臉，搞不好可是要毀容的！臉是很重要的！”
最後一句，她說得很重。
邊說，那雙桃花眼還緊緊地盯著他的臉，滿臉滿眼都寫滿了心疼與可惜。
“那個畜生！”越看，林綾越氣，咬牙切齒的道，“這麽好看的一張臉，他咋下得去手的！”
艸！她現在就恨不得撕了李立剛的臉！
她確實很擔心他。
眼中的心疼也明明白白，不參雜一點虛假。
可顧柏卻隻覺得諷刺。
果然，她在乎的是他的臉。
“不用。”少年移開視線，眉目間一片淡漠，冷冷勾了勾唇，無聲的說了兩個字，轉身就要走，滿身都是拒絕。
“不用個屁！”林綾冒了句髒話，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牢牢的抓住他的手不讓走，“我是你姐，你得聽我的！醫生，快看看我弟弟的臉，他這傷口能治好嗎？會不會留疤？”
“我弟弟還小呢，還沒娶媳婦，可不能毀容！”
顧柏越聽越覺得諷刺。
他用盡了力氣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沒抽出來……
林綾察覺到了他的抗拒，甚至變本加厲的壓在了他身上，愣是把他控製的嚴嚴實實的。
“醫生，您見笑了。”旁觀的是個女醫生，二十幾歲，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笑。看到她的笑，林綾一臉正經的道，“我弟弟就這樣，可別扭了。”
顧柏：“……”
女醫生臉上笑更濃道：“你們姐弟感情真好。”
顧柏麻木的坐在了椅子上。
女醫生給他檢查。好在傷口不算深，看完之後，女醫生鬆了口氣道：“還好，傷口雖然有點長，但不深。回去好好擦藥，最近不要吃太辛辣油膩的東西，盡量不要碰水，半個月就能好了。”
“那會留疤嗎？”林綾立刻問道。
男人留疤又怎麽樣。
顧柏這樣想著，輕薄的唇卻緊緊抿了起來，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
女醫生想了想，回道：“可能以後會留下一些痕跡，不過如果保護得好，應該沒有多大問題的。”
林綾眉頭皺起，“那就是說還是有可能留疤了……”
想到那麽好看的一張臉會留疤，林綾就覺得心痛不已，這簡直是暴殄天物啊！
她忍不住惋惜的看了一眼顧柏。
察覺到她的目光，顧柏緊握的雙手捏得更緊，指甲陷進了肉裏，可他卻仿佛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沒關係的，男孩子嘛，有點疤也沒什麽大不了。”女醫生安慰道，“你弟弟本來就長得好，一條疤痕而已，也不會有多大影響的。”
“不，您不懂。”林綾悲傷的搖頭，“這不一樣的。”
顧柏的唇抿得更緊了。
正好這時，趙文瑤那邊也檢查的差不多了。林綾收回思緒，忙跑過去問道：“謝老師，醫生怎麽說？”
謝彥青麵色比剛才好多了，但依舊不好看，回道：“醫生說應該是中了迷藥，隻是因為沒有成藥，所以現在無法分析出藥物成分。最好，讓文瑤住院，觀察幾天，看看有沒有後遺症。”
說到這兒，他臉上就忍不住露出了恨意：“李立剛那個畜生，竟然用藥！”
“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哪怕沒看過原書，從李立剛的熟練手法以及那個山洞便能看出，林綾冷著臉。
“對，所以絕對要讓那畜生付出代價！”謝彥青咬牙。
“沒有證據。”林綾歎氣，“他是公社主任，在公社紮根多年，根基很深，就憑我們幾個人的話，沒有確鑿的證據，是很難讓他認罪的。”
而且，這種滅絕人性的混蛋，如果不能一招把他打死，那後患無窮。
“除非，有受害者願意出來作證……”
“但這可能行不通。”林綾歎了口氣，“就算那些女人是受害者，但是這種事發生，傳了出去，依然會損害她們的名聲，會被人指指點點。”
就是在更開明的現代，遇到這種事，對女性或者說受害者也很不友好。
即便她們沒有錯，但這種事傳開了，依然免不了遭受各種流言蜚語。甚至，還有不少人鼓吹受害者有罪論。
為什麽別人沒有遇上這種事，偏偏你遇上了？
為什麽壞人就要找上你呢？
一定是你自己就有問題，最應該反省的是你自己。你如果保守一點，謹慎一點，又怎麽可能遇到這種事呢？
明明她們沒有錯，也沒有罪，最應該受懲罰的是那些壞人。可偏偏遭受最大傷害和非議的卻永遠是她們。
有些人他們並非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人言可畏。
