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爾薩斯在青蔥的山丘上沉思著,等待一個克爾蘇加德向他保證一定會來的人。那個巫妖的確非常有用。


    克爾蘇加德對巫妖王保持著絕對的忠誠,即使為此要在阿克蒙德和提克迪奧斯麵前裝作一條俯首帖耳的哈巴狗,他也會努力把這個任務執行好,並以此在暗中為巫妖王盡忠。阿爾薩斯則選擇保持沉默。他不相信自己能像克爾蘇加德那樣說出完美無缺的謊言。總而言之,他和克爾蘇加德都被那兩頭惡魔視作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他們很快就會明白,他們犯下了怎樣的錯誤。麥迪文之書被他們毫不在意地扔進了克爾蘇加德的骷髏手掌。對於這件事,阿爾薩斯也明白,那本書中的法術和魔法技藝都太過強大和深奧,他自己絕無可能掌握其中的要領。


    “計劃的第三部分,”在達拉然城下時,克爾蘇加德等到兩個惡魔一離開,就以閑聊的口吻低聲對阿爾薩斯說道,“才是燃燒軍團方略的真正核心。”


    阿爾薩斯回憶起克爾蘇加德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首先是創造天災,第二步是召喚阿克蒙德。於是,他立刻以濃厚的興趣開始傾聽克爾蘇加德的講述:“燃燒軍團的目的無非是奪取這個世界的全部法力,吞噬它的所有生命。為了實現這一目的,他們計劃要吞掉精靈‘永恒之井’中強大的濃縮能量。為此,他們必須摧毀那個蘊含著全艾澤拉斯最真實、最純粹的生命能量精質的東西。永恒之井位於大洋對麵的卡利姆多大陸上。而那個能夠擋住燃燒軍團的東西被稱為諾達希爾,也就是世界之樹。也正是它讓卡多雷永生不休。所有卡多雷都和它有著聯係。”


    “卡多雷?”阿爾薩斯困惑地問道,“我隻知道奎爾多雷。卡多雷是另一個精靈種族嗎?”


    “最原始的精靈種族。”克爾蘇加德稍微做了一點糾正,同時不以為然地擺擺手,“這些細節都不重要。關鍵在於,我們必須阻止燃燒軍團實現這一目標。而卡多雷之中恰巧有一個人能幫助我們。”


    隨後,克爾蘇加德就將阿爾薩斯傳送到這片遙遠的大陸上,將他放在了山丘頂端,讓他能有更加遼闊的視野。這裏的樹林茂盛、健康,但阿爾薩斯已經能看到燃燒軍團在遠方留下的痕跡。在惡魔所經過的地方,還沒有死掉的土地、草木和鳥獸全都腐壞粉碎了。它們的全部生命力都已被惡魔吞噬。


    一個人影出現在阿爾薩斯下方的另一座山丘上。阿爾薩斯暗自一笑。他等的人來了。


    他們果然和高等精靈不一樣。這些“暗夜精靈”的皮膚呈現很淺的紫色,上麵還有螺旋狀的文身和雕刻疤痕形成的儀式風格的花紋。這名精靈的眼睛上蒙著一片黑布,但這似乎完全不影響他在複雜的地形中疾速穿梭。阿爾薩斯從沒有見過他手中的武器。和傳統刀劍那種在握柄上固定一段鋒刃的風格不同,這件武器的握柄兩端全都有鋸齒形利刃延伸出來。那些利刃閃動著病態的綠色光澤——應該是被惡魔能量汙染的結果。


    看樣子,這個家夥和惡魔打過交道。


    阿爾薩斯繼續等待著,觀察著這個陌生人。克爾蘇加德告訴過他,這個暗夜精靈名叫伊利丹·怒風。能看出來,他對待阿爾薩斯的態度很不友好。阿爾薩斯知道,這個家夥犯下的罪行可以拉出很長一串清單,而且他像克爾蘇加德一樣渴望著複仇和權力。


    所以,阿爾薩斯露出了微笑。


    “我被囚禁了一萬年,才剛剛得到自由。而我的親生哥哥依然認為我是個惡棍!”伊利丹咆哮道,“我會讓他看到我真實的力量。我會讓他知道,惡魔根本不曾控製我!”


