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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篇商周英雄錄


    第五十七章水淹煌闐


    上文說到烏赤霍離在為一個受了傷的小兵醫治腳傷的時候,親自用口為那名士兵吸取腳傷中的膿血,這種舉動感動了在場的所有人。而事後,人們在得知了自己的烏赤將軍竟然是如此的愛護自己的士兵,不由的就都被感動了。人們在自己的內心裏,對烏赤霍離產生了一種空前的熱愛之情,人人都願意為他戰鬥而死,能夠追隨他,聽他的指揮,簡直成為了每一個人心目中最為神聖的事業了。


    此刻,正是上午開始熱起來的時候,在這五黃六月的天氣裏,坐著不動都會感到熱。但是烏赤霍離卻沒有閑著,他安排好了霍蘭德和田四三等人仔細把守營寨,自己便帶領著哨子等百十個人要進到附近的山林溝壑之間,去尋找那些止血鎮痛去腐生肌的草藥。


    再者,那烏赤霍離也是想感受一下故地重遊的滋味,想當年,他殺了餘吾族的貴族列托列闊一家十幾口之後,又沿途搶奪了十幾匹餘吾人的駿馬,帶著自己的叔叔,就是從這裏進入的周地,他還記得當年的那條湍河是怎樣翻騰著白色的浪花在歡迎著自己。而如今自己則又要由此返回餘吾去了,人生也真是莫測,真是讓人在回首往事的時候,不能不感慨萬千啊。


    烏赤霍離帶領著百十個人來到了通往餘吾的那條道路上,他發現當年那條榛莽叢生的小道,現在已經變成是一條可以並行兩輛馬車的通衢大道了。而湍河依舊是那樣的歡騰。峽穀激流之處依舊是白浪歡跳。還是那樣充滿了一種頑皮的活力。


    烏赤霍離在河邊和樹林邊采摘了幾種草藥之後,便告訴眾人按照這種模樣四散開來去各自尋找,半個時辰之後,還都回到這裏來集合。於是那百十來個人,在報完了數之後,便四下裏散開來,人人都低著頭就在草叢中尋找起那幾種草藥來。


    烏赤霍離則將馬散放在樹蔭下,然後便一個人慢慢地在河邊的樹林裏來回地走著。看那樣子好像是在思考著什麽事情,但是此刻的他,其實內心裏隻是一片空白。


    烏赤霍離看到了河邊崖岸之畔開著一朵不知名的野花,那花朵的色澤粉紅嬌豔,在陽光下很是搶眼,於是他便信步走了過去,蹲下身來仔細地觀賞了起來。此時,身邊的那條湍河正在他腳下的一個小峽穀內奔騰歡呼著。


    看著這朵美麗的不知名的野花,烏赤霍離不禁就想起了自己當年被餘吾人擄走時的情景。


    自己的那個叔叔帶著自己正走在荒野之中,迎麵來了一對車馬。有人就過來把刀劍架在了自己叔叔的肩膀上,於是自己便也莫名其妙的就跟著叔叔一起成為了人家的俘虜。


    從那時起。烏赤霍離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自己的爹娘了。他終日裏吃著貴族老爺們倒給牛馬吃的剩飯殘羹,還要遭受鞭打,要不是自己叔叔的護佑,那一次,自幼性情倔強的烏赤霍離也就會被列托列闊的家臣給打死了。


    長大了一些,他就被迫要去幹各種各樣的苦活兒,可誰知他就像是那亂石頭堆裏麵也能夠頑強生長著的胡楊樹一般,越是這樣艱苦的環境,反而越是造就了他頑強堅韌的性格和強健有力的體魄。


    他能夠有今天,也還要感謝那餘吾人的一位巫師,那人因早年參與了餘吾貴族的一次政變,而被砍去了雙腳,平時就靠給人占卜吉凶過活,他就住在離列托列闊家不遠的一個小山坳裏,烏赤霍離沒事了就總是愛往他那裏跑,聽他給自己講故事,幫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是那位餘吾族巫師的教誨,才使他明白了許多的道理,他內心裏的恐懼,也漸漸變成了一種可怕的仇恨。


