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又下了一場大雪,天地間恢複了銀裝素裹,掩埋了這一日的兵荒馬亂。屋外的梅花開了,一簇簇的嫩黃和粉紅,滿院飄香。


    陽光被皚皚白雪反照,柔和均勻地灑進窗口,落在男人英俊的麵容上。江謄緩緩睜開眼,眼球上還殘存著走火入魔時留下的血絲,看起來有些可怖,但是很快被房內的安寧消融。


    因為他稍一偏頭,就瞧見了站在案幾前的紅衣男子。宋疏正低頭擦拭著一柄劍,從斜後方看去,背影清瘦卻挺拔,麵部的側影輪廓秀美精致,被窗外明亮的日光勾勒出來,添上一點柔軟的顏色。墨色的瞳仁此刻稍顯有些透亮,垂首低眸時,竟然還含著一絲笑意。


    江謄的思維有了一瞬的停滯,竟然不知此時今夕何夕,還以為再次夢回了二人剛成親沒多久的日子裏。自宋疏那日離來,他就一直在做重複的夢,所以一時間不覺得突兀。


    房間裏很安靜,一絲鼻息的變化都會被聽到,宋疏把重新變得雪白的九幽插回劍鞘,轉身向男人走過來,坐在了榻邊。


    白皙如玉的手指輕輕擦過太陽穴,袖中帶著一股熟悉的白梅香,宋疏同他道了一聲“新年好。”


    現在已經是大年初一了。


    江謄卻是愣怔好久才猛然驚醒,隨即起身捉住了宋疏的肩膀,一雙發紅的眼在他身上來回打量,麵龐上的血色悉數褪去。


    “我沒事。”一眼便看透了對方在驚懼什麽,宋疏三言兩語對他交代了事情,包括孩子是假、他被殷複寒騙得好慘、非但沒有受傷內力還得到了提升……然後特地站起來,在他麵前轉了一個圈,“你瞧。”


    宋疏“懷孕”時內力拮據,所以格外怕冷,即便在室內也會穿上很多,但現在卻隻著一身紅袍,纖細的腰身被綢緞勾勒出來,輕盈曼妙。


    江謄癡癡地看著他,心神都被攫了去,於是直接下床把他抱進了懷裏。


    男人此刻是落魄的,精赤的上身纏滿了紗布,鮮血不斷從傷口滲出來,頭發也散著,完全不複平日裏風姿瀟灑,但他抱著宋疏卻依舊是保護的姿態,牢牢地把他圈在懷裏,讓他站在自己□□的腳麵上,然後偏過頭,埋進他的發絲貪戀地嗅聞。


    “你的傷口會開裂。”宋疏的指尖觸碰到了一絲溫熱,輕輕搡他。


    “不管。”


    於是宋疏安靜下來,兩隻手緩緩繞過了男人精瘦的腰杆,交握到了一起。


    “江謄,我沒有懷孕。”他靠在男人結實的肩膀上,悶悶道,“那雙虎頭鞋白買了。”


    江謄不知該說什麽,隻好輕拍他的後背,其實他很慶幸,如果真的懷孕了,在那種情況下催發內力同裴遠山交手,後果根本不堪設想。


    腦海裏的神經陡然一緊,他這才想起了那條鮮血淋漓的小道,以及屍橫遍野的場景。


    “怎麽了?”


    宋疏察覺到他的緊繃,退開一些看向對方,江謄怔怔地望著他,瞳仁微微發顫,薄唇翕動,欲言又止。


    “我……”


    “你殺了很多人。“目光幽深如一潭湖水,宋疏平靜陳述事實,“你的師父、你的師伯、你的師兄弟……衝雲門三十七名年輕弟子,全部死於九幽劍下。”


    “江大俠,你為我鑄成大錯,注定身敗名裂了。”他說,“後悔嗎?”


    江謄搖頭,眼底的不安卻猶在,嗓音嘶啞,“你會不會……害怕我?”


