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爾德聯合大學,一節動物醫學實驗課剛剛結束,裴禹洲慢條斯理地摘掉手套和實驗服,在學生們依依不舍目光中離開了教室。


    周行睿跟了上來,他是裴禹洲的課代表,負責把一些重要樣本搬回辦公室。男生長相帥氣,但此刻麵色青白,腳步虛浮,看起來狀態很不好。


    裴禹洲掃了他一眼,關心道,“怎麽了?”


    周行睿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對老師說是因為剛才解剖實驗鼠解剖得自閉了,隻是提起了最近很火熱的大學生虐貓新聞。


    “裴教授,隻有心理變態才會虐待動物吧,小動物都那麽可愛。”


    “虐待動物確實是判斷精神疾病和情緒控製失調的診斷標準之一。”裴禹洲客觀道。


    “關鍵我家裏還養著一隻貓,實在看不得這種敗類。”周行睿義憤填膺地唾棄了那人一通,忽然問裴禹洲,“您有沒有養寵物?”


    “沒有。我不喜歡動物。”


    周行睿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這個答案。


    裴禹洲為人溫和儒雅,又是動物醫學最年輕的教授,在他潛意識裏應當是很喜歡小動物的。


    “事實上任何會咬人的東西,我都不怎麽喜歡。”裴禹洲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耐心地對他解釋。


    “噢,有些貓貓狗狗確實會咬人,但大部分還是可愛的。”周行睿猜想對方可能被咬過,但仍舊不放棄安利,“如果您有一隻貓,就一定會改變看法。”


    身後辦公室的門正巧打開了,一位金發碧眼的高大男人衝了出來,手舞足蹈地衝裴禹洲叫嚷:“裴!你總算下課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林頓教授好。”周行睿立刻對男人打招呼。


    “你好。”


    林頓很興奮,差點就上手拉拽了裴禹洲了,好在及時想起好友的潔癖,隻得自顧自攥住了拳頭“裴,我發現了一隻有趣的吸血鬼,他似乎可以對人類進行催眠!現在我不敢接近他了,你快跟我來。”


    “擁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嗎?”周行睿好奇地插了一句嘴,“我以為這種吸血鬼已經很罕見了。”


    “噢,在吸血鬼商店裏你當然沒法見到,不過對裴教授和我來說並不算稀奇。”林頓摸了摸男生的頭發,對他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回去吧小鬼,去照顧你的貓貓狗狗,研究吸血鬼是大人才能做的事情。”


    說完,他便催著裴禹洲往自己的實驗室去了。


    在當今社會,人類非但可以明目張膽地談論吸血鬼,甚至可以把吸血鬼當成和貓狗一般的寵物來豢養。


    因為就在前幾年,他們在和吸血鬼一場曆時很久的鬥爭中取得了最終勝利,把最後一批能力強大的吸血鬼趕進了樹林深處,不敢再出現。而能力低微的吸血鬼因為無法吸食到人類的血液越來越虛弱,隻能淪為人類的玩物。聯邦雖然像模像樣地為吸血鬼製定了保護法則,然而在上等人眼中他們依舊是奴隸和寵物一般的存在,和其他動物無異。


    而林頓則是一位熱衷於研究吸血鬼的科學怪人。


    拜爾德聯合大學是聯邦數一數二的大學,其中又屬動物醫學最負盛名,林頓身為教授,得到了聯邦的授權,非但可以隨意收養吸血鬼,還可以把他們當成實驗品,進行任何科學研究。


    林頓的實驗室是由地下停車場改造而來的,在完全沒有陽光的地下。剛進去同普通實驗室並無區別,但一打開第二扇門就能看到各種各樣的福爾馬林玻璃罐,裏麵裝著吸血鬼的眼球、指甲、甚至還有完整的軀體。左邊一扇門則是一堆**的吸血鬼,他們被關在玻璃的牢籠裏,方便被觀察,而林頓直接帶著裴禹洲進到了最裏麵的手術室,此時手術台上正躺著一位被捆住手腳堵住嘴巴的吸血鬼,紅發、西方麵孔,渾身□□,望向林頓的目光帶著哀求和怨恨。


    林頓立刻避開,生怕受到異能的影響。


    而裴禹洲則是不慌不忙地戴上手套,動作十足的優雅,同時掃了眼他身上肆虐的痕跡,問:“你又同吸血鬼上床了?”


