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撒紙灰的時候,喬克振的手一直微微發抖,尤京催促道:“快一點,一會燒東西的味散出去,就會被發現了。”


    喬克振牙一咬,手一揚,紙灰落於鼎中,暴起一小簇血光。


    血色暗沉不祥,他嚇得向後躲,尤京卻麵露喜色,說道:“成了!”


    他喜滋滋抱著鼎背過身去,對著那個鼎比劃古怪的手勢,喬克振看不清楚,隻好緊張地盯著他的背影,不時又心驚膽戰地看看廚房門口,在房間裏的喬楠是不用擔心,但大廳中的郭思可千萬不要聽見動靜半路過來啊!


    他不知道的是,郭思這個時候也已經進了另外一間客臥她正在跟喬慧慧視頻。


    無論是薄情寡義的丈夫還是狼心狗肺的兒子都那麽讓人絕望,郭思明明知道這時候時間不對,會打擾女兒睡覺,但還是沒忍住給她撥了視頻過去。


    喬慧慧大半夜的接到視頻通話,嚇了一跳,還以為家裏出什麽事了,連忙離開宿舍走到樓道裏,小聲道:“媽,怎麽了?”


    郭思道:“沒什麽事,吵著你睡覺了吧?”


    喬慧慧稍微放心了一點:“啊,還行……媽媽,你到底幹嘛啊?”


    郭思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你這幾天在學校住,媽有點惦記。你那裏怎麽那麽黑?我都看不見了。”


    喬慧慧道:“當然黑了,這裏是樓道啊,我們宿舍的人都睡了,這樣吧,我去廁所,那裏麵有燈。”


    腳步聲響起,是她正在向走廊盡頭的廁所走去,郭思攥著手機,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喬慧慧從小就聽她的話,特別孝順,母女倆感情非常好,連上一次她讓女兒給警局提供假口供,喬慧慧都照做了。


    不過那個時候郭思是覺得兒子繼承家業比什麽都重要,現在她已經對喬克振失望,以後應該好好對待女兒才行,不能再讓喬慧慧摻和這種事了。


    “媽媽,你看見我了吧?”


    她正想著,喬慧慧的聲音已經再次響了起來。


    郭思連忙看向手機屏幕,廁所裏的燈光還挺亮的,喬慧慧頭發散著,一身睡衣,正和她說話。


    郭思笑著“唉”了一聲,說道:“看到了!媽媽也是有毛病,怪冷的打什麽電話,沒事了,你快回去睡覺吧。”


    就在這時,喬慧慧身後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


    郭思大駭,鏡頭前,喬慧慧還在一無所知地說著話,忽然聽見母親聲嘶力竭地喊道:“慧慧,快跑”


    這句話話音未落,喬慧慧也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陰風,她下意識地回頭,郭思喊道:“別回頭,快跑!”


    然後她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漩渦裏伸出來兩隻粗大的手掌,活生生把喬慧慧撕成了兩半!


    “啊”


    “啊”


    這個時候,喬克振也發出了一聲同樣的驚叫。


    極度地驚恐讓他沒有注意外界其他的事情,而是直勾勾盯著地麵,顫聲道:“這是、這是什麽!”


    就在剛才,隨著尤京的做法,那個銅鼎中竟然逐漸溢出了鮮血,腥氣衝鼻,隨著鮮血的增多,血液溢出小鼎,流到地上,匯成了一張人臉!


    微笑著的、屬於喬慧慧的臉。


    月光透過窗子落在地麵上,正好可以讓喬克振看見這張臉,卻又有一種朦朧的詭異,一種極度的驚恐湧上心頭,全身迅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所以他和郭思同時叫了出來,尤京道:“我說了很多次,讓你小聲一點。”


    喬克振觸電一樣跳起來,連滾帶爬地躲過地上的人臉,顫著嗓子說:“那、那是什麽啊!”


    “這個嘛……”尤京詭異地笑著,“這可是救命的好東西,乖乖乖,多喝點,多喝點就不要來找我了。”


    喬克振驚恐地發現,尤京手裏的鼎邊竟然趴著一個手指頭長短的小人,就像是皮影戲中用的那種皮子剪出來的人一樣,身體癟癟的,沒有五官,臉上卻咧著一個豁口,正在大口大口地喝著鼎中的血,那血一開始還往外溢,現在眼看就要喝光了。


    那個小人正是之前尤京用來施法的皮偶,這種法術要求是製作一對皮偶,一個放出來嚇人,另一個則在製作者的手裏用來操縱,但其中的一個皮偶被路珩給毀了,法術中斷,如果不能及時采用邪法供養,尤京就會遭到反噬。


    這其中的曲折喬克振不知道,但此時此刻,他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被尤京給蒙了,驚怒之下連害怕都忘了,厲聲說:“你到底做了什麽!說好的用我妹妹的命換我的命,那現在怎麽辦!我呢?我會不會有危險?!”


