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澤彥挺直了腰板站在那裏,他的腳步走得異常緩慢,有心人就能發現,他的腳步虛浮,大約是和賓客一樣中了雲弘的招。


    見到盟主的眾人終於有了盼頭,像是有了底氣,宴廳裏一改之前的死氣沉沉,大氣不敢出的氛圍。不少人為邱澤彥的出現而鬆了一口氣,仿佛盟主一出馬,什麽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隻聽邱澤彥沉聲說道:“弘兒,不要一錯再錯。”


    雲弘無力地勾了勾嘴角,顧左言他:“你果然很強,我下了這麽重的藥,你居然現在就能動了。看來,九思還是很聰明的,居然這麽快找到你了。他人呢?”


    “九思在後院休息。”邱澤彥沒有明說。


    “各位,邱某教子無方,請各位不要見怪。今日之事,邱某自然會給各位一個交代。還請各位離開,各位所中的是散功散,一個時辰之後,藥效自然會解除。請勿驚慌。”


    邱澤彥連給雲弘繼續說的機會都沒有,直接下了逐客令。


    可惜,此時有了邱澤彥撐腰,不少武林人士都膽子大起來,也敢提著嗓子質控起雲弘來,非要雲弘將事情經過說清楚。


    “你這個冷血無情的殺人凶手,居然利用毒物殺害樊荃掌門和樊齊長老,還將季佑長老的死推到樊荃掌門的身上,當真心狠手辣。”一個鬆陵派的小弟子指著雲弘的鼻子罵起來。他還天真的以為,盟主是天底下最公正的人,會鐵麵無私,站在公道這一邊,為鬆陵派伸張正義。


    雲弘不以為然地笑著道:“樊荃和樊齊的確是我殺的,可是季佑的死是因為他和樊荃起了內訌,被樊荃殺掉的。你這句心狠手辣,我可擔當不起。”


    “邱弘。”


    站在一旁的邱澤彥眼神暗含警告,示意雲弘不要再雪上加霜。可是此時的雲弘再也不是往日微笑著站在他身後的那個溫潤青年了。他根本沒有因為邱澤彥喊了他的全名而停止他的嘴。


    “還有一點,本善大師的確是自殺的。我隻是在那個夜裏去看了他一眼,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居然想通過他一個人的死,來化解我一整個雲族的滅族之仇,真是天大的笑話。他的命還沒有那麽值錢。”


    雲弘嘴角明明帶著笑意,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一點也笑不出來。


    “對了,‘父親’那夜也去了本善大師的禪房吧,聽到了些有趣的故事吧。”


    雲弘的這句‘父親’咬字極重,像是在說自己居然平白降了一個輩分。


    薛裕豐這才明白過來,為何那日邱澤彥會一夜白頭。他暗自運轉內力,加快體內藥性的散發。如今,他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四肢無力了。


    邱澤彥沒有接話,他終於撐不住,一隻手撐在桌沿,站得吃力。


    “嗬,果然,父親不過是在逞強罷了。”


    眾人見邱盟主也無法抗衡這散功散的功效,現場氣氛又緊張起來。


    雲弘坐在主位上沒有動,隻是微笑著看著戰戰兢兢的眾人,正想說話,邊上不知何處突然跑出來一個姑娘,舉著手中的匕首,向雲弘衝去。


    眾人一看,這姑娘可不就是已經病得j-i,ng神不正常的樊清嘛。


    也不知道樊清是真的聽到了方才雲弘說的話,還是真的已經沒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她手握匕首,嘴裏還在不停地念叨著:“殺了你,殺了你個壞人!”


    眼看著利刃就在眼前,雲弘也不避閃,直直坐在主位上,連神色都沒有變動。他身邊的邱澤彥心中著急,想要上前,奈何他僅僅是站著就已經耗費了所有的力氣,實在是無法再多挪動一步。


    眾人不知道雲弘是運籌帷幄,還是自有打算,但他們都盼著樊清的匕首能刺進雲弘的胸膛。


    “不要!”薛裕豐心中焦急萬分,雖然藥性還沒有全部解除,還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雲弘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


    “鏘——”


    千鈞一發之際,一柄出鞘的劍擋下了樊清的攻擊。出現站在雲弘麵前的,正是邱雲,也是薛家堡曾經的影十二,而他身旁還站了十一。


    樊清被邱雲一劍掀翻,在地上滾了一圈。等她爬起來看清擋下自己攻擊的人之後,直接瘋狂地叫出了聲:“啊——殺了你!殺了你——”


    十一毫不猶豫的擋在邱雲麵前,打算一刀了結了這個煩人的姑娘。


    可是這一次,她再也沒有機會近邱雲的身,趕到的薛裕豐直接給了樊清一記手刀,樊清就這麽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這下也不用十一動手了。在場能動的男人沒有一個對這個姑娘表現出一點憐憫之心。


    “沒想到你已經能動了。”雲弘看著薛裕豐,又轉頭看了眼為自己擋下攻擊的邱雲,笑了。可是,他還是沒有站起身的打算。


    這時,他覺察到邱雲的臉色不對,皺起眉問道:“怎麽了?”


