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至於屋裏的其他人也同樣倒抽一口寒氣。


    秘書恰到好處的開口解釋,“司先生是我們陳總剛簽下的金牌經紀人。我今天是陪他來貴公司挑人的。”


    說是這麽說著,可秘書手裏拿個空白的支票簿卻充滿了諷刺。因為在上位者眼中,麵前這些剛出道的年輕藝人們,連明碼標價的貨物都不配,隻是隨便玩玩的小玩意兒罷了。


    玉姐沉默了一會,還是走到司煬身邊,“請問您看上誰了?”


    她的語氣難免帶上點小心翼翼,即便她心如明鏡,三周前,司煬不過是她手裏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一個小人物。但現在,攀上了陳裕這座大山,司煬照樣可以稱爺。隻要陳裕沒膩歪了他。


    可司煬卻沒有搭理她的意思,而是隨意拿出煙盒抽了根煙夾在指間。


    秘書俯身替他點燃。司煬抽了一口,煙霧散開,他起身拍了拍玉姐的肩膀。


    “我知道你們怕什麽。”


    “三周前,你們攛掇著叫我當了替死鬼,去伺候了一把鴻門宴。圈子裏都說我完了,活不了了,就連公司都隨便找了個借口扣鍋把我攆了出去。所以你們害怕,怕我是來找你們報仇的。”


    挨個打量過去,司煬的語氣越發輕柔,“可惜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今兒正兒八經是來選人的。”


    “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但我想親手帶出個超一線巨星。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從你們當中選吧。”


    玉姐猛地一打哆嗦,在看司煬的眼神就變得驚恐起來。


    司煬這幾句話聽著簡單,實則意味深長。


    三周前,司煬去的鴻門宴並非是普通的酒宴,而是有特殊說法的。


    圈子裏有一個傳聞,這幫娛樂圈權利頂層且愛玩的大佬們,每隔五年就會選出一個“祭品”參加他們準備好的特殊酒宴。


    當然了,他們玩得就是一個刺激,死活不論。幾乎每一個進去漂亮孩子,都沒法全須全尾的活著出來。


    玉姐隱約聽人說過,那幫大佬們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娛樂圈這行,光有才有貌沒用,還要點運氣。所以如果能活著走出來,精神也正常,他們就給這個祭品點權利,讓他挑選下一個成為祭品的人。


    當然,這些都是道聽途說。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看司煬現在的模樣,竟和傳聞□□不離十。


    可司煬卻已經開始挑選了。


    “年紀太小的不要,太大的也不成。19到22之間的站出來吧!”


    下麵的人都紛紛盯著玉姐看。


    司煬嗤笑,“怎麽?我說的話不管用嗎?”


    玉姐連忙嗬斥,“傻站著幹什麽呢?沒長耳朵嗎?”


    十幾個藝人立刻按照司煬的說法站好。


    看他們聽話,司煬扔到煙蒂又另點了一根,“太高的不要,太矮的也不行。一米八五左右的留下吧。”


    又陸續退出去幾個。眼下站在最前麵的就隻剩下三個人。其中一個,是陳昭。


    司煬指了最邊上的那個,“太黑了,你下去吧。”


    那人鬆了口氣。


    司煬繼續打量剩下的兩個,半晌他走到陳昭麵前,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


    的確是個當主角的料,也難怪將原身迷得如癡如醉。


    這個陳昭有一張最適合笑的臉,淺笑,微笑,高興的笑,調皮的笑,恣意放肆的大笑,哪怕是含著淚的苦笑,怒到極致的反笑,充滿曖昧的壞笑,隻要他牽動唇角,就生動得讓人心尖都跟著發顫。


    而長得這麽好的人,卻出乎意料的不是花瓶。


    他是南大的高材生,科技競賽類節目校草身份出道。天生就有一副好嗓子,標準的愛豆模板。而且重點是,他不是那種單純的男友人設類型的愛豆,而是一個能夠無時無刻不給人帶來正能量的愛豆。


    陽光、向上、努力、堅韌、仿佛所有美麗的詞匯都可以用在他身上。連他的粉圈名字都被取為向陽花,原因就是因為,向陽花們永遠摯愛著這個永遠不倒,帶著他們一路走下去的哥哥。


    可實際上一切都是偽裝,比起所謂的唱歌,陳昭更是一個天生的戲子,他能偽裝出任何人喜歡的模樣。


    陳昭從懂事起,就一直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小時候是留守兒童,跟著母親在舅媽眼皮子地下艱難求生,長大些了,父親陳裕聲名鵲起,他和母親卻被徹底拋棄了!


    所以,為了活下去,陳昭學會了看人臉色,明白如何才能討得所有人喜歡。卑躬屈膝,嘩眾取寵。


    可實際上,越能隱忍的人,潛藏在心底的自尊就越強烈,越笑得情真意切的,扒開胸口卻隻有泛著腐臭味道的爛肉。


    真正的陳昭,驕傲而陰暗,更不相信什麽狗屁愛情,連親生父親都不把他當回事,還有什麽人類的感情是值得相信的?


