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卓山前腳上朝,卓路後腳進了宮,拜見如妃。如妃長相豐腴,珠圓玉潤,拉著他的手,喜極而泣。卓路諾大一個人,跪在二姐腳邊,磕了個頭:“讓姐姐擔心了。”


    如妃輕捶他的肩膀,止不住地抽泣,好半天才止住,抽出手絹一點點擦幹眼淚,眼睛紅腫地看著弟弟,凝咽地說:“幾年了,也不來瞧瞧我,可不就是不要這個姐姐了。”


    卓路向來對這個姐姐沒招,握住如妃的手:“弟弟沒臉來見姐姐,姐姐勿惱。”


    如妃聞言,又一次淚如雨下。卓路無奈地看著如妃哭,如妃蹲下身摟住卓路:“我家阿路最是勇敢善良,誰敢說你不是。”


    卓路苦笑:“如妃娘娘這是要哭上一天嗎。我進宮一次可不容易。”


    如妃趕緊止住眼淚,嗔怪地瞪了卓路一眼,把他拉起來在卓邊坐下,盯著他的臉細細端佯:“這又黑又瘦了,沒個人照料終歸不行,這次回去,我叫兩個宮女跟你回去好生侍候,不許說不。”


    卓路略頭疼:“姐姐多關照關照大哥才是,大哥可是又清減了不少。”


    如妃一怔,半晌黯然道:“我已經數年未見大哥了。”


    卓路眉頭一皺:“為何。”


    如妃動了動唇,卻是不語。半晌卻道:“卓越的事,你莫怪自己,也莫怨大哥。你們都是…….身不由已。”


    卓路冷靜地問:“可是陛下下的旨意。”


    如妃顯然一驚:“你如何得知。”


    卓路臉色一沉。如妃握住他的手:“我雖心疼卓越,但你終歸是我的親弟弟。”


    “大哥如今早過而立,為何孑然一人,是陛下不允嗎?”卓路冷靜直白地問。


    如妃麵露尷尬,澀聲道:“你既已猜出,又何必問。”


    卓路臉色煞白,沉默不語。如妃一慌,著急道:“阿路你不要想叉了,不是你想的這般。陛下對大哥……..衷情已久。”


    她澀然道:“當年陛下還是三皇子時,與大哥交好,總來家中。三皇子少年英俊,天皇貴胄,我焉能不傾心。他提出娶我為側妃,我欣喜若狂,不顧大哥的反對,嫁了過去。陛下果然登基,貴不可言,對我也是恩寵有加,我誕下皇子,大哥更是平步青雲如日中天。我以為有大哥為權杖,有皇子伴身,有天子恩寵,我這一生可謂幸福圓滿。”


    講到這裏,如妃困難地閉了閉眼:“豈料這一切皆是過眼雲煙。那日陛下醉了酒,來我宮中,喚的卻是大哥的名字。我如臨深淵,從此夜不能寐。如妃如妃,如的又是何人。陛下醒來自知失言,卻也沒有怪責我,隻是從此再不踏進我宮中一步。我心中恨極,將大哥叫來,怪罪於他,狠狠羞辱了他,他從此…….不再來看我。”


    如妃淚眼婆娑:“這麽多年,我何嚐又是不知大哥謹言慎行,端正阿方,隻怪我錯怪了大哥,也實在無臉再去求他相見。隻是央陛下將昱兒送去大哥教導,看昱兒與大哥親厚,我心稍慰。”


    她握緊卓路的手:“阿路,我已錯怪大哥,你莫再怪他。他待卓越之心,猶勝你我。便是太親厚了,陛下容他不得。大哥之後大病一場,我愈探望,也被拒之門外。”


    “有幾次趁著他來宮中教導昱兒,我欲過去相見,看他身形消瘦,鬱鬱寡歡,我亦心酸難奈,實在不知該說何是好,於是作罷。身在宮中,伴君如虎,如履薄冰。不過,陛下待大哥,應該還是恪守君臣之禮,至今勿有流言傳出。”


    “阿路,不若你勸勸大哥,陛下十數年來,對大哥衷心不改,大哥…….”


    卓路放下如妃的手,沉默不語。半晌方道:“大哥行事,自有分寸,這等事,姐姐不必操心。”


    恰在這時,三皇子趙昱過來,趙昱現今七歲,師從卓山,少年老成,沉穩端正,頗有卓山風範。兩人稍稍聊了一會,卓路便告辭回去了,臨行之前,如妃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如今大皇子已經十歲,朝中擁立長皇子者眾多,富貴之頂亦是風口浪尖,退一步萬丈深淵,此事,你需得和大哥商議。”


    卓路點點頭,回去了。


    晚飯時卓路吩咐了一桌酒菜,仆從跑回來說卓山被皇上留在宮中議事,食過飯再回。過了亥時,卓山才歸家。卓路已經一個人飲了不少酒,看到大哥,舉了舉杯:“大哥過來陪我喝幾杯。”


    卓山過來坐下,兩人默默無言,隻是飲酒。


    醉意熏熏中,卓路問:“大哥為何要當這個官。”


    “若不為官,一身抱負何為。”卓山淡淡回。


    卓路嗬嗬笑了笑:“如今大哥可悔?”


    “雖九死猶不悔。”卓山將手中酒一飲而盡,站起身出門招呼門外侍從扶卓路回去歇息。該侍從謹遵吩咐,進去勸酒,不料被卓路一把拉坐下,卓路給他斟了一杯酒,醉眼迷離地看了他一眼:“又是伍長,過來喝酒。”


    沈二安隻得坐下,看卓路借酒消愁,也就不勸酒,陪著他喝,他自知酒品太差,每次本想淺啄,不料被卓路發現,卓路嗤笑:“伍長像個娘們一般啄酒卻是為何。”沈二安有點酒興上頭,一飲而盡。卓路再給他滿上:“給我喝,不喝就給我滾出去。”沈二安索性就真陪上了,越喝眼睛越亮,人越亢奮。


    待這一壺喝光,卓路將酒壺砸在地上,大聲嘟囔:“來人,送一壺酒過來。”


    沈二安大著嗓子:“大人,不能再喝了。”


    外麵本就沈二安一人守候著,其它仆從業已回去睡著。半晌門外無人送酒進來,卓路站起身欲走到門口,一個身形不穩,踉蹌摔倒在地上,他咕噥罵了一句,沈二安連忙站起來伸手去拉,奈何卓路太重自己也是醉意熏熏,沒拉起他,反倒被他拉倒在地,重重砸在卓路身上。他趕緊手忙腳亂欲起來,卻被卓路一個翻身,壓倒在地上。沈二安嚇得酒一醒,心跳如錘,烏黑發亮的眼睛盯著卓路,滿臉通紅。卓路渾身酒氣,眼中如風暴湧動,情緒莫名,他本長相俊逸,此時勾勾嘴角,勾得沈二安心中一顫,但見卓路低下頭,壓了上了,沈二安閉上眼睛,不敢有一絲反抗,卻聽得卓路哈哈大笑,沈二安窘迫地睜大眼,卻見卓路一本正經地壓在他身上,臉湊得很近,輕聲問:“你閉眼做甚。”


    這聲音近在眼邊,薄薄的紅唇在他眼前一張一合,沈二安心中躁動,動了動唇,不知說什麽,隻覺得眼前的人長得如此漂亮,近在眼前。他啞著聲音:“大人,想幹什麽。”


    卓路細眯著眼睛:“你以為呢。”


    沈二安舔了舔唇,輕聲道:“大人不敢罷。”


    卓路低頭狠狠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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