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嶠氣得要命,司煬卻沒有回複的意思,反而用筆尖點了點麵前的紙,“看文件。”


    司煬這句話說得沒什麽情緒,可陳嶠卻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他看了司煬一眼。


    司煬多半是累了,眼神冷得要命,連一絲溫度都沒有。陳嶠有點害怕,趕緊專心聽他講,不敢再分心說別的。


    直到一上午過去了,陳嶠這邊才把所有的文件看完。再看看時間,已經快要一點了。


    陳嶠抿了抿唇,小聲問司煬,“吃點飯嗎?爸爸說叫我盯著你按時吃飯。”


    司煬低聲“嗯”了一聲,但人卻直直的起身往休息室走。


    開門之後,他撲到床上就睡著了。


    陳嶠趕緊跟上,卻發現就這麽一小會的時間,司煬就已經睡熟了。


    “司煬……”陳嶠小聲叫他,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陳嶠想了一會,給司煬把被子蓋上,然後輕手輕腳的離開關上了休息室的門。


    司煬這一覺,睡到了將近晚上七點才起來。陳嶠叫人熱好了飯送到司煬麵前,司煬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之後回去的路上,司煬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著,到了家之後也沒有清醒。還是陳嶠把人扶進去的。


    如果是陳裕,恐怕早就起疑了。可陳嶠不同,他見到司煬的時候,陳裕就提前說過司煬之前虧了底子,要慢慢調養。加上司煬一向起床氣很重,睡著了不容易叫醒,他雖然覺得司煬最近幾天睡得比較多,可能是處理興盛的工作太累,卻並沒有太多疑心。


    而此時司煬腦內,係統卻突然提醒他:宿主大大,時間差不多了。


    按照之前的約定,係統準時像司煬匯報藥物發作的具體時間。


    司煬沒有回應,但係統知道他聽見了,並且也準備好了。


    接下來的兩周裏,司煬對陳嶠真的下了狠手來操練。加上秘書在一旁協助,竟然硬生生把陳嶠穩在了代理總裁的位置上。


    陳嶠雖然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麽,可小孩天生敏感,也察覺到了司煬似乎是要離開。


    一個孩子想要挽留大人的方式無外乎隻有兩種,一種是拚命的鬧騰哭喊,另外一種就是盡自己所能的乖巧聽話。


    陳嶠真的很聽話,一句苦都不說,司煬不管讓他做什麽他都做得一絲不苟。


    這天晚上,陳嶠和司煬從宴會裏回來,陳嶠有點喝多了,他借著酒意拉司煬的袖子問他,“你是打算去國外看爸爸嗎?”


    陳嶠實在是忍不住了。表麵上的安逸隻能讓內裏的暗潮更加洶湧。陳嶠守在司煬身邊,卻能感覺到這個人對他越來越冷淡,越來越敷衍。


    至於之前的溫柔,都仿佛是驚鴻一現。可重點是,陳嶠並不敢真的和司煬鬧。


    他清楚的明白,他之前可以和司煬哭,和他蠻不講理,那都是因為司煬縱容。可他現在不願意縱容自己了,他就一點留住他的手段都沒有。


    陳嶠甚至知道,司煬已經收拾好了行李,隨時都能走人,隻等他坐穩興盛。


    至於他那個問題,不過是最天真的期盼罷了。


    司煬停住腳步,看了一眼抓著自己不放的陳嶠,最終還是歎了口氣。


    “這麽大了,別說傻話。”


    “……”陳嶠沒言語,可抓著司煬衣袖卻又緊了緊。


    很快接陳嶠的車來了,可這一次,陳嶠卻意外沒有先上車,而是先問了司煬,“司煬,你不和我一起走了嗎?”


    “不了。”


    “那你回別墅那頭嗎?”


    “……”司煬剛一開口就被陳嶠打斷了。


    “你會回去的對吧!”


    “陳嶠。”司煬把他抓著自己袖子的手從袖口拿下來,“你都知道,為什麽還要問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


    陳嶠看著他,“可你不是和陳裕過日子了嗎?他都,他都那麽對你了,你還要走嗎?”


    司煬索性和他說清楚,“我和陳裕隻是交易。時間四個月,他沒有告訴你嗎?”


    “可,可現在他喜歡你不是嗎?我也喜歡你,你就留下不好嗎?咱們三個一塊過日子,就連陳昭我都忍了,你為什麽還要走?我們對你不好嗎?”陳嶠說著說著就帶了哭腔。


    在司煬麵前,小孩的眼淚一向能哄得他心軟幾分,可這一次,卻失效了。


    “陳嶠,先別哭。”司煬十分平靜的問了他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覺得我不該走?就因為你們都喜歡我,都對我好嗎?”


    “那不然呢?”


    “可你想過沒有,你們之前都做了什麽?”


    “你什麽意思?”陳嶠的心陡然一突。


    司煬卻笑了,“看來是想起來了。”


    “我和陳裕,是鴻門宴上認識的。他就是最後一個和我對賭的人。如果當時輸了,我的命早就交代在宴席上了,哪裏還有後麵的交易?”


    “至於我為什麽會去,我想不用我說了吧。”


    “可你說過你原諒我了!”陳嶠急忙表示,“你自己親口說的,說你原諒我了,所以你現在不能走。”


    陳嶠拿著司煬當初的話當成聖旨,妄圖和司煬講信用說道理。可司煬隻用了一句話,他就呆住了。


    “誰告訴你原諒了就要喜歡你?就要一直養著你?”


