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琛見趙太太滿眼熱情地看著他,似乎頗有期待。


    他就到了臥室,見王珺和王媽在床邊站著,王珺喘著氣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說著便又朝宋琛點了一下頭,他還是比較怵宋琛的,怵宋琛的原因不止在於宋琛凶悍,主要就是他夾在宋琛和趙近東之間很為難,不知道該拿什麽態度來對待宋琛,冷漠了怕宋琛收拾他,親近了又怕趙近東不高興。


    趙太太倚著門框催:“王媽,交給小琛吧。”


    怎麽這麽沒有眼色呢!


    王媽有些躊躇:“小琛照顧得來嗎?”


    趙太太就“嘖”了一聲。


    王媽隻好對宋琛說:“那我就先出去了,需要幫忙你就叫我。”


    宋琛點點頭,走到床前,見趙近東並沒有完全醉倒,還睜著眼睛,隻是眼神有點茫。


    趙太太走的時候順便就把臥室的門給合上了。


    同樣的房間,門一合上,卻立即變了味道。一間房,兩個人。宋琛立在床前,見趙近東迷茫但堅持地看著他,好像一個中了迷藥,但強撐著精神要誓死守衛清白的可憐人,就差凶悍地喊:“你要幹什麽,你不要過來”了。


    宋琛忽然生出一種抖s的氣勢來,居高臨下看著趙近東。


    趙近東的眼神叫他熱血沸騰,連剛才寫的眼淚汪汪的事都忘了。


    他就走到床前,惡魔一般說:“哎呀,喝醉啦。”


    這叫趙近東想起了他們結婚的那一晚。


    那一晚上,他也喝多了酒,被架回來的。宋琛卻扔在外頭應酬,半夜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卻拎了一隻鷹。


    婚前突然對他百般討好示弱的宋琛,那一晚拎著籠子進來的時候卻帶著他最熟悉的惡毒囂張神色,一身黑色西裝,皮鞋鋥亮,頭發梳得一絲不苟,他扯開了領帶,在床前坐下。


    籠子裏的那隻老鷹撲騰的厲害,極為凶殘,撞的籠子一直響。


    大概是喝多了酒,趙近東心裏又毛又燥,他坐起來,就聽宋琛用這樣的語調說:“哎呦,喝醉了。”


    讓他熟悉的,從少年時期便給他陰影的一張臉,拖著他一向欠虐的語調。


    熬鷹,又變態又讓人興奮的馴化過程,逮住最野蠻凶殘的鷹,與它對峙,不給它吃不給它喝,更不讓它睡覺,熬到它徹底崩潰,滿嘴滿爪的血痕,一隻自由桀驁的老鷹被打垮,從此變成了一個溫順的靈魂。


    趙近東知道,在宋琛眼裏,他就是那隻不聽話的鷹,宋琛立誌要馴服他。


    但是宋琛夠變態,卻不夠耐心,他迫不及待要快點馴化那隻老鷹,那隻老鷹卻被他折騰死了。老鷹臨死之前啄破了他的手,流著血。


    宋琛忽然暴怒,將死了的老鷹扔在地上用腳踹,像個瘋子。


    宋琛的確像個瘋子,外頭的人看他光鮮漂亮,性子有趣,隻有和他生活過的人才知道他有多讓人受不了。


    乍然想起這些,趙近東便抿緊了嘴唇,眯著眼看他,也不說話。


    可憐見的。


    宋琛伸出手來,趙近東的胳膊立即動了一下,似乎要攔住他,宋琛就說:“你就這麽躺著?還洗澡麽,還是直接睡?”


    趙近東說:“不……不要……”


    居然結巴了。


    “你……你管……”


    趙近東說。


    哇,他都不知道趙近東喝醉了酒說話會結巴!


