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香聽懂了林澤的意思,忽然覺得身上有點發冷,“這、這不好吧,你畢竟就大牛一個大哥,有他在,還能幫襯幫襯你。”


    “可您覺得他現在是在幫襯我嗎?”林澤似乎也掙紮過,語氣帶著痛苦,“並不是,他現在分明就在拖我的後腿!”


    “現在沒走漏風聲還好,等大哥的事傳出去,所有人都知道,我林澤有一個兄長,白天瘋瘋傻傻,晚上神神叨叨,您想想,我的同窗們會如何看我,夫子會如何看我!”


    “那也不用……”李翠香低聲喃喃,想出了一個主意,“實在不行我們就分家,沒錯,可以分家!”


    雖然骨子裏自私自利,可是李翠香到底是個沒見過太多世麵的農村婦人,真要讓她出去殺人放火,她其實也沒那個膽魄,況且她對原主雖然一直都是利用心態,可是畢竟也是看著他長大的,現在著實有點被兒子的提議嚇到。


    林澤輕輕搖頭,年輕的臉因為眼下的大片青黑,竟呈現出了蒼老疲憊的神色,“分家更不妥,隻會讓人覺得我林家無情無義。”


    如果大哥索性摔成了傻子倒還好,如今這樣,真的讓林澤苦不堪言。每晚閉上眼時,他腦中都會浮現那夜月光下林浪漠然而銳利的眼神,漸漸和啞巴大嫂的眼神重合,仿佛時時刻刻都在盯著他,告訴他休想忘記自己曾經的不堪。


    而白天林浪各種癡傻愚鈍、無理取鬧的舉止,也一天天挑戰著他的底線,這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無怨無悔任他索取的大哥了,以後隻會將他逼進越來越窘迫的局麵,成為他身上一個汙點,從某天開始,林澤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殺意,這殺意還一天比一天強烈。


    李翠香瞬間就啞了,她知道自己沒有兒子考慮深遠,隻是她著實不明白,事情怎麽就到了這個地步。


    “你爹那邊……”


    “爹什麽都不會知道,”林澤眼中閃過一絲狠色,看向李翠香時又化為深深的孺慕,“娘,這事您也別管,都交給兒子來辦,絕不會牽連到你們二老。”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李翠香倏地從椅子上站起,“娘都一把老骨頭了,怎麽會怕被你拖累,隻怕會拖累你!這事你不能插手,你還要考狀元呢,娘沒你聰明,你告訴娘該怎麽做,讓娘來做!”


    林澤深情地握住她的手,“不行,兒子縱然再不孝,也不能讓娘冒這個險!”


    他越是這麽說,李翠香就越堅決,“你平安無事就是對娘最大的孝順,聽話!”


    “可是……”林澤還是一臉不忍。


    “別婆婆媽媽的,”李翠香慈愛地拍了拍她的手,“我兒是要做大事的,這些髒活累活都交給娘來,娘也就隻能為你做這些了。”


    林澤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在她的強硬態度下服了軟,把自己想出的殺人計劃想李翠香和盤托出,同意讓她來做。


    林浪在外麵將他們的話從頭聽到尾,簡直對林澤這一手“欲擒故縱”歎為觀止,說什麽不想拖累爹娘,隻怕他一開始就打著讓李翠香出手殺人,他自己清白一身的主意,各種以退為進都是在引她入套而已。


    連自己的親娘都能這麽算計,他眼裏怕是隻看得到他自己的利益,怪不得願劇情裏林澤會“大義滅親”,將原主推向死路。


    說起來原主死得也著實憋屈,他像頭老牛般沒日沒夜地賺錢給弟弟讀書,甚至都沒有怎麽想過在他功成名就後跟著沾光,付出得無怨無悔,誰知道林澤剛考上秀才,就為了討好貴人而犧牲了他,甚至還讓他背負冤屈而死。


    雖然幾年之後林澤為了表現自己的孝悌之心,還是出手為枉死的兄長討回了公道,不過人都死了,再做什麽都是虛的。


    這種自私自利如今就已經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了,林浪撇撇嘴,好在他這個“林大牛”的身份應該很快就能殺青了,不需要繼續與他虛與委蛇。