    每當再有人指使他做這做那的時候,他也是表麵順從,而內心裏則就為那人又記下了一筆債。那時的烏赤霍離,每為別人記下一筆債的時候,內心裏便會將那個人給殺死了一次。


    這個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就越來越健壯的青年奴隸,後來主動接替了自己的叔叔去為那些個貴族老爺們當上馬石,也就是在貴族們要爬上那高高的馬背的時候,烏赤霍離就要先四腳著地的跪在那馬匹的一側,去充當那供人上馬時用來墊腳的石頭敦子,而每一個踩到他脊背上的人,都被他在自己的內心裏給殺死了一次。


    但是也還是有一個例外的,那就是列托列闊老婆家的一個外甥女來串門做客的時候,那個小姑娘輕盈的簡直就像是一隻小鳥,當時還隻是一個懵懂少年的烏赤霍離,常常巴不得那個小姑娘能夠來,她踩在自己脊背上的腳是那麽的柔軟,仿佛自己隔著她的鞋底兒就能夠感受到她的體溫,烏赤霍離還清楚地記得,那個小姑娘名叫蒂奴山丹,自己當年殺死列托列闊全家的時候是十**歲,那個蒂奴山丹應該是有十四五歲了,現在自己二十五六歲了,那蒂奴山丹也應該有個二十一二歲了吧,也許早就是幾個孩子的媽媽了。而此刻自己還在想著她,烏赤霍離不禁為自己感到可笑。


    其實,烏赤霍離這次進入餘吾草原之後,最想要找到的還是那列托列闊的兒子——列托蘭達。想當年這列托蘭達因為不在家而就逃過了一死,這次一定要抓住他,一定要抓住這個已經是多活了這麽多年的壞蛋孬種。


    那列托蘭達比烏赤霍離要大上個一兩歲,當年他可沒少欺侮烏赤霍離,那可是個心地凶惡的家夥,沒有什麽見識,但是卻有著殘害別人的種種卑劣手段。他曾經不止一次地鞭打烏赤霍離和他的叔叔,他還侮辱他家中的年輕女奴,這樣一個惡棍。烏赤霍離當年沒能夠殺了他。回想起來。這一直都是他內心裏一個大大的遺憾,這次,一定要找到列托蘭達,一定不能夠再放過他。


    這樣想著的時候,烏赤霍離就一把揪下了麵前的那朵野花,放在鼻子上嗅了嗅,便撚動手指將那花兒給揉捏的粉碎了。


    烏赤霍離記得,在自己決定要殺死列托列闊一家。並帶著自己的叔叔遠走高飛的時候,他隻是向那沒有腳的巫師告了別,也沒有說其他的什麽,而那巫師也隻是祝他一路平安。但當他告訴那巫師,自己以後將要改名字叫做烏赤霍離的時候,那巫師便有些吃驚了,說那“烏赤”是餘吾人至尊神的稱謂呀,你怎麽敢這麽叫呢?看來這餘吾草原是容不下你了。


    就是到了分別的時候,烏赤霍離也仍然是不知道那巫師的真實姓名,隻是知道別人都叫他作通天巫格爾薩。


    自己的叔叔則說。那個通天巫格爾薩原來也是餘吾王室的後裔,他之所以不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其實是不願意因為自己的落魄而玷汙了自己祖宗的英名。


    烏赤霍離又想到自己的那個窩窩囊囊的叔叔,他其實就在煌闐以東百十裏地開外的落霞關居住,叔叔被餘吾人擄走,一去就是十年,要不是自己那賢惠的嬸娘苦巴苦熬地帶大了自己的那個堂弟,叔叔就是回到周地,也將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唉!有機會真應該去看望一下自己的那個叔叔,曾經,烏赤霍離還十分的怨恨自己的那個叔叔,要不是他帶著自己那麽孤單地去走親戚,自己哪裏會受那樣的苦,自己的父母又哪裏會因為思念自己而就抑鬱身亡了呢?


