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辦公室窗戶後麵的趙敬平,看著被鼓動起來的工人,趙敬平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一顆懸起來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馬傳武的那張紙條上的字,就是要趙敬平鼓動工人去臥軌,作為交換條件,趙豐年幫助他抹平那八千萬的貸款。


    雖然八千萬的貸款,並不是自己一個人貪汙的,但上麵來調查的話,自己就會蹲大獄,甚至會被槍斃。


    趙豐年不會見死不救的,自從自己當上了中藥廠的廠長,廠裏所有的工程,包括辦公大樓的工程,自己都給了趙豐年的兒子趙宗億。


    八千萬的貸款,有一半是用在工程建設中,幾乎送給了趙宗億,另一半除了少部分用來購買藥材,剩下的全被自己揮霍了。


    辦公大樓下,工人們領完錢,每個人都用顫抖的手,數著錢,眼淚差一點掉下來了。200塊錢對於當官的來說,就是一瓶酒,就是賞給小姐的小費,但對於沒有任何收入來源的工人,200元錢可是他們一個多月的生活費呀。


    很多人顧不得什麽了,他們紛紛的爬上開過來的大客車,開出工廠。


    趙敬平看著衝出工廠的大客車,他笑了,哈哈哈,隻要自己能逃過這次的劫難,自己就是做趙豐年的狗,自己都願意。


    趙敬平拿出電話,他想向馬傳武回報過程。


    一個詭異的人影悄悄的推開辦公室門,無聲無息的來到趙敬平的背後。


    趙敬平還沒來得及撥電話,就感到有一個人站在自己身後,他嚇了一跳,轉身一看,頓時放下心來道:“你怎麽來了?”


    趙敬平的話音未落,那人一揚手,趙敬平覺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那人十分小心的把趙敬平放在辦公室的椅子上,讓他做好。他獰笑著戴著手套,拿出一瓶藥水,一捏趙敬平的嘴巴,那瓶藥水全部灌進了趙敬平喉嚨裏,然後,把藥瓶放在趙敬平的手裏。那人小心的抹去所有自己的痕跡,就連腳印都沒有放過。


    看樣子,這人很熟悉公安偵查的所有環節。


    他獰笑著消失在空無一人的大樓裏。


    大客車裏的盧亮偉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意,兩萬塊錢的酬勞,回去後,還有兩萬元在等著自己,嗬嗬,自己的工資隻有600多塊,4萬元,自己要幹五六年呀。


    趙敬平還許願,自己隻要把工人帶到鐵路,一個副廠長的位置,就是自己的。


    哈哈,廠長,自己做夢都想當廠長。廠長可以領高工資,有上海轎車坐,每天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而且還可以玩女人。


    廠長辦公窒裏的幾個女人,全都被趙敬平玩了幾遍了。那次自己抓了個偷鐵的,想向趙敬平表功,當自己推開門後,就看到趙敬平正壓在辦公窒女秘書的身上。


    我靠,那女的身子真他媽的白呀,保證一摸一把水。


    自己當了副廠長,一定也把辦公室裏的女人,全都玩幾遍,哈哈哈。


    自己辦公室的一個小丫頭,高傲的向一隻白天鵝,那天自己摸了她一下手,這個死小丫頭竟然罵自己是老流氓,嘿嘿,自己不老呀?今年才五十歲。等到自己當上了廠長,首先要幹了你。


    “盧科長,還有5公裏就到鐵路了。”


    一個人大聲喊道。


    “好,加快速度,隻要我們臥了軌,引起中央和省政府的注意,我們以後就有飯吃了,大家要努力呀。”


    歐陽誌遠開著車,心急如焚,帕傑羅如同一道閃電,奔馳在公路上,後麵的幾輛警車,被自己拉開一百多米的距離。


    可是讓歐陽誌遠想不到的是,這條公路有一段進入了相鄰的雨陽縣境內,然後再次進入傅山縣,就到了鐵路了。


    後麵的警察追著歐陽誌遠的帕傑羅,很是興奮。負責這段公路巡邏的是交警中隊長沈燕飛。


    沈燕飛對著擴音器大聲喊道:“前麵的帕傑羅,你狗日的立刻停下來,我命令你狗日的立刻停下來,靠在路邊,接受老子檢查。”


