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石板是真的麽?


    在最先開始聽到時無色微微一愣,隨即伸出手指笑得格外輕蔑。傳言被意大利彭格列家族銷毀的七枚戒指在他的手上浮現,同時七枚戒指又再一次合攏,與碎裂石板中的某一塊呼應著發出了金光。


    “你看到這個還有什麽想要說的遺言麽,小杉琉璃?”


    “我可不是說這塊……遺言?說到遺言,我倒是更想問一個問題。”


    那些齒輪不斷地轉動著,兩個人都像是在等待著什麽,用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話語說著似是而非的話:“是從未獲得過痛苦,還是得到之後再失去痛苦。”


    已經變為小杉琉璃的社畜小姐抬頭看著眼前披著國常路大覺皮的無色,握著長劍的手中似乎透出了些許金色的光芒:“而且我也在曾經某些人口中,聽過一點別的事情。”


    “哦?什麽事情?”


    “悟君的摯友死後屍體被人利用,有人借用了他的皮做出了很多事情,而最後那個人逃脫了。”


    長劍的尖端微微抖動著,同時琉璃一步一步朝著眼前那個老人走去,卻發現他們之間的路程似乎永遠恒定。她在最後停下腳步,壓低重心做出起手式後聲音也變得飄忽起來:“他想手刃那個人,但是卻因為束縛的緣故,連靠近他都做不到。”


    “哦呀,這倒是個很悲傷的故事。”


    “那麽現在,悲傷的故事就應該在這裏完結才是最為完整的結局,不是麽?”


    至於詛咒、異能者、咒術師,人類對這些東西一無所知,卻依舊努力而又堅強地存活到了現在,甚至於還能存活更久。


    不需要什麽新的世界,也不需要什麽嶄新的麵貌。詛咒與世界共存,人類總有一天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能夠明白他們將要麵對的是什麽。


    這樣,就足夠了。


    “我從不自詡神明,也不認為我能替誰選擇,但是今天——”


    祖母綠的眼眸亮起,在麵對周圍飛速消退的時間卻沒有任何變化,對上眼前表情扭曲的老人往前踏出一步時仿若有著水波般的紋路在她身邊暈開。她手中的劍陡然燃起了火焰,倒轉的齒輪聲突然中止,在無色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拿著時鍾的老者。


    他微微抬起眼睛,似乎是對著眼前揮著長劍的女人露出了個微笑。


    時間所構建出來的距離被她一步一步的邁進逐漸開始被摧毀,他們之間的距離終於徹底被拉近,與此同時三塊裂開的石板中的另外一塊開始散發出隱約的金色光芒。


    “我看漫畫最習慣也最喜歡代入普通人的視角,就比如說現在,你在我心裏和無慘地位差不多。”


    “等等,那塊空間的石板,原本屬於國常路大覺的石板什麽時候又回到了你手上!!”


    明明,明明這個老東西為了壓製自己,已經把小杉琉璃手上的石板收回了苟延殘喘才對!但是這樣一來,這家夥也應該已經死了,徹徹底底地死了!


    “才發現啊?你的智商真是在你身體消失的時候一並消失去異次元了吧?我好歹也是石板選擇的人,兩個人都是還距離這麽進,空間的石板跑來跑去,不是很正常的麽?”


    畢竟,那是“空間”啊。


    “時間把戲讓我碰不到你,你可以無限讀檔?沒關係。”


    她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急速起來,耳邊似乎有著瘋狂的聲音響起,一圈又一圈的彩圈不斷點亮著圖鑒,同時也讓琉璃的笑容變得愈加嘲諷。


    “所以你身上的那些,如果說我沒看錯的話,全部都可以為我所用。開始吧,戾、時、輪、迷。”


    她稍稍停頓了一瞬,仿佛是想到了什麽像是在輕歎,也像是在承諾,以細不可聞的聲音吐出了最後一個音節。


    “雖然很不想說,但我手上卻正好有著一張牌。消散吧,erase。”


    女人腳下的速度陡然開始加快,不斷倒退的時間猛然停滯。隨著一個個英文單詞的顯露,最後仿若永遠到達不了的那一小段路驟然縮減,各式各樣的精靈隱約出現又消失,而她臉上的笑意也愈發燦爛起來。


    “雖然說年齡有點大了,但是你可別忘了,隻要是魔法少女那麽一生也是魔法少女。魔法少女使用的,恰巧就是給大家帶來愛與希望與奇跡的心之魔法哦。”


    “可以啊,魔法少女小杉琉璃,你就來殺了我,現在!”


    仿佛是再也無法抵擋那閃爍著火光的劍,無色反而大笑出聲,張開雙手敞開胸膛時甚至於還有種無畏感:“殺了我,殺了國常路大覺,殺了阿道夫威茲曼的摯友,你覺得你還能回到以前麽,小杉琉璃?”