    宋琛忍住笑,故意板著臉說:“那你也不能就這麽躺著啊,我給你脫了鞋你到被窩裏去躺著吧。”


    他說著就要彎腰,趙近東腿一抬,手依舊擋著他,自己蹬掉了鞋子,露出裏頭黑色的襪子。


    “襪子脫麽?”宋琛竟然有點興奮。


    趙近東沒說話,直接扯起被子蓋住了身體,喘著氣平躺下來,看著他。


    宋琛就在床邊坐了下來,想著自己還要不要趁人之危調戲一下。


    轉頭看向趙近東,卻見趙近東盯著他看。


    趙近東迷迷蒙蒙地發現,宋琛的眼睛還是紅的,好像又是剛哭過的樣子,嗓子也是哭過的那種潮濕喑啞。


    他最近怎麽總是露出這種樣子來,是要有新的花招了麽?


    從小到大,宋琛真的如惡魔一樣,他折磨人的花招數不勝數。


    硬的不行,是要來軟的了吧?


    可惜他早已看透他了。


    宋琛就爬到床上來了,在趙近東身邊趴下,看著他,活像一個小流氓。


    他還故意露出幾分挑釁和調戲的神情來,拖著那欠、幹的聲調,說:“怎麽喝這麽多呀。”


    趙近東一喘氣,忽然抓住了他,一把將他按在身下。


    他又高又壯,宋琛被突然壓在身下,隻覺得要被壓個半死,心跳卻又快,睜著一雙受驚的眼。


    趙近東心裏總算是好過了一點,喘息帶著濃重的酒氣,熏得宋琛麵紅心熱。


    趙近東的眼神卻是凶狠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忽然低下頭來。


    我曹。


    我曹!


    這是要親他嘛???


    宋琛心都快要跳出來了,隻覺得整個身體都麻了,腦子裏更是一片空白。


    他的初吻,就這樣來啦?!


    他就閉上了眼睛,睫毛都在抖。


    然後卻不見趙近東親過來,他又重新睜開了眼睛,見趙近東臉色鄙夷,手指頭摩挲著他的下嘴唇。


    用的力有點大,像是要把他的嘴唇給搓破一樣。


    “這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他帶著醉意問,語氣卻是凶狠的。


    他說完卻從他身上翻了下去,帶著鄙夷。


    原來隻是要嘲弄他。


    宋琛麵色通紅,緊緊抿著嘴唇,忽然一個翻身,就轉下為上騎到了趙近東身上,對著他的嘴巴就親了下去。


    嘴唇接觸的瞬間,趙近東的身體幾乎立即就震了一下,剛要伸手,就被宋琛凶狠地按在了床上。


    宋琛啃了一下他的嘴唇,說:“這就是我想要的。”


    夠了,夠了,他的勇氣也隻夠如此了。


    他激動的厲害,也緊張的厲害,從趙近東身上翻下來,跳到了地板上。趙近東卻發了怒,直起身就要拽他,但醉了酒的身體不聽使喚,又倒了下去。


    他低估了宋琛不知廉恥的程度!