    但是,現在不同了,烏赤霍離已經是絲毫的也不再怨恨自己的那個叔叔了。他回想著自己這些年來一係列的各種經曆,內心裏其實已經開始在為自己而感到自豪了。對!是自豪,他烏赤霍離不僅僅要成為餘吾人的“烏赤”,將來還要去和那些天下的王者貴族們去一爭高下。這世間哪裏有什麽天生的貴胄,自從他當年親手殺死了列托列闊那一家貴族之後,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世界上隻有力量才是最算數的,不管你是什麽樣的人,也不管你是什麽樣的處境和地位,一旦你有了可以支配周圍一切的力量了,那你也就是最強悍的了,你就是你力量所及之處真正的貴族。在烏赤霍離的心目中,暴力,以及暴力的威脅,決定了人間的尊卑。


    烏赤霍離此刻沿著湍河的河岸向著下遊慢慢走了一段路程,這裏地勢突然的就變得平坦了起來,而不遠處就是那已經深溝高壘吊橋高懸的煌闐城了。


    烏赤霍離隨手在河岸邊撿拾了幾顆形狀扁平的小石頭片兒,然後彎腰一甩手,便向著那已經變得舒緩了的河麵上拋擲了過去,隻見那扁扁的小石頭片兒在水麵上快速地蹦跳出了一溜兒的小水花,宛如是一個躍出了水麵的小小精靈一般,歡快而又活潑。


    烏赤霍離在投出了第三枚小石頭片兒之後,他的腦海之中便突然地就蹦出了一個念頭來,他環顧著四周的山勢地貌,然後就快速地又奔跑回剛才的高坡上,回頭向著煌闐城的方向仔細瞭望著,看了半天之後,他便看了看自己帶來的那些人,隻見大家夥兒都散布在遠遠近近的河邊樹下和山崗之上正在尋找著草藥。


    那烏赤霍離也不再和那些手下人打招呼了,便一個人飛身上馬,直向著煌闐城的方向而去。


    烏赤霍離飛馬圍著那煌闐城快速地轉了一圈,他發現那煌闐城外的護城河是人工從湍河裏麵引流過來的一道水渠,環繞了煌闐城一周之後,便又直接流入了下遊的湍河之中,而這煌闐城雖然是地處幹燥的平原,但是它所在的地勢要遠低於湍河的上遊,如果自己派人在上遊峽穀處築起攔水大壩,再在下遊也築起一道攔水的大壩,那麽等到上遊的攔水大壩被河水憋塌了之後,那蓄積起來的水,便會直接的就灌進煌闐城裏麵去了,而那夯土的城牆是經不起水泡的,不消一日。便會有坍塌的地方。到那時。自己再率軍攻入城中,不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嗎?


    烏赤霍離在自己的腦子裏麵反複地論證著自己的這個大膽設想,設想著自己這一兩千人堵塞湍河的工作狀態,想象著那河水漫過堤岸衝向煌闐城的情景,不禁就為之而感到激動不已,反正是要等著沃倫哲他們那兩百前去搶馬的人,自己完全應該去試一試,那煌闐城內沒有多少守軍。隻要是城一破,那所有城裏的人,在他這一兩千人的麵前,就隻能是束手就擒。自己在武郡的失利,那也隻是因為自己沒能夠攻進城去,又不能戀戰,所以才遭到了失敗。現在,自己和自己的軍隊,都太需要一場痛快的勝利了。


    想到此,烏赤霍離便直接就回了營寨。他馬上召集了那幾個百人長,告訴了他們自己的想法。眾人一聽也都欣然表示讚同。於是大家說幹就幹。


    留下律祿圖那帶領一百人看守營寨、照顧傷員、兼為大家做飯、送飯,其餘人等,兵分兩路前去上遊和下遊同時進行堵塞河道的工作,上遊就在哨子他們采摘草藥的地方開始堵,下遊就在煌闐城的護城河流入湍河的河口子處開始堵。


    那湍河本來就不寬,一兩千人挖土的挖土,背土的背土,搬石頭的搬石頭。尤其是那下遊,因為上遊過來的水開始明顯的減少了,所以他們幹起來更顯得是得心應手,很快,那下遊的大壩就越築越高了,在天將黃昏的時候,那下遊處的水已經完全被阻斷了,那堵塞河水的人則是越幹越來勁兒,看看那攔河的大壩就要高過煌闐城的夯土城牆了,那煌闐城內的人便開始慌亂了起來,他們已經意識到了城外的敵軍為什麽要堵塞湍河了,因為那護城河中的水,此時已經開始漫過堤岸,向著城牆快速地就流了過去。


    於是那煌闐城裏的人,紛紛開始用土去堵塞幾個城門洞,堵了一半時,就又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說:“那要是夯土城牆給水泡塌了,那可怎麽辦啊?倒不如留下東門,我們在破城之時也好逃生啊。”


    有人就反對說道:“那武郡城,賊兵都沒能攻得下來,我們這裏的城牆比那武郡的城牆還要高大,怎麽會倒呢?”


