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勝利聽到秦釗的問話時,剛想開口,眼角餘光卻在此時掃到了站在一邊的兒子。謝三正在對他微微的搖頭,他原本要說的話就給咽了下去,改口道:“這是犬子一位朋友所釀,我也不認識。”


    秦釗看了一眼謝三,微微一笑,倒是沒有再追問。他用大拇指撫著手中的小酒杯道:“這酒倒是和我幾十年前喝過的玉冰燒味道有些相似。我本來以為這輩子再也喝不到這樣口味的玉冰燒了。”


    在一旁一直看著不說話的秦鳳聲奇道:“既然都是玉冰燒,釀造的方法一致,爺爺想喝也不至於喝不到吧?”


    品鑒三人組的一人聞言笑道:“這頂級的白酒,釀酒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一個相同的方子,但釀的人不同,可能出來的效果也會天差地別。而且這壇玉冰燒,的確和我之前喝過的有所不同。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師的手筆?”


    他目光炯炯的盯著謝三,謝三眨眨眼,掛上無辜的微笑。


    秦釗補充一句:“的確不同。甚至比我幾十年前喝過的還要更好。”


    葉夭默默的心想,那可不是要更好嗎?之前的玉冰燒都是即釀的,最多也就三個月。這次的這壇,卻是真真正正的經過了幾十年的時光發酵。


    很多幾十年陳釀的白酒其實是沒辦法喝的,越是陳釀的酒,揮發的物質也就越多,度數會非常高,沒有幾個人可以受得了。這也是為什麽春芝堂的紀念酒不是直接采用百年窖池中的原漿來做酒,而是需要用它來作為基酒進行再一次的勾兌和重新調製,從而讓它煥發出新的活力。


    但葉夭的這壇酒卻不一樣,她用靈力封壇,又經過了真正長時間的釀造,使壇子中的酒液形成了一個極為微妙的平衡。既有著陳釀的醇厚,又有著新鮮清爽的口感。而且壇口的靈力封印這麽長時間過去後,已經有部分開始逸散到了酒中,可以說已經稱得上是靈酒了。裏麵靈力的含量還剛剛好,凡人也能承受得住。


    這也是為什麽幾人喝了之後,都覺得最大的感覺就是舒適,說不出來的舒適。像是下雪天泡在充滿了熱水的浴缸裏,渾身毛孔都張開的舒適感。


    說起來,他們真的是賺大了!


    她看到謝三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朝這個方向擠眉弄眼,默默的伸手給了他一個讚。如果被人知道是她釀的,追了過來,她可沒辦法再在短時間內釀出同樣品質的酒來。而且釀酒嘛,閑著沒事玩玩可以,相比起來她還是更喜歡下廚做菜。


    這時候,場中進行品鑒的賓客們開始把話題轉入正題。


    “今天的這兩壇酒,都是幾十年難得一見的好酒,我倒是分不出來個高低,老秦,你怎麽說?”


    秦釗嗬嗬笑道:“的確是,各有各的不凡。劉大師的酒自然不用多說,即使是去掉他和春芝堂的名望加成,也是精品中的精品。而這壇玉冰燒,雖是無名之作,卻一樣可稱珍品,高手在民間呐。而且不瞞各位,我對玉冰燒,是有個人偏愛在的。”


    他剛說完,就看到謝勝利正悄摸摸的站在那壇玉冰燒旁邊,想要讓管家繼續給他倒上一杯,頓時吹胡子瞪眼:“小謝,這不是你送給我的酒嗎?不準再偷喝!”


    謝勝利:“老爺子,你這也太摳了,喝一杯,就一杯!”


    “林管家,趕緊給我收起來,收到我書房裏,我要留著慢慢喝。”


    大家都哄笑起來,感歎說老小孩老小孩,秦老這上了年紀了的確是隨和多了,居然私底下還有這樣的一麵。而謝勝利果然是秦老的忘年交,看來以後有項目也可以考慮找找謝家來投資?


    唯一被氣到的可能也就是站在一旁的李凡了。


    自己花了上百萬尋覓來的名酒居然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找出來的釀酒師給打敗了?即使是被大家列為不分伯仲,但對他而言這就是實實在在的輸了!


    而且更憋屈的是,作為同樣是愛酒人士的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壇玉冰燒的確是極品。連他自己都很想再來上一小杯。謝勝利這廝,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狗屎運!暴發戶!


