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幾天?”羅一慕這樣問。


    竟然有點毛手毛腳的猴急感覺,不似她平常沉穩持重。


    簡令笑得厲害,一口氣嗆進喉嚨,肩膀一聳一聳地咳了好幾聲,方才平靜下來,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搖頭晃腦地說:“那可說不定,也許十天,也許半個月。”


    羅一慕眉頭微皺,簡令以為她在不滿時間太長,誰知她卻很認真地擔憂著問:“這麽嚴重?是不是哪裏弄傷了?用不用去趟醫院?”


    簡令一口水含在嘴裏,差點沒噴出來。


    大年初一就因為縱.欲過度去醫院?她可丟不起這個人。


    看著羅一慕一本正經的憂心,又覺得有時候她真是呆得可愛,連自己的玩笑話都聽不出來。


    羅一慕哪管簡令說的是不是玩笑話,但凡簡令有受傷或生病的征兆,就夠她緊張的了。


    “笨蛋慕慕,連我玩笑話也聽不出來。”簡令抽了張紙擦幹淨自己嘴邊的水漬,扶著自己酸痛難忍的老腰,走到羅一慕身後,趴在她的後背上,手指摸上她的蝴蝶骨,繞著那一塊凸起的骨節打轉,頓時感覺到羅一慕後背薄薄一層肌肉瞬間繃緊。


    那片光滑細膩的肌膚簡令不知感受過多少遍——用自己的身體。羅一慕的每一處敏感都在簡令的掌握之中,所以她對羅一慕的反應也一點不意外。


    甚至還有點小得意。


    “阿令。”羅一慕的聲音裏染上了低沉的警告意味。


    “怎麽了?”簡令明知故問,笑嘻嘻地從她背上轉移,又去揉捏羅一慕薄而精巧的耳垂,她耳朵的形狀極漂亮,沒有一點瑕疵的白,甚至連耳洞都沒有打過,就像白玉雕琢而成,在夕陽的映照下呈現出溫潤的白透明質地,耳尖處透著一點粉嫩誘人,很可口的模樣。


    簡令一邊把玩耳垂,一邊盯著她的耳朵看,心想得找個機會上去咬上一口。


    “你不是說得讓你緩緩麽?”羅一慕壓抑著說。


    “是呀。”簡令笑得不正經,湊到她耳邊,輕輕地呼氣,“不過我不介意幫你……”


    “幫我什麽?”羅一慕耳朵微動。


    “幫你放鬆放鬆。”簡令的手摸到羅一慕的領口處,變成從背後纏住羅一慕的姿勢。


    室內暖氣開得非常足,她隻披了一件羅一慕的絲綢睡袍,料子極其軟滑,她手臂稍抬起一點,袖子便向下滑到了胳膊肘,兩條雪白細嫩的手臂搭在羅一慕肩頭,手指靈活翻飛,幾秒鍾功夫就解開了她的衣扣。


    把羅一慕被箍得幹澀的咽喉從衣領中解放出來。


    這個“放鬆”的意思,不言而喻。


    羅一慕一陣悶笑。


    她當然知道簡令想要什麽。


    一次在床上的主動權。


    非常簡單,羅一慕也不是那麽執著的非要占據主動的人,隻不過每一次簡令為了爭奪主動權的勾引,更像是主動把自己的身體送到羅一慕嘴邊任她品嚐,那一刻羅一慕哪還顧得上什麽主動不主動,滿腦子想的都是把簡令剝幹淨吃幹淨,早把理智拋到九霄雲外了。


    而且,羅一慕舔舔嘴唇,玩味地想,隻有這一件事,吊著簡令的胃口,時不時逗逗她,卻不讓她滿足,有趣程度完全超出了自己的心理預期。


    羅一慕想,自己大概真的是近墨者黑,和簡令在一起久了,逐漸染上了她的惡趣味。


    簡令雪白的小臂伸到羅一慕眼前。


    秀色可餐。


    羅一慕捉著她的腕子拉到自己嘴邊,在她圓潤突起的腕骨上輕咬了咬,隨即放開,又彎腰把已經洗好的衣服往烘幹機裏揀,合上烘幹機的蓋子,啟動,要去幹其他的事,簡令還掛在她背上不肯下來。