    那提出異議的人就又說道:“越是高大,上麵就越是沉重,水一泡,哪裏會有不坍塌的道理呢?就憑這城中不到百人的守軍,哪裏又能夠抵擋得了那城外眾多的盜賊呢?”


    於是人們便開始激烈的爭論了起來。那守將季那圖此刻也是內心裏有些著慌。前文書我們就已經交代過了,那商周時期,國家形式初現,基本上都沒有什麽常備的正規軍的,隻是在農閑時或有戰事發生時,才會臨時征招士兵,一處要塞,有一個將官帶領著百八十個人駐守,也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而那城中居住的則基本上都是些富商和各級權貴豪強及其家眷和一些家丁,除此之外也就隻是有一些手工匠人了,這些人哪裏會有什麽戰鬥力呢?隻要是城牆一破,也就等於是城池已經陷落了。你說,那季那圖又焉能心內不慌呢?


    這邊,烏赤霍離他們可是另一番景象,那在上遊堵口子的人,進展的也是十分順利,烏赤霍離在大家夥扔進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石塊之後,便開始讓人隻是往裏麵扔一些土布口袋,做口袋的布本來就不多,所以也沒有仍下去太多的土布口袋,接下來,烏赤霍離就又讓大家往河裏扔樹枝子和土,隻是疏疏離離地便築起了一道虛高的大壩。


    那水聚集起來的力量是多麽的巨大呀。


    待到快要吃晚飯的時候,烏赤霍離他們在上遊那個小峽穀中所築起的攔水大壩,就如預料之中的一樣轟然崩塌了,就見那積滿了一峽穀的洪水,宛如是一頭倔強顢頇的怪獸一般,一頭便撲出了峽穀,轟鳴著,怒吼著,一路裏滔滔狂奔,直向著那煌闐城就衝了過去。


    由於下遊河道被堵塞的更為厚實,也因為這煌闐城外地勢比較的舒緩平坦,洪水便迅速的開始淹沒煌闐城的那堵夯土城牆了。城外的人笑著歡呼著慶賀著自己的成功,城內的人則慌亂一團宛如是一群熱鍋上的螞蟻。人類的爭鬥就是造成了這樣一種陰陽反差的奇怪效果。


    待到後半夜的時候,那下遊的攔水大壩也被大水給憋塌了,湍河的水便慢慢地又開始向東南方向流去。此時,烏赤霍離他們則都正在美美地睡著大覺呢。


    那煌闐城內的富賈豪紳達官顯宦之流,人人都幾乎是一夜未眠,待到天還未亮的時候,他們發現水位開始快速的下降了,便紛紛開始準備著要打開東門逃生而去了。


    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那些個要逃跑的富貴人家,就都備好了車馬,帶著家小和各種財物擠到了東門口,等到那大門剛剛被挖開,眾人就迫不及待地紛紛擠著、吵嚷著衝了出去,那跟隨季那圖守城的軍士們也都多半混進人堆裏麵跟著就逃跑了,季那圖看著漸漸要變成為一座空城的煌闐,不禁仰天大哭,高聲呼喚著周太王和季曆王的尊號,拔出腰間青銅短劍,心一橫就自刎而亡了。可憐這自幼為奴,後來憑著周太王的賞識和自己的奮鬥而獲得了富貴前程的季那圖,因自感愧對王上,就此了結了自己的一生。


    再說那些逃跑了的人,他們也並未能夠脫離險境。隻因半道裏又遇到了沃倫哲和門巴列所率領的搶馬的那二百來人前來煌闐與烏赤霍離會師,於是就被那群搶馬賊們給攔路劫殺殆盡,那一車車逃跑時所要帶走的各類財物,也悉數盡歸那賊軍所有了。


    煌闐之戰,烏赤霍離幾乎是兵不血刃就大獲全勝,於是將那煌闐城內又洗劫一空之後,便開始將矛頭指向了餘吾。


    這裏關於烏赤霍離的發起,我們就先講到此,暫且告一段落,下一章我們就要接著講述我們小說的主人公召平周人姬孩身邊的故事了。


    列位讀者朋友欲知後事如何,且待寫書人下回分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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