    廚房門口傳來“砰”一聲巨響,喬克振和尤京同時一驚,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是郭思在門口摔了一跤。


    剛才她通過視頻,眼睜睜看著喬慧慧被手撕了,頓時陷入了失控狀態,扔了手機就從臥室裏跑出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立刻趕到喬慧慧的學校,結果剛剛發瘋一樣地衝出來,就聽見了喬克振的那句話。


    郭思的腿當時就軟了,一個趔趄倒在地下,渾身摔的劇痛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噩夢。


    喬克振這邊也是一個驚嚇接著一個,快要被逼瘋了,看見郭思之後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剛要說什麽,異變陡生!


    那個喝光了小鼎中鮮血的皮人跳進小鼎中,這舔舔,那嗅嗅,結果發現真的什麽東西都沒得吃了,頓時暴怒,一下子從鼎裏跳了出來,轉眼間又變成了那個手持板斧的鬼影。


    喬克振頓時顧不上郭思了,緊急向門口跑了兩步。他還以為是尤京在搗鬼,驚叫道:“你還想幹什麽?!”


    結果沒想到尤京比他還驚慌:“這是怎麽回事?!快住手!快停下!不是已經供養你一個人了嗎?你怎麽還不聽我的!”


    但根本就沒有,那個皮人似乎反倒被他叫煩了,轉身一斧頭,就把尤京劈成了兩半,死狀竟然跟喬慧慧一模一樣,緊接著,他也不停留,又衝著在廚房門口一站一躺的郭思母子砍去。


    母親就在他的身後,喬克振嚇得幾乎失去了理智,連忙習慣性地求助道:“媽,你快救我!”


    然後他就覺得背後有雙手推了自己一把,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在喬克振的心目中,自己的母親是無所不能的,從小到大,無論多大的事,她都可以擺平,隻要有她在,自己闖了天大的禍都不會有事。


    他心安理得地被母親推開了然後發現自己被推到了皮人手中的板斧下麵。


    “媽啊!”


    他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不知道是在呼喚郭思還是單純的驚呼,轉眼間也被劈於斧下,直到變成兩片的時候,眼睛猶自瞪的很大,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喬楠幾天沒睡好,疲憊不堪,本來都在房間裏睡著了,可是這外麵連著幾次鬼哭狼嚎,總算把他從睡夢中驚醒,剛剛推門出來,就看見兒子被妻子推過去的一幕,驚的連張大了嘴,連話都沒說出來。


    郭思卻看見了他,竟然不管不顧地扭頭衝過來,拚命去抓喬楠的頭發,揪著他把他往另一邊拖:“我都是被你們害的!你們都給我死!都給我死!都給我死!”


    她明明應該扯不動喬楠的,可是這個時候郭思已經有些瘋瘋癲癲的,喬楠看到剛才那一幕都嚇傻了,竟然被她拖拖拉拉地向前拽過去。


    眼看皮人已經過來了,兩個人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二樓上方忽然傳來一聲大喝:“定!”


    朦朧的黑暗中倏忽掠過一道五彩虹光,明滅不定,絢麗無比,雖然很快逝去,但好在那個皮人一下子就不動了,郭思和喬楠也跟著倒了下來,昏迷不醒。


    喬廣瀾顧不上去查看,站在二樓彎下腰來,把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汗水順著他俊美的麵龐上滑落下來,滴在地上。


    剛才那麽大的動靜他當然聽見了,實在沒想到喬克振竟然這麽蠢,明明隻要老老實實地等在那裏事情就可以解決了,他卻非要瞎搞,搞出來這麽大的事,坑死了自己還給別人添麻煩。


    喬廣瀾發現外麵狀況不對就要下樓,但那時由於尤京的作法,這一片陰氣聚集,女鬼一下子就掙脫了剛才的束縛,喬廣瀾沒辦法,隻能先對付她,費了好大勁才以最快的速度將女鬼壓製下來,可是再衝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緩了幾口氣,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心裏麵都是怨氣,一麵暗罵,一麵下樓去查看幾個人的狀況,發現死兩個活兩個,活著的人就算是醒了也多半要變成瘋子,更是一臉陰沉。但當拿起那個小鼎的時候,喬廣瀾忽然間瞪大了眼睛


    他終於明白原主的死因了!


