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天,第二天居然難得是個多雲天,天空湛藍,寒風呼嘯,冷歸冷,卻有種冬日特有的清新感。


    任鶴隱起來時雲鳴已經起床了,他惦記著他醃好的羊,一大早爬起來,套上衣服披著鬥篷,穿上襪子的腳往鞋裏一塞,蹬蹬蹬就跑去小平台。


    部落裏大家都起來了,正在山腳下忙活,掃雪的掃雪,劈柴的劈柴,生火的生火,炊煙嫋嫋,帶著柴火的味道飄上來,別有一番滋味。


    雲鳴已經在小平台燒著茶水,見他來,道:“羊肉已經醃好了。”


    任鶴隱跑過去看了眼,道:“確實已經醃好了,上頭佐料味好重!”


    說著他還上手摸了摸,天氣太冷,羊被凍得硬邦邦,上麵的油花帶著一層碎冰,看起來極為新鮮。


    雲鳴用陶碗端著水過來,又拿了根刷牙的樹枝,催促他,“快去洗漱。”


    “好。”任鶴隱端著水小跑著飛快跑去溪邊,這種天氣,要是不跑快點,等到了溪邊,手裏的水也就冷了。


    大冷天用冷水刷牙,對牙齦非常不好,尤其牙敏感的人,嚐一嚐那滋味都得哭。


    任鶴隱趁著溫水刷完牙,又用布巾簡單洗了一遍臉,神清氣爽過來推著雲鳴的背,催促道:“老大,快快快,我們去擠羊奶收地籠。”


    他們昨天剛把地籠放下去,現在任鶴隱萬分好奇,地籠裏究竟有沒有收獲,要是有收獲,都能收到點什麽,能不能收到大蝦跟螃蟹,要麽蚌類也好,用蒜蓉辣椒一烤,味道也非常不錯。


    雲鳴燒好水,將底下的柴火撤下,就留一點火炭溫著,隻要這點炭火不滅,水就會一直溫著,他們一整天都可以喝上溫水,不用喝那種凍腸胃的水。


    部落裏其他人也這樣,基本都喝溫水,不再選擇涼白開。


    任鶴隱跟雲鳴挑著提前備下的草料跟攢下來的廚餘去喂羊跟鳥。


    因為等會要去收地籠,任鶴隱特地多挑了一擔桶,等會要是收獲多,他可以一頭挑羊奶,一頭挑河鮮,挑著回來。


    雲鳴見他高興的模樣,空著手跟在他身後。


    任鶴隱屬於那種喜歡把好東西留到最後的人。


    明明河流就在部落邊,他硬是忍著,先挑著東西上山喂羊擠奶。


    這群羊昨天還被捉走一隻,今天羊群就沒什麽感覺了,一聞到草料的味道,立即咩咩跑過來,圍著他們要草料吃,顯然都餓得狠了。


    任鶴隱將草料扔在掃幹淨雪的空地上,呼出一口白氣,道:“我看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多吃幾隻,羊太多了。”


    “要留多少隻?”


    任鶴隱清點了一下,“我看這隻跟這隻,還有那三隻小羊羔,就留五隻就夠了,小羊羔都是母羊,我們試試從頭養起,看養的羊跟野外的羊有沒有區別。”


    “公羊也殺?”


    “感覺明年換一隻會好一些,畢竟養了一年多,這羊也相對較老了。”任鶴隱看著羊,若有所思道:“等會我們回去查查羊需不需要閹掉,要是要的話,明年我們可以適當養一些閹掉的公羊當肉羊。”


    雲鳴:“直接放到野外讓它自己長也行,我能找到。”


    任鶴隱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一時有些呆,“這樣也行?”


    “怎麽不行?”


    任鶴隱抱拳做了個佩服的手勢,他養了這麽久羊,就沒想過還有這種操作。


    雲鳴道:“要不是現在每天要擠奶不方便,放出去羊也行。”


    任鶴隱聊到這個話題,特別好奇,“這樣說來,感覺全世界都是我們的養殖場?”


    “反正你想要哪隻我都能給你抓來。”


    “牛!”


    兩人喂完羊,擠了小半桶羊奶出來,接著去看白花鳥。


    白花鳥比羊還老實,基本閉著眼睛,縮著身子,在角落裏一動不動,哪怕雲鳴過去喂食,它們也沒什麽活力。


    任鶴隱看著羊奶,見狀遠遠問:“這些鳥該不會生病了吧?這麽冷的天。”


    雲鳴一隻隻抓起來看了一遍,道:“沒有,這些鳥就是冷。”


    “這差別也太大了。”任鶴隱搓著手,“我們明天帶個鋤頭上來,挖點蚯蚓給它們加餐吧,看它們會不會有活力一點。”


    雲鳴不在意,“等天氣暖和一點就好。”


