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的手中拿著一張畫紙,另一手拿著一支筆,似乎正在紙上畫著什麽。


    明明記憶裏沒有這個人的任何痕跡,俞音的心中一凜,後退了一步,落英劍劍身上閃爍著紅色的靈力光芒。從那女人出現開始,樹下就環繞著奇怪的金色紋路,俞音看到,那紋路和他左手腕上那隻鐲子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內心在告訴他,他穿越回這個世界,同眼前這個人,必然有聯係。


    “殿下果然還是怕我了。”那人坐在樹枝上,聲音中帶著詭異的沙啞,“也是,前世稍稍過分了一些。”


    俞音駐足:“殿下?”


    “是啊。”那人懶懶道,“烈陽殿的小殿下,我近日沒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了,隻不過現下我隻是路過這裏,不太方便,我也不太好對你下手,先來和你打個招呼。”


    畫紙從那人手中飛出,落在俞音的眼前,那紙上畫的,勉強能看出來是個人形。


    “烈陽殿聖女容羽涅的孩子,生得果然很好。”那人道,“殿下,我畫的你可還行。”


    俞音:“……”


    不行,真的不行。


    這畫得明明是火柴人,哪兒來的靈魂畫手這麽多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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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認識我?”俞音聽出對方話中的玄機,暫時放下了對靈魂畫手的不滿。


    烈陽殿的小殿下,這是俞音第三次聽見這個說法。


    第一次是上輩子人皇沈鶴塵想要認親,第二次是沈雲央想要他的心頭血入藥,第三次,則是此時此地。


    “自然是認識,殿下上輩子,和你身邊那位一起,給我找了不少麻煩,是我失算了,原本以為他隻是無名妖族,沒想到,竟然是故人。”聲音從樹上傳來,“當初以為你徹底死了,我還難過失望了一陣子,我等得真久啊,直到我想了個辦法,把你拉回了這裏,好在烈陽殿一脈雖斷,這世間卻還有與你血脈相關的人。”


    聯想到先前沈家父子說過的話,俞音忽然就明白了這人所說的東西。


    俞音:“你利用了沈雲央?”


    那人笑道:“互幫互助而已,談不上是利用,你能回來,我和沈雲央各取所需,隻是沒想到,出了點狀況,讓那人先找到了你。”


    沈雲央想要他的心頭血,這話說得俞音像是個藥引子,俞音自然不高興。


    他能回到這個世界,果然不是個意外,這人話裏話外,顯然是在說俞音當初出現在杜康城不是偶然,而是他們的安排。


    隻是這其中出了變數,也出乎這些人的意料。


    一個意外是穿越那天附贈的學弟,另一個則是杜康城的人口拐賣。


    俞音問:“沈雲央身上的夢蝶蠱是你下的?”


    “不是我。”那人否認,“有個小姑娘,先我一步了。”


    “夢蝶蠱無解,用誰的心頭血都沒有用。”俞音道。


    “是啊,除非以命換命。”那人輕飄飄地說,“可總有人會信,再說你的血脈,的確特殊,說不定真的能解。”


    血脈特殊,俞音前世去救俞歌的時候,就聽人這麽說過自己。


    “就算能解又如何,我憑什麽要救,還有,能恢複你原來的樣子嗎?”俞音皺眉,掩不住語氣裏的不悅,挑釁道,“至少我認識的人,穿起女子的衣裳,要比你好看很多。”


    “被你看出來了。”那人也沒多驚訝,換上了原本的聲音說話,“隻是你看到的,不論男女,都是原來的我,不過,既然你不喜歡,我便換了。”


    黑色的長裙變成黑色長袍,鬆鬆垮垮地裹在那人的身上,露出蜜色的胸膛,黑發依舊垂到腳踝,顯然是個男人的形象,那人笑了一聲,折下一根短枝,隨手挽了長發,淺金色的眼睛不住打量著俞音,繼續說,“烈陽殿的後人,果然不簡單,說實話,從二十年前開始,我就有些喜歡你。”


    “你像我的另一個故人,我總覺得你身上有種熟悉的氣息,隻不過你不像他那般,滿腦子的深明大義,你真的很討人喜歡。”那人道,“若不是我實在需要你的性命,我大概真的會喜歡你。”


    俞音:“???”這是什麽邏輯。


    此人先前說北逍是自己的故人,如今又說自己像是他的另一個故人,俞音忍不住問道:“你說的那個人,是什麽樣的?”