    “噢,被你發現了。”林頓尷尬地笑了笑,“畢竟他們的身體是這樣柔軟好操,還且還很乖順……如果沒有趁我投入的時候試圖催眠我逃跑就更好了。”


    “別擺出這樣的表情,裴,我知道你討厭吸血鬼。”林頓說,“用他們取樂隻是順便,重要的當然還是聯邦的任務,我不會對他們生出任何憐憫,你放心。”


    “出去吧。”裴禹洲拿過一把銀色的尖刀,語氣淡淡。


    “ok。他的力量有些大,你要小心。”


    說完又覺得多此一舉,林頓閉上嘴趕緊走人,關門他瞥見裴禹洲挺拔的背影,執著銀刀的姿態如同一個真正的紳士,賞心悅目。


    隻是……


    隔壁房間給吸血鬼投食的林頓勾起嘴角,輕柔地摸了摸籠子裏一隻吸血鬼金黃柔軟的頭發。


    吸血鬼的身子顫了顫,然後討好地仰起臉,對他露出一個溫馴的笑容。


    片刻後,裴禹洲走進了這間關滿了吸血鬼的房間,隨手把一個紅色的東西拋給林頓,林頓舉起來放到眼前打量,嘖嘖稱奇,“好久沒見到這樣色澤濃鬱的血核了,這次一定能從裏麵提取出了不起的東西。”


    裴禹洲沒有回答,而是去一旁脫掉手套,再用消毒液仔仔細細地把手洗幹淨,然而在他要離開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的風衣被人拽住了。


    是一隻從旁邊籠子裏伸出來的手。這隻手很白,不同於普通吸血鬼的病態,反而更像雪,還泛著奶一樣柔和的色調,手背上的經絡若隱若現,細瘦的手腕繃直,顯出一種脆弱,好像一掰就會斷。


    裴禹洲垂眸看去,入眼是一隻黑發黑眸的小吸血鬼,看身形左不過十四五的樣子,當然,吸血鬼的年紀通常不能以外表來衡量。這隻吸血鬼長得很漂亮,眉眼如畫般精致,無一處不好看。他模樣和身形雖孱弱,望著男人的眼神卻堅定,一點不像其他吸血鬼的畏手畏腳。


    裴禹洲微微揚起了眉梢。


    “噢,這家夥……”林頓注意到了這邊情況,於是立刻過來想把他的手拍掉,結果小吸血鬼在被他接觸到之前率先鬆了手:“這是我上個星期剛撿回來的,是個虛弱的小可憐。”


    裴禹洲卻還在打量他,語氣裏沒什麽情緒,“東方的吸血鬼……很少見。”


    “確實,可惜他不會說話,更沒有特殊能力。”


    “不會說話?”


    “是的,是個可憐的小啞巴,但是脾氣不小。”林頓說,“你瞧,我喂的血他都不喝。”


    每個籠子旁邊都掛著一個血袋,吸血鬼可以通過吸管進食,林頓隻要隔一段時間更換血袋就可以了。而整個房間唯獨這隻吸血鬼的血袋滿滿的,一動未動。


    裴禹洲彎下腰,二人的視線更近地碰到一起,於是戴著金絲眼鏡,容貌俊美且斯文儒雅的男子微微一笑,把自己的風衣脫下,遞給了這隻小吸血鬼。


    小吸血鬼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喉嚨裏隻能發出破碎的音節,神情很快變得沮喪,他隻好默默把衣服接了過來。


    裴禹洲沒有再多逗留,和林頓打了個招呼後離開了實驗室。


    林頓則是在籠子旁邊蹲下,饒有興趣地盯著這隻漂亮小吸血鬼穿風衣,倒也沒製止他的行為,隻是看似溫柔地勸他:


    “可憐的寶貝兒,你可千萬不要多想。這家夥有嚴重的潔癖,所以才不想要你摸過的衣服。其實他很討厭吸血鬼,也比我可怕得多,隻有我才是真正疼愛你們的~”


    小吸血鬼冰冷地看了他一眼,飛快轉過身,隻留給他一個圓鼓鼓的後腦勺。


    林頓:“……fine.”