    世人都道他是邪魔,殊不知在江謄眼中,他才最純潔、最善良、最美好,是九天上唯一的神祗,不容任何人褻瀆。


    宋疏微微揚眉,眸中泛出笑意,如同湖麵上漾開的一圈圈漣漪,“有什麽好怕的。“


    “──我唯一不想見到的,便是他為我輕賤自己的性命。別人的命,又與我何幹。”


    他曾這樣對天帝說過。


    就像江謄最初看到宋疏第一眼,心中就升起從未有過的警覺,仿佛預知了自己會為這個人淪陷一樣,這種羈絆並非單向。


    他告訴過江謄,說他最不像自己想找的那個人,但卻始終沒有疏遠對方,而是任由他一步一步靠近。


    他對勾陳轉世的情感很複雜,他希望對方能回到自己身邊,但也希望對方能擁有坦蕩的前途,所以才在那時候莫名其妙地替江謄惋惜,不忍看他為了自己站在大多數人的對麵。而等到他再一次跟過來,又情不自禁地折辱於他,試探他的決心。


    他給過對方反悔的機會,若他不要,那就必須摒棄一切。


    沈騫當年持槍闖進沈宅,甚至為了他弑父。天帝說此人不忠不孝,說自己對他盲目偏袒,事實上不然,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勾陳。


    也許因為他這副模樣像極了當初的自己,也許是,他想要有一個人為他喪失理智、不問倫理、不辨是非,眼裏永遠都隻有他。


    小狗這樣愛他,身為主人他怎麽能害怕呢?


    宋疏微微抬起下巴,在男人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個吻,輕柔似羽毛,“知道麽江謄,我把你撿了回來,所以你以後不是江大俠了。”


    男人注視著他,漆黑明亮的眸子因為這一句話變得情緒洶湧,他輕輕捧住宋疏的臉頰,低頭纏上他的唇瓣。


    “知道。”溫柔的聲音融化在柔軟的唇與濕熱的口腔中,江謄心甘情願為他跪地臣服,“以後江某隻是你的夫君。”


    永遠,都隻在乎你一個人。


    ……


    孩子是假的,宋疏和江謄還在其次,燕聆就搶先把殷複寒胖揍了一頓,她這倒黴師父實在是可惡了,連這種謊都撒得出來,太欺騙人感情了!


    期間另外三人就在旁邊圍觀,江謄和商越碰巧對視了一瞬,隨後不約而同地移開目光,心中同時生出一絲尷尬。


    能不尷尬嗎?算算這段時間他們為了這個莫須有的孩子打了多少架就知道有多離譜了,難怪每每這時候那個姓殷的都邊看好戲邊挑火,恨不得他倆就此你死我活,然後從中漁翁得利。


    “宋教主這是確定心意了?”當晚,殷複寒頂著一對熊貓眼在屋頂上和宋疏對飲,屋頂還結著霜雪,酒是內力捂熱的,臉上的酒意卻不知何時醺出來的,連帶著眼眶都紅了。


    宋疏應了一聲。


    殷複寒安靜了片刻,翻了一個身趴到了他的腿上,從膝蓋處仰望宋疏,“他到底有什麽好?嗯?也不就……武功高強了點麽,他連你是不是懷孕都看不出來,嘶……寶貝兒,你身上真香。”


    宋疏把他作亂的手拂了開來,推了一把醉鬼的額頭,淡淡道,“沒什麽好的,但比你老實多了。”


    “老實?你喜歡老實人?”殷複寒仰躺在旁邊,長歎道,“老實人是好啊!聽著你和我在房間裏□□都不生氣的……嗝。”


    “……”


    “你還記得青樓那晚嗎?寶貝兒,你被我做得好軟好乖,甜滋滋的……說什麽是什麽,我哄你喊我夫君你也喊,嗬,老實人恐怕不知道吧,我殷複寒才是你第一個夫君,他?他算個屁。”