    林浪在這個世界的任務就是阻止林澤禍害家國,繼續留在林家時時刻刻盯著他,倒也是一種完成任務的方式,不過這樣容易處處受限,小小的大林村也沒有什麽可讓他發揮的空間,短時間裝瘋賣傻裝神弄鬼還行,時間長了也累得很,換個身份勢在必行。


    林浪繼續裝劈柴,屋內的母子倆又商量了一陣,李翠香出了門,站在屋簷下凝視了他半晌,眼中怨恨與歉疚交雜,最後都化為堅定。


    李翠香朝他擠出一個笑,“大牛,你昨兒不是嚷著要吃雞腿,今兒還想吃嗎?”


    “想啊,”林浪咽了咽口水,一副饞樣,“哪有雞,娘你要殺雞?我來幫忙!”


    “家裏的雞要下蛋,不能殺,”李翠香拿出割草用的鐮刀,又找了個大背簍給林浪背上,“娘帶你去山上抓野雞,順便摘點蘑菇野菜回來,今兒讓你吃頓好的。”


    林浪歡歡喜喜地和他上了山。


    大林村附近這座山不算小,三麵剛好毗鄰三個村莊,剩下的一邊山崖下則對著一條蜿蜒小河,如今正是水勢上漲的季節,河裏的水分外湍急,李翠香帶著林浪穿過複雜的山路,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靠河這一麵。


    林澤提出來的殺人方法說起來也簡單,他知道原主不識水性,就計劃著將他引到懸崖邊推下去,偽裝成意外墜崖,這個時節河裏水位高,水勢急,不會水的人掉進去可以說隻有死路一條。


    為了徹底堵死他大哥的生路,林澤甚至還讓他娘多加了一層保險,給林浪背上背簍,往裏麵放上石頭,背著石頭墜崖落水,必死無疑。


    感受到背後突然一重,林浪抓起背簍掂了掂,“娘,你放了啥進來,重死了。”


    李翠香心不在焉,聽到他又重複了一遍,才吞吞吐吐地敷衍道:“就……就是一點山貨,你好好背著,回去煮給你吃。”


    “好嘞!”


    兩人離懸崖邊越來越近,林浪的背簍裏也裝了大半的石頭,這一掉進水裏估計連個氣都冒不出就沉下去了,李翠香跟在他身後,咬緊牙橫下心,突然指著崖邊高聲道:“那邊有野雞!大牛,趕緊去抓呀!”


    “哪呢哪呢?”林浪興奮起來,李翠香推了他一把,“就在前麵,你再走幾步。”


    這麵的山崖因為少有人來,已經覆滿密密麻麻的荒草,差不多有半人高,若非提前知道,哪怕是幾步開外也不容易發現。


    林浪小心地往前走了兩步,背後突然感到一股衝撞之力,身子下意識往前倒去,隨後腳下一空,連人帶筐從崖邊墜下。


    “啊!!娘,救命!!”


    李翠香站在崖邊,張大雙眼看著他墜入河中,撲通一聲,濺起巨大的水花,隨後他又屏氣凝神等了十幾息的時間,沒有看到他從水麵浮起,才不忍地閉上眼,全身脫力向後倒下。


    她雙目失神地望著天空,口中喃喃自語,“去死吧,大牛,你去死吧!別來找我,也別找阿澤,不是我們的錯,都怪你自己!都是你自己不好,你擋了阿澤的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翠香感覺背後被曬燙的岩石都徹底冷下來了,才終於平複心神,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驚慌失措地朝山下跑去,邊跑邊高聲呼救,“救命啊!快來人啊!我家大牛掉進河裏了!”