    “你確定嗎,惡魔獵手?”阿爾薩斯的聲音傳出了很遠。借助聲音確認了阿爾薩斯的方位,那名暗夜精靈猛轉過身,舉起他的武器。“你確定你的意誌真的屬於你自己?”


    從一般角度來講,那個精靈也許是個瞎子。但阿爾薩斯分明感覺到他在盯著自己。伊利丹哼了一聲,繼續吼道:“你身上全是死人的臭氣,人類。來找我會讓你後悔的。”


    阿爾薩斯依然麵帶笑容。他非常渴望能夠和這個家夥來一場一對一的決鬥。“那就來吧。”他發出了邀請,“你會發現,我們是旗鼓相當的對手。”無敵揚起前蹄,飛馳下山丘,像他的主人一樣渴望著戰鬥。伊利丹怒吼一聲,迎了上去。


    這場戰鬥幾乎就像是一場舞蹈——當兩名勇士舉劍對敵的時候,阿爾薩斯心中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伊利丹強大而且優雅。他的戰技更得到了惡魔力量的加強。但阿爾薩斯也不是普通的士兵,霜之哀傷更不是尋常刀劍。戰鬥進行得猛烈而且迅捷。阿爾薩斯是對的,他們的確是平分秋色。轉眼之間,兩名勇士已經各自後撤,全都在粗重地喘息著。


    “如果真的打下去,我們大概永遠都分不出勝負。”伊利丹說,“你到底想要些什麽?”


    阿爾薩斯放低霜之哀傷。“聽你剛才咕噥的話,我猜你和你的盟友大概是被亡靈軍隊打敗了。指揮這支亡靈軍隊的是恐懼魔王提克迪奧斯。他控製著一件強大的巫術寶物——古爾丹之顱。森林會被汙染,正是這件寶物的作用。”


    伊利丹側過頭。“你想要我偷走它?為什麽?”


    阿爾薩斯揚了揚白色的眉毛。這個家夥的腦子的確轉得很快。所以阿爾薩斯決定,值得給他一個半真半假的答案。“可以說,我對提克迪奧斯沒什麽好感。而且我侍奉的主人……能夠從燃燒軍團的敗落中得到好處。”


    “為什麽我要相信你說的話,人類?”


    阿爾薩斯聳聳肩。“這個問題有道理。我可以回答你,惡魔獵手。我的主人知道你一生都在尋找強大的力量。現在,這力量就在你的掌握之中!”死亡騎士戴著鐵手套的手在伊利丹的遮眼黑布前緊攥成拳。正如他所料,暗夜精靈的眼睛立刻轉向了他的這個手勢。“抓住它,你的敵人就會完蛋。”


    伊利丹緩緩地抬起頭,將麵孔轉向阿爾薩斯。死亡騎士感到一點不安——這個瞎子竟能夠如此明確地看到東西。然後,精靈後退一步,若有所思地點著頭。阿爾薩斯再沒有說一句話,隻是調轉無敵的馬頭,絕塵而去。


    克爾蘇加德很快就會叫他回去。一切都在按照巫妖王的計劃進行。阿爾薩斯隻希望伊利丹能夠像他看上去那樣聽話。否則……事情就要麻煩了。


    * * *


    她已非生靈。那個人將她在尖叫中囚禁在這個新的靈體軀殼裏,而她卻沒有半點力量進行反抗。


    但希爾瓦娜斯·風行者還有自己的意誌。無論如何,阿爾薩斯沒有拿走她的意誌。他剝奪了其餘所有人的自我意識,為何單單放過她,而不是讓她成為徹底恭順的奴隸?這是因為她自己的力量,還是因為死亡騎士很享受對她的這種折磨?作為女妖的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了。但如果保留她的意誌隻是因為阿爾薩斯認為這樣很有趣,那麽笑到最後的一定會是她。