    宋琛麵色通紅,快步朝洗手間走,他隻感覺胸口逼著一股氣,就要炸出來了。


    快步到了洗手間,他將洗手間的水龍頭打開,在嘩嘩啦啦地水聲中猛地喘息了出來。


    他真的好稚嫩啊,宋琛是他寫出來的人,而他也隻敢在寫作的時候,才敢放肆自己的**。


    宋琛在馬桶上坐了半天,卻還在一直回味著剛才那個淺嚐輒止的吻。


    原來親吻是這種感覺啊,趙近東這樣看起來那麽硬朗冷峻的人,嘴唇也是熱的,軟的。那唇齒間的酒氣,他隻沾染了一點,仿佛也要醉了。


    初吻竟然是強吻,他也是夠強悍了。


    趙近東強撐著精神在床上躺了半天,終究還是抵抗不了醉意和困意的侵襲,就那麽睡著了。


    宋琛洗完澡以後穿著睡衣出來,坐在床邊靜靜看著。


    他是真的心動了。他好喜歡趙近東。眉眼,下巴,以至於個人氣質,都是他的理想型。


    他如果能擁有這麽一個好老公就好了。他抿著嘴唇想,掀開被子,在盡可能靠邊的地方躺下來。


    外頭還有雨聲,這樣的秋夜很容易入眠,他卻失眠到了淩晨,看了大半夜的蘭花。


    床頭的那盆永懷素,和蘭花燈放在一起了,迷迷糊糊的時候,都分不清哪個是永懷素,哪個是燈。


    秋雨時節,最容易讓人貪睡,就連一向自律的趙雲剛都起晚了。


    但趙太太卻按時按點起來了,雖然關心兒子們的性生活這件事說起來有些尷尬,但她真的很好奇昨天晚上宋琛和趙近東到底有沒有怎麽樣。


    起來以後就先去三樓聽了聽動靜,見宋琛他們房間裏靜悄悄的一片,便下樓來了。


    陳嫂說:“太太今天怎麽起這麽早。”


    就連她和王媽都起晚了,今天太冷了,莊園裏的樹葉一晚上落了好多,地上都鋪了一層,雨已經停了,天色卻還陰沉,園丁們正在忙著掃落葉。


    趙太太穿著運動服先繞著莊園跑了一圈,回來的時候特地繞到小池塘那邊,朝三樓看,見三樓的窗簾還緊緊閉著。


    白天也緊閉的窗簾總是容易叫人遐想。有一片落葉落到了趙太太頭上,她拿下來扔在地上,自言自語說:“我這容易麽我。”


    趙太太覺得自己每天都操碎了心。


    小琛在莊園裏的花房培育了很多花,家裏插的花每天都是從這邊拿的。趙太太以前不懂花,如今幾乎各色的花也都認識了。她到了花房,采了幾朵洋牡丹。


    她首飾愛華麗的,比如翡翠,顏色越重的她越喜歡,因為怕別人說她暴發戶審美,花她都喜歡素淨的,洋牡丹又小巧又潔白,和她偏好濃烈的衣服首飾很搭配。


    不過今天或許是宋琛他們兩口子的好日子,家裏光擺這種白色的花也不好,她就又溜達了一圈,采了幾朵嬌豔多姿的洋桔梗。


    霧氣蒙蒙的早晨,她捧著一大把花叢花房出來,心情都是好的。


    趙近東喝多了酒,今天起晚了,醒來的時候腦子瞬間清醒,轉頭往旁邊看,卻見宋琛已經不在床上了。


    宋琛昨天晚上心猿意馬想了一晚上,覺得自己現在處於一種虐文的危險當中。


    不行,他得趕緊寫一篇小甜文才能安心。


    趙近東起來以後,先去浴室洗漱,洗漱完換好衣服出來,剛到了客廳,就聽見宋琛在笑。


    又是那種很溫吞又很騷氣的笑。


    趙近東皺起了眉頭,走到書房門前,又聽見宋琛在捶桌子。


    哎呀呀,哎呀呀,怎麽這麽不好意思啊!


    以前他也不是沒寫過小甜文小黃文的,怎麽如今寫起來,這麽不好意思。不行不行,他實在寫不來現實中存在的人物。


    “趙近東一把將宋琛推到牆上,來了個強勢霸道的壁咚……”


    天哪,太羞恥!


    宋琛覺得自己寫不下去了。現在的所謂宋琛和趙近東,已經不是隻存在於他小說裏的人物了,而是活生生的人,這樣寫真實的人,他寫不下去,太變態啦,雖然很像變態的宋琛會幹的事!


    他寫的這篇文,更像是《離婚》的同人文,叫《趙近東和他的惡婆娘》,這本是實實在在打著惡的名義在賣乖,打著離婚的名頭到處撒糖!倒是符合他小號的筆名,真的是捂臉偷笑。


    寫的時候腦子裏總是想著昨天的強吻,已經過了一夜,那觸感仿佛卻更明顯,灼著他的靈魂。宋琛寫的臉上發熱,決定歇一歇,於是又點開了《愛人老了以後》,打算換換口味。


    虐一會,甜一會,可能也就沒那麽傷心,也沒那麽羞恥了吧?也或許他該把這份甜蜜勻給《愛人》一些,苦澀中添加一點甜。反正《愛人》這篇文,也該到了玻璃渣中摻糖的階段了。


    趙近東覺得自己有點不認識宋琛了。


    不過反過來想想,既和他從前很不一樣,卻又非常合乎他的性格:宋琛本來就是個神經病!