    ……


    宋疏覺得自己遇到了穿越以來最糟糕的狀況。


    吸血鬼?什麽是吸血鬼?他活了這麽多年從未聽說過這種物種,而且腦海裏也沒有相關記憶,一片空白,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全部來自那個討厭的男人和旁邊這些吸血鬼。


    以鮮血為食?這不就是野獸麽?太惡心了,他一點都不想飲用鮮血,哪怕這東西聞起來沒有尋常的腥味,而是一種食物的香氣。


    原先他還衣不蔽體,現在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進食了,又說不出來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從這個地方離開。


    他一點、都不想被人關在籠子裏,當做畜牲一樣豢養。這感覺太屈辱了。偏偏周圍的吸血鬼都展現出了順從,像是被那個男人馴化了一樣,一點都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宋疏自閉地裹緊了身上的風衣,蜷縮進了角落裏。


    ……


    “小寶貝兒,你再這樣挑食下去可是會餓死的哦。”林頓伸手捏住宋疏冰涼的下頷,藍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在這張臉蛋上打量,忽然露出一絲曖昧的笑,“既然不想喝動物血,要不要來同我做一些有意思的事?若是讓我高興了,或許會讓你嚐一口人血也說不定……”


    這話對於吸血鬼來說無疑是極大的誘惑,宋疏旁邊籠子裏的吸血鬼已經可憐巴巴地靠了過來,急切且卑微地呼喚林頓的名字。


    他們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嚐過人血的滋味了,動物血隻能勉強果腹,他們對人類鮮血的渴求是刻在骨子裏的,幾乎不可能有吸血鬼能抵禦這種誘惑。


    然而宋疏眉頭緊蹙,依舊是冷淡嫌惡的樣子,並且試圖掙脫對方的手。


    不聽話的寵物在林頓這裏討不到好,男人微笑著把手從他的下巴滑到細白的脖頸上,一手攥住,五指收攏微微用力……


    房間門忽然被敲響了,林頓鬆開麵色慘白的小吸血鬼,起身去開門。


    “把他給我吧。”


    裴禹洲身著襯衫西褲,臂彎裏搭著一件新的黑色風衣,鋥亮的皮鞋尖停在了一個籠子跟前,平靜地對林頓說。


    林頓張開了嘴巴,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你真的要養吸血鬼?!”


    “有什麽不可以嗎?”裴禹洲語氣淡淡,“反正他對你也沒有研究價值。”


    “但你不是……很討厭他們嗎?”


    “以前是。”裴禹洲彎下腰,透過籠子打量裏麵黑發黑眸的小吸血鬼,“可是他看起來不錯。”


    林頓若有所思地看著男人的側臉,欲言又止,在對方的視線瞥過來之時隻得舉手表示同意。


    裴禹洲有潔癖,而且很不喜歡林頓實驗室的氣味,於是就先讓宋疏去裏麵的浴室洗了個澡。


    小吸血鬼沒有衣服,現在身上套著他剛拿過來的新的風衣,袖口卷了好幾道才勉強露出白皙的小手,衣擺更是長到了腳踝,腰帶一係,像是穿了一件長裙。不過看著倒是順眼了不少,裴禹洲走了過去,像抱小孩一樣,托著他的屁股把人抱了起來。


    少年的身子軟軟的,頭發上沾著水汽,竟然還散發著一股特殊的香氣,裴禹洲動作頓了頓,偏頭的時候對上了吸血鬼黑玉石一般眼眸,圓圓的帶著稚氣,像兩顆葡萄。


    ……倒真是個雪白漂亮的小家夥。


    ……


    宋疏被裴禹洲抱回了家,但男人對他並沒有多餘的興趣,隻簡單給他指認了一下房間,交代了一下不能碰哪些東西,不能做哪些事……最後把他帶到冰箱麵前,“下麵的儲藏櫃是你的,一次不要喝太多,沒有了記得和我說。”


    看著那滿滿一櫃子的血袋,小吸血鬼抿起了嘴唇,仰著腦袋很認真地對他搖頭。


    “……不喜歡?”