    她已經對自己立下了誓言,而她一直都一諾千金。


    自從阿爾薩斯·米奈希爾率領天災掃蕩了她深愛的家園之後,時間已經在生者的世界中過去了很多個歲月,而事情也發生了很多。


    阿爾薩斯的那個所謂的“主人”不過是一枚棋子。他和那個傲慢的飄浮骷髏克爾蘇加德(正是因為這個巫妖,輝煌的太陽之井才會遭受汙染),還有阿爾薩斯三個人正在謀劃對抗恐懼魔王提克迪奧斯和惡魔君主阿克蒙德。而將惡魔君主引入艾澤拉斯的也正是克爾蘇加德。希爾瓦娜斯一直在密切關注他們的行動。阿爾薩斯向她透露的所有想法、行動以及戰鬥,對於她都非常有用。


    阿爾薩斯曾經親手殺死了恐懼魔王瑪爾加尼斯,但他並不打算以同樣的方式對付提克迪奧斯。這個狡詐的前人類王子已經誘騙另一個人來代替他完成這個肮髒的任務。那個不走運的替死鬼名叫伊利丹。阿爾薩斯能夠嗅到伊利丹對力量的渴望。而他也正是利用了伊利丹的這個弱點,引誘他去偷古爾丹之顱——一個傳奇的獸人術士的頭顱。要得到那件寶物,伊利丹就必須殺死提克迪奧斯。這樣,阿爾薩斯除掉了一個恐懼魔王,伊利丹則得到了一件寶物,能夠滿足他對力量的渴求。現在,他們的計劃還在按部就班地實施。隻不過阿爾薩斯還沒有得到任何關於伊利丹的消息。也就是說,希爾瓦娜斯也還不知道這件事的發展狀況。


    至於阿克蒙德……他實在是太強大了。他隻用了一個法術,偉大的魔法都市達拉然就輕而易舉地被夷為了平地。但他在不久以後就被這個世界的生命能量炸得粉身碎骨。諷刺的是,這正是他進入這個世界要尋求的東西。希爾瓦娜斯現在就像燃燒軍團一樣憎恨生靈。所以,當她得知惡魔君主的滅亡時,心中的感覺卻異常複雜。為了打敗惡魔君主,暗夜精靈犧牲了他們永恒的生命。極度純粹和凝聚的自然能量從內部摧毀了這個惡魔。世界樹將自己所蘊含的超級能量化作一場震撼天地的劇烈爆炸。阿克蒙德被摧毀了,隻剩下一副骷髏。於是,燃燒軍團想在這個世界搶占立足點的嚐試失敗了。


    希爾瓦娜斯將注意力從回憶轉到現實,因為她忽然聽到了那個無人會為之哀悼的惡魔君主的名字。


    “我們已經有幾個月沒有得到阿克蒙德君主的消息了。”惡魔在這裏的頭領德賽洛克一邊說,一邊不耐煩地用蹄子踏著地麵,“我已經看夠這些爛亡靈了!我們還待在這裏幹什麽?”


    他們這時正在這座王宮舊日的花園裏。阿爾薩斯正是大步走過這座花園後,殺害了他的父親,給他的族人帶來了滅頂之災。那仿佛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卻又好像昨天剛剛發生。現在,這座花園也像這個王國和它的國民一樣腐爛掉了。


    “我們的職責是監督這片土地,德賽洛克。”那個名叫巴納紮爾的惡魔話音中帶著責備的口氣,“我們有責任留在這裏,確保天災隨時都可以發動進攻。”


    “確實。”第三個惡魔瓦裏瑪薩斯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不過我們現在好歹應該能得到一些命令了。”