    他今天不想看到宋琛。


    他要忘掉昨天被強吻這件事。宋琛就是個瘋子,他就當是被瘋子咬了一口。


    趙近東就出了門,剛到了樓下,就看見了跑步回來的趙太太。


    趙太太捧著花笑眯眯地上樓來:“老二今天起這麽晚呀。”


    趙近東說:“昨天喝多了。”


    “以後少喝點。”趙太太難得和氣安慰他。


    趙近東點點頭,就下樓去了。


    他們倆關係一直一般,趙近東對她不冷漠,但也不熱絡,算是維持了基本的體麵。趙太太也不指望從他臉上看到什麽異樣,隻是看到他嘴唇上側紅紅的,似乎帶著一點傷。


    她心裏一動,於是便去了三樓,正要敲門進去,就見宋琛眼睛紅紅地出來了。


    哎呀。


    哎呀。


    趙太太心裏一喜,有戲。


    她佯裝不知,笑著問宋琛:“我正要進來看看你呢,昨天老二喝醉了沒鬧吧?”


    宋琛說:“沒有。”


    宋琛覺得自己寫完這篇虐文以後,以後盡量不寫虐文了。性情中人,他真是腦補一下都要鼻酸。他還是適合寫甜文,寫了心情都會好。


    趙太太把手裏的洋桔梗給他,便說:“老二今天看著春風滿麵的,看著心情很好的樣子。”


    “是麽?”宋琛說,“我早晨起來都沒看到他。”


    他說完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洋桔梗。


    以前窮,很少買花,養的花也都是茉莉,多肉這些東西,如今見了形形色色的花,發現花真是這世上最美麗的東西,看到就叫人心生喜悅。那一捧洋桔梗還掛著水汽,白色的花瓣泛著霧氣一樣的紅,像是胭脂蹭在上麵一樣。


    “他剛走。”趙太太笑著說:“把花插上去吧,老二喜歡這個花呢。”


    “是麽?”宋琛倒是不知道。


    “你看你,一點不上心。”


    花這個東西,特別喜愛的或許不多,但討厭花的絕對也是少數,趙家所有房間都少不了插花,公共區域一般都是放王媽她們做的插花,幾種花搭配在一起,大氣華麗,搭配精巧。但到了各自的房間裏,則一般都是單放一種花。既然有這麽一樣擺設,每個人就都有自己的選擇。


    比如宋琛最愛花,尤其愛曇花,其次是蘭花,她愛洋牡丹,因為素淨,名字又富貴,趙寶濤愛玫瑰,符合他紅紅火火的審美,趙近東則比較喜歡洋桔梗。


    趙太太笑著去洗澡了,洗澡的時候都哼著歌。趙雲剛翻了個身坐起來,在臥室裏說:“洗個澡你哼什麽歌。”


    趙太太裹著浴袍出來,說:“大喜呀。”


    “神經病,”趙雲剛說:“昨天半夜哭,今天早晨起來又大喜,喜什麽?”


    趙太太往床上一趴,說:“以後你就知道了。”


