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然進了屋子,她本以為這是女子的閨房,卻沒想到他會睡在這裏。


    這裏麵女人的東西是他妻子的?還是那個叫白玉的?又或者是別的女人的……忽然覺得心裏有些酸酸的。


    又是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她搖搖頭,將那些情緒拋開,待眼睛適應了黑暗,她將珠寶首飾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原處。她覺得自己的做法其實很不妙,既然要還東西,應該在白日正大光明的來,而不是半夜三更做賊似的偷偷來,她真是膽大包天,要是再次被抓,她這次應該不會再有好果子吃了吧。不過,她內心深處總覺得這位首輔大人不會傷害自己,至於哪來的這種自信,她也不知曉。


    她禁不住回頭向床的方向看去,床帳低垂,裏麵隱隱約約躺著人,她本欲無聲無息的離去的,腳卻不聽使喚的向前。


    腦子裏隻回蕩著一個聲音:她隻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她一心隻在床上的人身上,已經注意不到周圍的情況,伸出手,輕輕地掀開床帳,然後驚愕的發現人根本不在裏麵,室內突然亮堂起來。


    “焰姑娘,是治病的錢還不夠麽?”


    一道溫和又帶著丁點戲謔的聲音自後方傳來,她腦子轟的一下,驀然回頭,便看見那個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男人正斜倚著門,一雙修長優美的手提著盞油燈,笑望著她。


    他長發籠冠,一襲白衣,愈顯得他溫潤如玉,和善可親,完全沒有初見時之前的冷漠與官威。


    沈墨嘴角噙著如春月般的笑容,神色專注而深沉的凝望著她,讓她不禁紅了臉。


    “不是的,那個……對不起,我不是來偷東西的,我是來還東西的。”


    他笑容微斂,癡癡地看著她,三年了,他以為窮盡一生都不可能再看到這張叫他魂牽夢繞,夢醒時分想到都會心碎的臉,她斜溜的眼睛,她微張的唇,她的一舉一動,告訴著他,眼前是活生生的人啊,再不是那遙不可及,無法觸碰到的影像。


    他的心像是沸騰了起來,又像是處於雲端之上。


    但她陌生的眼神以及若有似無的防備又讓他心底一沉,他知曉她失去記憶才會忘了他,但是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沒有什麽比得上她重回他的身邊更重要,沒有什麽比她活著更為重要。他也相信,她遲早會記起他的,她可是他的妻子啊,她對他的感情不可能說忘就忘。


    她覺得他好像沒有聽到自己的話,見他向自己逼近,她心口仿佛有一頭小鹿在亂撞,而他的眼神更是讓她心慌意亂,她再三猶豫,終於決定向他坦白,“其實我兄長他根本沒有得病!那些都是我胡編亂造的,那些珠寶首飾是我自己想要的……”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將一切都坦白了,她內心惶恐不安,怕他瞧不起自己,她是盜賊,而他是官,他們本是勢不兩立的。


    然沒想到的事,他竟然一點都不動怒,俊美的臉上反而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他柔聲低語道:“沒關係的,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從這裏拿走,甚至……你想要我都行。”


    “……”想要他都行?她的心跳因他這話而徹底失序,嬌美動人的麵龐浮起一抹緋紅,甚至蔓延至了耳根上,連呼吸都有些呼吸困難,這男人怎麽能夠如此撩人……


    不過想想,他大概是又將自己認錯了,不然他不會對一個才見過兩次麵的女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稍稍恢複了些許冷靜,有些遺憾地問道:“首輔大人,您是又把我認成那個叫白玉的女人了吧?”


    沈墨激蕩雀躍的心情瞬間下沉,對上她陌生疏離的眼眸,他隻覺自己空有滿腔情意以及思念卻無法發泄,漲得他心口有些發疼,他聲音低顫:“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要從何說起,要如何告訴她,她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她覺得這個人似乎有些固執,她本來想解釋,但是見他好像很痛苦,就沒忍心說出口,而且看著他這樣子,不知為何她心裏也跟著有些難受,有些疼,她想要安慰他,卻又覺得不合適,“你……你很愛那個叫白玉的女人麽?”被他愛上,應該會很幸福吧?


    沈墨正要開口,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隨即是一女聲:“大人,是奴婢。”


    他的侍女?她心狂跳了下,她可不想被人撞見這種孤男寡女的畫麵,她難為情道:“首輔大人,可不可以借個地方躲一下?”


    連性情也變了好多啊,她一副羞澀靦腆的模樣,倒像是未出閣的少女,看來桑落的確沒有對她動手。這三年她到底經曆了什麽,他好想知道。沒關係,以後慢慢問就是了。


    他微笑伸手,指指她身後,她回頭看去,竟然是他的床,她臉頰瞬間浮起紅霞,這……躲在男人的床上不大好吧?