    薛裕豐也同時注意到邱雲的情況,隻見他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下一刻便沒能握住,讓佩劍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時兒,怎麽了?是不是肚子又痛了?”


    薛裕豐忙一手扶住邱雲的腰,一手給他托著肚子,不讓他的雙腿有太大的負擔。


    在場的不少人都注意到,站出來的男人挺著一個大腹便便的肚子出現。都在好奇,這人是誰。


    也不知道是誰說了句“這個男人居然懷了孩子!”


    眾人才恍然大悟,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雲弘口中所說的,雲氏族長以男性之身所生的兒子,邱雲。


    頓時,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把難聽的話往邱雲身上潑。可惜,這些人太沒眼色,更沒腦子。居然忘了,邱雲不單是雲秋所生,更是盟主邱澤彥唯一的親生兒子。況且,作為薛家堡的堡主薛裕豐也對其嗬護備至。有眼力的人又怎麽能看不出這個邱雲有多硬的後台。


    果然,那些肆意胡說的人很快收到了薛堡主宛若實質的眼刀。這眼刀可和平時甩給葉筠的那些玩似的不一樣,一刀甩過去,足以嚇得那些人噤若寒蟬,半天說不出話來。


    待葉筠氣喘籲籲爬到宴廳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一班大氣不敢出的賓客,和攙扶著邱雲的薛裕豐。


    “這什麽情況?”葉筠累得叉腰喘氣,半天都直不起腰來。


    邱雲沒有回答主子的話,他疼得直抽氣,從剛才在牆角後站著的時候就覺得腹部傳來一陣有一陣的抽痛。他方才擋下樊清的一擊,直接導致腹部的疼痛加劇,感覺肚子裏有什麽東西破了,不停地有熱流流出。


    他抓著薛裕豐的手,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主子,好像……有個膜破了。”


    這下,薛裕豐慌了,他知道邱雲這是要生了,在薛家堡裏的時候,他可是做足了功課的。


    “葉筠!葉筠!”


    薛裕豐著急,拚盡全力將邱雲抱起,回頭呼喊葉筠。


    可憐的葉筠才剛剛能緩口氣,又被薛裕豐一陣奪命喊,隻能跨過癱倒在地的賓客,尾隨薛裕豐走向後院。


    邱澤彥一看見邱雲,衝眼就瞧見了邱雲帶在手上的血玉手鐲,眼睛就沒有將視線離開過他。見人麵露痛苦的神情,他強撐著身子,也跟上薛裕豐的腳步。他雖然不知道邱雲身上出了什麽事,但在看到血玉手鐲的那一刻,邱澤彥就知道,那個就是他的孩子。


    是雲秋給他生的孩子。


    雲弘目送幾人走向後院,這才緩緩起身。他的動作極慢,似乎是在做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能動的人都走了,整個宴廳裏隻留下一群不能動彈的賓客,和一個昏迷不醒的樊清。


    再說薛裕豐心急火燎地將邱雲抱到距離最近的一個房間裏,讓他躺平在床上。葉筠趕緊湊上前查看,發現羊水已經破了,神情立刻嚴肅了起來。


    “趕緊把還能動的人都找來,給我準備熱水,毛巾,剪刀,快!”


    在場的除了十一,邱澤彥和薛裕豐都還沒能完全恢複。十一也不含糊,立刻領命,當即消失在原地。


    邱澤彥和薛裕豐兩個人手腳還不靈活,也幫不上葉筠什麽忙,直接被人吼了出去。


    邱澤彥和薛裕豐都摸了摸鼻子,隻能說,產房裏,大夫最大。


    扶著牆來到產房外的雲弘步履有些蹣跚,他坐在廊沿上,詢問道:“現在什麽情況?”


    “聽葉筠說,羊水已經破了。具體情況,還不清楚。”薛裕豐緊張地在門口徘徊,片刻消停不下來。


    很快,十一取了幹淨的熱水和毛巾,以及剪刀回到房間。


    產房裏,邱雲疼得滿頭大汗,努力配合著葉筠給他的指示呼吸,可是小腹中傳來的疼痛比他受的任何一次刑罰都要來得磨人。為了不叫出聲,邱雲不得不咬住自己的下嘴唇。


    哪知這一舉動立刻被葉筠製止了:“不行,千萬不能咬嘴唇,快點把毛巾咬在嘴裏!”


    作者有話要說:緊張!小十二要生孩子了!不對,是邱雲要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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