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陸青陽的提議說出來了,但落實到實處就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那麽簡單的事情了。所幸慕融和陸青鳴兩人是從心底支持陸青陽的建議,開始馬不停蹄地籌劃。


    陸青陽也並不多言,他身微言輕,自然是無法幫助他們和各派溝通。至於白藏教那邊,他倒也不用出頭,陸青鳴打著他的名義,反而更好說話。所以陸青陽便開始在屋裏宅了起來,拿起筆墨默寫腦中傳承印記的法術和煉器心得。


    這麽一來,便很快過去了一個多月,陸青陽放下手中的毛筆,習慣性地想要抬起頭去身後找人,卻看到一片空寂。他慢慢地轉回頭,看著麵前的白紙發了好一陣的呆。


    其實抄書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很陌生的工作,想當年在陸家的藏書閣,由林子蘇控製了左手,他還能兩隻手一起抄書呢。


    真是……太想他了……


    陸青陽摩挲著腰間的匕首,第無數次自欺欺人地認為林子蘇依然陪伴在他身邊,隻不過是回到匕首沉睡了而已。


    可是不論他往匕首之中怎麽輸入真元,都沒有熟悉的聲音響起。


    “啾!”又胖了好幾圈的肥啾跳到了桌子上,落腳的地方卻是硯台,爪子沾上了墨漬,驚得它趕緊跳了出來,在陸青陽寫好的紙上留下一串雞爪子印。


    陸青陽本來凝聚的哀思被攪得一幹二淨,他抱起肥啾,仔細擦幹淨它的爪子,然後把被弄髒的紙放到一邊。倒是不用他重寫一遍,之後交給昊天穀的弟子,讓他們謄寫。


    也許是因為陸青陽的腦海中擁有昊天穀的傳承印記,雖然表麵上並沒有人說什麽,但昊天穀的弟子們隱隱都把陸青陽當成自家的移動藏書閣看了。盡管陸青陽名義上是白藏教教主的小師弟,但也沒說不能留在昊天穀吧?所以昊天穀的弟子們聽說最近陸青陽正在默寫典籍,便爭先恐後地過來伺候。要知道這些在以前都是不能輕易得見的珍貴典籍,此時卻能近距離觀看,這讓他們簡直無法忍耐。


    陸青陽這邊一開始亂成一鍋粥,後來還是他自己要求默寫典籍的時候不許有旁人在,才消停了許多。而陸青陽也知道這時候寫那些深奧的典籍也沒有用,昊天穀所剩下的年輕弟子修為都差不多,連突破先天境界的都沒有,所以他便把適合他們修為的法術和煉器心得默寫出來,交予他們邊整理邊修煉。至於深奧的那些,他也是挑自己能看懂的先默寫出來,一邊默寫一邊學習。


    雖然這樣隻是待在屋子裏,但陸青陽明顯覺得自己的修為漸長。


    他離先天境界隻有一步之遙,但之前不管如何努力都跨不過這個門檻。雖然仙根並未完全續好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他修煉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再加之根基不穩,先天境界便怎麽也衝不過去。現在有了半年時間的沉睡和休息,雖然其中他並未修煉,但經脈已經開始適應現在修為的這個強度,再加之他醒過來之後一直在靜心學習,這樣反而對他的修為大有好處。


    隻是這樣忙了一個多月,最不滿的就屬肥啾了,外麵的天氣陰沉沉的它不喜歡出去。一出去就是一身的火山灰,讓它渾身不自在。待在屋裏又沒人陪它玩,所以動不動就要跳起來折磨陸青陽。


    陸青鳴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陸青陽抱著肥啾,很是細心地擦拭著它身上被墨水沾染的翎羽。本來已經是少年身量的陸青陽,在這半年之中飛快地抽高身條,現在已經和大哥的身高差不多了。由於沉睡了半年隻吃辟穀丹維持,原本有著嬰兒肥的臉容清減了不少,下巴也變得尖了,顯得眼睛更大了一些,五官俊秀,乍一看已經是個豐神俊朗的男子了。隻是眉宇間還多少存留著些許稚氣,這種混合了少年與成年人的氣質,讓陸青鳴一陣恍惚。


    什麽時候,他一直想要保護的幼弟,也已經長大成人了呢?


