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片場格外寂靜。


    屬於嚴永妄的戲份正在拍攝中,眾人都望著場中那個身穿白袍,頂戴玉冠,眸若冰霜的劍修,她長相太過冷豔,經由妝容點綴,就像是從天上落到凡間的神女。


    手持劍,脖頸玉白,如天鵝頸,長睫低垂,麵無表情,輕輕吐出一字:“好。”


    這個劇情,是華容鍈的師尊,岐華仙門的掌門真人要她去與反派角色,同修無情道的尤笑論道。她在岐華仙門大殿內,師長、師弟師妹們的目光下,接受了這個任務。


    ……


    嚴永妄四平八穩地結束了這個戲份。


    王馳讓他拍了三遍,最後點頭通過。


    他其實對演戲完全摸不著頭腦,畢竟這麽多年來,他從沒有學過。不過王馳說,他就喜歡他身上那股冷冷、倦倦的調調,和普通人不一樣的氣質。


    冷眼看人時,有點不耐煩,有點漠然,還有點空靈。


    嚴永妄:我也沒覺得我自己的眼是扇形圖啊,怎麽他就能說出這麽多情緒呢?


    搞不懂。


    也就不想了。


    嚴永妄結束今天的戲份,輕鬆地下場,他算了一下,後麵要拍的戲份可能隻要五六天就能結束。


    也是他拍戲不拖拉,演技過關的緣故,王馳今天又誇他,說他真厲害,和他合作,他頗有點得心應手的意思。


    總的來說,嚴永妄是看得出來王馳誇他的意圖:怕他撂擔子不幹了,隻好天天彩虹屁一番。


    他對這種彩虹屁已經有免疫力了:從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誇他好看,誇他聰明,拐彎抹角地找他的閃光點誇他。


    久而久之,一旦有人說他的好話。


    嚴永妄的第一反應都是:哦,謝謝你的誇獎,我知道我很好。


    太過坦然而不知道該如何吐槽了。


    他一下場,片場的寂靜開始浮動,拜托工作人員買來的冷水擺在他的小板凳上,他用手指輕鬆擰開,仰頭喝了口水。


    陳浩瀚緊張巴巴地湊過來:“倦倦姐。”


    “嗯?”美女目光淡淡,輕飄飄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咽下去一口水,聲音低沉有磁性,讓人有點腿軟。


    陳浩瀚臉紅了,扭扭捏捏:“那個,我老板今天想來片場。”


    他麵前這個漂亮姐姐,有著二十出頭的嫩臉蛋,皮膚好得能掐出水,音色涼涼,猶如夏日冰沙,清爽而不失甜度。


    “和我說幹嘛?”嚴永妄擰上瓶蓋,不解地抬眉,他坐在小板凳上,仰臉看著站立的陳浩瀚,這種低了些的姿勢也並不讓他的氣質低人一等。


    擰瓶蓋的時候,袖子往後疊了疊,露出雪白的手腕。


    沒戴表,因為怕拍攝時候錄了進去。陳浩瀚記得朝倦好像是在拍戲前把表暫時交給工作人員保管。


    他想著今天從片場聽到的“小道消息”,一時間臉上的表情有點難以表述:那可是四百萬的表啊,居然不拿個保險櫃裝起來,直接就交給工作人員保管了?


    其實前幾天,眾人還不曉得朝倦身上有多少奢侈品時,她把表給工作人員保管,還有人好奇摸過,按圖搜索,然後猜測是不是什麽仿品。


    結果,今天就齊齊打臉。


    打臉完了,那保管的工作人員可不再敢讓人隨便摸摸,到現在還蹲在手表前,生怕被不法分子偷走。


    陳浩瀚的表情稍微扭曲,他覺得眼前這個漂亮姐姐就是個人形自走小金庫:一個詞,富貴!


    “他讓我問問看,你今天有沒有空,和他吃個飯。”


    成品赫小心翼翼讓員工和“朝倦小姐”打招呼,就是因為今天正逢嚴永妄的戲份,他拍戲的時候,手機全部關機,直到自己的戲份結束了,才會趁著休息時開機看看。


    撓了撓頭,陳浩瀚憨笑:“他剛給你發消息,但是你在拍戲嘛,沒收到。”


    嚴永妄恍然,他找到手機,開機解鎖,果然收到了幾條消息。


    成品赫:“朝小姐,請問今天有空嗎?[愉快]”


    “我是否有幸能請你吃頓飯呢?”


    “安城有一家新開的餐廳,味道很好,評分也很高”


    兩個小時前發的。


    再後麵的一條,隔了一小時。帶著小心翼翼:


    “如果沒空的話,也沒關係的。”


    嚴永妄沒察覺出這個消息有多卑微,他腦子太直,一根筋兒,下意識覺得這就是最普通的朋友邀約。


    想了想,敲字回複:“有空的。”


    恰好沒退出聊天界麵,他就看到聊天框上出現:


    【成品赫正在輸入中】


    【成品赫正在輸入中】


    ……


    重複三四回,然後,成品赫回複:“好,你今天的戲拍完了嗎?”


