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太子的出閣典禮就定在了這一天。


    由於本朝此前並無太子出閣的先例,一切禮儀都是此前由禮部大臣、詹事府和欽天監的官員,翻閱更早以前的數朝典籍,整理並結合本朝實際情況加以修改而得出的。武帝隻需要在奏請的時候點頭表示同意就行,真正需要他親自做出決定的,隻有朝臣在典禮時對太子行的大禮規格。


    大禮不是隨隨便便什麽時候都得行的,好比麵聖,也隻有逢年過節的大朝會,才需要鄭重其事的行五拜大禮,平時這麽搞,怕不是會被人當做傻子看。


    哪怕不當傻子,也會鄙夷這拍龍屁的手段過於低端。


    大啟自立國以來,隻出了兩代太子,第一代是武帝,情況特殊;第二代就是聞道成,由於有武帝這麽一個想象力豐富的爹,受到的待遇也是經常變化。這直接導致大啟朝臣對於太子的大禮規矩混亂不堪,至今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章程,怎麽拜的都有。


    武帝決定趁此機會,正式立出個完善的規矩出來,給從今往後的幾百年都打個樣,徹底立起正統的規矩。


    最終就定下了兩跪六叩,絕對是禮儀範疇內所能夠給予太子的待遇上限了。


    這一日大臣們對太子行的大禮一共會有兩次,禮前一次,禮成一次。


    太子伴讀們本來在這個故事裏是沒有姓名的,就算有,也隻是站在犄角旮旯圍觀的人。但武帝是多會看顏色的一個爹啊,他表示既然兒子和他的症結在顧喬身上,那就拿顧喬來解鈴吧。他強行要在已經安排好的出閣典禮儀式中,把顧喬和溫篆給加塞加進來。


    嗯,又多了一個溫篆,是用來給顧喬吸引火力的,讓別人不覺得顧喬是得到了特殊對待,而是在八個伴讀裏選了兩個脫穎而出的最優秀的之一。


    武帝可以說是考慮的很全麵了。


    太子聞道成對此也肉眼可見的開心了起來,覺得他爹總算是幹了一件人事。顧喬人生的高光時刻他就一旁,他自然也很希望在這個預示著他即將邁入朝堂的重要時刻,顧喬陪在他的身邊。


    唯一不太開心的大概就是禮部官員了,他們本來準備好的流程被迫重新又改了一遍,還要想個有理有據有典籍的理由來詮釋顧喬和溫篆的合理性,心真的很累。不過,他們最終也和武帝討價還價,這是最後一次突發奇想了,他們滿足了武帝這個想法,後麵就不能再加任何防不勝防。


    從如今的結果來看,武帝不僅點頭答應了,還難得信守承諾做到了,再沒折騰禮部的官員,順順利利到了出閣典禮的當天。


    禮部給想的辦法就是,依循古禮,把太子的出閣典禮和行冠禮整合成一個。


    行冠禮,也就是宣布男子成年的儀式了。


    按照周製,男子應二十而冠,也就是俗稱的弱冠。不過,這種情況放在天家的時候往往並不會死守著二十這個定數。提早行禮的比比皆是。周文王十二而冠,成王十五。簡而言之一句話,隻要有需要,幾歲都可以破例。


    太子十四而冠,出閣講書,這樣先加冠再入朝的行為,在邏輯上是最說得通的。最主要的是,隻要武帝同意,那就沒有問題。


    而對於一心覺得自己的嫡子還是個寶寶的武帝來說,驟然麵對兒子的成年儀式,他自然是有些手足無措的。沒有哪個父母不盼著自己的孩子能夠早日成人,但也沒有哪個父母在麵對孩子真的要長大時會是完全開心的。


    那種內心裏的百感交集無法言說,武帝隻能去對著周皇後生前的畫像,連續談了整整三個晚上。翻來複起一句話,他不想他的安邦這麽快長大。


    安邦躲在他身後求保護的事情還好像就發生在昨日,再一轉眼,安邦已經要成為足以去保護別人的人了……


    但武帝還是想通了。


    不是他的自我安慰有多棒,而是太子來與最近情緒明顯不對的武帝對坐深談了一番,父子倆討價還價到太子二十以後再結婚,才終於讓武帝重新開心了起來。隻要兒子不結婚,他就還是個寶寶!


