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離開破廟,行了有一日,在一處小野客棧打尖了一晚之後,第二日一早,他們頂著朝陽,來到了一座大城。


    而這座大城,據說是前往鹿吳山的這一段路程裏,最後經過的一個城鎮了,因為過了這個城鎮,會有很長的時間行走在人煙稀少之地。等走出了那人煙稀少之地,才能重新再遇到城鎮。


    所以他們需要在這個城鎮停留一天,做一些相應的補給。


    由於這個城對他們來說隻是路過,所以不必深入,隻在進城不遠處,將馬車趕到一個寬闊的街口,這街口有一個露天的涼棚,裏麵有人賣茶水饅頭,閔清閑就讓小巫山的眾人在這裏歇上一歇。


    他與謝虞商量過之後,決定帶著五六個人進城去采買,留下大多數人在茶棚等著。


    而謝虞也需要給付麟添藥,要跑一趟藥店,順便買一些必需品,所以跟付麟囑咐了一聲,也下車走了。


    由於齊明樵路上一直頻頻的瞅那馬車,拔不動腿一樣,閔清閑就將他也拽走了,他還帶走了劉師兄,所以將留下的人都交給了廖白灼,讓他負責帶著人守好馬車。


    廖白灼答應的很痛快,然後閔清閑走後,所有人呼啦啦進了茶棚,蝗蟲壓境一般,將那不大的茶棚給占了個爆滿。


    符青鸞趴在馬車的窗戶口,將腦袋伸出窗外,招呼廖白灼,讓他給從茶棚買了兩個帶餡兒的饅頭,還弄了一碟肉幹,兩碗麥茶。然後盤腿跟小徒弟坐在車裏,就著饅頭啃肉幹喝茶。


    而經過了這不長的時間的相處,付麟發現了這對師徒有吃早飯的習慣,他雖然覺得這習慣跟他們有些不同,但是付麟不是多話好奇的人,就沒問。


    他躺在褥子上聽見外麵似乎有零星的叫賣聲,就跟符青鸞提要求說想起來,符青鸞痛快的擦幹淨了爪子,熟練的從車後的箱子裏拿出大靠枕,把付麟扶起來讓他坐靠著。


    之後重新盤腿坐回去,從地上的盤子裏抓起肉幹來,嘴裏嚼著,還抽空問付麟想不想吃。


    付麟沒有早飯的習慣,自然是不餓的。所以他搖了搖頭,將腦袋轉了個方向,將視線看向了窗外。


    符青鸞那邊的車窗正對著茶棚,那麽他這邊自然就對著大街了。


    隻見那街上有稀稀拉拉的人流經過,還有一些小販擺的攤子,偶爾的叫賣聲,在清晨的晨霧中,民生百態,顯得悠閑而祥和。


    付麟就抿著嘴不說話,安靜而好奇的看著。


    等符青鸞跟唐魚水細嚼慢咽的慢悠悠吃完飯,洗淨了手,那街上的人流便陸續多了起來,靠路邊的大小攤位亦多了起來,一些本來關著的店鋪門麵也紛紛抽了門板,將東西擺出來,開了門開始了營業。


    符青鸞看了這個景象,跟那茶棚的老板問了一聲,才知道這日正好趕上一個廟會,就在直走過去拐角的街口,而且廟會旁邊還有一個大集,從這一路過去會賣很多東西。好吃的好玩的,日常必須品什麽的,聽說都有。


    也就是說閔清閑帶人進城采買一圈,也許是舍近求遠了。


    聽完茶棚老板的描述,符青鸞就繞到了付麟那邊的車窗口,付麟果然問他,他就將這大集的事給說了。付麟眼睛裏放出了一點光,符青鸞將其理解為向往。


    “想不想逛逛看?”