    歐陽誌遠根本沒有時間理會沈燕飛。


    沈燕飛的警車是桑塔納,速度根本追不上歐陽誌遠的帕傑羅,隻能惡狠狠的在後麵咆哮著。


    “你狗日的等著,老子抓住你,非活剝了你不可,你個王八蛋。”


    沈燕飛氣急敗壞的抓起電話,開始聯係雨陽縣負責前麵路段的交警中隊長張達明。


    “張隊長,一輛帕傑羅超速,開向你們雨陽路段,請你攔下來,我晚上請客,醉紅樓的小姐隨你挑,你可以來個四飛。”


    沈燕飛和張達明很熟,經常在一起喝酒嫖娼,他們對司機的罰款,有很多都直接進了他們自己的腰包。


    醉紅樓大酒店,就位於雨陽縣和傅山縣交界的春雨鎮。裏麵有很多南方來的小姐。南方的小姐會打扮,更會情調,把這些北方的男人們,迷得一愣一愣的,分不清東西南北。南方的小姐,打遍天下無敵手。


    上次,沈燕飛和張達明一起吃飯,兩人每人點了兩位小姐,玩了個雙飛。南方女子的活路,差一點讓兩個人爽死。


    反正自己不花錢,全是被抓住的司機掏的錢。


    張達明正開著車,在路上巡邏,尋找晚飯的錢,就接到了沈燕飛的電話。


    我靠,進口的帕傑羅,有錢人!


    張達明一聽沈燕飛說有一輛帕傑羅超速,開向自己管轄的路段,頓時笑了。


    太他媽的巧了,今天醉紅樓的老板娘打來了電話,說是醉紅樓裏來了十幾位南方的漂亮小姑娘,最小的才十四。


    嘿嘿,十四歲,老子最喜歡玩小的,真緊呀。上次自己玩的那個也說是十四,小饅頭都還沒有長起來,哈哈,隻有兩個小圓球,連叫和床都不會,哈哈哈。


    抓住這個帕傑羅,狠狠地敲這個不知死活的一筆錢,讓自己手下的兄弟,今天晚上,集體嫖娼。


    “哈哈,好的,沈隊長,抓住這小子,晚上的飯錢和小姐的錢有了,我們一起來,醉紅樓又來了新貨了。”


    張達明哈哈大笑道。


    沈燕飛一聽,身上某個地方開始不老實起來,他一手開車,另一隻手握住了自己那個不老實的地方。


    “好的,我在後麵堵住他,你在前麵攔著,咱們來個兩麵夾擊,絕不能讓這小子逃掉。”


    “好的,就這樣辦。”


    張達明立刻調集警力,在前麵設卡堵截。


    “一號、二號、六號、九號,立刻前來支援,發現一輛帕傑羅超速,正從傅山縣方向,高速駛來,我們截住他,晚上醉紅樓集體放炮。”


    那幾輛警車一聽,立刻調轉車頭,開向設卡點。


    歐陽誌遠一看駛進雨陽地界,知道,前麵過了雨陽地界,再次進入傅山縣,不遠處就是鐵路了。


    要快呀,千萬能截住他們。


    歐陽誌遠把車速再次提高,腳慢慢的踩向油門。


    帕傑羅發出強勁的轟鳴聲,向前飛馳。


    “帕傑羅聽好了,立刻停車檢查,馬上靠邊!馬上靠邊!”


    前麵不遠處,一輛警察紅燈閃爍,高音喇叭發出震天的聲音。


    歐陽誌遠根本不停這輛警車的警告,現在,每一秒的時間,就能決定何振南的生死。隻要攔住那些大客車,何振南就有希望不被免職。


    士為知己者死。


    歐陽誌遠的車,如同旋風一般馳過。嚇得那輛開警車的交警連忙後退,破口大罵:“你個王八蛋,找死!等到老子抓住你再說。”


    這兩警車立刻拉著警笛。在後麵追了上去。


    歐陽誌遠猛然發現前麵有五六輛警車,警燈閃爍,並排著停在馬路中間。很多警察手拿著話筒,開始對著自己喊話。


    “帕傑羅,我命令你,立刻停車檢查,立刻停車檢查!”


