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崢悶悶不樂地回到弟子居,很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可是他又不知道說什麽,又有點不好意思,隻能將千思萬緒咽進心裏。


    他呆呆坐在桌前,隨手拿起一卷書冊,看了兩頁終於發現不太對勁,再瞧瞧書名,赫然是陸煙羅這幾天極為癡迷的話本小說。


    這本名為《為魔師表》的小說講述了一個纏綿悱惻痛徹心扉的愛情故事。雖然因為過於纏綿悱惻,秦崢沒怎麽看懂,但是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卻讓他有了共鳴。


    當讀到故事的主人公因為癡戀不得而在安靜無人的夜晚吟詠詩賦以寄相思的時候,秦崢也差點忍不住自己悲傷的淚水。當看到命中注定的兩人因為重重誤會而揮淚告別的時候,秦崢差點忍不住衝到書裏去說清真相。然而,就在他懷著一腔同情往後翻的時候,卻發現最後一行赫然寫著個“上部完”。


    意猶未盡的秦崢又在桌子上找了找,沒有看到下部,不禁更加失落了。


    為什麽人在哀傷的時候,就連看個小說都如此不順利呢?


    秦崢又想到,自己現在的心情與小說的主人公是何其相似,然而處境卻大不相同。自己身邊既沒有冰雪聰明的紅顏知己,也沒有情深似海的傾心戀人,更沒有生死與共的義氣兄弟,隻有一群笨蛋和笨蛋而已。


    沒錯,烏四也是個笨蛋,自己明明對他那麽好,可是他什麽都感覺不到,寧可相信外人,也不讓自己幫忙。


    秦崢忽然又有點生氣。


    就算自己有所隱瞞,也是有苦衷的呀,如果他當時再問一問,說不定自己就心軟告訴他了呢。


    如果空閑時間足夠的話,秦崢可以將今日剩下的所有時間浪費在胡思亂想上。可惜,他並沒有那麽清閑。


    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秦崢迅速打開門,不一會兒,於馳舟和陳奕書就已經坐到了他的麵前。


    “南海出事了。”先說話的是陳奕書,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鮫人一族受到攻擊,凶手的身份還不清楚,但實力十分強大。鮫人已經向修界求救,雖然現在消息還沒有傳出去,可最多三日,天下就要不安穩了。”


    於馳舟不解問道:“這事再大,左不過是鮫人一族的事情,跟天下有什麽關係?”


    他來的時間不長,對修界不了解,所以對陳奕書的話並沒有直觀的認識。而秦崢卻知道,鮫人守護南海,為修界抵擋來自混沌海的怪物,不說戰力非凡,就是其守護陣法也是上古所傳的仙界之物,如今的潰敗,背後定有蹊蹺。


    熟悉劇情的他更知道,這件事情表麵看來是魔界想要借助混沌海帶來混亂入侵修界,而背後則是陸泊君謀求南海聖物的陰謀。


    當下,秦崢隻是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這件事情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比起南海之亂,收購金線草一事更為迫在眉睫。”


    “對了,還有最初收購金線草的人。”於馳舟拍了拍腦袋,“我打聽了一個月,隻知道東西後來都送進了流雲城,至於是終點還是中轉站就不清楚了。”


    秦崢想了想:“你還記得我跟你提起過的煉丹煉器人才嗎?我們這兩天就接一次曆練任務,一起去流雲城一趟。”


    於馳舟道:“你說會把名單和地點給我——莫非那兩人就出身流雲城?”


    “他們這時候應該在那裏。”秦崢含糊帶過,畢竟劇情發生的時間不是現在,可他心中有種預感,流雲城一定是自己的下一個目標。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去藏經閣的時候,秦崢想要弄清楚呼喚自己的究竟是什麽,就非去一趟不可。


    修界表麵依舊平靜如昔,可南海鮫人之事卻已經流傳開來。劍指山也是如此,就連烏四都直接從掌門那裏得到了消息。


    這次針對鮫人的襲擊目的不明,沒有屍體,也沒有活口,好像所有鮫人都在一夜間消失了一樣。除了現在窩在烏四院內木桶裏的那一條之外,其餘的皆已經不見蹤影。


    烏四知道這件事跟陸泊君有關係,然而具體是什麽他卻有些記不清楚。


    ——不知為何,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清晰的記憶像是蒙上了一層紗。烏四開始越來越多夢到過去的事情,然而每當一覺醒來,他都會將夢中的事情忘得幹幹淨淨。


    或許這就是重生的後遺症,前世的記憶正在被今生的現實所改寫,烏四身處其中,總是不免混沌茫然。


    好在鮫人泣珠擁有喚醒前世記憶的魔力,烏四不過跟洛鯉在一起呆了短短的時間,情況就已經有所好轉。當然,這也是得益於洛鯉實在太愛哭的緣故。


    掌門現在依舊在閉關,消息是通過秘法傳來的。雖然沒有見到掌門當時的表情,但從他的話中,烏四依然察覺到山雨欲來的危機。


    尤其是在最後,他還特意叮囑烏四,讓他近日不要下山。


    想到這裏,烏四不由又感動又好笑。掌門閉關至今,恐怕記憶中的自己還是年少時的模樣,可現在這些事情,自己有哪一件能獨善其身呢?


