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黑暗滾滾,大雨瓢潑,裏麵火光融融,溫暖舒適。


    如此強烈的對比下,便顯得這一方遮雨的天地格外的珍貴與安逸,眾人用水囊裏帶著的清水,合著那新買的糍粑,加進了一些青菜,一起做了一鍋熱粥,接下來眾人捧著碗,熱乎乎的喝了。


    聽著那激烈的雨聲,坐在篝火旁,身上的濕意早已消去,一碗熱粥下肚,似乎連心裏麵都熱乎了起來,眾人在這安逸的環境底下,無事可做,各自歇息著,就都昏昏欲睡起來。


    很快,破廟裏便響起了一片均勻的呼吸聲……


    隨著時間的推移,山神廟裏一片靜謐,隻有火堆裏不時發出的劈啪聲偶爾作響。


    兩堆篝火,最大的一堆旁邊,小巫山的人七七八八的互相倚靠著,角落裏,唐魚水躺在符青鸞的肩膀上,付麟就躺在旁邊,謝虞則倚靠在一根柱子上,合著眼睛。


    突然,一個若隱若現的嬰兒啼哭聲從外麵飄了進來,忽遠忽近的,如戚似悲,聲聲鑽入耳中。


    謝虞一個激靈,猛地一下驚醒,他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睡著了。我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呢,他腦子浮起這個念頭,本能的拿眼往周圍一掃,發現寺廟裏的所有人,竟然全是睡著的狀態。


    一個抬眼間,那邊的閔清閑亦是突然一抖,猛地坐了起來,謝虞望著他,他亦抬眼掃了眾人一眼,對上謝虞的眼睛,他道了一句:“你也聽見了?”


    謝虞點了點頭。


    “嬰兒的哭聲?”外麵剛才還瓢潑大雨,怎麽會有嬰兒的哭聲?閔清閑如此想著,往外一看,才發現外麵的雨聲竟已經停了,一絲微弱的天光從門口透了進來。


    “雨停了?”閔清閑有些意外。


    就像約好一般,小巫山眾人依次醒了過來,早一步醒過來的廖白灼揉著眼睛爬起來,“咦,我怎麽睡著了?!”他轉頭看著閔清閑:“師叔,要不要出去看看?好像外麵有小嬰兒噯。”


    閔清閑頷首:“出去看一下吧。”


    廖白灼點點頭,爬起來拉了齊明樵一把:“齊師兄,你跟我一塊出去吧。”


    齊明樵看他一眼,“小孩子多可憐啊,剛下完大雨就被拋棄了,你聽哭得多委屈啊,好像就在門口,咱們出去看看,可別出事。”


    齊明樵點了點頭,拿上自己的劍,跟廖白灼一起出去了。


    廖白灼一出去,後醒的一些人也都陸續爬了起來。


    “咱們這是睡了多久啊?”


    “不知道。”


    謝虞看了看身邊的篝火,那火堆燃燒的依舊旺盛,他們睡得時間,並不長。最起碼這柴還沒有燒完。


    隻是,他心頭總覺得有絲不對勁的感覺,身旁的付麟和唐魚水依次醒了過來,他閉目提氣一周,卻並沒有在身體裏發現任何異常。


    他又檢查過了付麟與唐魚水,發現他們也基本無恙,他頓了一頓,這才摸了摸符青鸞的手腕,符青鸞的脈象與前一晚比起來並沒有任何變化。


    謝虞眉頭微顰,不做聲的坐了回去。


    閔清閑發現時間竟隻是剛過午,外麵的雨又停了,就吩咐眾人打點行裝,等廖白灼和齊明樵回來,就準備出發。


    但廖白灼和齊明樵出去的時間,卻有些久,而自他們出去後不久,那嬰兒哭聲就沒有了,眾人以為他們已找到了嬰兒,可等了好一會兒,他們也沒回來。


    按理說隻是出去門口附近看一下,他們應該走不遠,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難不成他們遇到了什麽麻煩?眼見眾人都在各自忙活著,閔清閑終於坐不住的站了起來,可剛要走到門口,迎麵廖白灼與齊明樵竟拖著腳步慢吞吞的回來了。


    “怎麽去那麽久?”閔清閑看看他們空空的手:“沒找到孩子嗎?”


    廖白灼和齊明樵都有些不精神,神情蔫蔫的,廖白灼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他如此說著,就越過閔清閑,走到一邊坐著去了。


    “都找過了?”