    李凡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狠狠的剜了謝勝利一眼。


    他向來喜怒形於色,在一旁的秦釗自然也看到了。


    自己這個小舅子,從小受寵,這麽大年紀了還學不會控製自己的情緒,也該讓他長個小小的教訓了。


    一時竟沒有人理他。李凡又不能在這樣的場合拂袖而起,隻能憋悶的忍著。


    廳中開始恢複原來的悠揚樂聲,賓客們三三兩兩的散開,繼續之前的社交活動。秦釗畢竟年紀大了,在又和一些老友聊了一圈後就先退場休息了。葉夭要不就是在窩在角落吃東西,要不就是在外麵花園和唐祁風閑逛,兩人倒是沒有碰麵。


    大家長一走,剩下的反倒玩得更輕鬆。


    而把各種小糕點和看上去不錯的菜色都嚐試了一遍之後,葉夭開始覺得有些乏味了。


    “不如早些回去?”唐祁風見狀,主動問道。


    於是,好不容易擺脫父母的謝三發現這倆十分不講義氣的先走了,十分氣憤。一轉身,發現秦鳳聲就站在自己的身後。


    “秦哥,你怎麽走路也不出個聲兒,嚇了我一大跳。”謝三抱怨道。


    秦鳳聲瞥他一眼,道:“剛才跟在唐祁風身邊的,是你之前問的那位夜宵攤老板吧?”


    謝三這下真的驚得要跳起來:“你怎麽知道?你不是沒去過夜宵攤嗎?”


    “和唐祁風認識,有淚痣,美人兒。”秦鳳聲嗬嗬一笑,“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遲鈍?而且,那壇子酒是你從她那兒買的吧。”


    他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謝三剛剛擠眉弄眼他可都看到了,而且他最近認識的還一直念叨著的也隻有那位夜宵攤老板了,稍微聯想一下就能知道。


    謝三拍拍胸脯,很驕傲的樣子:“也不算買,我之前幫過她一個忙。那壇酒算是她送的。”他又道:“不是我不說,而是我也不知道葉老板願不願意公開,總得先谘詢過她才行。”


    秦鳳聲一挑眉。


    也沒關係,反正知道是誰就行。這樣爺爺還想喝酒的時候,最起碼能知道去哪兒買。隻是,他也沒想到,自己第二天很快的就被秦釗給叫去了書房。


    葉夭在第二天就收到了謝三的電話。


    謝三在電話裏有點忐忑:“葉老板,我和秦鳳聲,就是秦老爺子的孫子是兄弟。秦老爺子讓他來問我,我這沒辦法,就隻能打電話給你了。你也別介意,要是不願意的話,我幫你回絕了就好。”


    他是來替秦鳳聲來問葉夭,願不願意接一席私宴?


    葉夭一笑,並不以為意。她從昨天在宴會上看到秦釗,然後看到他還嚐過那壇玉冰燒之後,就知道他很大可能是會找過來的。


    “沒關係,你和他們說時間我來定,菜色我來定,可以接受的話我就接。”她看了一眼日曆,已經快到梅雨季了,“時間的話,就定在一個禮拜後吧。”


    謝三將話傳達給秦鳳聲,秦鳳聲愣了一下,他想起爺爺告訴他如果那位老板提出了要求,盡管答應下來就好。這倒是好像提前預知了一樣。


    “可以,就按照葉老板的規矩來。”既然爺爺答應,他自然也爽快的應下來。


    “還有一點,”謝三提出來。


    “說。”


    “秦哥,帶上我唄?”


    謝三嬉皮笑臉的搖著秦鳳聲的手臂,被他一臉嫌棄的推開:“你才三歲半啊?給我好好說話,我還考慮一下。”


    且說葉夭這邊,她掛掉電話之後,剛想去小宅子出工,沒想到手機又響了起來。


    一看,是辛夷。


    “聽說你又在找幫工?”辛夷一接通就開門見山的問道。


    葉夭:“你怎麽知道?哦,肯定是仲青告訴你。怎麽?你打算放著明星不做,來我這兒幫忙?我可請不起。”


    “你倒想得美。”辛夷翻一個白眼,“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後輩,最近想要出山?放到你那兒去先適應一段時間?”


    “你怎麽不把他放到你自己身邊?”


    “我身邊太複雜了,一堆狗仔盯著。他剛從山中出來,想著放你那兒先鍛煉一下。”夜宵攤上可以麵對不同的客人,環境也比較單純,正好讓他先學學如何與人相處,挺好。


    “不用給他開工資,包個吃住就行。”


    “那敢情好。”葉夭喜笑顏開,立刻答應。


    “你現在就是個葉扒皮。”辛夷沒好氣的哼一聲,提醒她:“我這後輩本體是一株蘭花,除了稍微有些吵,其餘什麽都還好。”


    “吵?吵沒關係,我那攤子本來就挺吵的。”


    辛夷笑得有點意味深長,“行,那就交給你了。我已經和他說過了,讓他來找你。我這兒忙,先掛了。”


    “等等…”還沒等葉夭問清楚,那邊就響起了電話掛斷的聲音。


    她無奈的搖搖頭,都還沒問這孩子叫什麽,是男是女呢。


    算了,到時候再說。


    她和杜望收拾收拾,剛準備出門,前院就傳來了雲生的聲音:“老板,老板,這是不是你家的傻孩子?”


    五分鍾後,她和杜望就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麵一位看上去大概十幾歲模樣,長發及地,穿著一身白色長袍,有著精致麵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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