    那人眼神恍惚了一瞬,仿佛在回憶,又仿佛在斟酌詞句,隨後他開口總結道:“一個多管閑事的人。”


    俞音:“……”交流困難呐。


    “不忙,小殿下,我先問你幾個問題。”那男人說。


    這人口中稱俞音為殿下,卻沒有絲毫敬畏,言語之間反倒像是有逗弄的意思。


    俞音心說你問我我就會告訴你嗎,結果他剛要拒絕,就看到幾片樹葉落在他的腳下,組成了一個發光的金色陣法,除了發出聲音,他不能做出任何動作。


    他試著用靈力闖了陣法,然而陣法主人的靈力顯然高於他,僅憑借自己的力量他不能撞開桎梏。


    俞音看了看周圍,院落裏隻有他和眼前的人,北逍和蘇以彤依舊尋不到蹤影。


    “你身邊的那隻妖,北逍,你知道他是誰嗎?”那人低沉的聲音在俞音的耳邊響起。


    俞音正在陣法中掙紮,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不知。”


    然而右手在無形力量的操縱下抬起,一片樹葉落在了俞音的手心,迅速發黃幹枯。


    “殿下在異世走了一遭,學壞了,會說謊了。”那男人聲音低沉,有些不滿。


    俞音不著痕跡地皺眉,暗自用靈力衝擊地上的陣法,這人的法術,竟然能鑒別話語的真假。


    傳說大妖都有自己的[天預],指的是大妖的血脈中生來就有的能力,很多都是是人族已經失傳的法術,鳳凰的[天預]能窺探兩次天機,而眼前這妖的[天預]顯然能識破謊言。


    北逍也是上古的大妖,不知道北逍的[天預]是什麽。


    那人坐在樹梢上,低頭去看俞音,見俞音看著手心的枯葉出身,嘴角揚起一個弧度:“下一個問題,殿下若是再欺騙我,就讓殿下吃點苦頭。”


    隨著他的話,一片樹葉被風揚起,連接在一起,將俞音牢牢束縛在原地,樹葉連成的繩索忽然綁縛地有些緊,俞音覺得難受,卻沒有吭聲。


    俞音按著落英劍的手腕被一片樹葉刺了一下,一條細細的血線順著他的指尖低落在陣法中,俞音的手腕失去了力道,但落英依舊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不用正麵對上,俞音也知道眼前這人的靈力深不可測,如果不拚盡全力,自己不可能這人的對手,再加上承影劍如今不在他的手裏,勝算很低。


    “第二個問題,你還記得你死前的事情嗎?”


    “不記得。”俞音冷冷道。


    這次樹葉還是原來的綠色,沒有在俞音的手中枯萎。


    “這次沒有說謊,不記得就好。”那人說。


    俞音:“?”


    他莫名有些厭惡眼前的人,雖然眼前的人看起來應該屬於正常妖的範疇,神魂完整,不會突然發瘋,也不會撲過來咬人,但是和這人交流,讓人很疲倦,比北逍難交流多了。


    “你在厭惡我?”那人看出俞音的不悅,陰惻惻地笑道,“殿下為何要厭惡我,我們妖族若是有喜歡的人,必然都想往狠了欺負,最好是能撕碎了吞吃入腹,你身邊那位,和我沒有任何區別,如果你不信,不妨下次看看他的眼睛。”


    “他和你不一樣。”俞音想也沒想就反駁道。


    “為什麽不一樣,你難道喜歡那個怪物?”