    “還要冷那麽多天呢。”任鶴隱呼著白氣,“幸好今年沒有孵小鳥,不然這麽冷的天,肯定養不活。”


    “嗯,開春再孵。”


    兩人確定沒問題之後挑著擔子下山。


    任鶴隱迫不及待去河邊,他擼起袖子,這時候也不怕冷了,直接去解樹上的繩子,“老大,你砸一下冰,我來拉地籠。”


    現在氣溫應該在零下十度以內,河麵結了冰,冰不算厚,也就薄薄一層,等氣溫下降到零下二三十度的時候,河麵上的冰能直接站著變成獸形的獸人。


    天氣特別冷的時候,獸人們還能用獸形在上邊蹦躂。


    雲鳴拿著一根木棍,三兩下將冰搗爛。


    任鶴隱吭哧吭哧拉著繩子,拖動著地籠。


    地籠比他想象中的要重得多,可能是木頭跟身子浸水後重量有所增加,也可能是水的阻力或者地籠裏東西特別多,所以拉起來特別重。


    他手修長雪白,繩子係在他手上,將他的手勒得發紅,甚至有些發紫。


    雲鳴過去接過繩子,“我來,你去看看地籠裏究竟有什麽。”


    “好嘞,你拉。”


    雲鳴力氣大速度快,三兩下將地籠拉上來。


    任鶴隱彎著腰往下看,地籠一出水,他就忍不住驚呼,“有魚!好多魚!我還看到蝦了,螃蟹也有!”


    地籠拖上來,基本上每一截都有魚蝦。


    任鶴隱沒想到地籠的效果這麽好,趕忙一邊收網一邊看。


    “好大一條魚,我估計有兩斤多重,不知道怎麽擠進去的。”說著他伸手去看,“還有大螃蟹,這螃蟹好大,幸好我們當時做網的時候往大力做。”


    當時任鶴隱隻想做視屏上教的那種地籠,後來還是雲鳴考慮到兩邊魚蝦體型差異,提醒他做大一些,任鶴隱才想到兩邊的差異。


    他們的網做得特別大,網框的長寬都接近一米,網眼也留得偏大,每個網眼都有手指那麽粗,那些小魚小蝦根本就困不住,隻有體積達到一定程度了,才會被他們拉上來。


    任鶴隱當時還想著偷懶,特地往大裏留,並且做了網不到多少魚蝦的準備,沒想到效果遠超他預料,拉上來的網裏,到處都是魚蝦撲騰拍地的聲音。


    任鶴隱忙去將木桶拿過來,道:“老大,拉上來一點,我們在這邊到,別讓它們又蹦下去水裏了。”


    雲鳴應一聲,將網拉到離水三四米的岸上。


    任鶴隱興奮地跑去解繩子,要將裏麵的魚蝦倒出來。


    他抖動著網,將每截網箱的魚蝦往下抖,魚蝦像下餃子一樣,撲騰撲騰著被倒出來,倒得跟小山一樣,螃蟹還四處爬,大蝦也蹦得老高。


    任鶴隱看著,感覺像是一把彈珠從高處扔下的效果,要是一不小心,彈珠就得彈到看不見的地方去。


    正倒著魚,任鶴隱見旁邊一隻比他臉還大的螃蟹眼看要爬到幾米之外,趕忙上去用腳踩住螃蟹。


    他這邊還在倒魚蝦,這邊則考慮怎麽捉螃蟹,心一分神,眼睛餘光捕捉到一條黑黝黝的長條狀物體。


    這物體怎麽那麽像蛇?


    “嗷——!”


    任鶴隱意識還沒完全回籠,整個人先大叫一聲,往旁邊彈跳出三米遠。


    “有蛇!”任鶴隱嚇得臉都白了,“老大,有蛇!”


    雲鳴立刻過來,一手將地上遊動的長條狀物體捉起來,遠離任鶴隱看了一下,道:“不是蛇,沒有牙,不咬人。”


    “臥槽,嚇死我了。”任鶴隱一擦腦門,咽咽口水,“不是蛇,那這是什麽?”


    雲鳴仔細看了一會,“認不出來。”


    任鶴隱拖著虛軟的腿過來看,看了好一會,說道:“好像是白鱔之類的鱔魚。”


    他十分遲疑,主要是這東西太大,有一米多兩米長,身子跟他手腕粗細,看著十分嚇人。


    這條鱔魚還在雲鳴手中蠕動著,任鶴隱被嚇著了,不敢靠太近。


    雲鳴見狀屈指一敲鱔魚的腦袋,這一記敲擊力氣非常大,鱔魚的身體立即僵直不動了。


    任鶴隱小心翼翼,“死了?”


    “沒有,昏過去了。”


    任鶴隱拍拍胸口,心有餘悸,“嚇死我了。”


    “怎麽怕這些?”