    歐陽誌遠的冷汗下來了,他媽的,這些飯桶,要是自己被攔住,何振南這次真的沒有希望了。


    闖過去!


    張達明看著一輛嶄新的帕傑羅高速的開過來,他禁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很肥的一隻小肥羊,老子今天晚上要好好的玩一玩。


    “注意,堵住他,別讓這人跑了。”


    張達明興奮起來了。


    300米……200米……150米……。


    歐陽誌遠沒有減速,他在賭命。就像上次在固山,和那個殺手賭命一樣,看看誰的意誌力不行。


    近了……100米……,極限的距離到了,如果在不躲閃,帕傑羅就會撞過來。


    歐陽誌遠的帕傑羅多準了道路中間的一道縫隙,高速的奔來。


    這些交警,平時吃喝嫖賭,不幹正事,沒有不怕死的。他們一看對方不要命的撞過來,中間的那兩輛車吃不住勁了,首先高速的後退,向兩邊閃去。


    “嗖!”


    帕傑羅如同一道高速的龍卷風,狂卷而過。


    拉起的灰塵和狂風,把好幾個警察的帽子,刮出老遠。


    “他媽的,這個狗日的不要命了!”


    “老子要抓住你,活剝了你的皮,你個王八蛋。”


    “這個狗日的真不要命了,自己要是再晚半秒後退,還有命嗎?”


    兩個開警車的交警,趴在方向盤上,全身哆嗦,手腳發軟,狂喘不止,心髒差一點蹦出來,冷汗早已把全身的衣服濕透了,全身如同在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其中一個,大小便都失和禁了。


    “老……老子……再也不截人,再也不幹缺德的事了,再也不跟著領導嫖娼了,老子以後要做個好人。”


    那個大小便失和禁的交警終於明白了,好人一生平安。


    張達明一看沒截住這輛帕傑羅,晚飯沒有著落了,頓時暴跳如雷,惡狠狠地罵道:“你們兩個狗日的膽小鬼,立刻回去關禁閉,一個星期之內不許出來。”


    兩房交警司機根本沒有聽見張達明在說什麽,兩人還沒有緩過氣來。


    “快追!截住那個小子。”


    幾輛警車連忙掉轉頭,在後麵狂追不舍。


    “盧科長,看,那就是鐵路,還有一公裏就到了。”


    一個人指著遠方的防護林大聲道。


    嗚嗚嗚嗚嗚……


    一列火車,高速的開過了。


    哈哈,到了鐵路,自己就成功了,四萬塊錢就到手了。


    盧亮偉心裏狂喜至極,大聲道:“加快速度。”


    這輛大客快速的向前開去。


    但這時候,一輛帕傑羅越野車,如同閃電一般的在後麵趕了過來。


    歐陽誌遠終於看到車隊的影子,但他也看到鐵路上,列車的影子。真是危險呀,自己隻要再耽擱一會,這些人就會趕到鐵路了,後果不堪設想呀。


    歐陽誌遠擦去臉上的冷汗,快速的追到最前麵的那輛大客車。


    “立刻停車!立刻停車!”


    歐陽誌遠的帕傑羅逼向大客車。


    盧亮偉一見有人竟然敢攔大客車,盧亮偉獰笑著道:“把那輛車撞倒一邊去,我給你一千塊錢。”


    雖然一千塊錢很有誘惑力,但那個司機可不傻,他可不想進監獄,自己還有老婆孩子要養活。


    大客司機連忙停下車來。


    歐陽誌遠把越野車橫在路中間,這時候,車隊距離鐵路交叉口,還有幾百米的距離。


    盧亮偉一看有人攔住車隊,不由得暴跳如雷,一步走下大客車,陰森森的盯著歐陽誌遠道:“你是誰?為什麽攔住我們的去路。”


    歐陽誌遠知道,這個麵目陰森森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這位次非法臥軌事件的策劃教唆者。


    “你又是誰?你就是這次非法臥軌事件的策劃教唆者吧?”


