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多年的寒窗苦讀,安平最終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北京某大學,自此成功開啟北漂生涯。


    安平聽阿煙說,阿煙聽他家先生說,隨著鮫人魂魄的徹底飛散,安家的詛咒也將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淡去。


    阿煙把這個消息當作入學禮物送給安平,安平卻沒有想象中那麽驚喜,隻是捏著錄取通知書站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非常淡定地罵了一句髒話:“艸,失策了。”


    阿煙:“嗯?”


    安平:“要是知道我能活那麽久,我現在一定在去雲南的路上。”


    “不是,你為什麽要去雲南?”阿煙不是很理解這位朋友的腦回路。


    “去雲南養老啊。”安平回答得理所當然。


    阿煙越發地搞不懂了,怎麽短命的時候想著要來北京打拚,長命了反而年紀輕輕就要去養老?這邏輯不對吧!


    安平解釋說:“你不懂,如果我注定活不過四十歲,死的時候還是很年輕的,可以有效規避所有老年病。我還不用還房貸,因為無論我交不交得起首付,肯定不等還完房貸就死了,我還得找人繼承我的房貸。哦對了,養老保險我也不用交,我不養老啊。”


    阿煙沉默不語,仔細想想,好像這位朋友說的不無道理。


    可這出發點明顯不對吧!


    “那你來北京幹什麽?活不了那麽久,不是更應該享受人生嗎?”阿煙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作死啊。”安平仔細想了想,而後總結了一句話給阿煙:“泡最野的吧,吸最重的霾,過最放蕩不羈的人生。”


    反正怎麽作,都是早死嘛,可惜這個偉大的計劃在他剛踏上北京這片土地時就宣布夭折了。


    阿煙無言以對,他這位朋友總是那麽的不走尋常路,久而久之,阿煙覺得自己都快被他給荼毒了。


    這不,他剛感歎完呢,轉頭又跑去路邊的連鎖奶茶店買奶茶去了。


    如果說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那安平就是珍珠奶茶做的。阿煙現在還記得上次去上海麵基,安平非要喝一家網紅奶茶店的珍珠奶茶,拉著他排了整整兩個小時的隊,太不人道了。


    因為距離新生入學還有一個月,所以阿煙就把安平帶回了北街10號,把他安排在原來許白住過的那間客房裏。


    安平不是第一次來北街,跟爬山虎兄弟都已經混熟了,自然地打著招呼。


    爬山虎兄弟很歡迎安平的到來,他們總是大方地歡迎五湖四海的客人,並且希望他們能待的久一點。


    許白又出去拍戲了,傅西棠作為家屬陪同前往,於是整棟小樓裏隻有安平和阿煙兩個人,無人管束,放肆去嗨。


    “我們去泡吧吧!我知道有個酒吧特別有格調,葉遠心經常去!”阿煙對於安平剛才的偉大計劃很感興趣,躍躍欲試。


    安平卻搖頭拒絕,說:“長壽的我跟短命的我已經不一樣了,從現在開始我要賺錢。”


    阿煙眨巴眨巴眼睛,“賺錢幹嘛?你才剛上大學!”


    安平說:“我想在畢業之後開一家奶茶店,這是我的夢想。”


    “你什麽時候有這個夢想了?”阿煙仔細研究過安平那個又臭又長的願望清單,上麵似乎並沒有這一項啊。


    安平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剛剛想的。”


    阿煙徹底失去了再次跟他交流的興趣,不想跟他商討一個建築係的高材生開一家奶茶店的可能。很快,他又不由感歎這位朋友的行動力還是那麽的高,因為短短半個小時內他已經接到了一個遊戲代練的單子。


    阿煙實在閑得無聊,於是隻好跑去為他的夢想添磚加瓦。安平答應每單給他兩塊錢的分成,正好可以買一張彩票。


    阿煙特別嫌棄這兩塊錢,“我幹嘛要去買彩票?”


    安平便說:“不要瞧不起這兩塊錢,萬一你中獎了,它就是五百萬。”


    阿煙:“我又不會中獎。”


    “萬一呢?”安平癱著臉,眼眸中卻閃耀著神棍一般的忽悠聖光,“你能活那麽久,總不會一輩子都倒黴的。”