    “我從小就怕這些,別嚇的。”任鶴隱深呼口氣,“我小時候剛到我奶奶家那段時間,附近的小男孩挺熱情帶我四處去玩,抓魚釣蝦抓蛇,什麽都敢弄,有一回一個小男孩把蛇塞我背上,被嚇怕了,後來我看見蛇就有些心理陰影。”


    雲鳴眉頭皺起來,“那小男孩怎麽那麽調皮?”


    “都是小縣城的小孩,不懂事,很多也意識不到這種問題。”任鶴隱唏噓,“我小時候被嚇的時候多了,後來我奶奶就不讓我跟他們玩了。”


    說起小時候,好玩是真好玩,父母看護不當,隻有一個奶奶護著,很多時候委屈也是真委屈。


    任鶴隱不太願意提以前這些事。


    雲鳴見他情緒不太高,也不再說,隻將地上的魚蝦螃蟹收拾進桶裏。


    他們今天捕撈到的魚蝦螃蟹太多了,一隻桶裝不完,雲鳴隻好將大蝦先放進桶裏,剩下的大魚跟螃蟹,還有那條嚇到了任鶴隱的大鱔魚用旁邊的枯草綁起來,提著走。


    在回去部落之前,兩人檢查了一遍地籠,見地籠沒有爛,沿著河岸將地籠重新放下去,興許明天過來收的時候,他們還能看見一籠河鮮。


    兩人回到部落裏的時候,大家都已經準備著烤肉,滿部落都是肉香氣。


    見到任鶴隱來,大家紛紛跟他們打招呼,“隱,你回來了,快來嚐嚐我們的烤肉,撒了辣椒粉的!”


    任鶴隱給了部落小半筐辣椒,部落裏有時會放點,任鶴隱沒想到他們燒烤都放辣椒,當即有些驚訝,“你們不怕辣了?”


    “怕什麽?就一點點。”芽笑道:“你們快過來嚐嚐。”


    任鶴隱舉著手中的螃蟹示意,“我們先放點東西,等會再來。”


    大家早就看見了任鶴隱手裏提著的那一串螃蟹,此時終於找到機會問:“隱,你們去抓螃蟹了?”


    “沒有抓,用我編的那網捕撈到的,第一次用,還挺好用。”任鶴隱舉著螃蟹,“我們先把東西放好,等會再來,給我們留個火堆啊。”


    “放心,最大的那個火堆留給你們,架子我們都幫你們釘好了。”朵幾個將架子指給任鶴隱看,這是一個釘起來的大木架,等會烤全羊用竹子跟木條綁起來後,可以直接架到上麵去烤。


    任鶴隱看那堆火炭正旺,大家都用木刺舉著肉烤,忍不住道:“你們等會,我們上去處理完手中的河蝦就來。”


    這麽多鮮活魚蝦,正好處理一下,穿在竹簽上,現烤現吃,尤其這些大蝦,每一隻都比任鶴隱手掌還長,他饞這些大蝦饞很久了,今天正好嚐嚐鮮。


    上去上麵小平台後,雲鳴道:“我來清洗,你去調製佐料。”


    任鶴隱拿著個大木盆,“也行,那我先去調好佐料,將羊綁好,再過來幫忙。”


    他們昨天就準備好了材料,現在切好備用就行。


    蔥花、蒜葉、薑蓉、蒜蓉、辣椒蓉、辣椒粉、蒜蓉辣椒醬、香料粉、鹽、油、蜂蜜……各種各樣的調料分門別類準備好,等會看烤肉的種類,再往上刷。


    他們準備的刷子是一種植物的果實。


    這種毛絨果毛茸茸,很能吸附油跟調料,用木條一綁,直接往烤肉上刷,十分好用。


    調料準備好,接下來就用竹條跟木條將全羊綁起來。


    烤全羊的時候要烤的時間非常久,他們專門選了老竹條跟老木頭,免的烤到一半發生竹條或者木條斷掉,羊肉栽到火堆裏的掃興事。


    他們選用的藤條也是粗壯的老藤,還專門用的新鮮藤蔓,裏麵水分比較足,輕易不會燒起來。


    任鶴隱仔仔細細綁好羊之後,朝山下喊了一聲,讓朵他們幾個上來幫忙抗羊。


    他自己則過去用竹簽串上蝦。


    這些蝦剛剛捕撈上來,還很新鮮,任鶴隱還專門挑了一下蝦線。


    等會這蝦拿去下麵烤了,或直接空口吃,或蘸著蒜蓉辣椒醬吃,味道都是一絕。


    雲鳴在旁邊宰殺嚇到任鶴隱的那條白鱔。


    白鱔去頭去內髒,洗幹淨筋膜跟血水,斬段串起來就好。


    白鱔烤了很好吃,肉質鮮嫩中又彈性十足,十分香,還基本沒什麽刺,尤其適合一邊撕咬一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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