    就在喬廣瀾恍然大悟的時候,另一頭的路珩同樣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原來這處公主墳根本就是一個雙麵墳。


    路珩用羅盤和招魂符測了,就像之前他和喬廣瀾兩個人分析的那樣,大麵上的公主墳果然是空的,但與此同時,他卻發現在偏離公主墳一點的位置,似乎隱隱有著陰靈的氣息,那氣息給人一種陰鬱凶戾的感覺,卻不是很尖銳,好像被什麽東西給隔住了。


    羅盤上的珠子不斷撞擊盤壁,公主墳依山而建,路珩順著這個方向一直走到前麵沒有路了,羅盤卻依然不肯消停,他立刻意識到,看來這山壁後麵說不定還有東西。


    路珩順著牆麵仔仔細細地摸了一遍,沒有發現暗門,反倒是摸到一個地方的時候,羅盤一下子就不動了。


    他修長的手指虛攏,按著那個位置,指間逐漸散出白光,輕聲念道:


    “空一遭,實一遭,陰陽兩消。


    空墳塚,無家鬼,風雨飄搖。


    欲圖罪業,往生不至,日光不及之處,自有來使。請開門。”


    隨著路珩的念誦,他指間的白光範圍越來越大,最後幾乎籠罩了正麵牆壁,說完“請開門”三個字之後,路珩反手在牆壁上輕輕扣了三下,然後整麵牆壁就消失了,露出後麵的一片黑暗。


    他毫不猶豫地跳進了黑暗當中。


    那片黑暗在他剛剛的位置看來,就好像無邊無際沒有盡頭一樣,然而跳進去之後才發現,其實這暗隻像是一層薄薄的布,後麵露出的是座跟剛才一模一樣的祭廟,夜明珠將周圍照亮。


    隻不過這裏一切的擺設都是反過來的,最上方也同樣擺著一個棺槨。


    這一次,路珩直覺感到,那個棺槨一定不是空的了。


    他回想了一下外麵的地勢,忍不住微微歎了口氣。


    風水有陰陽之說。一座山,如果要陽生,需要“坦曲生辟”,如果要陰成,需要“曲直坦脊”,所謂陽無陰不生,陰無陽不成,一陰一陽是為龍也,獨陽獨陰是為鰥寡。


    外麵那座空墳占了個陰陽俱全的好位置,偏偏裏麵根本就沒有真正的靈位鎮著,而後麵真正的墳卻獨陰無陽,是為大凶,難怪外麵要設立法陣,更難怪有法陣在外麵擋著,這墳裏的陰靈還能把自身的戾氣投映在外麵,操縱附近冤死的魂魄作祟。


    幸虧喬廣瀾心思縝密,雖然上一次沒有看出端倪,還是把前麵的公主雕像挪了出來,不然他今天不可能這樣輕易地找到這個地方。


    路珩一邊觀察一邊向前走,這時,空氣中忽然傳來了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緊接著他的胸口有一道白光飛出,隨後一切就恢複了平靜,四下靜悄悄的。


    路珩有點疑惑,在自己的胸口按了按,想了半天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神情有些異樣。


    他定了定神,抬高聲音道:“客人臨門,難道連迎接的人都沒有嗎?”


    回答他的隻有一片靜謐,使整個地方的氣氛更加詭譎,不知道是不是路珩的錯覺,整個大殿之內仿佛靜悄悄地升騰起了一層白色的霧氣。


    白霧中,仿佛有無數的光影晃動,舊時的多少人來了又去,全都是熟悉的麵孔,路珩稍稍有點恍惚,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進他的耳朵:“不用你管,我要揍他!他是小偷,他偷我的東西!”


    路珩被這個聲音激的全身一顫,猛然向前方看去,隻見一個白白淨淨的小男孩指著另一個衣服破爛的孩子,大聲叫著:“他偷我餅!”


    路珩忍不住脫口道:“別再這樣說了,他沒有!你會後悔的!”


    一句話說出來,他的頭腦中好像突然掠過一陣清明,頓時恢複了理智。路珩意識到女鬼居然敢用他心中的隱痛來迷惑人,眼中帶出怒意,倏地屈指一彈,一朵清淨蓮花在半空之中徐徐盛開,蓮台淨世,轉瞬間,往事煙塵散盡。


    這個地方果然有古怪,不過見慣了大場麵,環境越是危險,路珩反倒越是淡定,他很快壓下怒氣,眸中殘存的溫柔傷感迅速化成冷然,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見沒有人應聲,冷然一笑。


    大殿中數級玉階直通香案,香案上供著牌位。路珩走到最上麵,拿起香案上的靈位,輕聲念道:“綠鬢?‘綠鬢能供多少恨,未肯無情比斷弦’,寓意太悲且晦氣這名字不好。”


    他拿著人家的牌位挑三揀四,上來就說名字不好也就罷了,說完之後竟然直接鬆手,牌位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靈位前供奉的香爐大概已經有好幾百年沒人上過香了,上麵落著很多灰塵,隨著路珩摔壞了牌位,香爐轟地一下就炸開了,碎片劈頭蓋臉地向他砸了過去。


    路珩抬臂在臉前一擋,碎片落地,珠光下他白色襯衣的衣擺輕閃,一道符?已經向著大殿的西北角揮了出去,


    “你!”


