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著十二回到主屋,妙凝已經將床鋪整理好。薛裕豐想讓十二先休息片刻,畢竟趕了這麽多天的路。


    此時,他想起一回來就不見蹤影的葉筠,隨口問道:“葉筠呢?”


    站在一旁的妙凝笑嘻嘻地說道:“葉神醫一回來就紮進藥廬了。”


    “嗬。”看來,沒能治好樊清的病,對葉筠的打擊還是挺大的。


    “也罷,妙凝,去準備些開胃點心過來。”


    本來還想讓葉筠給十二看看,不過看十二氣色還行,也就作罷了。畢竟,葉筠如果鑽進書堆裏,是誰也不能輕易將其扒出來的。


    妙凝出門之後,薛裕豐趕緊替十二將束腰解開,隆起的腹部就這樣出現在眼前。雖說,一直以來,十二的束腰都係得很鬆,但是薛裕豐還是擔心影響胎兒的生長。好在終於是回到家了,在家裏,自然是十二怎麽舒適,他就怎麽給他穿。


    這幾日,十二的胃口見長,惡心嗜睡的反應也小了不少。葉筠說是好兆頭,讓他多吃些補身體的食物。


    安頓了十二,薛裕豐起身來到衣櫃邊,翻出一個年代久遠的木盒子。木盒子的四周被抹得光滑圓潤,顯然經常被人撫摸。薛裕豐摩挲著盒子,心情有些沉重。他雖然時常拿出來看看,卻幾乎不曾打開過,裏麵裝著的是他的童年,也是他觸不可及的家人。仿佛隻要他不打開,家人於他就不是過去式。


    如今,他的家人就在身邊,他終於有足夠的勇氣打開這個盛放著他童年記憶的木盒子。


    十二見過那個木盒子,他知道主子經常在思念老堡主和老夫人的時候取出來看看。偶爾,他也能在房梁上見到主子輕柔地摩挲那個盒子。不過,他倒是第一次見到主子將其打開。


    盒子裏並沒有金銀珠寶,相對的,都是些別人眼裏的‘破銅爛鐵’。一隻竹蜻蜓,一頂虎頭帽,還有很多小時候的玩意。薛裕豐小心翼翼地翻看著盒子裏的東西,終於在盒子的底部找到一個破舊的錦囊。


    打開錦囊,裏麵滾出一串項鏈,正是與那碎玉質地別無二致的玉環。薛裕豐將拚湊起來的大玉環和他兒時項鏈上的小玉環套在一起,赫然是一枚子母扣。


    子母扣是拚湊全了,但是,又能怎麽樣,他依舊不知道這子母扣的作用。有些苦惱地頹坐在桌邊。


    十二來到主子的身邊,取出那隻j-i血石手鐲,笨拙地安慰起來:“主子,我猜這是父母給我的禮物,我想,我會好好珍惜的。額……雖然……嗯,我不知道背後的故事。”


    十二說的語無倫次,有些窘迫。但是薛裕豐還是明白對方的意思,笑著摟住那人的腰讓他坐下。


    “你說得對,我會收好這些碎玉的。”眼看妙凝端著各種點心進門,薛裕豐笑著道,“不要去想這些了,來吃點東西,你現在需要多吃,肚子裏還有一張嘴呢。”


    薛裕豐看著臉頰微紅的十二在他的注視下用著點心,將碎玉收進錦囊裏掛在腰邊,笑了。是啊,十二說的沒錯,將這子母扣當做是父母留給他的飾品吧,別去深究了。最想要的,他已經得到了。


    接下來的兩個多月,日子過得很平淡,很溫馨。


    天氣隨著酷暑的離去而逐漸轉涼,每日,薛裕豐也像往常那樣整日坐在書房裏處理文件,而總是抽出半天時間陪著十二,看著他享用各種藥膳,點心。這段日子,怕是薛裕豐自回到薛家堡以來,最安逸的日子了。


    不去關心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也不去糾結當年的真相。


    隻是守著十二,看著他的肚子一天天變大,薛裕豐就整天開心地合不攏嘴。


    可惜,這樣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兩個月後,滿臉胡茬的葉筠再一次出現在兩人麵前。伴隨著陣陣惡臭,薛裕豐連給人開口的機會都沒給,直接把人提給了妙凝,讓他收拾好自己再來。


    葉筠被拖下去的時候,嘴裏還在怪叫。


    一個多時辰過後,一個神清氣爽的葉筠出現在兩人麵前。看他一副饜足的樣子,活像是一個許久沒吃東西的人終於填飽肚子了。


    “說罷,閉關這麽久,一出來就找我,有什麽事?”


    葉筠撇了撇嘴,“我是好心出來告訴你,十二的肚子已經快七個月了,是時候要開始多走路,適量做些運動,這樣有助生產,也有助於孩子身體健康。從今往後,你最好陪十二每天走點路。”


    聽葉筠這麽說,薛裕豐也意識到十二這段日子躺著的時間有些長了,小腿都開始有些浮腫。


    點點頭,薛裕豐表示記在心上了,當然也沒忘記自己竹馬在藥廬裏呆了數月之久,開口詢問道:“你在藥廬裏,研究出什麽新藥了嗎?”