    她說著還少女心泛濫地往趙雲剛臉上親了一口,她鮮少有這樣活潑的時候,浴袍一鬆散,露出胸脯來,趙雲剛早晨起來火氣大,立馬把她按倒了。


    趙太太扶著床頭趴著,簡直滿心歡喜。


    今天是她的喜日子啦。


    陳嫂本來要問趙太太開不開飯的,結果剛走到房門口,就聽見了雨打海棠啪啪啪,趕緊紅著臉下樓去了。


    他們夫婦都沒下來,宋琛就一個人吃了早飯。


    他今天也忙,雨停了,孫四海約他今天試拍,說是剛下過雨的山林有雲霧,更美。


    宋琛把自己的幾件漢服打包裝好,就叫了司機過來拉著他出門了。


    宋琛名下豪車也有好幾輛,紈絝闊少,怎麽少的了豪車,隻是他以前開車撞過人,還因為生氣把車子開到海裏過,趙雲剛就不準他開車了。


    他其實很想試試開豪車是什麽感覺,都怪他當初為了塑造作天作地小作逼,把宋琛寫的太極端了,被剝奪了開車的權利。


    到了約定好的拍攝地點,他才發現孫四海果然是專業的。


    竟然帶了一個小團隊過來,化妝師,打光師,助理,一應俱全。


    “都是我以前拍片的時候結交的哥們。”孫四海說。


    宋琛還是頭一次化妝,孫四海說:“高清鏡頭底下,想好看都得化點妝。”


    不光化妝,還要戴頭套,化妝師幫宋琛化的時候一直說:“好帥好帥!”


    宋琛訕訕地想,沒有被我的美貌“驚呆”小姑娘你定力已經很不錯!


    因為是試拍,所以這次他們約好的幾個網拍女學生都沒來,隻有宋琛一個,孫四海蹲在地上看他帶的那幾套漢服,嘖嘖稱讚。


    他也算內行了,這些經得起特寫的衣服,一看就價值不菲。


    作為導演兼攝影師,服化道自然越精致越好啦。好衣服拍出來就上檔次,不會是影樓風。


    他們試拍了一遍,沒想到拍出的效果還挺好,孫四海就提議索性正式先拍一套出來看看。


    今天景色是好,剛下過雨的秋日山林,雲煙繚繞的,清冷又好看。等到晴幾天,濕氣退了,可未必再有這樣的拍攝環境。


    孟時因為有事,今天沒能過來,卻打了兩個電話,問他們拍攝進度。


    “我是實習製片主任啊,”他說:“給我留著空,以後我是要跟組的。拍好的素材也得給我看。”


    剛下過雨的東山彌漫著薄霧,宋琛覺得他們來對了。


    短短半分鍾的視頻,他們拍了一上午,中午宋琛請大家一起吃飯,聽他們講在圈子裏的見聞。他有心交接一些影視圈的朋友,雖然他沒有要往娛樂圈發展的心思,但是他喜歡拍攝短片,希望有天能組成自己的小團隊。


    他現在算是在學習經驗,從籌備到拍片再到後期,他都全程跟著。一整天下來,雖然累到走不動路,但他感覺收獲特別大。


    他感覺以後自己可以寫娛樂圈文了。


    不過是半分鍾的小短片,連拍帶後期,一天也就做出來了,看到成片的時候,宋琛興奮了。


    就是他想要的感覺!


    他真迫不及待要跟別人看了。


    心中想實現的夢想太多,一個接一個檔期排的太滿,視頻做好了以後,他連片刻都等不了了。


    興雲大廈有個特別大的led屏,一天二十四小時滾動播廣告,是a城最知名的led屏了,處在人流最多的商業街口。宋琛站在路口,隔著十字路口往大屏幕上,心情興奮。


    他覺得很有可能,他要在a城更火了。


    興雲大廈的保安看到宋琛進來,簡直又傻眼啦。


    我的老天爺,這位祖宗怎麽又來了!


    那邊宋琛才剛進大廳,這邊他就趕緊通知了大廳經理,大廳經理趕緊通知了秘書,秘書趕緊通知了趙近東。


    趙近東黑著臉站起來。


    也好,他也覺得兩個人該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最近的宋琛太猖狂,竟敢強吻他。若不是他昨夜醉的身體不聽使喚,看他會怎麽收拾他。如今又要跑過來鬧,簡直要翻天。


    趙近東這種從底層爬起來的逆襲大佬,內心最是要強,因為昨天被強吻的事,對於大男子主義極強的趙近東來說,越想越氣惱。當時宋琛那試試探探的小舌頭還試圖伸進來,實在是……


    趙近東黑著臉蹭了一下嘴唇,整理好衣服,在椅子上坐下,等宋琛過來。


    可是左等右等,也沒見宋琛的人影。他忍不住走出辦公室來,看著空無一人的樓道,皺著眉頭到了秘書那裏:“人呢?”