    宋疏噌地站起身,睜大眼睛瞪著這個醉鬼,但踢也不是打也不是,最後隻憤憤把小酒杯丟進雪裏,然後飛身跳下屋簷。


    江謄正在院子裏等他,懷中抱著劍:“晚好,夫人。”


    “……夫君。”


    宋疏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麵前,然後抬眸瞥了一眼上方,笑著道:“今晚月色不錯。”


    “……”


    空氣裏安靜了片刻,一根纖細的食指勾上了江謄的腰帶,輕輕一扯,“……留他一命。”


    江謄微哂,低頭親吻他眉心的紅痣,“那就折斷他的手罷。”


    “……”


    當晚,宋疏被江謄捂在被窩裏折騰到香汗淋漓,喊夫君喊到帶上哭腔,男人這才放過他,然後從背後把赤/裸的嬌軀摟進懷裏,舔吻他汗津津的香肩。


    “你不是要廢他的手嗎?”把人捆在外麵聽牆角算是個什麽操作?以牙還牙?


    “那日驚鴻一瞥,首次窺見夫人真容,遂不敢確認。”江謄在他耳邊歎息,“怪不得別人,是我自作自受。”


    “還有山洞那晚……江某眼盲心瞎才拒絕夫人的示好,如今想來真是悔不當初。”


    “但夫人以後,隻許吻我一人,隻許給我一人看,隻許喊我夫君。”


    “夫人,好不好?”


    江謄求他,又並非在求他,因為宋疏無論答應於否,他都不可能再容忍任何人與他親密。


    他江謄自認武功蓋世,天下無雙,而這絕世武功前半生用作行俠仗義,後半生便隻用來守護夫人周全,趕走所有覬覦之人。


    殷複寒有句話說得不錯,他江謄隻不過武功高強罷了。可是江湖自古強者為尊,美人也當為強者所有。


    連打都打不過情敵,還談什麽競爭。嗬。


    優秀的男人驕傲是藏在骨子裏的,而小狗隻要給點陽光就燦爛。此刻誌得意滿的江大俠已經忘了,他先前為討宋疏原諒,忍氣吞聲跪在門外聽他被別人抱著睡覺時的光景了。


    ……


    江謄後來才知道自己腰間掛著的玉雕藏有武功秘籍“追月吟”的秘密,而那秘籍實際為殷複寒父親所創。他也不吝嗇,直接丟給了殷複寒,後來不知怎的,又被商越奪了去修煉。


    三個月後,幾人在青茫山之巔來了一場決鬥,輸者看家,勝者可以陪宋疏去江湖上四處賞玩。


    恰逢新帝登基,舉國歡慶,宋疏早就想無所顧忌地出去逛一逛了,而且他也好奇這個傳說中的秘籍有多厲害,所以並無異議。


    煙花三月,桃李滿城。


    宋疏與江謄共乘一騎,去逛了紫欒城的燈會,借一葉小舟,遊過了梨春河畔的碧宮,還守了山頂的日出,看了海邊的潮汐,一心隻顧玩樂,好不快活。


    但他還是有些好奇的,於是有一日就問江謄,“可是他那秘籍修煉的時間太短,所以才打不過你?”


    江謄對他攤開了掌心。


    “何意?還需再修煉五年?”