    那個位置先出一道女子身影,華服珠冠,正是他們見過的那個女鬼本體。這一回淩亂的發絲都被高高盤起,露出下麵的真容,她的容貌很美,但臉色卻是青白的,正在又是憤恨又是畏懼地盯著路珩。


    她的敵意造不成任何傷害,路珩淡淡地說:“綠鬢,你給我找了很多麻煩。”


    他的手抬起,屈指一抓,從綠鬢身上洶湧而來的戾氣一斂,轉眼消失。


    綠鬢在這裏封禁數百年,雖然不能出去,但她心中有怨恨,又借助極陰之地的風水便利,修為突飛猛進,本體在墓中徘徊,但一旦捕捉到附近有新死鬼的怨恨,立刻滲入自己的意識進行操控,簡直覺得天底下都沒有對手了,卻萬萬料想不到,路珩來了之後,如此輕而易舉地就破了她的幻術,砸了她的靈位。


    綠鬢的身影忽聚忽散:“你是怎麽做到的?這、這不可能!”


    路珩輕描淡寫地說:“現在應該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我時間不多,耐心也有限,你聽好了,告訴我這雙麵墳是怎麽回事,你又為什麽要害喬家的人,快點說。如果不說,我就毀了你的屍骨,燒了你的祭廟,讓你魂飛魄散,永生永世也見不到你的情人!”


    他說出問題的時候,綠鬢原本還一臉的抗拒,直到聽見了最後一句臉色才變了,失聲尖叫道:“你說什麽!什麽情人?!”


    路珩衝著側麵的紅漆柱子揚了揚下巴,上麵用金筆寫著建殿者的名字,是越安殿大學士文子清。


    綠鬢順著他的示意看了見了那個名字,迅速地說:“那不是我的情人,那是我的仇人!”


    她說話的時候身體微微顫抖,眼中流露出濃重的恨意,這祭廟跟她魂魄相連,竟然也隨著綠鬢的情緒晃動起來,仿佛馬上就要倒塌。


    路珩穩如泰山,好像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一樣,他觀察著綠鬢的表情,說道:“是嗎?我本來以為他給你建廟是為了緬懷,現在看來,我猜錯了。”


    綠鬢冷冷地說:“沒錯,你猜錯了。我青樓賣笑為生,身份低賤,何德何能讓大學士為我建墳?恨隻恨我當時不自量力,看不清這一點罷了。”


    “纖纖垂素玉,掠鬢春雲綠”,路珩說綠鬢寓意不祥,可是在當時的青樓裏,如果不是風姿絕代,歌舞雙全,誰又敢叫這個名字?被人說上一句名不副實就太失顏麵了。


    當時綠鬢豔名遠揚,雖然不是青樓頭牌,卻也有無數公子願意為她一擲千金,但那些人她都不喜歡,唯獨那位當朝丞相家的文公子讓她一見傾心,從此日日相會,花前月下來相守,也不必再過倚門賣笑的日子。


    聽起來似乎是李益跟霍小玉故事的翻版,但綠鬢比霍小玉清醒,也比她幸運,她從來就沒盼著文子清能夠娶自己過門,從不要求,隻是安靜地相伴。


    其實愛情中,一個名分在乎就重要,不在乎就不重要,他是清貴世家,絕對容不下青樓□□,但隻要綠鬢知道,他們相伴的這一刻是愛著的,那就好了,即使以後分開,也可以互相道一句願君安好。


    隻不過她沒想到的是,這些事情她不在乎,文子清反倒非常在乎,他背著綠鬢,一個人默默扛住了家族的壓力,終於征得家裏的允許,娶她為妻。這份情她沒說過一個謝字,但是認真地記在心裏,暗暗發誓要一輩子對他好。


    兩人成婚三年,舉案齊眉,恩愛異常,隻是未有子嗣。因為綠鬢到底出身不好,又湊巧和皇上的愛女興悅公主長得很像,因此很少出門。


    路珩聽到一半,忽然抬頭,察覺到身邊又是一陣白霧彌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之風水大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醉又何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醉又何妨並收藏快穿之風水大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