這世上，不乏有那些滿是惡意的人。
他們會用最尖利惡毒的語言指向那些本來就是無辜的受害者，然後高高在上的指責別人的“錯誤”，以顯示自己的“高尚”。
把無辜者釘在恥辱柱上！
這些是在現代也無法完全避免的事情。
更何況，還是在這個非常忌諱流言的年代。
大家更注重女人的名聲，若是一個女人名聲有損，不但她自己的工作、婚姻會受影響，甚至連家人朋友也會被連累。
沒有人願意活在別人異樣的目光下。
否則，李立剛的事也不會等到運動結束才被翻出來了。
林綾明白這個道理。
而身處這個時代的謝彥青和顧柏隻會體會的比她更深刻，謝彥青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終究是不死心的道：“……總會有人願意站出來的！”
顧柏冷漠的站在一邊。
他比他們更早就明白了。
正如，他為什麽會帶著林綾去那個山洞。
李立剛做得這些事，真的一點痕跡也沒有嗎？這麽多人，這麽多次，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不對嗎？
病房裏的氣氛非常壓抑低沉。
“不管怎麽樣，”謝彥青想到了聶蓉蓉，半晌，咬牙，“我都會試試的。”
“我作證！”
正這時，一道有點虛弱的聲音忽地在病房裏響起。
“文瑤，你醒了？！”謝彥青驚喜的看向床上已經睜開眼睛的趙文瑤，“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身體有沒有什麽不舒服？”
趙文瑤搖了搖頭，一字一頓的道：“我去作證，我也是受害者。”
“不能讓他再去糟蹋別人了，我一定要把他送進監獄！”趙文瑤臉色還很蒼白，嘴唇也沒有什麽血色，但眼神卻很堅定。
謝彥青抿了抿唇道：“這些事暫時不著急，你先好好養身體。”
“我沒事。”趙文瑤搖頭，“我自己的身體我明白，李立剛也不可能給我下什麽厲害的藥的。”
“……你想好了？”謝彥青看著她。
趙文瑤點頭：“我想好了，我不怕被別人嘲笑。這一次，幸好有你們，我才幸運的沒事。可不是每個人都與我一樣幸運，如果不告發他，那以後肯定還有女孩受傷。李立剛這樣的畜生，絕對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謝彥青沉默了半晌，終於道：“好，我幫你。”
“不過，你現在還是好好休息，不要太操心這些事，我會去處理的。”謝彥青為她掖好被角，溫聲道。
趙文瑤確實很累了。
醫生給她吃了藥，她才從昏睡中醒了過來。但說了那麽多話，她的精力也差不多耗盡了，聞言，點點頭，轉頭看向林綾和顧柏，鄭重地向兩人道了謝，這才閉上了眼，安心的睡了過去。
因為她清醒了，所以也不再抗拒謝彥青。
“謝老師，你同意趙老師這樣做嗎？”林綾問，“你不打算勸勸她？”林綾自己是很佩服趙文瑤的，她不知道，若是自己遇上這樣的事，會不會與趙文瑤一樣果決。
她清楚謝彥青對趙文瑤的心思，沒有想到謝彥青竟然會同意。
她以為他會拒絕。
謝彥青沒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
她的唇被自己咬破了，上麵還殘留著淡淡的血痕，臉色蒼白，整個人看上去都很虛弱。
躺在病床上，又瘦又小。
明明是那樣柔弱的一個人，可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的謝彥青卻清楚趙文瑤是一個多麽固執堅強的姑娘。
她既然做了決定，便絕不會輕易改變。
“不管她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她。”想到此，謝彥青笑了笑，凝視著趙文瑤的目光柔和了下來，橘色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
“而且她沒有錯，我為什麽不同意？”男人的唇角勾勒出森冷的笑意，“李立剛，該死。”
“我也會盡自己的努力找證據的。”林綾沉聲道，“趙老師是因為我才差點遭意外的……”
“不是你的錯。”謝彥青截斷了她的話，搖頭，“李立剛應該早就在打文瑤的主意了，隻要他賊心不死，就算沒有今天的事，他也總會找到機會的。”
“我要謝謝你們。”謝彥青恢複了平日的冷靜沉穩，“今晚若不是你們，文瑤怕是難逃此劫。而且，顧柏還因此受了傷。”
“所以，你不需要覺得愧疚，文瑤也不會怪你。”
【謝老師……是個好男人】