    男人搖了搖頭,含笑道:“任憑他修煉多少年,便是讓他一隻手,他也打不過。”


    “……”宋疏被他激起了鬥誌,直接提劍跳下馬,和他原地大戰三百回合。


    雖然最後的結果是被抱回馬上,而且作為失敗的懲罰,要麵對麵坐在他懷裏,好讓他低頭就能親到那柔軟紅唇。


    繞了一圈最後回到了歸雁山莊所在的杭城,宋疏原是想悄悄去拜訪一下陸青衡,不想被告知,人不在府中了,問去了哪兒,仆人卻支支吾吾地不肯說,好像有什麽驚天的秘密一般。


    與此同時,江謄被一名衝雲門弟子認了出來,結果對方竟然對他犯下的惡毫不知情,見到他如同見到親人一般撲了過來,聲淚俱下地勸他回衝雲門。說是師父師兄皆為歹人所害,現下衝雲門門庭蕭條,無人站出來統領,在武林中受盡了欺辱。


    然而,他口中的歹人就在這時出現在了他麵前,嚇得這名弟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江謄平靜的摟過宋疏的腰肢,看向他的目光毫無波瀾,“你的師父和師兄皆為我所害,回去同他們說吧,不要再來尋我了。”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照例先舉起宋疏,把他放上了馬背。


    “等等。”宋疏攔住了江謄,於是對方就站在馬下仰頭望著他。


    “夫君,衝雲門既然沒你不行,那你為何不回去當那掌門?”


    “……”江謄麵色複雜,“這,恐怕不太妥當。”


    “有何不妥。你隻當裴遠山是我殺的,與你無關。”宋疏晃了晃腳,“反正武林大會也要重辦,你不如再去爭一個盟主回來。”


    江謄算是明白了,他家夫人這是膩了遊山玩水,又想投身武林事業的建設之中了。


    江謄還能說什麽?他隻能牽過宋疏的手,輕輕一吻,“遵命。”


    ……


    裴遠山究竟為何人所殺,是否是江謄,對於其他門派不重要,弟子為奪掌門之位,殘害師兄弟的例子早就有過,中原武林強者為尊,隻要有坐穩掌門的實力,所有的道義廉恥便都不過一紙廢言。更何況衝雲門現在群龍無首,江謄的出現無疑是救星般的存在。


    但是,他擊敗一眾高手,奪得武林盟主之後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向所有人宣布他的夫人乃魔教教主,並且親手把人扶上了武林盟主的寶座!


    這無疑就是在狠狠打這些名門正派的臉麵了,猶如冷水入油鍋,所有門派的掌門義憤填膺,一同站出來抗議。打不過江謄,他們就找陸鵬飛評理,然而陸鵬飛竟然也站在旁邊沉默不言,默許了這個情況。


    其實早在陸鵬飛看到宋疏的刹那,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局,絲毫不覺得意外。


    因為除夕當日,除了裴遠山,他也得知了宋疏的下落,陸鵬飛當時召集了一眾人準備去圍剿這魔頭,結果在莊門被一人攔下了。


    “不準去。”陸青衡提劍擋在門前,冰肅的麵容震懾著在場所有人,“你們誰敢踏出歸雁山莊一步,我便取誰性命。”


    陸鵬飛愣在了當場,不僅為他說的話,更為這個他撫養了十六年的少年,身上所展露出的威壓。


    ──仿佛流淌在骨血裏,與生俱來,讓人情不自禁想要叩首跪拜。


    陸青衡其實並不姓陸。這是一個他守了十六年的秘密。


    ……


    新任武林盟主與魔教教主是姻親關係,此等荒唐之事在武林中聲口相傳,致使人心惶惶,一時間動蕩不安。


    也說不上哪裏不好,但總歸是不好的,魔教連武林盟主都降伏了,那下一步不就是要殘害整個武林了嘛。


    而且瞧那魔教教主的漂亮模樣,和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妃有什麽區別,江謄肯定就是被他蠱惑了,才做出這種事。


    於是各門各派商議,企圖聯手把江謄推翻,重新再選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作武林盟主。