    手上真正有掠奪他人生命的那一刻,就會徹底回不到曾經。哪怕是為了誅殺惡者,也會跨過在內心最後一條底線。


    話語能夠打動人心,但很可惜,對她沒用。


    “這點就不用你來操心了,我當然早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琉璃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長劍對準一隻又一隻飛出阻擋自己的式神猛然刺下,看著它們消散在空中時左手的手心閃爍著不同的色彩,將其化為了一張又一張完全不同種類的庫洛牌。就在她即將抵達到最後一段路時無色剛想要重新啟動時間輪回,突然感覺到手指停滯下來,同時連身軀都無法再度控製。


    蒼老的聲音從身體內部發出,帶著些許輕笑,又有了一些像是老小孩般的得意:“你以為我會讓你成功麽,無色?”


    “什——”


    蒼老的咒術師仿若整個人被分成了兩半,臉上的表情一半從容不迫一半扭曲。而扭曲的那一半也在逐漸消失,最後的咆哮聲中甚至於還帶上了些許猙獰:“老東西,你居然還沒死!”


    “當然還沒有,我之前就說過了,我沒有那麽容易死。當年我和威茲曼一起研究過兩塊石板,你居然還對我們如此輕看,也讓我很困惑。當然,我的壽命確實是已經走到了盡頭,這點你的判斷沒有錯。”


    國常路大覺輕輕地笑了笑,仿佛是抓住了什麽一般,眼睛裏透出了和剛才小杉琉璃眼中一樣的光:“但是在我死之前,先要死的人是你。”


    “你們兩個,你們——”


    “抱歉,雖然是初次見麵,但是我不得不這麽做。”


    “沒關係。”


    老人笑得很是和善,他長開了雙手,甚至於表情裏還帶著一絲向往:“很多時候活了太久,死亡如果說能夠帶來好處的話,那我甘之若飴。”


    甘之若飴,麽?


    她或許是做不到的,她現在已經明白了很多東西,已經開始想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和她愛著的人一起活下去。


    琉璃仿佛是在這一刻終於摸到了一張她想要擁有的牌,在抽出那張牌時一隻有著長長尾巴的神奇生物“啾”地一下飛出,它碧綠色的眼睛裏似乎含著些許淚水,但是卻也毫不猶豫地撞進了老人的懷抱。


    “替,ge。用在這裏,或許是最好了的。”


    原本被壓回體內的無色再一次出現,老人臉上的平和再度被猙獰取代。他神色凶狠的看著自己,咆哮與怒吼中帶著全然的不甘:“國常路,國常路大覺,你休想讓我作為死亡的替代品!!!”


    “我本來就沒有把你當做替代品,隻不過隻有這樣,才能讓已經徹底和我身體融合的你死亡罷了。澀穀那次讓你逃脫,你覺得老夫還會沒有準備針對你的術式麽?別忘了,你可是答應了我,隻會占據‘一具’身體。”


    老人突然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刺向自己的長劍,琉璃的手一鬆,還沒來得及動作時就感覺到自己猛然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在胸口,劇烈的疼痛與翻湧而上的血腥氣讓她一口血噴出,重重地摔在了旁邊的地上。


    “老不死的家夥就好好去死,心軟是成不了大業的。”


    仿佛是突然明白了什麽,無色猛然狂笑出聲:“讓小杉琉璃殺了你多好?殺了你我也會死,但是你心軟,你不想讓她動手,想要等你自己死的時候,我當然——”


    “你不會再有下一次機會。”


    老人輕輕地笑了起來,看著掉落在地上的劍突然用腳踩住了劍柄,看著它朝上彈出的劍刃笑得格外滿足:“我說過,很多時候我都很心軟,也明白殺死他人對於別人來說是一種多麽沉重的負擔。就像是你說的那樣,哪怕是殺死惡者,終究還是越過了那條線。”


    “你……等等,等下,你要幹什麽!國常路大覺!”


    “前段時間,一個會預言的人預言說我會死在自己的劍下,現在不過是他的預言應驗了而已。”


    他看著在旁邊努力撐起自己身體,把最後一張牌送入他手裏的小杉琉璃,蒼老的麵容裏多了些許愧疚:“抱歉,把你從你的世界帶到了這裏。”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問,為什麽是我?”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恰好,大概是我的‘命運’和它的‘選擇’,結合在一起之後選擇了你。”


    “老東西,不,國常路,我接下來什麽都不會做了!什麽都不會做,你不能,你不能就這麽死!!”


    “不,96……97歲,我也活得夠久了。”


    老人笑了起來,最後看著用手背拭去吐出來的鮮血的女人點了點頭:“多謝,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啊,我知道。”


    “你們,你們瘋了!!”


    “人是一株有思想的蘆葦,風一吹它就會彎腰。蘆葦的生命也很短,既然走到了盡頭,就伏下來坦然麵對吧,無色。”


    老人笑著說完後朝前猛地栽倒,銀色的長劍穿透了他的心口,在他死亡的那一刻仿佛像是同樣刺穿了另外一個人的心髒,讓他在尖叫之後再無聲響。


    散發著金黃光芒的石板輕輕地閃爍了一下,隨即從國常路大覺的身體中浮現出來,而另外一塊銀白色則在即將化為光輝的那刻猛然朝著小杉琉璃的方向疾馳而去——


    “就算要死,你也一樣和我一起死吧,小杉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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