    太子也很滿意,他確實不太想被安排婚事,但不能一一上來就這麽說,就暫時先拖個六年吧。


    六年以後該怎麽辦,那就就是六年以後的煩惱了。


    武帝決定了連著出閣和冠禮一同為太子舉行,顧喬和溫篆的出現也就有了更加合理的身份——冠禮讚者和有司,讚者一人,有司三人,為此謝漣和周叔辯也被拉出來一起充了數。他們都是協助正賓行冠禮的人,一般本就是由受禮的人朋友、兄弟來擔任。


    這一日天還沒蒙蒙亮的時候,顧喬就已經在開始準備了。


    他昨天都沒有出宮回家,而是直接和溫篆等人一起留宿了東宮,誰也沒能睡好,實在是太緊張了。周叔辯甚至一連被全家喝令練習了數日,隻是練習……端托盤,作為司者,他的工作就隻有這一個,但周叔辯還是自己嚇自己的想出了無數種他會搞砸的可能,恨不能半夜睡覺的時候也在夢裏繼續練習端托盤。


    作為宿賓,他們從昨天開始就和其他大臣忙碌準備了起來,明明不需要他們做什麽的,還是不自覺就受到了那種肅穆氣氛的感染。


    反倒是作為這場盛大典禮的主人,太子聞道成本人,表現的就像是如常一般。他甚至有興趣大半夜去哄顧喬睡覺。


    “我聽到他們背後腹誹我說之前給你喂飯像老父親了,那就做點老父親真的會做的吧。”


    “好比哄你睡覺。”


    “怎麽哄?哼個歌吧。”


    聞道成所有的被哄入睡的經驗,都來自的他的母後和奶娘,哼著悠揚溫婉的童謠,是她們的常見手段。


    “您會唱歌?”顧喬雙眼放光的看著太子,他這興奮的樣子一看就睡不著。


    “就沒有本殿下不會的。”聞道成一點也不謙虛道。


    聞道成也確實不需要謙虛,他唱的真的很好聽,聲音磁性渾厚,帶著明明沒有怎麽努力就已經掌握的技巧。


    讚一句繞梁三日真不為過。


    聞道成和顧喬可以說得上是真的很天生一對了,一個享受照顧人的成就感,一個喜歡被人照顧,就特別的契合。


    一覺醒來,就是太子的大禮了。


    先加冠,再講書。


    按理來說,這種時候,武帝應該是得穩住,先待在前麵的宮殿內傳製,派遣官員代表他先來文化殿前主持,隨後再到的。但武帝很顯然不能同意,就為端個架子而錯過自己兒子人生大事的開頭,他一丁點都不想錯,他和其他皇子大臣一樣,都從到頭尾參與了這場盛典。


    看著太子接旨,在古法樂聲的奏響中,於香案前對老天行四拜之禮。禮畢,穿著童子服的太子就走入了文華殿內。


    在三下鼓聲後,武帝率諸皇子公主、文武百官也走進了文華殿內。顧喬等賓讚早已經就位。


    周叔辯從內侍手中接過裝有翼善冠的托盤,送到了正賓麵前。


    正賓就是進行加冠的那個人,一般都會由德高望重之人擔任,但不能是父母,父母需要擔任的是冠禮上主人的角色,如果父母缺席則由宗親中的輩分長者代替。太子的正賓就是由大啟僅剩下的兩個異姓王中的西南王擔任的。


    東海王,西南王,都是異姓王,但在朝廷的眼中,他們的威脅程度卻是截然不同的。東海王曾是太祖的對手,西南王卻是太祖的異姓兄弟,也就是給太祖當軍師的那位。


    西南王與太祖從小一同在村裏長大,西南王本是唯一考取了功名的全村希望,但在為了村子進京告禦狀時而差點被打死,太祖為了他落草為寇,他以才能報之,始終追隨左右,籌謀劃策,最終拿下了天下。


    西南王已經很老了,雙腿不良於行,輕易是不會離開府邸的,但也再沒有比他更適合為太子加冠的人。


    老爺子已是風燭殘年,卻撐起一口氣,顫顫巍巍的非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走到太子麵前。他是真心實意的為太子高興著,若不是場合不對,大概早已老淚縱橫,他和太祖當年還曾一同暢想,要為子孫後代奮鬥出怎麽樣一個未來。


    而眼前的這一切,就是他們能夠得到的最美好的回報。


    他中氣十足的背出了禮部早已經為他寫好的對太子的祝語:“吉月令辰,乃加元服。懋敬是承,永介景福。”


    大概意思就是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啊,我來給太子加冠,祝他永介景福。


    然後,就該西南王老爺子跪著把翼善冠待到太子的頭上了。但很顯然以西南王如今的身體情況並不足以完成這個高難度,他能站起來說出這麽一長串話,已經讓禮部很驚喜了。顧喬這個讚者的意義就在這個時候得到了體現,他代替西南王在又一次奏響的禮樂聲中,完成了為太子加冠的最後一步。