在現代見多了渣男的林綾複雜的看著這兩人，衷心的希望他們有一個好結果。
至於這次的事，她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一旁，顧柏別開了頭。
長長的睫毛下，墨黑的瞳眸中一片幽深和冷漠。
李立剛跌跌撞撞的跑回了李家。
雖然他成功跑了，但是身上卻狼狽不堪，因為太過慌亂，在地上摔了好幾次。
而且身上的疼得厲害。
有趙文瑤撞的，最重要的是被顧柏揍的。雖然他用刀劃傷了顧柏，但自己也沒討到好。
那小瘸子就是個瘋子，打起人來根本不要命！
幸好今天他老婆帶著女兒回了娘家，家裏隻有李建昀，否則，他這個樣子怕是會讓那母老虎生氣。
李立剛一回到家，就把那把帶血的刀子扔進了垃圾桶。想了想，又撿了起來，然後進了廚房把上麵的血跡清洗幹淨。
他臉色陰沉得嚇人。
事情暴露了。
李立剛最開始確實很心慌，不過現在卻恢複了冷靜和理智。暴露了又如何，他不信趙文瑤敢去告發他。
不過，就算告發他也不怕。
他們沒有證據，他自然可以抵死不認。
況且不過是幾個知青和鄉下孩子罷了，以他的能力，難道還擺平不了這幾隻小蒼蠅？
想到此，他就鎮定下來了。
他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倒是便宜了趙文瑤，想到那麽個鮮嫩的大姑娘，心中到底惋惜不已。
錯過這次機會，想要趙文瑤，怕是就更難了。
“爸，你回來了？”正這時，李建昀從臥室裏走了出來。他穿著睡衣，神色疑惑，“你這麽晚去哪裏了？怎麽這時才回來？”
邊說，邊皺眉看了一眼李立剛身上的髒汙道：“幸好今天媽不在，不然你身上弄成這樣，媽肯定很生氣。”
李立剛收回思緒，聞言，心中一動。
對了，他不僅需要把刀子洗了，還需要把衣服給洗了，可不能讓家裏那個母老虎看到，否則怕是一陣大鬧。
“哎，還不是工作上的事，這些你還小說了也不懂。”李立剛淡定的道，“至於這衣服，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就弄成這樣了。行了，你就別管了，早點去睡覺吧。明天還得上課呢。”
“沒事就好，那我先去睡了，爸，你也早點休息。”李建昀乖巧的應了一聲，轉身就回了臥室。
一進屋，他麵色就沉了下來。
他看到李立剛身上的血跡。
李建昀心中微微有點不安，難道這一次他爸沒有成功？如果趙文瑤那女人沒出事，那難道還要阻攔他和林綾的事？
但這事兒，他卻不能去質問李立剛。畢竟他爸可不知道他知道這些事。
算了，反正明天上學一看就知道了。
李建昀有點可惜的搖了搖頭，就是浪費了這麽好的機會，他爸也是，都做了這麽多次了，還會出意外。
李立剛自是不知道自己兒子在想什麽。
他把身上的痕跡處理幹淨之後，才去休息。可這心裏越想越不甘心，身上還疼得厲害，第二天一早，他便去了公社，調出了有關趙文瑤和謝彥青的記錄。
林綾本來是想留下來照顧趙文瑤的，不過被謝彥青趕走了。
醫院裏，這個點人很少。這間病房裏隻躺著趙文瑤一個病人，安靜得厲害。
謝彥青沒有絲毫睡意。
隻要一想到趙文瑤差點遭了毒手，他就心驚膽戰，恨不得眼睛也不眨的盯著人，不放過一分一秒。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一陣輕輕地腳步聲響起，很快病房門被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謝彥青轉頭一看，眉心微動：“你怎麽來了？”
來人正是聶蓉蓉。
即便是大晚上，她依舊是那幅容光煥發、美麗精致的模樣。身上穿著一條寶藍色的連衣裙，外麵套著一件灰色的大衣，妝容精致。
但謝彥青想到了聶蓉蓉說得那些話，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聶蓉蓉笑道：“不歡迎我？”
不等謝彥青回答，她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趙文瑤，唇角掛著諷刺的笑意，“趕上了？那你更沒有理由不歡迎我了，該感謝我才對。”
謝彥青沒回答她的話，而是道：“你是不是早就……”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等他說完，聶蓉蓉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臉上沒了笑意，嘲諷道，“不錯，就是你想得那樣。怎麽，現在知道了，是不是覺得我很髒？很看不起我？”