    沈墨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唇微揚,向門外道:“小蕖,進來吧,門沒有上閂。”


    “你……”她驚愕,卻顧不得許多,轉身撲到了床上,又急急地蹭掉鞋子,藏身進被窩中,又突然地露出半顆頭,小聲向床帳外的人道:“大人,鞋……鞋……”


    沈墨看著帳內的人影,不禁失笑,將她的鞋子輕輕踢入床下,隨即一撩衣擺坐在床上,亦脫了鞋,上了床,掀開被子一角,然後不出意外的看到她瞪直的雙眼,“大……”


    他伸手,食指指尖輕抵著唇,示意她不要說話,她唯有閉上了嘴,一股陌生,極具壓迫的男性氣息襲來,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要跳出了體內。


    那個叫小蕖的侍女走進了臥室,然後是東西放在桌上的聲音,一陣清脆的聲音傳來:“大人,你要的銀耳蓮子羹放在桌上了。”


    “好,辛苦你了。”沈墨一掀開床帳,另一手卻伸入被中,放在她的眼前,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


    借著微弱的光線,她眼眸低垂,他的手修長白皙,指甲亦修得整整潔潔,比很多女人的手還要好看,除此之外,他身上幹淨好聞,有股淡淡香氣,具體是什麽味道,她分辨不出來。


    “大人,有客人要來麽?”小蕖禁不住問道,不然為什麽要了兩碗蓮子銀耳羹。


    “也許吧。”沈墨視線若有似無地掃向被子,唇角上彎。


    “哦。”小蕖看向沈墨,見他臉上的笑容有著藏不住的喜悅之色,她很是驚訝,自從夫人死後,她已經快要忘記大人的笑容是怎樣的了,自從當了首輔後,更是不苟言笑,不輕易與人說話,那像今夜這般和善可親,而且整個人看起來意氣風發的。


    小蕖雖然不知道沈墨遇到了什麽事,但見他心情愉悅,她心裏也感到高興。


    沈墨道:“沒事了,你退下吧。”


    “是。”小蕖轉身退下。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她緩緩鬆了口氣,掀開被子,她避開他灼熱的視線,正要下床,卻被他攔腰一抱,雙雙倒在榻上,她著急掙紮,卻被他壓製住,她有些生氣了,“首輔大人,您這是做什麽?”


    沈墨輕輕一笑,“焰姑娘,是你主動送上床來的,再想下去,可沒那麽容易。”


    他神色溫和,然聲音卻讓人感到了一絲危險。


    沒想到堂堂首輔大人竟然是個無賴,她又氣又羞,“明明是你讓我上床躲的!”


    “我讓你上你就上麽?這麽聽話……你是不是喜歡我?”他低聲地說道,向她靠近了些。


    “我才沒有。”她僵著身子,反駁道,然而對於他的靠近,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推拒他。


    見她沒有推開自己,他眼眸中閃過一抹笑意,“是麽……”他在她耳畔低語,灼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耳朵裏,她禁不住麵紅耳燒起來,一句話也回答不出。


    看著她羞澀的反應,他心裏頓時充滿了憐惜,想到什麽,他突然低低一笑道:“我知道,剛剛我在書房裏的時候,你一直在偷看我……”


    “你……”她瞪大了眼睛,他都知道!所以那窗戶是故意開著的?門也是故意開著的?怪不得她覺得這次比上次更容易進來,簡直就是暢通無阻,意識到這一切,她有些惱怒,這個男人真是混蛋!她死鴨子嘴硬地嗔道:“我沒有偷看你,你別冤枉我,我偷看你做什麽?又不是沒見過男人。”


    “承認吧,你就是喜歡我……”沈墨目光沉沉地看著她,突然伸手伸過去,輕挑起她擋在臉頰畔的一縷秀發,撩至她耳後,在收回手時,手指不由輕蹭了下她的臉頰。


    他溫柔的舉動令她心跳又開始加速,眼睛竟難以從他炙熱的目光中移開。


    見她沒有拒絕自己,沈墨得寸進尺地摟著她的腰,“我也很喜歡你啊,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低啞的聲音帶著一□□惑,然他的臉上不知何時卻多了一抹痛苦與哀傷,他聲音又變得幹澀,“等了好久好久啊……”


    看著眼前這張深情又悲傷的臉,為什麽她突然有種要心碎的感覺,甚至想要抱住他,安慰他,在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她突然伸手過去,捧住他的臉,主動將唇輕輕貼了上去。


    沈墨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一出,不由感到驚訝,連眼睛也忘了閉。


    唇不過相觸片刻,她的腦子便清醒了過來,她嚇了一大跳,驀然放開他,對上他詫異的目光,頓時臉生紅潮。


    沈墨目光一暗。


    她羞窘得想找地洞鑽進去,“我……”她正要道歉,卻突然被他翻身壓下,緊接著唇被他狠狠吻住。


    色狼啊!這下輪到她震驚了,她緊閉著唇,雙手用力地推拒著他。


    他稍稍撤離她的唇,迷離著眼,“是你先主動的……不要拒絕我,今夜想與你共度。”他在她唇畔痛苦地低吟道,說著又吻了上來。


    “別……別這樣。”她掙紮,被他抓住,他的手大力的握著她的手,與她五指交纏相握。


    她繼續推,他搭在腰間的手越收越緊。


    一根溫熱濕滑的舌頭輕舔著她的唇,酥酥麻麻的,像是有股電流猛地劃過背脊。


    腦子裏閃過一些纏綿的畫麵,她心口一悸,隨即慢慢閉上了眼,推拒的手漸漸鬆了,緩緩撫上,纏上他脖子。


    感覺到她的回應,他欣喜若狂,探舌進進去,勾住她的丁香小舌,吮咂著,從唇上撤離,他親吻著她的頸項,深情溫柔地低語道:“白玉,我想你,好想你……”


    白玉?她身子一僵,心仿佛受到了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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