    “陳嶠,我要走是天經地義。這四個月,對陳昭,我給他留下了工作室,讓他以後能夠一帆風順。對你,我悉心教養你兩個多月,讓你能坐穩興盛太子爺的位置。至於陳裕,我和他的事兒,後麵自有分曉。”


    “是,你們都喜歡我。你和陳昭對我言聽計從,就連陳裕都親手把興盛的大權交到我手裏。可那又如何?我自認對你們陳家人仁至義盡了,你還有什麽資格非要留下我?”


    “覺得我拋棄你?”司煬冷笑。


    “現在法律意義上你的父親叫陳裕,生而不養,寵而不教的是他,你找不上我。”


    “……”陳嶠呆滯的看著他,司煬殘忍的說完最後的話。


    “更何況,人總要為自己的過去付出點代價不是嗎?”


    “……你是不是還是怨我?”


    “沒有人怨你。但很多事兒,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的確時間久了,一些怨懟就能消失,但那不是釋懷,而是算了。”


    “死都死了,何必在和一個孩子計較呢?”這話是司煬替原身說的,可陳嶠卻聽不懂。


    “你什麽意思?怎麽就死了?你不是還站在這嗎?”


    司煬卻低聲笑了,“你不是看見了嗎?半身的血都不是我的了,你說這命還算是完整的命嗎?”


    “……”


    “我要不是鬼門關走過一回,陳嶠,你那天晚上站在我床邊哭什麽?”


    “!!!”陳嶠後退一步,像是見鬼一樣看著司煬。


    司煬卻慢條斯理的朝著他揮揮手,“我答應陳裕的,我都做到了,現在說再見不是必然的嗎?”


    他說完,後麵的車也來了,是陳嶠沒有見過的車,司機也不是陳裕的。


    司煬直接開門上了車。他的言行舉止比往常要瀟灑許多,就像是徹底解脫了那麽輕鬆愜意。


    陳嶠站在原地,直到車開出去,才陡然反應過來,拉開自己的車門也上了車。


    “少爺,咱們去那?”


    “去找陳昭,現在,立刻!去找陳昭!”說完,陳嶠拿出手機就給陳裕打電話,然而接電話的卻是他的秘書。


    “我爸呢?你告訴他,司煬要走!”陳嶠把自己能想到阻止司煬的人都找了一遍。可陳裕那頭秘書卻並沒有轉達的意思。


    “陳總已經知道了,叫您別管,一切都等他回去。”


    “等不了了啊!”陳嶠是真的急眼了,“司煬他恨我們,你明白嗎?他現在走了就永遠不會回來了。你把電話給我爸,我要自己和他說!”


    陳嶠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睛。司煬方才那些話總讓他覺得有些不詳,可他沒有辦法,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求助於陳裕。


    可秘書卻怎麽也不給轉接,最後陳嶠掛了電話,整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等陳嶠見到陳昭的時候,小孩已經在崩潰邊緣。


    陳昭剛下戲,就被陳裕拉住了。


    “什麽事兒?”陳昭一看他發紅的眼圈就知道是出事兒了,趕緊問他。


    “司煬,司煬走了。你快點想辦法!”


    “什麽?”陳昭一開始沒明白,緊接著就反應過來了。然而和陳嶠的心急如焚不同,陳昭非但沒有焦急,反而還露出一絲竊喜。


    “那不是挺好的嗎?和陳裕泡在一起有什麽意思,外麵罵他的人多了,走了才是正常的。”


    “陳昭你失心瘋了嗎?這說的都是些什麽?”陳嶠發現他情緒不對,連忙想要質問他,緊接著他就白著臉倒退了一步。


    陳昭的確在笑,而且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這種深夜裏隻看得他渾身發寒。


    “陳昭你到底怎麽回事?”


    “我沒怎麽,都沒人告訴過你嗎?司煬和陳裕原本也不是一對。”


    “那他和誰,總不能和你?”陳嶠話說到這,恍然大悟,進而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死死的盯住陳昭。


    司煬過去還真有可能和陳昭有一段,否則,他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又不是腦子有病,為什麽敢替陳昭上鴻門宴?


    唯一的解釋就是陳昭和司煬有一段。


    “這不可能,這太荒唐了!”陳嶠的臉色越來越白,他根本不能理解。


    司煬可是真正和陳裕在一起過的,兩人同床共枕耳鬢廝磨,可他之前竟然是陳昭的男朋友?


    這不是……亂丨倫?陳嶠的腦子亂成一片,


    陳昭卻難得好脾氣的拍了拍他肩膀問他,“去不去吃點飯?我餓了。”


    “……”陳嶠搖搖頭,後退了幾步,轉身就跑。


    陳昭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緩緩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他是真心為司煬離開陳裕高興。


    因為沒有了陳裕,他大可放心大膽的追人,並且彌補那些過去。


    他根本不怕什麽所謂的追妻火葬場,他隻怕司煬真的愛上陳裕。


    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尤其他還輾轉聽說了一個關於陳裕的大消息,如果他沒有聽錯,他覺得他有法子直接要了陳裕的性命,以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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