“不過也沒關係了，反正我馬上就要回城了。你和趙文瑤在鄉下，以後我們怕是也見不到了。”聶蓉蓉頓了頓，昂著下巴道，“謝彥青，你後悔嗎？”
“後悔下鄉了嗎？”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謝彥青皺著眉，不讚同道，“我也沒有看不起你，我知道不是你的錯。你應該早點說出來的……”
“說出來又如何？你會幫我嗎？你能幫得了我嗎？你不怕你的瑤瑤誤會你了嗎？”聶蓉蓉笑了起來，“不過也沒關係了，一切都結束了。趙文瑤沒有出事，你該慶幸，她比我……”
她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不會放過李立剛的。”謝彥青沉著臉，“這件事沒完。”
“那一切也與我無關了。我今天來，就是最後來看看你們，到底是同學一場。”聶蓉蓉勾了勾唇角道，“我回了城，以後若是你們有什麽困難，可以告訴我，我心情好或許能幫忙。”
“我不需要。”謝彥青搖頭，“今天的事謝謝你，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不用謝我，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沒有救下趙文瑤。哈，不用這樣看著我，”對上謝彥青憤怒的眼神，聶蓉蓉無所謂的聳聳肩道，“我一直就看她不順眼，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這麽驚訝幹什麽？”
“你還有事嗎？”謝彥青忍著氣問。
“喲，這是不開心了，想趕我走了？”聶蓉蓉嫵媚的撩了撩頭發，“你放心，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來煩你了。你也不需要看著我不開心了。”
謝彥青沒說話，燈光下，他的臉色顯得異常的冷漠。
永遠都是這樣。
除了麵對趙文瑤。
“……我走了。”
“謝彥青，再見。”
再也不見。
再說林綾這頭。
若是她一個人，林綾或許就留下來了。但她現在可不是一個人，還有顧柏呢。
今晚這事兒，說起來還是她連累了顧柏。
本來是要給他驚喜的，結果，變成了這樣一個大驚嚇，還讓人受了傷。
想到那傷疤，林綾就淡定不了。
剛出了醫院，她就忍不住叮囑：“顧柏，你一定要記得擦藥知道嗎？千萬不要不放在心上，臉很重要的。”
以後找媳婦兒，可還要用呢。
顧柏看了她一眼，
回到林家時，此時已經是淩晨了。
林家人早就休息了，隻有林曉月一直撐著沒睡，等著顧柏回來。她心裏焦急難耐，這麽晚了，林綾與顧柏都沒有回來，他們到底在做什麽？
她控製不住自己多想。
隻要一想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兩人獨處，說不定還要做那些事，林曉月就忍不住衝到林綾麵前，撕爛這個放蕩的賤、貨的臉！
顧柏可是她的，林綾怎敢？！
況且，那種水性楊花不要臉的女人怎麽能配得上顧柏！
林曉月本來是想出去找人的，但是天色太黑了，外麵都沒有什麽人，林曉月才走出幾步就退了回來。
這大晚上的太不安全了。
她長得這麽好看，如果遇上壞人了怎麽辦？
這樣想著，林曉月最終還是回了家，焦灼的在屋子裏等。好在淩晨時分，她終於聽到了開門的動靜。
她打開門一看，果然是林綾和顧柏回來了！
兩人靠得很近，不，應該是林綾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正緊緊的貼著顧柏。
一看到這一幕，林曉月就忍不了，直接衝了出來，質問道：“你們到底去幹什麽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不等兩人開口，她又嚴厲的瞪著林綾：“林綾，你越來越過分了。你一個姑娘家，天天夜不歸宿，你是想做什麽？還帶著顧柏……”
說到這兒，她忽然注意到了顧柏臉上的傷，以及身上的血跡，臉色立刻變了。
“顧柏受傷了？他的臉怎麽了？”林曉月急了，“林綾是不是你做得？你竟然毀了顧柏的臉？！”
她一臉的憤怒，看著顧柏的臉的目光更是痛心和惋惜，仿佛顧柏已經變成了一個不能見人的醜八怪似的。
林綾這次沒有開口懟回去，而是小心翼翼地看向顧柏。
不管林曉月是以什麽目的說得這些話，但這次顧柏受傷，確實是因為她。