    葉筠搖搖頭,一臉沮喪,似乎還是沒有收獲。


    薛裕豐安撫性的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就把人打發走了。留下站在門外傻傻吹冷風的葉筠,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好友嫌棄了。


    當薛裕豐和十二窩在薛家堡裏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為蒸包子的時候,棲霞山莊裏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先說數個月前,鬆陵派掌門和長老同時死於少林寺,而季佑長老生前所寫的那封信更是讓他們兩人身敗名裂。鬆陵派從此一蹶不振,甚至不敢找少林寺的麻煩,即使自家掌門長老都是死在別人家的地盤上。


    急匆匆從魔教趕回來的秦春河對著師父和長老的遺體都傻眼了,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在這樣,什麽都還沒搞清楚的情況下,秦春河就這樣被拱上了掌門之位。


    可惜,掌門之位的填補也沒能挽回鬆陵派在武林中的聲譽。鬆陵派從以往的大門派,一夜之間淪為不上不下的中型門派,不僅遭受了聲譽上的損失,也直接導致門派中人心的渙散。


    作為武林盟主,又是樊荃和季佑的五弟,邱澤彥帶頭前往鬆陵派吊唁,也算是給鬆陵派撐了腰,隻可惜,這一次,盟主出麵也沒有大作用。想來,鬆陵派就要從此沉寂江湖了。


    而回到棲霞山莊的邱澤彥卻是滿臉愁容,連邱弘都沒有理睬就徑直回了房。


    “大哥,父親怎麽了?”


    已經回到棲霞山莊的邱九思正好瞧見邱澤彥撇下邱弘的,感覺很奇怪。畢竟,往日裏,父親是最信任和嗬護大哥邱弘的。


    “別亂猜,可能是二叔伯,三叔伯和四叔伯的死讓父親不太好受吧。”


    邱弘壓抑著咳嗽了兩聲,笑著揉了揉邱九思的腦袋,要他別多想。隨後就抬步回自己的房間。


    一回到房間,邱弘不再壓抑,扶著緊閉的房門,捂著嘴猛咳起來。終於好受一些,邱弘這才打開自己的手掌,果然是一片血紅。他虛弱地背靠著門,劃坐在地,沒了起身的力氣。


    邱弘微微仰起頭,望著房梁發起了呆。


    這天夜裏,邱澤彥回到房間,正要熄燈,卻突然察覺房間裏還有別人。邱澤彥猛地眼神掃去,果然見到床上還睡著一個人。


    床上睡著的人聽見開門的動靜,此時也轉過身來。平日裏整齊梳起的秀發此時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垂落在肩頭。鬆鬆垮垮的內衫滑落肩頭,露出雪白的肌膚,邱弘就這麽雙眼微睜地向站在門口的邱澤彥瞥來一眼。


    若是常人,不管是否會對男人動心,如此春光佳人在床,哪能坐懷不亂。


    可惜,邱澤彥不在常人之列,他緊皺雙眉,顯然麵色不渝。


    “你這是做什麽,還不快回自己房裏去。”


    邱弘有些失落地斂下眼,宛若自言自語道:“當真一點不動心?”


    邱澤彥眉頭蹙地更緊,聲音也壓低了幾分:“瞎說什麽,你我父子相稱,我怎會動這樣的心思?”


    哪知,邱澤彥的話刺激到了邱弘,他激動地轉過身來,帶動著本就鬆垮的內衫整個脫落,青年赤、裸的胸膛就這麽盡數展現在邱澤彥眼前,春光乍現。


    “父子?你我都知這層‘父子’關係是你強行套在我頭上的!”邱弘氣得眼眶發紅,“你是不是還想說,我是你的小舅子,也萬不該就有種念頭?”


    邱澤彥沒有說話,眼眸深沉地直視,眼神正直而冷漠,直接默認了邱弘的說法。


    “邱澤彥,我原以為你不過是個老好人,卻沒想到你還是個縮頭烏龜!”邱弘說得急了,紅暈爬上了臉龐。


    “早點休息。”邱澤彥不想多做糾結,他覺得今日夜裏的邱弘反應過激了,往後總有機會解釋的。這般想著,他便踏出房門,將自己的房間留給邱弘。


    人一走,房間裏立刻想起了不住的咳嗽聲。過了許久,房間裏的咳嗽聲才停止。


    邱弘茫然地望著空空如也的臥室,眼角終於擒不住淚水,任由其悄然滑落。


    第二日,邱弘一如往常的出現在眾人麵前,但是邱九思卻發現,大哥似乎臉色更白了,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大哥,你身體還好吧?”


    “沒事,我們要開始準備父親的壽誕了,這幾日就要將請帖發出去,你準備好了嗎?”邱弘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青年,笑著詢問自己貪玩的二弟。


    “當然,請帖都準備好了,這兩天就會向各個門派送去。”邱九思拍著胸脯,臉上寫滿了自信,這時,他想到一個門派,不確定地問道:“大哥,鬆陵派……我們還要請嗎?”


    “自然,錯的事鬆陵派上任掌門和上任長老,如今鬆陵派已經由秦春河接任掌門。我相信,恢複元氣隻是時間問題。”


    邱九思狐疑地望著自家大哥,顯然對秦春河抱有不同的看法。不過自家大哥已經開口,邱九思照做就是了。


    “好,九思這就去辦。”


    打發走邱九思,邱弘負手望著遠方,定下心思。


    世界之大,竟是沒有他能夠留存下去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唉,邱弘大哥□□無果啊= =


    邱弘大哥,不哭,來小識懷裏!(一臉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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