    阿煙:老子信了你的邪,以後你改行賣保險吧。


    事實證明阿煙真的中獎了,他連買了一個月的彩票,中了五塊錢,氣得他要一把火去燒了彩票站。


    爬山虎兄弟急忙去勸他,兩根藤蔓一左一右差點沒把阿煙捆成粽子。直到阿煙再三保證不會去放火,他們才將他放開來。


    阿煙沒在現實裏放火,他跑去遊戲裏打家劫舍去了,還逼迫安平這個罪魁禍首跟自己一起幹,最後還拉來了葉遠心,組成了殺人放火小分隊,好一陣鬧騰。


    九月,安平正式踏入大學校園。


    阿煙也想去感受一下現代人的大學生活,於是屁顛屁顛地跟著他一起去報道。到那兒一看,風景優美的大學校園裏到處都是洋溢著青春氣息的臉龐,廣播裏放著舒緩的鋼琴曲,年輕的男男女女或抱著書、或騎著自行車穿行在林蔭大道上,遠處的圖書館造得還特別氣派。


    “你們學校真好啊。”阿煙不由得生出一絲羨慕來,因為他還從來沒有上過學呢。以前倒是跟北海先生上過幾天私塾,可他實在不是那塊料,沒幾天就溜了。


    安平知道他就是圖個新鮮,於是建議道:“你可以讓傅先生幫你弄一張旁聽證,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是別的係的。”


    “可以嗎?”阿煙躍躍欲試。他聽說上大學才好玩呢,現在的大學生活可豐富了,跟北海先生那會兒大不一樣。


    “應該可以吧,你看起來就像……”安平望著阿煙仍然隻有一米七的身高,和那張好像怎麽也長不大的娃娃臉,停頓了一下,而後可恥地撒了個謊:“像一個大學生一樣。”


    阿煙信了,不管是人還是妖,總是傾向於相信自己希望聽到的“事實”。


    傅西棠見他一心求學,當然不會拒絕他的要求。不管他是三分鍾熱度也好還是五分鍾熱度也好,去感受一下大學課堂總是沒有壞處的。


    於是阿煙成功拿到了聽課證,自認為非常低調地混進了安平的課堂。


    結果教授第一堂就點了“卷毛小雀斑”的名,阿煙當然是什麽都回答不出來,隻能幹巴巴地回答自己的名字。


    教授翻了翻名冊沒看到他的名字,就問他哪個係的。阿煙覺得要暴露,於是靈機一動,說自己是電影學院的。


    他可以讓許白給他打掩護。


    阿煙為自己的機智沾沾自喜,完全忘了許白雖然是演員,但其實並不是科班出身,人家是隔壁那所名牌大學的文學院裏出來的。


    而托他這個由頭的福,不出三天,他就在學校論壇上火了。一個電影學院的,跑到他們建築係來聽課,長得還像個高中生,那不得火麽。


    偏偏阿煙還毫無自知,雖然他上課像是聽天書,但是同學們對他都特別友好特別熱情啊!


    唯一令他感到氣憤的是,安平居然成為了建築係的係草。憑什麽?就憑他長得高長得白臉上沒有小雀斑嗎?


    小雀斑多可愛啊。


    他們還說安平是學霸、是高冷男神,他們見過每天嘬奶茶的男神麽?他喝過的珍珠奶茶,加起來可以包圍整個北京!


    難道珍珠奶茶能增高麽?


    阿煙認真比對了一下周圍人的身高,先生一米九往上,掌中寶也有一米八五,安平正在往一八五努力,就連葉遠心都有一米八,比他矮的竟然隻有胡一二三四五六七。


    這不公平!


    阿煙痛定思痛,決定要努力長高,戒掉所有的碳酸飲料,每天早晚兩杯牛奶,並堅持打籃球。


    他拉著安平一起打,最後安平成為了校籃球隊的主力,他成了啦啦隊隊長。


    阿煙明智地放棄了打籃球,再然後,阿煙就掉馬了。作為傅西棠的弟弟,跟許白住在同一屋簷下的人,他的臉早就被曝光過了,被隱藏砸學校裏的粉絲認出來也是早晚的事兒。於是很快,他又順理成章地成為了許阿仙學院後援會會長。


    當然,這個稱號是同學們給他封的,他自己並不承認。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去計較他到底是不是電影學院的人了,阿煙也漸漸地不再去蹭那些根本聽不懂的課,隻是時常會去學校找安平玩兒。


    四年下來,學校裏愣是沒有一個人發現阿煙其實是個沒上過學的文盲。


    大家隻當他之前一直跟著傅西棠在國外,所以初高中念的是國外的學校,而阿煙那一口流利的外語,無形中為他“海歸精英”的人設增色不少。


    不愧是傅先生的弟弟啊。


    不愧是煙哥啊。


    聽聽這標準的口語,聽聽這豐富的人生經曆,怎麽能不讓人羨慕嫉妒恨?


    阿煙叉著腰,可把自己牛逼壞了,走路都帶著風,雖然四年過去他依舊沒有長過一七五,但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已經達到了巨人的高度。


    唯一一個掌握著真相的安平出於對友誼的維護,選擇昧著良心隱瞞了真相。反正,他開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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