    廖白灼點了點頭。


    閔清閑看著兩個人坐在那裏全都垂著腦袋不動,眼神直勾勾的,神情萎靡不振的樣子,招手叫了一個弟子,讓該弟子看著順便照顧一下他們,若發現兩人有異常,就告訴他。


    弟子答應。


    既然時間隻是過午,他們已吃過午飯,又休憩過了,便不好在這裏耽擱過夜,於是眾人重新駕上馬車,再次出發。


    雖然雨停,可外麵的天仍隻是蒙蒙亮,視線不是很佳。


    因為下雨的緣故,沒行多久,地麵上又飄起了一層薄霧,且因為之前豪雨傾盆,道路上有些泥濘,為防有積水的深坑陷了馬蹄,或在視線不佳的情況下將馬車趕到溝裏,他們調整了隊伍順序,閔清閑領頭,小巫山一半的人跟著閔清閑在前麵打著火把負責探路,馬車和驢車改行在隊伍中間,剩下的人跟在車馬後麵。


    繞過那巨大的山壁,他們一路前行,走不多時,又進入了一片樹林。


    這片樹林的樹木並不是很濃密,但是枝丫交錯縱橫,長得頗有個性,經常有橫枝驟然擋路,讓好好的一條路走得頗為別扭,你若不好好看路的話,走著走著,就有可能被它們給別一下。


    所以探路的人在前麵走的更仔細,還順道給馬車開道。


    謝虞駕著馬車在小巫山開辟出來的路上走著,因為下雨泥濘,人的腳程倒比馬車要快了許多,前麵的人走的快,後麵的人被馬車一耽擱,隊伍就拉的比原來長了一些。但所有人前後不時呼應著,倒也不至於掉隊。


    可能因為下雨的緣故,樹上的葉子很稀疏。因為霧氣的關係,幾乎隻看出樹幹的輪廓,遠遠望去,這樹木似乎張牙舞爪,謝虞多了個心,便在每一處經過的地方,用劍氣劃上記號。


    閔清閑不放心廖白灼跟齊明樵,便讓那個弟子帶著他們走在探路的隊伍裏。


    他們走著走著,廖白灼和齊明樵突然一起停了下來,看護他們的弟子覺得奇怪,看他們一眼,發現他們兩個都在抬頭,看著高處的一個方向。


    該弟子麵帶疑惑的抬頭往那處看了一眼,他們進入這片林子後,可能因為是樹林的關係,霧較外麵更濃了些,如今隻能看到幾米之內了。該弟子透過朦朧不清的視線,仔細的看了看那處,叫了閔清閑一聲:“師叔?”


    隊伍最前方的閔清閑頓了一頓,讓周圍稍停,舉著火把轉頭走了回來:“什麽?”他說:“可是小齊他們有什麽異常?”他看一眼仍舊不言不語精神萎靡的兩人一眼。


    弟子搖搖頭,抬手指著一個方向:“那裏,”弟子說:“那樹頂上,是不是掛著什麽東西?”


    閔清閑循著他的指向看了一眼,他的修為要比弟子高一些,仔細一看:“好像是掛了什麽東西,走,過去看看。”


    謝虞駕著馬車往前走的時候,發現前麵的隊伍似乎停了下來,而且聽眾人的聲音議論紛紛,似乎有些騷動,還有人發出小小的驚呼,謝虞想了一想,沒有舍棄馬車,而是駕著馬車趕上前去,問最近的一名弟子:“發生了什麽?”說完循著弟子的視線往前上方的高處看了一眼。


    那弟子將仰著的腦袋轉回來:“我們發現那樹上吊著一具屍體,想將他放下來,但師叔不讓我們動。”


    謝虞看著那吊在樹枝上的人形黑影,“不動是對的。”


    “為什麽?”該弟子不解。


    謝虞略沉吟:“這應該是少民風俗,冤死的人往往在上吊的同時,會在身上下上詛咒,防止別人打擾他們的安寧,誰碰便會詛咒誰。”


    閔清閑這時舉著火把走過來:“真是晦氣,謝師侄,”他問謝虞:“你看,咱們要不要調一下頭?”


    謝虞想了一下,這林間的路難走,且他們已入林挺深,若調頭,會多走很多路,於是便道:“不用調頭,繞過去就可以了。”


    “好吧。”閔清閑點頭同意,說完還不忘又加了一句:“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


    此時身後的車門輕響,唐魚水打開一條門縫,將半個小臉露出來:“大魚,付付讓我問問外麵怎麽了。”


    謝虞轉頭:“這個你們不要管,關好車門車窗,除非我叫你,否則都不要出來。”


    “哦。”唐魚水乖乖答應一聲,關門前問了一句:“大魚,是不是有什麽危險啊?”