    但誰一馬當先呢?每到這時候,各家又要開始好好掰扯了,峨眉讓武當去,武當推舉少林,少林說善哉善哉,還是青風派人才輩出,方可但此重任。


    屁,老禿驢。誰不知道青風派最寒酸,就那麽十幾個人,連飯都吃不飽。


    商議了半個多月,討伐的人選沒決定,朝廷的兵馬卻先到了杭城。


    自古武林與朝廷互不打擾,各自安好,而武林盟主作為領袖,也是朝廷與武林對接的關鍵,勉強還可以算作半個官職。


    如今江謄上任,恰逢新帝登基,兩方重新對接一下也正常,不過任誰也沒有想到,朝廷那邊來的人竟然是當朝天子。


    年輕的帝王候在歸雁山莊的正廳之中,負手而立,抬眸靜靜打量眼前並不陌生的布置,唇角微微揚起,他不由感慨命運的奇妙。


    片刻後,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於是他轉過身,對那個張揚紅衣的人影露出笑容,薄唇開合,竟道出一聲“姐姐。”


    宋疏腳步一頓,整個人愣在了當場。


    “……青衡?”


    “是我。怎麽了,姐姐不認識我了嗎?”他不過來,陸青衡便走過去,親昵地抱住他的腰,埋進他的頸窩,“姐姐,我好想你。”


    宋疏仍舊處於凝滯狀態。


    陸青衡含笑看著他,伸手捏了捏他瑩白的耳垂,“再不說話,朕就要吻你了。”


    宋疏這才回神,隨即推開他,退後一步,“皇、皇上說笑了。”


    “噓。”陸青衡又把他捉了回來,眉頭不高興地一皺,“不許叫我皇上,青衡就很好。”


    “……於禮不合。”宋疏訥訥。


    陸青衡眯了眯眼眸,鬆開捉住他的手,唇角笑意一斂便多出了幾分天子的威嚴,“你若真要同朕生分也無妨,那就一切按照宮裏的規矩來,朕既看上了你,你便回去收拾收拾,今晚就進宮侍寢,聽懂了麽?”


    宋疏抬頭,見陸青衡眸色漆黑發亮,不似作偽,隻好默默上前一步,聲音放軟,“……青衡。”


    “嗯?你喚朕什麽?”陸青衡揚眉,語氣淡淡,“好大的膽子。”


    “青衡。”宋疏捉住了他的袖子,“好了別生氣了,是我不好。”


    陸青衡又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才重新露出笑容,把人抱進懷裏亂蹭,“姐姐姐姐,我好想你,快給我吸一口~”


    可惜沒吸多久江謄就趕到了,完全沒顧及對方這一身龍袍,直接提劍往陸青衡身上刺,然後把宋疏摟過來,擋在了身後。


    陸青衡此時再也不怵他,負手與他兩相對視,氣勢竟然分毫不輸。


    “夫君。”宋疏拉了拉他的手臂,讓他不要用劍指著陸青衡。


    怎麽說也是皇帝呢。


    江謄瞥了他一眼,慢慢把劍放下了。


    “大膽狂徒,看到朕也不知道跪拜,難道以為朕拿你無可奈何麽?”陸青衡冷冷望著他,“你可知道朕有三萬大軍在外候命,一聲令下便可將此處夷為平地?”


    江謄不語。


    陸青衡當他心虛,將目光望向了他身後之人,於是一瞬之間變得柔和,“當然,若你願將夫人……”


    “錚!”的一聲,還沒進鞘的九幽擦過陸青衡的臉頰,狠狠釘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


    “信不信草民──”江謄聲音比他更冷,猶如風刀霜劍,“弑君。”


    整個大廳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宋疏輕輕吸了一口氣,把江謄拉拽著坐到位置上,勒令不許動,然後又去扒拉陸青衡。


    他們二人本來親如兄弟,如今鬧到這個地步和自己有脫不開的關係,這時候自然得站出來緩解氣氛,然而就這還沒完,陸青衡剛捉住他的手腕想撒個嬌,江謄就一把勾住他的腰,把人抱到了腿上。


    “……青衡,你找我有什麽事,就這樣說吧。”宋疏無奈,隻得坐在江謄懷裏同他說話。


    “……”陸青衡氣都氣死啦!