    聽到她的呼救,大林村許多村民都扔下農活趕了過來,站在崖邊看了一眼,全都遺憾地搖頭,此處山崖陡峭,河水湍急,他們就算想要幫忙搜救,也不能拚上自己的命,要去河對岸還得繞路去鄰村,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大牛隻怕是救不回來了,還不知道會被水衝去哪裏,想找回屍體隻怕都難。


    林澤和他爹也跟著趕了過來,他將癱在地上的李翠香攙扶起來,確認計劃進行順利之後,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是落到了實處。


    看到林澤後李翠香就仿佛找到了精神依靠,眼淚說來就來,“阿澤,你大哥他……都怪娘,都怪娘!娘為什麽沒有緊緊看著他!”


    而林鐵根是真的傻了,他平時雖然不怎麽關心原主,可一輩子就兩個兒子,說真不喜歡也是不可能的,現在大兒子就這麽沒了?


    他整個人僵在懸崖邊,原本就佝僂了的身子越發頹然,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唉,作孽喲。”


    “這大牛咋就這麽沒福氣,上次摔了腦子還沒好利索,現在人就沒了,唉!”


    “他那麽大個人了,誰能時時刻刻盯著,翠香嬸子,你也別怪自己,都是命啊。”


    “鐵根啊,人要往前看,你還有個阿澤呢,阿澤有出息,你好好培養他。”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安慰著林家三口,林澤攙著李翠香,望著懸崖下方抹了一會兒眼淚,忽然轉身朝幾個壯年村民跪下來:“叔叔伯伯們,大哥現在隻怕是凶多吉少,可是但凡還有一線生機,阿澤也不願意放棄,煩請你們幫阿澤照看著爹娘,阿澤自己下去尋!”


    說著,他拿起別人帶過來的繩索往自己身上係,似乎準備借助繩子攀下懸崖,其他人趕緊攔住他。


    “唉,你這小子看起來聰明,咋就這麽虎呢,你爹現在就剩你一個兒子,你別瞎胡鬧!”


    “鐵根,鐵根家的,快來勸勸這傻小子!”


    李翠香趕緊將林澤摟住,哭得呼天搶地,“兒啊,你聽話,聽話!”林鐵根被人喚回神,也衝過來牢牢拽住他,“你就在這呆著,哪都不許去!”


    “可是大哥他……”林澤悲傷地望著懸崖下方奔騰的河水,眼睛都急得發紅了。


    林鐵根腦子裏亂糟糟的,好不容易歎出一口氣,“都是他的命!”


    村民們你勸勸我勸勸,好不容易才把這傷心的一家子勸下山去。


    雖然機會渺茫,村裏的勞力們還是組織起來,經由鄰村繞到河的對岸進行捕撈搜救,人大約是救不回來了,能撈回屍體也是個安慰。


    林澤也從學堂請了假,跟著村民們沿著河岸搜索,找了三天,仍然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隻在墜落點下遊一裏多的位置發現了破成三四片的背簍,裏麵的石頭早就漏了出去。


    背簍都爛成這副模樣,人不可能有生還的希望,屍體大約也被河水衝得老遠了,村民們也各有各的活要做,不可能長時間這樣耗下去,隻好遺憾地宣布收手,勸林家人節哀順變。


    而這個時候,林浪已經改頭換麵,來到百裏之外的縣城。


    原主雖然不識水性,可林浪自己會啊,他潛水都玩過許多次,而且,可能是因為經曆多過個小世界的鍛煉,他早就發覺自己如今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比普通人好得多,在水下憋一會兒氣根本沒什麽難度。


    落下水之後,他立即扔掉背簍,攀住水下一根粗壯的樹根潛到懸崖邊,趁著李翠香去叫人時爬上岸,躲在崖壁上一個稍稍往裏凹陷的角落裏。


    林浪藏身的位置離山頂不遠,上麵人說話的聲音全都傳進了他的耳中,包括林澤和李翠香母子倆那一番賣力的表演,還有林鐵根那聲“都是他的命”。


    想來林鐵根對原主感情是有一些的,但也就那樣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


    林浪還想過要不要設法找一具屍體,毀容後換上衣服偽裝成自己,這個年代的驗屍技術不高,被水泡腫之後也認不出來,後來想著人家死者也挺無辜,還是放棄這個打算,反正水流得急,找不到屍體也很正常,以原主那不算機靈的腦子,想必林澤也不會想到他能做出“詐死”這種事。