    “我大概一個小時後到片場。”


    “如果你還沒結束也沒關係,我可以等的。”


    陳浩瀚站在嚴永妄麵前,不自覺就看到了這對話,他內心情緒有了較大起伏:……這還是他那個冷麵老板嗎?


    是假的吧!!!


    受到打擊的陳浩瀚蔫蔫走了。


    嚴永妄在樹蔭下,看了下他發來的消息,隨手回了個好。這個“好”字仿佛讓那頭的成品赫情緒非常激動,又出現了幾回【成品赫正在輸入中】,結果最後,他隻發來一個黃豆表情——就是微信裏的那個害羞微笑表情。


    嚴永妄沒回了,也不太想回複,他掏出另一部主用機,開機解鎖彈出好多消息。


    有沉河的。


    “老板,林深少爺今天來公司了。”


    “哭哭啼啼要找你玩。”


    “我實在沒轍了。”


    “他還質問我,為什麽送你的馬歸到我的名下,問我憑什麽收你的馬。”


    “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


    “……我太累了。”


    “求您去解釋一下吧,謝謝了。”


    然後他發來一筆轉賬截圖,儼然是把前些天那筆養馬費還給他。


    沉河:“貓貓求饒.jpg”


    無聲的求救在這幾條消息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嚴永妄莫名心虛起來,他看了看四周,沒人,然後嚴肅表情,認認真真敲字。


    “錢為什麽不收。”


    “你又要不開心了嗎?”


    “這個表情包的貓有點可愛,你想養嗎?我出錢。”


    “我給你加獎金吧,你別不高興了。”


    沉河:“…………”


    哄人好難啊,哄一個陰晴不定的秘書更難。嚴永妄覺得現在自己一定不自覺做出了“貓貓發愁”的表情。


    “?你省略號是什麽意思呢?”嚴永妄小心問。


    沉河繼續:“………………”


    “你別省略號了,我知道了。”


    嚴永妄飛快切到林深的賬號,發過去一段話。


    過了還沒兩分鍾,沉河發來一串長達52字符的問號。問號很長,暫時占據了嚴永妄的視野。


    不僅如此,秘書先生還很擅長截圖功能,他發來問號後,又發了一張截圖。


    最後的最後,發來一句一秒的語音。


    點開即聽。


    溫文爾雅的沈秘冷笑:“嗬嗬。”


    語音先聽,完了嚴永妄才看截圖,他點開截圖,就看到幾分鍾前,林深狂敲沉河。


    林深:“你這毒婦又在背後說我壞話???”


    沉河:“林深少爺,我是男的。以及,我沒有說您壞話。”


    林深:“放你鴨的屁!”


    沉河:“是“丫”。”


    林深:“關你屁事,我就愛鴨鴨鴨鴨!你管得著嗎?”


    痛快罵了以後,林深甩過來一張截圖,正是嚴永妄發給林深的。


    這張截圖很有意思。因為林深把嚴永妄備注成【帥氣哥哥[愛心][太陽]】


    帥氣哥哥[愛心][太陽]:“林深,馬是我送給沉河的,東西既然送給我了,我有處理的權利。”


    “我不喜歡你對沉河的態度,下回再這樣,我要和你爸爸說了。”


    林深的回複是:“對不起嚴哥哥,我隻是一時太傷心了,我很用心給你挑的小馬呢。”


    “小馬的品種很好,它爸爸是馬齡十歲的公馬裏最強的種馬,它的前任主人說這匹小馬以後也可能成為最強種馬呢。”


    嚴永妄沒再回複了。


    他頭痛地捂住額頭,關掉截圖。


    然後點開手機銀行,給沉河重新打了一筆錢。


    慰問金。


    轉賬時備注了信息:我過幾天就回首都,會好好處理這件事的。


    覺得備注的信息框不夠寫,他又轉了一筆錢,認認真真地在備注框裏寫:希望你開心。你最好的老板送上。


    沉河發完冷笑後,不回了,就算嚴永妄打了兩筆錢給他,他也一個字不說。


    嚴永妄有點心虛,又有點失落,他老老實實去卸妝、換了自己的衣服,心不在焉等沉河回信時,成品赫來片場了。


    成品赫和眾人打過招呼後,往嚴永妄的方向走去。


    然後他就聽到一句讓他心碎的話:“男人心,海底針。”


    “好難懂啊。”


    漂亮的、可愛的、迷人的朝倦小姐,坐在小板凳上,素著臉,眼神飄忽,原本冷豔的氣質蕩然無存,此刻她就像是個茫然的孩子,用腳尖輾著地,小聲抱怨。


    成品赫大震:是誰?是哪個男人?讓她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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