    小吸血鬼點頭。


    “想喝人血?”裴禹洲揚眉,眼底掠過一絲深意。


    但是小吸血鬼果斷的、更重地搖了搖頭。


    “……”


    裴禹洲也不勉強,隻關上冰箱的門,“隨你。”


    說完,把厭食的小吸血鬼放在一邊晾著,自己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他沒養過寵物,不過這樣放著應該就行了吧,看起來挺乖,不像個會搗蛋的。


    結果裴禹洲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很乖的小吸血鬼趴在了客廳茶幾旁的毯子上,痛苦地捂住肚子直打滾。


    皺著眉走過去,裴禹洲剛想問他做了什麽壞事,就瞧見對方嘴角沾著的奶油和蛋糕渣,再掃一眼桌上被勺了一小口的草莓蛋糕,真相瞬間大白。


    蛋糕是過生日的同事送的,他不喜歡吃就隨手擱到了一邊,不想被餓昏頭的吸血鬼惦記上了。


    這點常識都沒有,估計是剛被轉化沒多久的。


    裴禹洲想著,心中對他又多了幾分憐惜。


    把小家夥拎到衛生間拍了兩巴掌,逼他把蛋糕吐出來,又讓他喝了幾口水,吸血鬼這才緩過來,蔫兮兮地又被他拎了回去,放在了沙發上。


    “人類的主食你都不能吃,尤其是米、麵、精加工的肉和菜。”裴禹洲說,小吸血鬼垂著腦袋聽,巴掌大的小臉上寫滿了絕望,把男人看得有點好笑。


    “但是……”他頓了頓,拿叉子插起蛋糕上的草莓,遞到小家夥的唇邊,“張嘴。”


    小吸血鬼抬起頭,睜著黑亮的眼眸試探著看他,得到肯定之後立刻吃掉了草莓,因為急切,臉頰左邊鼓出來了一塊,嘴角也溢出了一點粉紅的草莓汁。


    裴禹洲覺得有趣,又用叉子刮了一撮奶油,“奶製品也可以。”


    對方的眼睛頓時更亮了,乖乖伸出嫩紅的舌頭來舔。


    他把一整塊都遞過去,小吸血鬼就在沙發上盤腿坐下,捧著小蛋糕一點點刮下表麵上的奶油吃掉,不過蛋糕胚是碰都不敢碰了。


    “隻能嚐個味道,人類的食物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營養,你還是得喝血,知道了嗎?”


    對方悶著頭,假裝聽不見。


    “你有名字麽?用不用給你取一個?”


    小吸血鬼放下被刮幹淨奶油的蛋糕,湊到了裴禹洲麵前,裴禹洲和他對視片刻,不知怎麽就心領神會了,緩緩對他攤開了掌心。


    於是小吸血鬼就伸出那玉一般白嫩的食指,在他掌心慢吞吞地寫字,一筆一劃,很認真。


    “宋、疏。”裴禹洲笑了笑,難得好心情地摸了摸他的毛絨絨的腦袋,“好的,我記住了。”


    宋疏眨眨眼睛表示滿意,然後堅決地拿掉了對方的手。


    “記得刷牙,然後乖乖去睡覺。”裴禹洲站起身,最後掃了一眼他沾著奶油的嘴角,食指動了動,竟然奇異般地有了想要替對方擦掉的衝動。


    這小家夥確實討喜,養一隻不虧。


    ……


    然而裴禹洲第二天下班回家,看到自己新撿回來的小吸血鬼餓昏在了沙發上,冰箱裏的血袋一動未動,反倒是蘋果少了一顆。


    “……”


    男人捏了捏額角,打開手機搜索“小孩子拒食該怎麽辦”。


    宋疏意識迷糊間感覺有一個柔軟有彈性的東西遞到了嘴裏,他下意識吮了吮,一股溫熱且香甜的東西便湧進了口中,緩緩流進了胃裏。幹涸已久的身體仿佛得到了泉水的澆灌,生命在悄然複蘇,連冰冷的骨頭和血肉都變得溫暖。


    他急切地又吮了幾口,像嬰兒一樣發出了吮咂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看到了一張俊美的男人的臉。對方寬大溫暖的手掌墊在他的腦袋下麵,而另一隻手正拿著瓶子喂他喝東西,神情中隱隱約約透露著一絲古怪。


    “乖一點。”裴禹洲見他醒了,就把新買回來的奶瓶塞到了他手裏,然後捏了捏小吸血鬼的臉頰:


    “來,自己抱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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