    陸青鳴沒由來地湧起一股失落,他這個大哥做得實在是太失職了……


    “大哥?有事?”陸青陽回過頭,就發現陸青鳴站在門口發呆,他的臉容清減了許多,可見最近非常的忙碌。


    陸青鳴回過神,朝自家小弟笑了笑走進屋子,“我來看看你。”


    “我有什麽好看的?”陸青陽見大哥臉上的表情很輕鬆,意外地挑了挑眉道:“事情可是有了進展?”


    陸青鳴找了個椅子坐下,打了個哈欠難掩疲倦地應道:“是的,這些天一直和春暉潭的人交涉,他們也同我們一樣,門派之內損失慘重,本來也存了和我們合作之意。但並沒想到我們提出的意見那麽的出格,所以猶豫的時間長了些。”


    “那麽他們現在是鬆口了?”陸青陽見大哥疲憊不堪,連忙倒了杯濃茶送在他手上。


    “是啊,雖然春暉潭熟知靈獸的弱點和駕馭靈獸的技巧,但他們現在委實是缺少法器和丹藥。所以他們現在提出的條件就是白藏教那邊必須也要加入進來,他們才肯加入我們的學苑計劃。”陸青鳴喝了口濃茶,立刻提了神。


    “哦?那白藏教那邊的態度呢?”陸青陽關心地問道。


    陸青鳴撇了撇嘴歎道:“白藏教那邊的境遇要比我們還要難過,秋之地是除了春之地之外最適合靈獸生存的地方,所以他們所受到的威脅最大。更何況丹藥本就有限,藥草現在又不能采集,他們也正在為難之間。不過對方也是要求春暉潭加入之後,他們才加入。”


    “哦?這豈不是很容易解決?”陸青陽翹起唇角笑道,這樣左右為難的情況,自然難不倒他大哥才是。


    陸青鳴也回了他一個微笑道:“確實很容易解決,先說其中一家已經決定加入,那另一家再加入的時候也不算欺騙對方。結果皆大歡喜。”陸青鳴也從來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偶爾用用手段也不覺得怎麽樣。


    “那這件事有沒有和玄英洞的人通過氣?那邊的態度是什麽?”陸青陽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但他的手勁不受控製地大了一些,懷中的肥啾被抓得痛了,撲騰著翅膀跳了下來。


    陸青鳴搖頭道:“那邊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因為玄英洞的弟子實在是太少了,想要聯絡到他們需要費一陣工夫。不過玄英洞的態度倒不是重點,反正冬之地並沒有我們這邊的情況嚴重。”陸青鳴扶著額頭為難道:“現在的問題就是這個學苑建在哪裏比較好,各自都說建在各自的四季之地,都說服不了彼此。”


    陸青陽卻想起一事,皺眉問道:“乾坤山脈的地方可有靈獸侵襲?”


    陸青鳴一愣,知道陸青陽的言下之意,卻苦笑地搖頭道:“小弟,這學苑建在哪裏都可以,就是不能建在乾坤山脈。”


    “為何不可?”陸青陽疑惑,眾人對四季之地包圍在中央的那個乾坤山脈眾說紛紜,他小時候也曾聽聞乾坤山脈的神秘故事,而那些故事有真有假,卻並不是大人們編出來嚇唬小孩子的。在這片大陸上,乾坤山脈竟是約定俗成的禁行區域。“可是那仙石不是乾坤山脈出產的嗎?”