    北逍不是怪物。


    又一片樹葉落入了俞音的手心。


    這人問得咄咄逼人,俞音想也沒想就反駁:“你想多了,我不喜歡他,他隻是我的,家人……?”


    那樹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黃枯萎,消散在俞音的手心裏。


    “說謊。”


    那人原本隻是隨口一問,似乎也沒料到樹葉的變化,臉色變了,聲音變得淩厲起來,束縛著俞音的樹葉再次驟然收緊。


    俞音:“……”


    大敵當前,他竟然走神了。那人說的話,周圍即將到來的危險,都變得不重要了。


    那片枯黃的葉子,留在了他的世界裏,仿佛在提醒他什麽東西。


    北逍,在他的心裏,到底是什麽樣的。


    一聲巨響,萬千劍光,撞碎了庭院中的幻境,俞音掙脫陣法,把落英劍換到左手上,左手握住落英劍,天誅凝成的劍光,護在他的身側,俞音原地躍起,樹葉仿佛有了生命,尖銳如刀,追在他的身後,同俞音身側的劍光相撞。


    “這麽快就找來了?”那男人有些不悅。


    北逍一揚手,紙皮燈籠落在俞音的腳下,蘇以彤哎喲了一聲。


    那人伸手,飛葉裹著風,席卷向北逍:“闖了我的幻陣,就別想全身而退,至少,把俞音給我留下來。”


    北逍壓根就沒理他,天誅的千百道劍光,同時刺向院子裏不知名的那棵樹。


    落英劍卷起萬千飛花,崩裂聲連綿不絕,院子裏的屏障已破,露出原本的形貌。借著月光和劍光,俞音看到,院子裏被布了陣法,顯然是早有準備。


    如果他們今夜不臨時起意,要來臨安的渡雪山莊,這個院子裏布下的大陣,是用來做什麽的。


    “怨氣,在陣法裏。”蘇以彤忽然道。


    難怪渡雪山莊裏一個怨靈都找不到,收集這麽多怨氣,是想要得到什麽,陣法是誰布下的,為什麽要選在渡雪山莊的舊址中。


    與怨氣相關,俞音和蘇以彤同時想到了一樣東西,夢蝶蠱。


    時隔二十年,在臨安城重新肆虐的夢蝶蠱。


    渡雪山莊裏再大的怨氣,也不能聚成這樣龐大的陣法,這陣法中,必定還困了不少怨靈。


    飛花和紅線同時刺向樹上的那人,落英劍刺穿樹幹,那人與他身後的樹化作虛影消失在院子裏,隨即出現在俞音的身後。


    北逍從半空中躍下,先是上上下下把俞音看了個遍,目光停留在俞音受傷的右手上,北逍淺金色的眼睛裏閃過暴戾,俞音在那道目光下,後退了一步,北逍手中,神兵天誅化為長劍,與那個男人手中忽然出現的兵器,撞在了一起。


    那人手裏的兵器很特別,明明是一把長弓,卻仿佛籠罩著一層朦朧的月光,他伸手就截過一段月光,月光化箭,指著眼前的幾人。


    蘇以彤從水霧中現形,看著不遠處兩人手中的劍,神色複雜:“神兵天誅和神兵……望月?!浮光為箭,是為望月,怎麽會是望月……”


    蘇以彤轉向俞音,怒道:“你成天到處招惹的都是些什麽人?”


    他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俞音有招惹妖族的潛質。


    被吼的俞音很委屈。


    “望月?”俞音直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蘇以彤點頭:“神兵譜上,望月,天誅和步光,這三把神兵都在妖族的手中,天誅和步光我先前知道的不多,但是望月,在妖族的第一任尊主冥靈手中,而樹妖冥靈,是上古時期的大妖,傳說在幾千年前就已經飛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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