    “快起來。”羅一慕無奈地拍拍她的手背,“我要洗衣服。”


    “不是已經洗幹淨了麽?”簡令耍賴皮就是不起身,得寸進尺地把自己臉頰也貼在羅一慕後心上,“我腰酸背痛,起不來,就要慕慕背著走。”


    羅一慕就這麽任她掛在背上,直接把她拖到浴室裏去,指了指洗手台上放著的臉盆,“自己看看,是不是你的。”


    簡令順著羅一慕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套內.衣,純白色,蕾絲花邊,靜靜地泡在盆裏,等著羅一慕去洗。


    同樣的款式羅一慕也有一套。


    不過簡令一眼就認出了盆裏泡著的這身是自己的。


    臉有點紅。


    一年以前,簡令的尺碼和羅一慕一樣,後來,在羅一慕的不懈努力之下,她的尺碼已經比羅一慕大了半杯。


    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是簡令偶然翻到了自己一年前舊的那件,沒注意穿上了,竟然有點勒,她以為是縮水了,後來對比了一下現在穿的,果然要小一些,縮水是達不到這種效果的,所以簡令起了疑心,又翻了幾件以前的和現在的作對比,無一例外都是現在穿的比較大。


    簡令這半年來從裏到外的衣物幾乎被羅一慕包辦了,所以她自己也沒注意,發現這事時已經是去年12月份,簡令去問羅一慕怎麽回事,羅一慕才老實交代,的確是她發現簡令從前的那些都小了,所以後來故意買大了半碼。


    當時簡令瞠目結舌,“不是,我自己都沒發現,你怎麽發現的?”


    羅一慕那個理所當然的表情簡令一輩子都忘不了。


    她說:“我天天摸,能不知道麽?”


    簡令聽完,嘴巴張張合合,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


    過了半天,才尷尬地說:“好像是有點道理……”


    能把這麽猥瑣的話說的這麽坦蕩蕩,簡令自問這對自己都是一項巨大的挑戰,她摸了摸鼻子,訕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慕慕,你耍流氓的功夫算是出師了。”


    羅一慕渾然不覺自己有哪裏說的不妥的地方,她隻是陳述一個事實,天地良心,半點沒有別的心思。


    女性特征二次發育這件事著實讓簡令鬱悶了好幾天,她一直覺得這玩意兒是越大越累贅,連跑步運動都不方便,很怕越來越飽滿,後來發現了羅一慕的愛不釋手之後,又欣然接受了這個事實。


    尤其是,羅一慕平時不表現,隻有夜深人靜巫雲楚雨的時候,顯示出異常的狂熱。


    搓粉摶朱、弄玉偷香。


    彼此都身心歡愉。


    直到今天,簡令趴在羅一慕背上,看著那盆泡在水裏的純白色衣服,才後知後覺地咂摸過味兒來,問羅一慕當時為什麽要瞞著她尺碼的事。


    “我怕你無法接受。”羅一慕說。


    簡令失笑,“這有什麽無法接受的?”


    羅一慕把簡令從背後撈到身前,看著她,嚴肅地對她說:“阿令,你注意到了麽,你的潛意識在厭惡你的女性特征。”


    簡令愣怔,手卻不自覺揪緊了羅一慕的前襟,矢口否認,“我有麽?”