    “可能會有,所以你們乖一點。”


    “哦,明白啦。”唐魚水乖乖的答應一聲,將門仔細關好。


    閔清閑看謝虞囑咐完唐魚水,感慨一聲:“今天發生的事兒的確都有些邪乎!”他剛感歎完,就看見那樹上原本凝然不動的人形黑影,突然間猛地抽動了一下。


    所有人都是一愣。


    肉眼可見的,那黑影就這樣劇烈的掙紮起來。


    所有人禁不住一片驚呼:“師叔,那人沒死。要不要救?”


    閔清閑還不等開口,謝虞的聲音已經在眾人耳畔炸起:“大家都不要動!”


    說話間,就見一道白鏈自他的手中飛出,瞬間割裂濃霧,將吊著黑影的繩索切斷,黑影應聲而落,並在謝虞放出的靈氣一托之下,穩穩落於地麵。


    “大家先不要上前,”閔清閑這時反應過來:“看看再說。”他如此說著,就打著火把往隊伍前麵走去。


    謝虞的目力好,他將劍收回,立於車轅上,凝目望向那黑影落地之處,站在隊伍前麵的那些人,也都屏息去看那黑影。


    卻見那黑影落地之後,原本劇烈掙紮的動作,猛地一頓,眾人屏息而待……就在眾人以為救人救晚了的時候,卻見那凝而不動的黑影,突然再次劇烈扭曲起來。


    隻是,這一次,這黑影扭動的十分詭異。


    明明是人的形狀,卻能如無骨一般,胳膊和腿都扭曲成波浪或圓形的弧度,它將身體瘋狂的折疊掙動,在地麵上屈伸彎折,眾人看著那詭異瘮人的弧度,紛紛不可抑製的起了一厚很層雞皮疙瘩。


    有人忍不住驚叫一聲,趕緊後退。


    卻在這時,不知是否受到尖叫的影響,那原本波浪般瘋狂扭動的東西,刺溜一下,眨眼鑽入了地底下。


    眾人僵硬的等了一瞬,那東西沒再出現。


    閔清閑不再耽擱,立刻決定變道,於是馬上,所有人調頭,隊伍的後路變前路,閔清閑負責壓後,所有人嚴陣以待,謝虞調轉馬車,趕驢車的趕緊調轉驢車,他們像被催促著一般,帶著緊張的氣氛,快速的往回撤。


    謝虞囑咐後路變成了前路的弟子,讓他們跟著自己之前劃下的標記走,可他們走著走著,那標記卻看不到了。隊伍前麵頓時傳來一陣慌亂,“怎麽了?”謝虞揚聲問。


    “標記找不到了。”領頭的弟子慌亂的回答。


    “大家先冷靜下來,不要慌。再仔細的找一找,若實在找不到,就按照一個方向走,不要走偏。”謝虞靈力慣於喉間,沉靜的囑咐。


    謝虞的聲音似乎有一股感染力,大家聽見他沉穩的聲音,心中的緊張感便被壓下了一些。


    隊伍的氣氛慢慢恢複了一些自然,他們將急促的腳步稍稍放慢了一些……可是,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出去……而且,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似乎總能感覺到,周遭那濃密的濃霧之中,於那四周高處的樹枝之上,似乎棲息著什麽東西,當你猛地抬頭的時候,卻看不見……隻隱約有一雙雙看不見的眼睛,秘密的隱於暗處,於樹枝虯結間,悄悄的打量盯梢著。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聲,這哭聲時隱時現,若即若離,又夾雜著人類的竊竊私語,待這些聲音都隱去,便隻餘下輕聲的“嘻嘻”“哈哈”之聲。


    在這樣詭異的環境底下,閔清閑囑咐弟子全程戒備,都將劍拔出握於手中,以此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


    負責看護廖白灼兩個的弟子抱著胳膊很瘮得慌的在兩人身邊走著,他聽著周圍隱約的聲音,不時的朝左右望上一望,可再一個回頭間,卻發現那兩個崽子又停了下來,且一起齊刷刷的看向地麵。弟子就有些咂牙:經過剛剛的經驗,他覺得這兩個崽子隻要一抬頭或者一低頭,準有不好的東西出現,師叔懷疑他們撞了邪。該弟子覺得,師叔似乎懷疑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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