    不過在離開之前,他還是對宋疏說出了此行的目的,並且珍而重之地對他伸出了手:


    “姐姐,你曾問我以何為聘。如今朕願以江山為聘,許你至高無上之位……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夕陽下,青年的麵容徹底褪去了青澀,變得英俊而成熟,唯有那雙看著他的眼眸澄澈如初,深沉的愛意一覽無遺。


    宋疏笑了笑,拍拍江謄的手讓他放開,走過去給了陸青衡一個擁抱,然後在他耳邊道出回答。


    眸光如潭水微微浮動,陸青衡抱了他很久,終於長歎一聲,鬆開了手臂。


    “姐姐,我的皇後之位永遠給你留著。”青年低下頭,把他拇指上的玉扳指取下,放到宋疏掌心,聲音裏帶了點哭腔,又發著狠,“你要好好的,如果他有一丁點欺負你,你就進宮來找我,啊。”


    宋疏摸了摸他的頭,“不會的。”


    他說,“我夫君會一直對我好,你放心。”


    ……


    有了朝廷的撐腰,再加上江謄的實力,武林各大門派再不敢有微詞,於是新一屆武林盟主的選舉終於塵埃落定。


    時間一久這些人便發現,g,好像也沒有什麽恐怖的事發生嘛,甚至還比之前陸鵬飛在位的時候更和諧了?


    而且……這攬月教教主也太美了吧!真真神仙似的人物,不怪江大俠疼得跟個寶貝似的,就算是禪院的長老瞧見了也得動凡心!看一眼能多活十年!


    就是江大俠醋勁太大,去哪都要守著自家夫人,寸步不離,生怕被人輕薄了去。


    時間一久大家便都以為這魔教教主是位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柔弱美人,武林盟主的小嬌妻,哪裏知道他也有武功蓋世呢?


    然而宋疏平日裏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便是同自家夫君切磋武藝,江謄也樂得陪他,隻要有賭注,比試多少場都好說。


    這不,宋疏又一次因為輸了比試被道貌岸然的武林盟主按倒輕薄,而且是衣衫淩亂地躺在桌麵上,任由對方拿著毛筆在他身上作畫。


    宋疏有些癢,如一條美人蛇在男人掌下滑動,他渾身都白,玉一樣剔透,窗外的陽光灑進來,讓他看起來閃著細碎的金光,聖潔和誘惑雜糅在一起,讓人為之瘋狂。


    江謄原先要繪梅花,這時候卻又取了一枝幹淨的毛筆,化開筆尖在他的“梅花”上渲染,惹得他更癢,隻能央求著他換一個工具,來好好照顧一下花蕊,讓他不要再那麽難受。


    好生一番折騰過後,江謄撫摸著不再雪白的“畫布”,故作遺憾道,“白梅畫不成了,隻能畫紅梅了。”


    而宋疏長發披散在桌麵上,半闔著眼,烏黑的睫毛被淚水打濕,濕紅的唇張著喘息,微微仰著臉,凸現出細長而雪白的頸,像是在等待被撕碎。


    “混賬,還不是你……”宋疏吐出一句話,抬腳去踢男人,然而在被擒住腳腕時又卸了力氣,厭厭道,“紅梅就紅梅,你快些罷。”


    “可是……”江謄再次俯身吻他,唇瓣交疊在一處,男人裹著他的舌尖舔吸,聲音暗啞,“為夫獨愛白梅,怎麽辦呢?”


    怎麽辦?被親暈了的美人兒哪裏知道該怎麽辦,隻會抱著夫君的脖子可憐兮兮地撒嬌了。


    好在男人不需要他回答,隻是在纏綿相擁時低聲對他表白,“夫人就是我的白梅。”


    江謄把他抱去了床榻,覆上去埋進他的長發中輾轉廝磨,如同陷入了溫柔鄉,許久許久才喟歎道:


    “在下甘願一輩子做夫人的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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