    無論是阻止陸泊君還是尋找重生者,都不能假手他人。再加上妖潮將至,事情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得到解決。


    他計算一下前往黑海的路線,最後決定取道流雲城。


    三日後,流雲城。


    流雲城地處南域,氣候炎熱。此時劍指山正是涼爽時節,這裏已經是酷暑難耐。平素這個季節,行人都甚少上街,可現在,遠遠就能望見大街上人頭攢動,擠在一棟三層小樓之前。人們雖是汗流浹背,卻絲毫不減熱情。


    “未時到,溫小姐發放丹藥啦!”忽而,一個清脆的聲音喊。


    人群立馬呼啦一聲圍上去,真切地展示了何為水泄不通。


    “哎呀!”有人發出一聲慘叫,明顯是被擠到了。


    “都讓讓!”立馬有幾個聲音響起,在人群中使勁擠出一小塊空地,立刻迎來了周圍人的譴責。


    “看什麽看,我家主人可是流雲城中數一數二的人家,若是看病耽擱了,你擔得起麽?”


    說話的是一個打手模樣的壯漢,一臉橫肉,跟其餘幾個人將一管家模樣的瘦弱老頭護在當中。方才那聲慘叫就是他們故意推搡,不知道弄傷了哪個倒黴蛋。


    這人自號八風虎,平日裏逞凶鬥狠,在城中素有惡名,他家主人更是地方一霸。故此他這麽一開口,其餘人都紛紛頷首低眉,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有看見。


    然而,偏偏就有那樣的愣頭青,非要強出頭。


    “你們人多勢眾,就能不顧天理,擠傷我的同伴麽?”一個少年義憤填膺地說。


    八風虎濃眉一皺,碗大的拳頭虎虎生風,眼見那少年俊俏的小臉就要遭殃,站在他旁邊的小胖子趕忙上前拉住他勸道:“我肉多,不怕擠,不過一點小事,忍忍就算了。”


    少年氣呼呼地把臉偏向一邊。


    他的同伴又對八風虎好一頓道歉,最後還塞了點銀兩,方揭過此事。


    見到這一幕,不少人都露出了不忍的神情,然而卻是敢怒不敢言。這世道,受傷的還要討好傷人的,除了讓人感慨權勢逼人,還能說什麽呢?


    小小插曲並沒有影響接下來的重頭戲,終於,在烈日下苦等許久的人迎來了自己的目標。


    一個丫鬟打扮的年輕女子從小樓內出來,手中舉著一個托盤。盤中是一色大小相同的銀球,上有不同編號。


    人群激動起來,每個人手中都捏著一個號碼,被汗水弄得濕津津的,他們的目光無比渴望地追隨著那名女子的動作,好像她的纖纖十指托起的不是銀球,而是他們的命運。


    在樓前有一個木頭搭成的台子,上麵放著一個奇怪的機器。女子將銀球盡數傾入一個巨大的漏鬥中,漏鬥又將銀球送入一個更大的透明琉璃球內,接著,它們就一起旋轉了起來。


    “這是……搖號現場?”角落裏,方才那個小胖子嘀咕著別人都聽不懂的話。


    “不,更像是雙色球開獎現場。”那名少年跟他站在一起,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憤憤不平,反而饒有興趣地盯著旋轉個不停的銀球,“說不定這位溫小姐是咱們的老鄉。”


    小胖子撇了撇嘴:“這位老鄉的心眼可不怎麽樣,腦子也不好使。那些球轉得都不一樣快,也就騙騙老實人。”


    少年看了他一眼:“你現在已經步入煉氣期,五感高出常人許多,發現貓膩是輕而易舉的——但這些人就不一樣了。”


    “就沒有人起過疑心嗎?至少那些球應該有人檢查吧。”


    少年嗤笑道:“又不是真的買彩票,人家免費送的丹藥,還要檢查什麽?”


    小胖子一拍腦袋:“我又忘了。真奇怪,她都將丹藥拿出來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做這種事情呢?”


    “這就是我們要弄清楚的事情了。對了——”少年沉吟片刻,神色凝重道,“於馳舟,我方才就想說,你那聲慘叫實在是太浮誇了,人家都還沒碰到你呢,你以前是專業碰瓷的吧?”


    於馳舟怒道:“你還好意思說我,你數數你自己加了幾句台詞?”


    秦崢的回答理直氣壯,擲地有聲:“就一句,中間都是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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