    仙石是一種稀少的礦石,隻在四季之地的中央,乾坤山脈出產。由於修煉者所需要的金額龐大,所以一塊嬰兒拳頭那麽大的仙石便在世人的公認中,抵黃金千兩。


    “那隻是臨近乾坤山脈的幾處礦山出產的,並不是真正的乾坤山脈出產。”陸青鳴在昊天穀學藝多年,要比自家小弟對乾坤山脈了解得多一些,但一時也縷不清思路和他解釋,定了定神便道:“你不如在傳承印記中找找,那裏留下的說法定要比我知道的還詳細。”


    陸青陽便坐直了身體,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傳承印記比較像一個儲存記憶的法術,每個擁有傳承印記的人在徹底與傳承印記融合了之後,便可以任意從傳承印記中搜索自己想要的知識,或者往其中注入自己的心得。但在徹底融合之後,若是想要交給其他人,就必須傾盡自己所有的真元來轉換,而接受的人必須要擁有相應的天賦功法才能開啟。所以當初昊天穀穀主傳給陸青陽也是打著這種主意,以為陸青陽師從白藏教,定是有著風水木三種天賦功法,隻要不融合的話,還是可以被昊天穀的弟子接受,陸青陽隻不過是做了個中間傳接的人而已。沒曾想陸青陽竟是八係功法全都擁有,立刻就融合了昊天穀的傳承印記。


    昊天穀已經立派過了千年,這代代穀主傳承的印記裏自然是塞滿了各種法術、心得和秘辛。陸青陽自從融合了傳承印記之後,著重讀取的是法術和心得,自然沒有留意其他雜七雜八的部分。此時在龐大的資料中用心查找與乾坤山脈有關的部分,竟是費了不少時間。


    好在陸青鳴早就習慣了弟弟這種入定冥想的狀態,也不著急,替他整理了桌上的書稿,把肥啾弄髒的地方重新謄寫了一遍,再從空間法器中拿出吃食來喂飽吃貨肥啾。一直等到天色漸暗燈火初上時,才等到陸青陽緩緩睜開雙眼。


    陸青陽迎上自家大哥期冀的目光,整理了一下思路,盡量精簡剛剛知曉的事情。


    原來在千年之前,大陸之上還是一年之中四季分明,天地靈氣充沛,修煉者突破先天境界並不是非常的困難,很多修煉者都可以達到金丹大成,隻是最後都突破不了渡劫大關。這對陸青陽來說就已經非常匪夷所思了,因為在現在的時代,像百裏煦那種已經修到元嬰期的修煉者已經是頂級的存在,而在千年之前竟是足有數十人之多。


    在這片大陸之上最負盛名的,是一個叫四季門的修仙門派。四季門擁有著龐大的修仙者,四季門的最後一任門主在渡劫失敗灰飛煙滅之後,他的兩位師弟為了爭奪四季門的門主之位,大打出手。兩位已經到達化神境界的仙者大人各自聚集了眾多元嬰期的門人,在這片大陸之上打了一場曠世絕倫的戰爭。最後不僅兩敗俱傷,也把這片大陸毀得千瘡百孔,民不聊生。


    最終所有金丹期以上的修煉者全部都死於這場毀滅之戰中,兩位罪魁禍首最後雖然終於分出了勝負,師弟略輸師兄半招,但清醒過來之後,都認識到闖了禍,拋棄前嫌,合力重整兩人製造出來的亂攤子。在暮秋嶺設下了迷霧陣法保全僅剩的藥草資源,把擾民的靈獸用禁忌陣法困在九環溪,在長年噴發的赤炎山脈用萬年寒鐵堵住了火山口,削出了穹天崖緩解了寒氣外泄之勢。而大陸最中央的乾坤山脈是四季門的所在地,影響得並不大,所以兩人保留了乾坤山脈。


    在這之後,雖然大陸之上少了四季交替,但四季之地分明,倒也為各係修煉者開辟了新的修煉聖地。惹禍的師兄弟倆沒有麵目再出現在世人之前,便在乾坤山脈設下了囚禁陣法,終生不得離開那片山脈。


    “原來竟是如此……”陸青鳴聽得出神,雖然陸青陽說得隻是寥寥幾句,但聽起來依舊驚心動魄。舉手之間便可讓大陸分崩離析,又可以輕易重新劃分大陸的形勢,當真是仙人的做派。


    陸青陽想起在暮秋嶺看到的那塊巨石,應該就是四季門的那兩個人之一所弄,就是不知道是師兄所寫還是師弟的手筆。“昊天穀的前輩們分析,雖然那兩位新弄出來的聖地有益於修煉者的初期發展,但終究是由於四季沒有了交替,天地靈氣循環不足,經過了千年的時間,修煉者的修為反而大幅退步,到現在隻是一個先天境界便難住了無數修煉者。”


    “唉……”陸青鳴也無話可說,能抱怨什麽?有實力說明一切,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人皆為螻蟻。“不過,我也曾聽說有人進入乾坤山脈後又出來的,這又是怎麽回事?”