    從這一天開始,世間再沒有林大牛這個人,隻有他林浪。


    晚上夜深人靜之後,他才悄悄爬上山崖,走小路下了山,一路注意不留下痕跡,然後連夜趕路直奔縣城。


    原主做人太實誠,打零工賺到幾個銅板都要上交給爹娘,自己手中一文錢都沒攢下,林浪過來這些天也沒機會出去賺錢,眼下還得先賺點銀子傍身,再做其他打算。


    他守在城門外,天亮後混在一群賣菜的大媽大爺中間進了城,尋找賺錢的商機。


    現代人穿越到古代後賺錢的法子林浪倒是知道不少,什麽水泥肥皂玻璃的土製法也大約了解個一二三,不過這些東西大都需要成本和長時間經營,他現在就隻想搞點快錢。


    他們這縣名叫兆安縣,縣城不大,來來回回不要一個時辰就走到頭了,林浪在城內溜達了一圈,街頭巷尾都走一遭,還故意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湊進乞丐堆裏打探消息,最後還真被他找到了賺快錢的路子,那就是打擂台。


    兆安縣有一家龍鳳賭場,每晚都要開設擂台比武,誠邀天下壯士上台挑戰,但凡獲勝者都能得到高額獎賞。


    聽說現在的擂主蠻牛已經成功守擂近三十場,若是能打過他,至少就有三千兩銀子到手;若是不幸輸給了他,補償費也是有的,不過意義就不大了,因為輸給蠻牛的人就算沒被他打死也得打成重傷。


    擂台上拳腳無眼,死傷自負。


    林浪還沒有用這具身體打過架,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戰鬥力如何,這個世界沒有靈氣,他在修真界學過的許多法術也用不了,不過潛意識裏的底子還在那裏,鍛煉一下,簡單打個架應該還是沒問題的,這點他已經在前兩個世界驗證過了。


    林浪決定晚上先混進賭場探探那個蠻牛的底,不過眼下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他已經快一天一夜沒吃東西,餓得肚子都開始呱呱叫了,可手上一文錢都沒有,連個窩窩頭都買不起。


    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林浪蹲在街角的樹蔭下,腦子裏甚至生出了去找幾個小偷黑吃黑的邪惡想法,咣當幾聲,眼前突然出現幾小塊碎銀子,接著響起一道清脆的童聲,“叔叔,你討飯怎麽連碗都不準備,太外行了!”


    林浪:“???”


    小朋友你可別胡說,他哪裏就要討飯了?林浪低下頭打量一下自己,好吧,他現在的模樣確實和路邊的乞丐沒有什麽區別。


    說話的是個七八歲的男童,他身穿祥雲紋錦袍,腳踏金絲如意翹頭履,隨手甩出的碎銀子估摸著就有兩三兩,一看就出身非富即貴,林浪左右看了看,發現他竟是獨自一人。


    他想了想,還是沒骨氣地撿起了地上的碎銀子,歎息道:“叔叔太窮,買不起碗。”


    小孩天真無邪道:“那你可以用銀碟子玉盤子呀。”


    他一字一句說得還特認真,沒有一丁點玩笑的意思,這可真是現場版的“何不食肉糜”。


    “那些東西也沒有,”林浪眯著眼,將碎銀攥在手裏拋了拋,“多謝你的銀子,小朋友,你叫什麽?”


    這小孩一點都不認生,脆生生道:“我叫阿寶,叔叔你呢?”


    林浪沒有回答他,還故意張牙舞爪,朝他做出猙獰的模樣,“阿寶小朋友,你阿爹阿娘沒教過你,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嗎?”


    阿寶不但不怕,反倒被他逗笑了,“沒有哦,我阿爹隻說凡事有他,讓我別怕。”


    這是哪家不靠譜的家長養出來的孩子,林浪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你爹娘在哪,叔叔帶你去找他們。”


    “不要,”阿寶嘟起嘴,“我好不容易偷偷溜出來,才不要回去!叔叔你要去哪,能不能帶我一起?”