    歐陽誌遠的話如同刀鋒一般,刺向盧亮偉。


    後麵的客車都停了下來,很多的工人都快速的走下車來,圍了過來。幾十輛大客車,大概拉來了一千多口子人,黑壓壓的一片。


    盧亮偉一聽歐陽誌遠這樣說,知道事情就怕要暴露了,他獰笑著猛一回頭,咆哮著大聲道:“工友們,鐵路就在前麵,我們隻要占據了鐵道的交叉口,中央和省裏的領導都會關注我們,我們的生活就會有著落,為了我們能生活,衝呀!”


    盧亮偉說完,帶頭衝向鐵路的交叉口。


    這小子說的話,極具有煽動性,很多的工人刹那間就騷動起來,準備向前衝。


    歐陽誌遠好容易截住他們,哪裏輕易的讓他們向前衝。歐陽誌遠一步攔在盧亮偉的前麵,提足自己的功力,一聲長嘯,大聲道:“我是縣政府辦公室主任歐陽誌遠,大家有什麽事,我給你們現場解決,衝擊國家鐵路,可是犯法的事情。”


    歐陽誌遠的聲音很大,聲若洪鍾,傳出老遠。


    什麽,他就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歐陽誌遠?


    這麽年輕呀,就能當上了縣政府的辦公室主任?聽說,他連副縣長趙豐年的兒子都敢打。


    嘿嘿,那天還打了縣委書記趙豐年的兒子,縣公安副局長崔德成,就是他搞下去的。


    不會吧,隻是傳說吧,誰親眼見過?一個小小的縣政府辦公室主任,能幹什麽?還不是聽吆喝的?他能給我們解決什麽?就是縣長何振南都沒辦法解決我們的事呀,不要聽他的,咱們衝。


    人們議論紛紛,但向前衝的速度,如同潮水一般,竟然在加快。


    歐陽誌遠立刻大聲道:“工友們,你們不要聽信謠言,天信藥業沒有撤離,天信藥業不會拋棄你們的,天信藥業的老總和總經理馬上就到了,你們相信我。”


    這一聲,歐陽誌遠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向前衝的工人們,一下子被歐陽誌遠的洪亮的聲音震住了,人們慢慢的停了下來。


    歐陽誌遠立刻跳上自己的越野車大聲道:“工友們,你們耐心的等一會,天信藥業總經理和總裁即刻就到,他們會給你們個交代。”


    歐陽誌遠一邊說一邊快速撥打蕭眉的電話。


    “蕭眉,我是歐陽,請你立刻對工人們說話,快!”


    接近兩千名工人的壓力,歐陽誌遠就是神仙,也為受不了的,他幾乎要崩潰了。


    蕭眉已經來到了雨陽縣,也就是雨陽縣設卡的那個地方。


    蕭眉一聽歐陽誌遠那邊的情況危急,立刻對著電話道:“你打開免提。”


    歐陽誌遠立刻按下免提,大聲道:“工友們,天信藥業的老總和你們說話。”


    人們一聽是天信藥業集團老總的電話,大多數人都進下來了。


    “工友們,我是……”


    還沒等蕭眉說完,刺耳的警笛聲在後麵傳來,交警中隊長沈燕飛和雨陽縣的中隊長張達明到了。


    將近十幾輛警車衝了過來。


    警察來抓人了,快上鐵路!


    不知道那個王八蛋狂喊了一聲。


    將近2000名工人頓時如同炸營一般,人們如同瘋狂一般,衝向不遠處的鐵路。


    這些王八蛋早不來晚不來,關鍵在這個時候來,這還讓人活嗎?


    歐陽誌遠就是再厲害,他也阻止不了亂了營的2000名工人。


    這時候,一列火車正在遠處高速的奔來。


    歐陽誌遠的冷汗順著額頭流下來了,把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


    怎麽辦?怎麽辦?