    “短發、裹胸,工裝褲。”羅一慕指出。


    她曾在簡令的衣櫃裏發現了各式束胸衣和繃帶。


    羅一慕冷靜地跟簡令分析,“雖然短發和不穿裙子都是社會大環境下人們用來束縛性別的刻板印象,但是裹胸說明,你在刻意回避你屬於女人的那一麵。”


    “也許你沒發現,你以前一個人洗澡的時候很少照鏡子,不敢看自己的身體。”


    她表情嚴肅,就像在和學生講課一樣,聽得簡令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神,嘴硬地反駁:“誰還沒個年少無知的時候?青春期的小孩想耍帥嘛,難道慕慕你沒有麽?再說我已經好幾年不裹了,這能說明什麽?”


    羅一慕看著簡令眼裏的倔強,心裏發疼。


    她搖頭,捧著簡令的後腦勺,把她按在自己懷裏安撫,“不說明什麽。”


    羅一慕不與簡令爭辯,隻是撫慰她:“阿令,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很漂亮,身體也很漂亮。”


    “沒有什麽值得逃避的,這麽漂亮的身體,我看一萬遍都看不夠。”


    她的話裏明明帶著濃烈的調情意味,因為語氣太過莊重嚴肅,簡令靠在她肩頭安靜地聽,眼眶竟然有點濕。


    其實簡令從前是有點討厭自己的身體的。


    因為討厭郝心宜,她也討厭起自己身上屬於女人的那部分特質。


    特別是在青春期的時候。


    她身邊沒有人引導,父親畢竟是男人,能照顧她的生活,卻不能教育她隻屬於女人的那些秘密,學校也隱晦地從來不提,簡令第一次來例假的時候,懵懵懂懂,褲子都紅了大片,嚇得哆嗦,幸好她的班主任是位女老師,用自己的外套替她擋了褲子上的血汙,幫她去小賣部裏買衛生巾,還給她衝紅糖水。


    班主任告訴她這是好事,沒什麽可怕的,代表她已經長大了。


    簡令卻不覺得哪裏好,隻覺得惡心。


    那時她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原來當女人這麽惡心。


    可她又不能自持地被女孩子溫暖美好的一麵吸引,貪戀她們身上柔軟甜美的感覺,隻好自暴自棄,一麵討厭自己,一麵喜歡女人。


    她想,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是在惡心又無法擺脫的負累之下開出的美好的花,可是她自己卻做不到,注定隻能汲取別人的美好。


    簡令知道自己的相貌算得上非常好的,她引誘別人,用的從來都是臉,而不是身體。


    還好遇到了羅一慕。


    簡令抓緊了羅一慕的衣襟,把頭埋在她胸前,心想,自己第一次遇見羅一慕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就是因為羅一慕那種美得毫不在意的狀態。


    掙脫了女性與身俱來的負累,是開在懸崖峭壁上的花,淩寒孤傲。


    是簡令最羨慕和想成為的樣子。


    和羅一慕步步親近的過程,也是簡令一點點接納自己作為女人的過程,羅一慕喜歡她這個人,也喜歡、甚至癡迷她的身體,這個認知讓簡令滿足,且自信。


    羅一慕讓簡令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作為女人的魅力,羅一慕迷戀的不隻是簡令好看的臉,而是她完完全全女人的狀態,所以她才敢在羅一慕麵前肆無忌憚地勾引。


    把自己所有的美好展示給她看,毫不避諱地對她綻放自己的身體,敢在她麵前搔首弄姿、穿大膽又性感的情.趣衣,享受她被自己誘惑得理智盡失的幸福感。


    “我以前……的確不怎麽喜歡我自己。”簡令抱著羅一慕悶悶地說,“可是現在,我很喜歡自己了。”


    “因為我知道,慕慕也很喜歡我。”


    “不隻是喜歡。”羅一慕親她的耳尖,悄悄地說:“阿令,我愛你。”


    從什麽時候呢?大概是第一次看到簡令的時候。


    她在酒吧坐了一整晚,沒一個人敢跟她搭訕,隻有簡令的膽子那麽大,闖進她的世界。


    誰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回去後,羅一慕失眠了一整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自投羅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月圖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月圖騰並收藏自投羅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