    難道他現在長了一張吸引幼崽的臉?林浪摸了摸下巴上因為好些天沒打理而長出的絡腮胡子,應該不至於啊。


    “這裏乞丐那麽多,你為啥要跟著我?”他好奇問道。


    阿寶得意地笑了笑,“因為我看得出來,叔叔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喲謔,沒想到他小小年紀還挺有看人地眼光,林浪欣慰地看向阿寶,誰知他搖頭晃腦,接著又道:“別的乞丐都知道要追著人乞討,叔叔你就隻會傻愣在這,要是我不給你銀子,你說不定會餓死!”


    林浪:“……”


    小朋友,說話這麽紮心就不可愛了。


    阿寶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天真無邪,不過基本的警惕心也是有一些的,比如林浪旁敲側擊問他的身世時,他就總是裝聽不懂糊弄過去,要帶他回家,他也裝傻拒絕,眼神還閃閃躲躲,林浪拿了他的銀子,也不好直接丟下他,隻好暫時先將他帶著。


    手上有了銀子,林浪先找了家成衣店給自己換了一身行頭,都說人靠衣裝,脫下粗布短打,換上得體的長袍,原本乞丐般的糙漢子身上也有了幾分氣質。


    原主長相不差,更是有著一副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完美身材,捯飭一番還挺能唬人,至少阿寶小朋友就被唬住了。


    “叔叔,你真不是乞丐啊?”


    林浪當即給自己編出了一個“萬貫家財被惡霸侵占,還害得他家破人亡,孤身一人逃亡外地”的悲慘身世,就當是為了以後向別人介紹身份時做演練。


    阿寶聽得一愣一愣的,“叔叔你真可憐,那惡霸也太可恨了!不過……一萬貫就是一萬兩銀子吧,為了一萬兩銀子就害得你家破人亡?叔叔,你老家那邊是不是很窮啊?”


    林浪:“……”


    這竟然還是個連萬兩銀子都不放在眼裏的大少爺,是他輕率了。


    他隻好不太高明地轉換話題,“肚子餓不餓?叔叔帶你吃東西去。”


    “不想吃,”阿寶嫌棄地撇了撇嘴,“縣城就那幾家酒樓,都吃厭了,還沒我家的廚子做得好吃。”


    大少爺可真不好伺候,林浪自己在路邊買了幾個熱包子先墊墊肚子,阿寶嘴上嫌棄不幹淨不要吃,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還直咽口水。


    “叔叔,包子的皮軟不軟呀,是肉餡還是菜餡?有湯汁嗎?鹹不鹹?淡不淡?燙不燙嘴?……”


    林浪掰了小半個包子塞進他嘴裏,堵住他滔滔不絕的發問。阿寶麵上一陣糾結,還是順應內心的饞意嚼了幾口,眼中閃過驚喜,“好吃!”


    “是吧,路邊攤可不一定比大酒樓差。”


    阿寶嘴裏塞得鼓鼓的,小雞啄米般點頭。


    剩下的包子一半都進了阿寶的肚子,他吃完還不滿足,拉著林浪要去吃其他的路邊攤,賭場的擂台晚上才開,林浪左右也沒有其他事要做,就如他所願。


    兩人走完兆安縣最繁華的街,阿寶把路邊小吃塞了滿滿一肚子,一手抓著糖葫蘆,一手捏著糖畫,心滿意足地走在前頭,林浪認命地跟在他身後付錢,剛到手的碎銀子眼看就花得七七八八了,天色也將晚,可阿寶還是不願意說出他家在何處。


    “不回家就送你去官府,”林浪也不想繼續遷就他的小性子了,“街上夜裏有老虎出來,最喜歡吃你們這些細皮嫩肉還不聽話的小孩子。”


    “不嘛不嘛,我就不回去!”阿寶也急了,衝他做了個鬼臉,小短腿蹭蹭跑得飛快,轉眼就鑽進路邊的窄巷不見了蹤影。


    林浪想挫挫他的任性,沒有立即追上去,巷子深處突然傳來阿寶稚氣的呼救聲,“浪叔叔,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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