    工人隻要上了鐵路,這場突發事件,就會升級,整個龍海市都會受到牽連。


    人們如同瘋了一般,狂湧而來。


    歐陽誌遠的手,無意識的碰到懷裏的東西。歐陽誌遠頓時狂喜,現在不能考慮的太多了,他伸手掏出一把手槍,對著天空就是幾槍。


    “呯!呯!呯!”


    淒厲而震耳欲聾的槍聲,劃破天空。狂亂的人們被槍聲瞬間驚醒了,全都愣在了原地。


    還有比工人更吃驚的是那些交警,他們雖然沒配槍,但對槍聲極其的敏感。槍聲一響,十幾名交警嚇得魂飛魄散,全部趴倒在地。


    中隊長沈燕飛和雨陽的中隊長,兩人刺溜一下,鑽進警車地下,再也不肯出來。


    歐陽誌遠一看槍聲震住了這些工人,就知道好辦了。歐陽誌遠鄙視的看了一眼正趴在地上打哆嗦的盧亮偉,一把把他拎了起來,刀鋒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住盧亮偉,冷聲道:“你等著坐牢吧。”


    這時候,又是大批的警車拉著刺耳的警笛,呼嘯著開了過來,近百名手持衝鋒槍的特警、警察,在周玉海和耿劍鋒的帶領下,衝了過來。


    縣長何振南、常務副縣長趙豐年、市縣委書記王鳳傑的車也到了,後麵是蕭眉的奔馳和李大鵬的桑塔納。


    整個現場,很快被警察們控製住。


    歐陽誌遠連忙把槍收回腰間。


    周玉海跑過來,大聲喊道:“誌遠,受傷沒有?”


    歐陽誌遠看著疾馳而過的列車,擦去臉上的冷汗道:“還好,兩千人一起向前衝,可真厲害呀。”


    周玉海仔細的把歐陽誌遠檢查了一遍,確實沒有受傷,隻是全身的冷汗已經把衣服濕透了,好像在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歐陽誌遠想起來就感到後怕,自己要是沒有這把槍,工人們就會衝到鐵路上,攔截列車,造成這條鐵路大動脈癱瘓。這場突發事件立刻就會升級成非法衝擊鐵路,這是犯罪,這將逮捕多少人?


    “誌遠,傷到沒有?”


    蕭眉下了車,就跑了過來,一把拉住了歐陽誌遠的胳膊,一臉關切的檢查歐陽誌遠。


    “蕭總,我沒事。”


    歐陽誌遠在人多的地方,當然不能喊蕭眉的愛稱。


    “沒事就好。”


    蕭眉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誌遠,對虧了你,沒有受傷吧。”


    何振南一步跨過來,握住了歐陽誌遠的手。


    何振南知道,歐陽誌遠再次救了自己。如果工人們上了鐵路,自己的縣長就幹不成了。


    “嗬嗬,我命大。”


    歐陽誌遠笑嗬嗬的道。


    耿劍鋒看著歐陽誌遠笑嗬嗬的道:“好小子,立了大功了。”


    耿劍鋒聽到了那三聲槍響,那三枚彈殼被他悄悄的收起來。上次在崮山鐵礦事件中,耿劍鋒就知道歐陽誌遠身上有槍。


    剛才的那三聲槍響,肯定是歐陽誌遠在對天鳴槍,好樣的,一比二千的對決。


    “嗬嗬,老大,你真厲害,真牛逼,一個人對決兩千人。”


    李大鵬一臉羨慕的看著歐陽誌遠。


    歐陽誌遠苦笑道:“我差點被他們踩死。


    常務副縣長趙豐年和縣委書記王鳳傑不得不趕過來,因為他們知道,市長郭文畫和市委書記周天鴻就在後麵,正在趕過來。


    這件事鬧大了。


    這時候,近兩千的工人們開始慌亂騷動起來,他們看著黑洞洞的槍口,不知道自己將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