    而希爾瓦娜斯則幾乎無法相信這些恐懼魔王所說的話。她轉向克爾蘇加德。她蔑視這個巫妖,正如同蔑視這個巫妖一直盡心侍奉的死亡騎士。不過她將自己的厭惡隱藏得很好。“燃燒軍團在幾個月之前被打敗了。”她壓低聲音說道,“他們怎麽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


    “這個我也說不好。”巫妖答道,“但他們掌握指揮權的時間越久,天災就會被他們搞得越糟糕。如果說,有什麽是不能……”


    巫妖的話語被一陣希爾瓦娜斯絕沒有想到的聲音打斷了——那是一陣清晰的大門被打碎的聲音。兩個正在密談的亡靈全都轉過了視線。惡魔們更是發出惱怒的咆哮,展開黑色皮翼,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希爾瓦娜斯光芒閃爍的幽靈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從破碎的大門中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阿爾薩斯。他還騎在那匹昂首闊步的亡靈戰馬上。他沒戴頭盔,一頭白發披散在肩頭。蒼白的麵孔上帶著那種令希爾瓦娜斯深惡痛絕的得意笑容。希爾瓦娜斯想要將幻影一般的手攥成拳頭,但她的身體已經完全處在阿爾薩斯的控製之下,她能做到的隻不過是讓手指抽搐兩下。


    阿爾薩斯的聲音高亢而且歡快。“你們好,恐懼魔王們。”惡魔們隻是盯著他,顯然在因為他的傲慢而感到不悅。“我應該感謝你們在我離開的時候照看我的王國。不過,我已經不需要你們的幫助了。”


    一時間,惡魔們都驚訝地張大了嘴。終於,巴納紮爾清醒過來,立刻反駁道:“這是我們的地盤。天災是屬於燃燒軍團的!”


    哈,希爾瓦娜斯想,好戲要上場了。


    阿爾薩斯的笑意更濃了,他的聲音也愈發顯得快活。“已經不再是了,惡魔。你們的主人被打敗了。燃燒軍團完蛋了。你們的死亡會讓你們的失敗變得更加徹底。”


    他笑著舉起霜之哀傷。劍身上的符文光輝舞動。同時,他用另一隻手抓緊韁繩,骷髏馬衝向了那三個惡魔。


    “還沒有完,人類!”德賽洛克發出挑戰的吼聲。恐懼魔王的速度比阿爾薩斯的骷髏馬還要快。霜之哀傷隻砍到了空氣,不由得發出一陣挫敗的清嘯。惡魔們已經打開傳送門,逃得無影無蹤了。阿爾薩斯皺了皺眉,但他很快又恢複了好心情。希爾瓦娜斯知道,就算這些惡魔今天逃走了,取下他們的性命也隻是遲早的事。


    阿爾薩斯抬起頭,看著希爾瓦娜斯的眼睛,召喚女妖到他身邊來。希爾瓦娜斯不得不服從。克爾蘇加德則不需要強迫,馬上像順從的小狗一樣,歡快地飄到了主人麵前。


    “我們都知道你就要回來了,阿爾薩斯王子!”巫妖熱切地說道。


    阿爾薩斯幾乎沒有瞥自己的忠仆一眼。他的目光隻是盯在希爾瓦娜斯的身上。“我的小心肝兒似乎很煩躁。”他帶著挖苦的語氣說,“你也知道我會回來嗎?小女妖?”


    “是的。”希爾瓦娜斯冷冷地說道。他當然要回來,否則希爾瓦娜斯就不會有複仇的機會。死亡騎士彈了彈手指,顯然不滿意希爾瓦娜斯隻用這種口吻向他說話。突然襲來的疼痛讓希爾瓦娜斯全身戰栗,她抽了一口冷氣,急忙補充道:“阿爾薩斯王子。”


    “啊,你們現在要稱我為國王了。畢竟,這是我的國家。我天生就應該統治這裏。而且我現在就要這樣做。一旦……”


    他的話音突然中斷。隨後,他睜大了眼睛,麵孔因為疼痛而扭曲。他的身體倒伏在坐騎的骨架脖頸上,戴著鐵手套的手緊緊攥住了韁繩。一陣痛苦不堪的淒厲吼叫從他的喉嚨中爆發出來。