    付麟聽後挺興奮,繼而猶豫一瞬,臉上現出糾結來,符青鸞自然明白他的顧慮,“我見這路夠寬,趁著現在人少,咱們可以趕著馬車逛一圈,等人多了,不好走了,咱就回來。”


    付麟高興的笑了一聲:“好。”


    廖白灼正在眯著眼喝茶,誰知隻是走了一下神,抬頭間,就見那馬車咕嚕嚕的往遠處去了。嚇得他趕緊撇下茶杯,拿著劍就追了上去。


    符青鸞坐在車轅上,一手閑閑的拽著韁繩,控著那馬兒得得得的往前慢走著,而一邊的車窗旁,唐魚水和付麟一起,朝外興奮的看著。當然付麟的興奮要矜持含蓄一些。


    既然廖白灼過來了,符青鸞就讓他回去跟留守的小巫山眾人說了一聲,然後一起上了馬車。


    接下來一個時辰的時間,符青鸞伴著那朝陽與晨霧,竟然趕著那馬車從街頭到街角到廟會,一處不落的全都逛了個遍。


    當然還買了很多東西。


    比如說糖瓜,糖人,糖畫,糖果子,糖葫蘆什麽的,再比如麵具,風箏,風車什麽的。當然還有薄酥燒餅,糖蓉餡餅,綠豆糕餅什麽的。吃的都三份,玩的買兩份,而且這些份子裏,還都有付麟的一份。


    廖白灼由於有著在符青鸞下車買東西時負責看車的功勞,所以得了一袋糖瓜並著一串糖葫蘆作為好處。當然他也拿出上次符青鸞給的零花錢,給自己買了一點想要的東西。


    符青鸞還給唐魚水買了一些衣服行頭,又給自己添了一些需要的,包了一個大包袱皮。然後,馬車上屬於符青鸞師徒的行禮包裏,就又多了兩個大包。


    一個時辰後,他們逛夠了,就趕著馬車得得得的回到了茶棚邊。小巫山留守的眾人已經喝到了第五杯續添的茶。並著茶棚老板在一邊愁眉苦臉的臉。他的茶的確是買了一杯之後剩下的無限續杯的,雖說成本不高,可誰會臉皮那麽厚的無限續茶喲,這些人蹲守在這裏,全都懶洋洋的,還喝了這麽多的茶水,都不用去放水的嗎?!


    廖白灼回去後,喜氣洋洋的把他那袋分量不少的糖瓜跟師兄們分著吃了,還給了茶棚老板分了兩塊。那茶棚老板嚼著那甜滋滋的糖瓜,竟又開始高興起來。


    符青鸞今回這采買一趟,手頭的錢竟然一氣去了七八成。他坐在地板上數著手頭的銅錢的時候,可謂是憂愁滿麵,愁雲慘臉。“師傅,咱們快沒錢了嗎?”唐魚水伸過腦袋來問。


    知師傅莫若弟子也!“嗯啊。”符青鸞無奈的點了點頭。


    “那咱們要不要再擺攤算算卦?”


    符青鸞猶豫看看小徒弟興奮的小臉,想起唐魚水那手臭的卦象,想起上次被人追打,想起唐魚水把他們師徒帶溝裏的次數……符青鸞還真決定不了。


    可是,他撚了撚手裏所剩不多的銅錢,看一眼外麵,外麵人來人往,偶爾甚至有富戶的馬車經過,人流很足。


    符青鸞將眉一皺,把心一橫,下決定到:“算。”


    既然決定了,就從包袱裏翻出原來多做的招牌:一塊大長布,上麵還書著“神算”二字。掛出去之前,他還特地向付麟展示了一下。


    而後,出得馬車門,將那長布一端壓於車頂,使得神算二字自然垂下,於陽光中舒展。繼而,師徒二人盤腿端坐於寬闊的車轅,伴著付麟於馬車中同樣好奇的目光,坐等魚兒上鉤嘍。


    而茶棚內,一師兄碰了碰廖白灼的胳膊:“他們這麽弄,你也不管管?”


    “為何是我管?”


    “師叔交給你了嘛!”


    廖白灼抿一口茶,“其實,他算卦挺準的。”其實,他剛剛拿了人家的好處,吃人嘴短呐!不過對方確實算的挺準的。


    “真的?”


    “親身經曆。”而且他也不想管這個,他覺得這是人家的自由,沒必要管。


    “哦,我想起來了,就是你上次被一群人追打出城的那次。”


    “……嗬嗬,師兄記性真好。”那次他真心挺丟人,但這幫子師兄竟然不願意忘。


    “既然挺準,那我要不要也去算算?”


    “師兄有錢嗎?”


    “他竟會收我錢嗎?”


    “肯定收的。”


    “……那好吧,”師兄結糾遺憾而道:“隻能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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