    何振南找了一個稍微高的地方,看著這些工人,大聲道:“工友們,我是縣長何振南,你們有什麽事情可以向縣政府反應,可不能被壞人利用,衝擊鐵路?你們知道嗎,隻要你們衝向了鐵路,中斷了鐵路的運行,你們就觸犯了刑法,就是犯罪呀。”


    所有的工人聽著何振南的話,都鴉雀無聲。人們雖然害怕,但都在用沉默回答歐陽誌遠的問題。


    何振南等了好一會,見沒有人說話,何振南道:“今天,我在這裏現場辦公,大家可以暢所欲言的說話,把你們的困難,都說出來,我何振南不會追究的。”


    但是,工人們,沒有人敢說話,他們都知道,在中國,秋後算賬的事,經常發生在自己的身邊。


    但是,工人們中間,有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單身漢,叫吳元山,這人脾氣火爆,敢說敢當,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他知道,自己不說,就沒有人說了。


    吳元山慢慢的走出來,看著何振南道:“何縣長,我記得上次我們到縣政府上訪,不是找過你嗎?找你們縣政府,有用嗎?當時你答應盡快解決我們中藥廠的事,這麽長時間,你們給我們解決了嗎?你們領導有吃有喝,你們想過我們嗎?我們已經三個月沒有見到過一分錢了,我們有的家庭都斷頓了。我們有要看病的老人,有要上學的孩子,我們就指著這點可憐的工資生活,我問問你,你們縣政府的工資,欠了三個月了嗎?你們大魚大肉的天天吃著,公家的車坐著,你們考慮到我們老百姓的日子是怎麽過的嗎?你們考慮到我們的死活嗎?你們沒有考慮我們!我不客氣的告訴你何縣長,今天如果你們不解決我們廠的事,我明天一個人去臥軌。”


    吳元山的話音未落,一個頭發花白,滿臉滄桑的老工人,走了出來,看著何振南道:“何縣長,我今年四十六了,別人看到我,都以為我快六十了,我們家已經半年沒見過肉了,我父親住院,沒有錢看病,被傅山醫院攆了出來,我用業餘時間,天天去撿垃圾賣錢,給我父親治病。上個月,由於我實在沒錢買藥,我父親病死在家裏。


    何縣長,我們三個月沒見過錢了。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天信藥業,人家天信藥業不嫌棄咱,人家想接受這兩千名老弱殘疾的工人,你們縣政府竟然要把八千萬的債務,強加給人家,人家能同意嗎?要是你,你能同意嗎?你們縣政府都鑽進了錢眼裏了嗎?你們還是人民的政府嗎?你們還是人民的公仆嗎?我看你們是人民的老爺!“


    老人說著話,禁不住老淚橫流。


    旁邊的趙豐年和王鳳傑兩人的臉,變得十分難看,被說的一陣白一陣紅。


    何振南的眼睛濕潤了,他知道,自己上任將近一年了,很多的事情沒有做到位。他感到對不起這些工人,對不起人民。


    何振南看著這些滿臉菜色、一片滄桑的工人,內心羞愧的很。何振南沉聲道:“工友們,是我們縣政府沒有做好工作,我代表縣政府,向你們道歉,對不起了,工友們。”


    何振南說完話,深深的向兩千名工人鞠了一躬。


    何振南的道歉讓兩千名工人一片沉默。


    遠處趙豐年的臉色很是難看,可惜呀,隻差一步就成功了,隻要那些工人衝向鐵路,何振南就完蛋了。


    又是歐陽誌遠這個王八蛋,阻礙了自己的計劃,這個人一定要除去。


    縣委書記王鳳傑看著何振南在向那些工人鞠躬,臉上露出了一絲愧疚,但隨之就消失。進入仕途之中的人,絕不能有同情心,什麽是政治?政治就是權力和陰謀的私生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就像自己原來和何振南聯合打壓趙豐年,現在又聯合趙豐年架空何振南一樣。沒有朋友,隻有利益。


    何振南鞠躬以後,抬起臉道:“現在,經過我們縣政府和市委市政府的努力,那八千萬的貸款,先掛起來,不再強加給天信藥業,從今天起,天信藥業正式進入傅山中藥廠。”