    希爾瓦娜斯看著眼前的突變。自從奎爾薩拉斯陷落的那可怕的一天直到現在,她還從沒有這樣欣喜若狂過。死亡騎士的痛苦對她而言如同滋潤身心的花蜜甘露。她不知道阿爾薩斯為何會承受這種痛苦,但這並不妨礙她盡情享受這個美好的時刻。


    阿爾薩斯喘息著抬起頭,兩隻眼睛盯著某個希爾瓦娜斯無法看到的東西,如同求告一般伸出手。“這痛苦……實在是難以忍受。”他咬緊了牙關,也讓他的聲音有些含混不清。“我出了什麽事?”然後,他似乎是在傾聽,仿佛一個別人都無法察覺的聲音正在回答他。


    “阿爾薩斯國王!”克爾蘇加德喊道,“您需要幫助嗎?”


    阿爾薩斯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努力地想要多吸進一些空氣,然後才慢慢坐了起來,恢複了鎮定。“不……不,疼痛已經過去了,但……我的力量……正在衰弱。”他的聲音中滿是困惑。如果希爾瓦娜斯還有一顆能夠跳動的心髒,現在一定已經跳到喉嚨裏了。“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嚴重的錯誤。我……”


    痛苦再一次抓住了他。他的身體開始痙攣。他猛地仰起頭,張開嘴,在巨大的痛苦中隻能發出無聲的呼號。他脖子上的血管如同繩索一樣凸起。克爾蘇加德繞著他敬愛的主人轉來轉去,就像個驚慌失措的護士。希爾瓦娜斯冷冷地看著,直到阿爾薩斯全身的痙攣退去。他緩慢而謹慎地爬下無敵的脊背。穿靴子的腳一碰到石板地麵,他立刻一個趔趄,重重地滑倒在地。巫妖伸出枯骨手掌,幫助王子(不,現在是自封的國王)站起身。


    “我先去原來的寓所。”阿爾薩斯喘息著說道,“我需要休息……為我做好長途旅行的準備。”


    希爾瓦娜斯看著他步履蹣跚地向他從小居住的房間走去,嘴唇扭曲成了微笑的樣子……


    她的幻影手指抽搐了幾下,握成了兩顆憤怒的拳頭。


    * * *


    銀鬆森林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平靜。薄霧在鬆針覆蓋的潮濕地麵上輕柔盤旋。希爾瓦娜斯知道,如果她有兩隻真正的腳,就能感覺到腳底的地麵柔軟而富有彈性。如果她有真的鼻孔,就能嗅到潮濕空氣中濃重的常綠樹香氣。但她現在聞不到,也感覺不到。她在飄浮,如幻影般飛向會麵地點。她是如此急切地渴望著這次會麵,甚至無暇為自己失去的知覺而感到痛惜。


    在成功“獲得”希爾瓦娜斯之後,阿爾薩斯將這個美麗、驕傲、意誌堅強的女性奎爾多雷變成女妖,並以對她的折磨作為享樂。阿爾薩斯還將昔日裏希爾瓦娜斯作為遊俠將軍時統率的遊俠都交給了她,任由她指揮和控製,就像是扔一根骨頭給一頭忠犬。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讓阿爾薩斯看到,她是怎樣一隻忠誠的寵物。在偷聽了那些恐懼魔王的談話之後,她派遣部下的一名女妖找到他們,同他們交談,搜集情報。


    那些惡魔欣然接受了她的使者,並邀請她在今晚和他們一同討論“能夠與女妖之王在當前狀況下實現的共同利益”。


    在這座森林深處,希爾瓦娜斯看到一片微弱的綠色光亮,便向那裏飄飛過去。果然,惡魔們在如約等待著她。三個恐懼魔王同時將視線向她轉來。他們都拍動著翅膀,暴露出他們躁動不安的心情。