    秘書趕緊打電話給樓下的人,不一會掛了電話說:“宋少不是來找您的,說是要在廣場的led上播什麽東西,大廳經理已經領著他過去了。”


    說完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趙近東冷冰冰的一張臉。


    趙近東心頭突突跳,他不怕宋琛囂張,就怕他亂來。


    宋琛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他既不怕自損八百,也不怕丟人。


    他立即對秘書說:“給大廳經理打個電話。”


    秘書立即撥了電話過去,打通以後就給了趙近東,趙近東一隻手插在褲兜裏,黑著臉說:“他要播什麽東西?”


    “還沒看見呢……”經理小聲說,他也怕呀,萬一宋琛神經病要播小黃片怎麽辦!!!估計到時候背鍋的還是他!!!


    “你先把他要播的視頻過一遍,不然出了問題你負責。”趙近東說。


    經理掛了電話,看向旁邊的宋琛。


    宋琛說:“你放心,當眾播淫會視頻是要坐牢的。”


    居然猜透了他的擔心。經理陪著笑說:“我們這邊播東西一向都很謹慎,有次播出事故還上熱搜了,影響力還是很大的。”


    宋琛要的就是影響力大,廣告效果強。


    趙近東心裏有點煩躁,他覺得大廳經理十有**壓不住宋琛這個潑猴,還是得他出馬。


    趙近東便乘電梯下去了,結果剛出了電梯,就見大廳的很多人往門口去,他心裏一驚,就朝門口走去,就看見有幾個女生在拿著手機拍外頭廣場上的大屏幕:“好帥啊。”


    “好美啊!”


    “哇,好好看。”


    “漢服日不是在四月份嘛,今年這麽早就開始宣傳了?”


    其中還有他們大廳的幾個女員工,也圍在門口看:“這是不是宋少啊,看著跟他很像吧?”


    “還真是,是他吧,很像誒!”


    幾個人正打算也掏出手機拍一下,就看見趙近東過來,趕緊互相拉了一下,縮到一邊去了。趙近東走出門去,雙手插在褲兜裏,冷著臉往大屏幕上看去。


    興雲大廈的這塊led屏幕長40米,寬20,亮起來的時候可以照亮整個廣場。如今那屏幕上是一團水墨丹青,雲霧間露出黑瓦白牆,琵琶聲中,墨筆勾勒出一棵冠蓋如雲的大樹,繼而勾勒出一個衣袂飄飄身著綠袍的人,立在大樹之下,因為是水墨寫意的,衣袂如雲霧一般縹緲飛揚,繼而音樂忽然變得悠揚起來,縹緲深遠的女聲吟唱響起來,水墨畫越來越清晰,竟慢慢浮轉成了真實的場景,遠處青峰隱在雲煙裏,空曠的田野裏,一株冠蓋如雲的老樹,樹下是一身綠袍的男子,背影示人,隻有紅色發帶隨風飄舞。


    那男子在悠揚的吟唱中行走,漸漸又奔跑成半水墨半寫實的形態,最後在回頭的瞬間如雲煙一般消散開去,水墨顏色變成了梅紅,勾勒出一張人的臉來,因是水墨畫,輪廓略有些淺淡,唯有紅唇嬌嫩,最後浮出了一張正秀清豔的臉來。


    是宋琛,因為是半水墨的形態,濃墨重彩,眉目也是攝人的。


    最後吟唱漸漸接近尾聲,又浮成了梅紅色水墨畫,一身紅衣的人,臥在如雲似霞的梅花樹下。


    畫外音是:“梅花欲開,等君來。”


    趙近東看完愣了老半天,腦海裏浮動的,隻有宋琛的唇。


    昨夜親吻過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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