    而原身,卻因為迷戀陳昭外在的表象,寧願典當靈魂也要為他鋪路。


    係統:1551原身這個傻孩子哦。


    腦內係統忍不住又哭成了兩百斤的狗子。司煬順手把他屏蔽,心裏卻也有了計較。


    和上個世界一樣,他在這個世界也同樣有生命倒計時。


    原身雖然沒有什麽頑疾,但卻也隻能再活五個月。而這也是司煬剛傳過來就能夠活著走出鴻門宴的真正原因。


    陳昭的父親陳裕心髒出了問題。能和他配型成功的就隻有兩人。其中一個是作為長子的陳昭。另外一個,竟然是司煬。


    他做了一場豪賭,和陳裕簽訂協議。五個月後,等陳裕身體調整到適合做手術的狀態,他會自己吃下腦死亡的藥,並且提前簽訂協議,將心髒捐贈給陳裕。


    而陳裕要做的,就是在鴻門宴裏保下他,並且給他當五個月的靠山。最大限度的將他的錢權提供給司煬。


    “虎毒不食子,您不願意要兒子的命,我自然也是想讓陳昭活著。”


    “就因為你愛他?”陳裕當時的表情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


    司煬一本真經的故作深情,“是啊!我愛他。”


    可陳裕這個老狐狸,分明一個字都沒信,卻偏偏答應了司煬。


    司煬明白,這是上位者的惡趣味。想看看無力反抗的棋子兒還能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壯舉。


    而這也是他在這個世界整個行進過程中唯一的機會,能夠暫且保住陳昭的命,並且趁機調丨教他學會如何生存以及如何同手握重權的父親還有背後有外祖撐腰的弟弟對抗。


    這一次的任務難度遠比上一世要高。司煬必須好好策劃。


    接下來的五個月裏,但凡走錯一步,他都將任務失敗。


    幸好陳昭沒有心,省掉了司煬許多麻煩。


    收回思緒,站在陳昭麵前,司煬慢條斯理的開口,“我聽人說你是陳總的兒子,可仔細打量,並不怎麽相似。”


    陳昭柔聲回答,“我當然和他沒有關係。”


    “是嗎?”司煬滿意的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然後卻轉頭吩咐秘書,“開支票吧,就買陳昭。”


    玉姐趕緊帶著秘書去辦手續,而留在原地的陳昭,卻隻是盯著司煬看了半晌,眼神意味深長。


    有錢能使鬼推磨,司煬買人的速度相當快。不過十幾分鍾,陳昭的所有權就易了主。


    司煬直接把人帶走,一起上了車。


    遠郊獨棟別墅,是司煬這次的目的地。


    秘書送他和陳昭到門外,“陳總說晚點過來看你。”


    “知道了。”司煬擺擺手,自顧自帶著陳昭進了門。


    “過來吧!”他示意陳昭一起進書房。


    屋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陳昭沒有說話,他摸不清司煬到底是什麽想法。索性先觀察看看,而司煬卻開門見山的從桌旁拿出一疊文件擺在陳昭麵前。


    陳昭翻開,裏麵都是他童年時候那些屈辱過往。尤其是他小時候和母親在農村老家時候寄人籬下的那段。


    那時候,因為他吃不飽飯,他母親甚至偷偷扣下豬食給他。而小時候的陳昭分不清食物,滿臉幸福的喝了下去。還把之當成了無上珍饈,恨不得天天能夠品嚐。


    “真是可悲啊!”司煬雙手撐在桌麵,斜靠在桌子上,看著陳昭的眼神充滿憐憫。


    “所以你為什麽調查我?”陳昭失笑,他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站在了司煬麵前。


    “司煬,咱們談談。”他試探著說道。


    然而司煬的反問卻一針見血,“談什麽?談你當初對我說,隻要我回來,就重新考慮咱們之間的關係嗎?”


    “那你和陳裕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啊!”司煬順手又點燃了一根煙。


    輕輕呼出一口氣,縈繞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臉,越發顯得薄情五官像是藏在暗夜裏的花,妖冶又淬著劇毒。


    司煬的確有一張讓人無法拒絕的臉,陳裕是個風月場上的老手,主動送上門的美人,他一定會為止動容。


    陳昭皺起眉,似乎在快速思考如何麵對困境。


    而司煬卻像是感歎一樣接著說道,“其實你們的確不像父子。”


    “陳總穩重,又會疼人。你這種一窮二白的的確比不了。不過你方才說要談談,咱們就好好談談也行。”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陳昭收斂笑容。


    “不明白嗎?”司煬在煙灰缸裏磕了磕煙蒂,“我跟了陳總,收了他三千萬,並且答應他調丨教你。”


    “五個月,我至少要讓你看起來像個人,而不是現在這樣仿佛是條喪家野犬。連你那個隻會養小情兒和敗家的異母弟弟都不如。”


    “你說什麽?誰不如誰?”異母弟弟一直是陳昭心裏最大的坎兒,司煬一再刺激,陳昭的臉色終於陰沉下來。


    可司煬語氣卻全然沒有收斂。


    “當然是你不如你的太子弟弟啊!”


    “膽小、懦弱、又虛偽。你不敢去鴻門宴,是我替的你。你哪位太子爺弟弟想要朝你動手,是我說服了陳總保住了你。”


    “沒有我在中間,三周前你就死在那張桌子上了。”


    “現在你卻問我誰不如誰,陳昭,你是蠢貨嗎?”


    司煬低低的笑著,看著陳昭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某個玩物。


    人命輕賤,在連狗都不如的日子裏,首當其衝的就是要學會如何像狗一樣蟄伏。


    原世界裏,陳昭功虧一簣就是因為骨子裏太過高傲。所以司煬要親手將陳昭的傲骨一寸寸捏碎,讓他徹底領悟什麽才是底層的生存規則。


    陳昭下意識就想反駁,然而司煬卻貼著陳昭的耳邊,殘忍的下了最後的定義,“陳昭,你可能不知道,至始至終,你在我眼裏就是個廢物!”


    “我靠近你的目的就是為了接近陳總。多謝你的愚蠢,親手把我送到了你父親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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