    何振南話音剛落,兩千名工人在停頓幾秒鍾後,爆發出雷鳴一般的掌聲。


    很多工人都哭了,他們流著淚,拚命的拍著巴掌。


    天信藥業是傅山中藥廠的希望。


    “下麵,請天信藥業集團總裁蕭眉女士講話,大家歡迎。”


    “嘩……嘩……”


    兩千名工人開始拚命的鼓掌。


    蕭眉微笑著走到眾人前麵,看著這些工人,眼裏露出強烈的希望,蕭眉的心震動了,她微微擺了擺手道:“員工們,今天,天信藥業正式進入傅山中藥廠,我首先宣布三項決定。”


    所有的工人一聽領導宣布三項決定,頓時鴉雀無聲。


    蕭眉看了一眼員工們道:“第一,明天上午,天信藥業將全部補齊傅山中藥廠拖欠你們的三個月的工資。”


    蕭眉的話音未落,排山倒海一般的掌聲,驟然響起,久久不停。


    很多的工人流淚了。


    現在的社會,已經進入了金錢為主的社會,雖然金錢不是萬能的,但離開金錢談一切,都是不能的。


    醫院裏已經不再是救死扶傷了,醫生已經不再是白衣天使,賬麵上沒錢,立刻停針停藥。


    學校也不是人人能上的起學的,沒有錢,你隻能上個沒有人進的學校了,所有的好老師,都調到要錢的貴族學校了。


    工人的那點工資,隻能糊口了。


    “第二,傅山中藥廠更名為天信傅山藥業,所有的領導崗位,將在工人中選出,將和總集團派來的幹部,聯合領導天信傅山藥業,成立藥業工會,工會領導將從工人中選出,一切為工人說話服務。”


    “嘩嘩嘩……”


    工人們興奮了,他們知道,自己就會有可能成為領導,領導自己的工廠,替自己工人說話。而過去的國營工會,就是企業領導的狗,不光不向工人說話,而且還勾結領導,欺壓本廠的工人,做廠領導的走狗。


    “第三,所有天信藥業的員工,除了工齡補貼不同之外,所有的待遇都和集團總公司工人的待遇拉平。所有的員工,都將要分批次的到集團總公司南州學習,學習期間,待遇和總公司的員工一樣。”


    蕭眉的這三條措施宣布完了以後,所有的工人都沸騰了,他們歡呼著,跳躍著。


    “好,蕭總的措施不錯呀,我都想到你們的公司上班了。”


    龍海市市委書記周天鴻和市長郭文畫,微笑這走了過來。


    “周書記、郭市長,您們好。”


    蕭眉微笑著和周天鴻、郭文畫握手。


    王鳳傑、何振南、趙豐年連忙過來,沒敢伸出手,都低下了頭。


    “周書記,我沒有做好工作,對不起黨和人民。”


    何振南連忙承認錯誤。


    王鳳傑和趙豐年也立刻在周天鴻麵前檢討。


    周天鴻看著三個人,臉色一沉道:“傅山縣何振南縣長,工作失誤,造成傅山中藥廠2000名工人企圖臥軌的突發事件,影響惡劣,對何振南行政記大過處分,黨內警告。傅山縣縣委書記王鳳傑,監管不力,行政記過處分,黨內警告。常務副縣長趙豐年,主管工業,對突發事件處理不周,沒有及時預測出突發事件的隱患,負主要責任,行政記大過處分,黨內警告。”


    周天鴻極其強勢的現場宣布處理結果。


    郭文畫的嘴角暗暗地抽動了幾下,臉色很難看,但他沒有說什麽。雖然按照問責負責製,何振南是縣長,他應該負主要責任。但趙豐年是主管工業的常務副縣長,工業方麵出現的錯誤,當然要趙豐年負責。郭文畫說不出來什麽。


    再說,這次趙豐年做的太過火,如果這些工人衝上了鐵路,鐵路一斷,中央和山南省立刻就會擦覺,整個龍海的領導班子,就怕要全部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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