顧柏會怎麽想？
會不會怪她？
雖然滿意值沒有變化，但是因為之前的反複橫跳，林綾現在可放不下心。
顧柏看了兩人一眼，什麽也沒說，低著頭，抿著唇越過兩人，直接進了朝自己的房間走。
林綾的沉默，以及顧柏的反應卻讓林曉月誤以為越發肯定心中的猜測，這傷肯定是林綾造成的，更是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顧柏，你不要怕，我給你做主！”因此，林曉月直接伸手拉住顧柏的手腕，“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會受傷的？是不是林綾害的？”
顧柏沒回答，而是皺著眉頭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眉眼間似乎有絲嫌惡。
林曉月心中不痛快。
但她不敢得罪顧柏，便把氣朝林綾發，怒斥道：“林綾，是不是你害顧柏受傷的？你給他道歉！”
“顧柏，今晚的事，是我不好。你放心，下次真的是驚喜。”林綾自然不是因為林曉月的話道歉的。
雖然顧柏什麽也沒說，也沒提，但她卻不能當這事沒有發生過。
她忽地伸手輕輕摸了摸少年的臉，因為不敢碰到傷口，她的動作非常小心。
少女的手冰涼柔軟，顧柏一時怔在了原地，沒有避開。
他說不清為什麽，忽然想起了不久前的兩個親吻。
“你別怕，我不會讓你留疤的！”林綾鄭重地道。
大不了她努力掙錢，縣醫院不行，那就去省城，去首都！她就不信，這點小疤痕也治不了。
一旁看著這一幕的林曉月卻氣得要死了。
林綾竟然當著她的麵摸顧柏？
——可最重要的是，顧柏為什麽不躲開！
林曉月心中嫉妒得猶如火燒，憑什麽啊，林綾這個女人憑什麽？！她怒火中燒，伸手就想推開林綾。
然而，沒等到她動手，顧柏終於動了。
少年臉色冷了下來，冷漠的揮開林綾的手，直接就走了。步伐很快很重，光是從背影就能感受到少年生氣了。
林綾的感受更加直觀。
因為
係統：“滿意值-5，如今顧柏的滿意值是-4。”
所以還是怪她的吧？
哎，她就知道。
“看吧，顧柏肯定很傷心！林綾，我告訴你，有我在，你不能再欺負他。我會……”
林綾失落的垂下了手，不管旁邊幸災樂禍的林曉月，也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砰得一聲關上了門。
差點被門板撞到鼻子的林曉月：“……”
隔壁的屋裏。
顧柏點上了煤油燈，靜靜地坐在床邊，也不知過了多久，忽地站了起來，拿起了桌上的鏡子。
他的手頓了頓，半晌，終於把鏡子對準了自己的臉。
臉還是那張臉，眉目是雋秀的，唯左臉上那道從左眼角到嘴巴的傷口太過突兀醒目。
像是一條醜陋的蟲子，直接破壞了所有的美。
真的很醜嗎？
少年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砰得一下，把鏡子反扣在了桌子上。
正這時，房門被人敲了敲。
林曉月站在外麵。柔聲道：“顧柏，你還沒睡吧？我這有點藥，可以祛疤的。你臉上的傷得好好上藥才行，我進來了啊。”
說著，也不等顧柏回應，就推門走了進來。
“這藥你先用著，如果覺得效果還可以，我那兒還有，你來拿就行。”林曉月溫柔的安慰道，“你別擔心，隻是一條疤而已。就算治不好，會留下痕跡也沒什麽，你長得好看，就算有疤痕，也好看。”
林曉月自認自己表現得大方得體、善解人意。
知道時間不早，她也不多停留，而是恰當好處的道：“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我先走了，晚安。對了，這藥，你記得要用。”
說完，這才笑了笑，退了出去。
顧柏看也沒看那藥，而是皺眉看著那門。
或許，他應該給門上個鎖？
須臾，他收回了視線，目光再次落在了桌子上的被反扣的鏡子上。臉上的傷口其實已經不怎麽疼了，可不知為甚，這一刻，顧柏卻覺得疼得厲害。
他又拿起了鏡子
“嘭嘭嘭……”
敲門聲忽然響起。
顧柏如夢初醒，麵色陰沉的收回了手。
這一次，他直接站起來，大步走向門口，沉著臉正要拉開門，卻見一張字條從門縫裏被遞了進來。
門外響起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很快便沒了聲響。
顧柏低頭，看到那張字條上寫著四個字。
——記得擦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