    巴納紮爾首先開了口。“希爾瓦娜斯女士,很高興看到你。”


    “我難道會不高興嗎?”女妖之王回應道,“不知為何,我已經聽不到巫妖王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了。現在我的意誌已經再一次由我掌控。”事實的確是這樣。也正因為自己的意誌力有所恢複,她才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說話時的語氣顯得過於興奮。她不希望惡魔們從她身上察覺到她不想透露的信息。“似乎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麽。”


    惡魔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臉上同時露出了微笑。“我們發現,巫妖王正在失去力量。”瓦裏瑪薩斯的聲音裏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喜悅,“隨著他的力量衰退,他控製亡靈——比如說控製你的能力也大幅削弱了。”


    這的確是一個好消息,前提是它必須是真實的。而且對於希爾瓦娜斯來說,僅僅知道這些顯然是不夠的。“那麽阿爾薩斯國王呢?”她進一步追問道,無論是說到這個頭銜,還是那個“死亡騎士”的頭銜,她都沒辦法除去語氣中嘲諷的意味,“他的力量又如何了?”


    巴納紮爾不以為然地揮動著一隻黑色的爪子。“他已經不會再給我們找麻煩了,就像到了秋末的夏季草蟲一樣。但他的符文劍霜之哀傷依然具有強大的魔法。阿爾薩斯的力量在隨時間衰弱,那把劍卻依然可畏。”


    希爾瓦娜斯卻不像惡魔們這樣樂觀。她也曾經低估過阿爾薩斯。在她心中,除了對阿爾薩斯烈火一般的恨意之外,還有因為傷害了無數無辜生命而產生的深深負罪感。但在死亡騎士的威逼下,她不得不這樣做。“你們想要徹底打垮他,並希望我幫助你們。”她直白地說道。


    德賽洛克似乎是這三個惡魔的頭領。當他的兄弟們和希爾瓦娜斯說話的時候,他隻是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另外兩個惡魔早已顯露出憤怒和激動的表情,而德賽洛克的麵容依舊鎮定如常。現在,他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冰冷,其中充滿了絕對的憎恨。


    “燃燒軍團也許是被打敗了,但我們是納斯雷茲姆。我們不可能允許一個人類暴發戶踩在我們頭頂上。”他停頓了一下,目光逐一掃過與會者,“阿爾薩斯必須死!”


    最後,他那對閃閃發光的綠色眼睛盯住了希爾瓦娜斯。“小幽靈,你一直在盯著我們,我們也從沒有錯過觀察你們的機會。很顯然,那個叫克爾蘇加德的巫妖對他的主子非常忠誠,不可能背叛。那兩個家夥之間似乎有著……某種特別的關係。”他扭動灰色嘴唇,露出一個危險的微笑,“但你,就完全不同了……”


    “我恨他。”希爾瓦娜斯當然不會以為自己能隱藏起這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況且,她從沒有想過要掩飾這一點。恨意如同烈火一般,時刻在她的心中燃燒。“我們可以聯合,恐懼魔王。我有我複仇的理由。阿爾薩斯殺害了我的族人,把我變成……這種怪物。”她停頓了片刻。對於阿爾薩斯,對於他所作所為的憎恨讓她一時間甚至無法再說出一個字。惡魔們耐心地等待著,神情中盡是得意和喜悅。


    他們以為他們能夠利用她。他們錯了。


    “我可以加入你們一方。但我要以我自己的方式去複仇。”她想要得到這些盟友,但首先要讓他們明白,她不會受到他們的玩弄,“我不會剛擺脫一個主人,立刻又被新的主人控製。如果你們想得到我的幫助,你們就必須接受這一點。”


    德賽洛克微笑著。“那我們就一起幹掉那個死亡騎士。”


    希爾瓦娜斯點點頭,幽影般的麵龐緩緩掠過一抹微笑。


    你的日子就要到頭了,阿爾薩斯·米奈希爾國王。我……我就是給你計數最後時間的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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