    陸青陽凝神一想,“相傳四季門的囚禁陣法隻是針對他們四季門的門人,也許是旁人可以隨意進出,但四季門的門人因為所習的法術問題,不能輕易出乾坤山脈。”


    “也是這個理,我也聽說乾坤山脈的四季門仍有傳承,據說還是不小的一個門派。隻是在四季之地卻並沒有他們門人出現的傳聞,看來應該是無法突破那千年的陣法囚禁。”陸青鳴歎了口氣,他聽了自家小弟的言語,知道這些禍事都是由四季門的前輩所惹出來的,剛剛還動了前去乾坤山脈求援的念頭。但這樣想來的話,即便是他們前去懇求,對方也無法出山。


    陸青陽卻閉了閉眼睛,用手按了按微痛的額角。其實他剛剛找尋乾坤山脈的資料時,花費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他足足用了好幾個時辰,所思考的不過就是一件事。


    林子蘇是不是就是乾坤山脈四季門的人?


    雖然林子蘇從未說過他自己的門派,但陸青陽卻從隻言片語中猜出他的來曆不小,而且隱隱有種看不起白藏教、昊天穀的感覺。若是林子蘇是其餘兩個四季聖地的門派,他應該早就說了,何必遮遮掩掩。而且林子蘇那些不著調的師兄弟,居然連自家人的法器都洗劫一空,確實很像四季門的傳統。


    可是囚禁林子蘇靈魂的那把匕首又是怎麽在刀疤漢子的手裏的?難道當年刀疤漢子曾經去過乾坤山脈的四季門?


    能在四季門的地方暗算了林子蘇,那個四季門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厲害吧?


    算了,那些人就算很厲害,也是被囚禁在乾坤山脈,根本無法出來,就算想要為他家人和林子蘇報仇,也借不上力。


    陸青陽強迫自己拋棄雜念,抬起頭來淡淡道:“大哥,那乾坤山脈就排除在外,我們籌建的學苑還是在夏之地吧。”


    “哦?可有什麽理由?”陸青鳴自然是樂意學苑設在夏之地,畢竟昊天穀的根基就在這裏,但他必須拿出理由來說服其他人。


    “這還不簡單,春之地和秋之地的靈獸泛濫,冬之地苦寒。”陸青陽撇了撇嘴,“想必每個人都知道,就是不願意妥協而已。估計他們會說夏之地有火山灰遮天蔽日吧?但也總有散去的一天,而靈獸繁衍卻是越來越多,孰輕孰重他們自會分辨。”


    陸青鳴點了點頭,這點他和慕融也知道,所以一直都沒有鬆口。他見弟弟也和他們的意見相同,便放下了一樁心事。不過他卻忽然想起一事,皺起了眉:“青陽,有件事你以後要注意。”


    陸青陽見他說得鄭重,便坐直了身體聽著。


    “以後在人前最多隻能顯露四種天賦功法。”陸青鳴壓低了聲音囑咐道。


    陸青陽一凜,這是他沒有注意到的,但現下卻必須要留意。因為隨著學苑的建設,他必然要參與其中。白藏教那邊知道他擁有風水木三係法術,而這邊因為他融合了昊天穀的傳承印記,所以肯定有風水火三係。幸好隻有四係顯於人前,並不是很惹眼。若是被人知道了他擁有八係法術,那麽下一刻來到他身邊的恐怕就是那個刀疤漢子。


    “多謝大哥提點。”陸青陽認真地點頭。


    陸青鳴看著若有所思的自家小弟,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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