    兩個少年在交匯的那一刻,會心一笑,隻有他們自己懂自己為什麽笑——他們在彼此的眼中隻看到了屬於自己的倒影。


    禮畢,樂止。


    聞道成對武帝進行跪拜後起身,帶著讚者和有司走入東邊的偏殿帷帳之內,把童子服換成了皮弁服後,與眾人淨手,重新走出。


    跪坐回原位,接受再一次的冠禮。


    這一回內侍手裏捧著的就是皮弁了,由謝漣端著托盤,送到西南王老爺子眼前。老爺子在經過短暫的休息後,重新稍微有了一些活力,能二次中氣十足道:“冠禮申舉,以成令德。敬慎威儀,惟民之式。”


    意思還是和之前的差不多,都是對太子加冠的祝福語。


    還是由顧喬替西南王,為太子戴上皮弁,一種在皮革中縫有各種玉石珍寶的冠帽,充耳繡瑩,會弁如星。但在顧喬的眼中,太子比任何一個珠玉本身都要更加耀眼。


    禮成,太子再拜武帝,然後再一次進入東側的偏殿,在帷帳內脫去皮弁服,換上更鄭重的服飾。


    隻這個換衣服的過程,他們就在私底下不知道練習了多少回。既不能太慢,讓外麵的武帝久等,又不能太快,讓太子在換衣中反而換出一身汗,破壞了儀表。一群半大的少年,第一次終於體諒到了貴女們在盛大節日不斷換衣的不易。


    “我小師妹一場上元節,可以換三身。”謝漣心中不禁升起了佩服之情,那可是他那個身體較弱的小師妹啊,真是太不容易了。


    “司徒女將軍武功高強,應該不會太辛苦。”溫篆暢想了一下他的未婚妻。


    顧喬委婉的表示:“我覺得我表姐應該不會在一天之內換這麽多身。”在話本的描述裏,司徒容可不是什麽特別能耐下心的性子,最多的描寫是“不施粉黛仍美的驚人”,顧喬覺得這話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司徒容根本懶得化妝。


    總而言之,女性真的太可怕了!


    換好衣服之後,就要在正殿內加第三次冠禮了,也是最後一次。


    內侍端上來的是最貴重的冕旒,小心翼翼的捧到了溫篆眼前,再由溫篆送到了西南王手邊。西南王老爺子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蒼白如紙,但他還是堅持了下來,一雙眼睛就像火焰,雖身體不行了,但強大的意誌還是讓人能夠看出他的鄭重與激動。


    “章服鹹加,飭敬有虔。永固皇圖,於千萬年!”


    這最後一步,所有大臣應聲而拜,顧喬從西南王老爺子手中請過冕旒,盡量不讓貫玉碰撞的佩戴到了太子殿下的頭上。


    他為他最後一次整理頭發,隔著五彩繅,送他的太子成人。


    太子帶著眾人最後一次入了東側偏殿,穿上了上黑下黃有章紋的袞服。這最尊貴的禮服,也象征著最大的權力。


    當太子再一次出現在人前時,武帝的眼睛都濕潤了。


    其他皇子公主雖心中多少有些酸澀,但在經過了圍獵之後,他們對於太子的威儀還是心服口服的,連三皇子都沒有辦法再說出任何挑剔之言。


    他就是太子,當之無愧。


    聞道成這一天也是前所未有的配合,在隨後的醴席上亦是有模有樣。


    醴席,說白就是恭喜太子加冠的酒席,因為隨後還有出閣講書的步驟,誰也沒有真敢喝太多,生怕在禦前失儀。太子喝的更直接就是水,聽著朝臣齊聲道賀:“旨酒孔馨,加薦再芳。受天之福,萬世其昌。”


    《喜千春之曲》,在教坊司作樂的下同時響起。


    謝漣可憐兮兮的收起了眼中的羨慕之情,哪怕不能跳舞,去跟著奏樂也挺好的啊,可惜不行,隻能在這裏跪拜,假裝大人的模樣。


    最後一步就是太子跪謝武帝,聆聽訓誡了。


    武帝本應該說“孝事君親,友於兄弟……”之類的官話,這是蘇師傅等人早就寫好的詞,還冒死監督著武帝逐字逐句的給背了下來,就怕他臨場出錯。武帝也確實背了下來,可以說是倒背如流,但誰也控製不住他成為一個與眾不同的皇帝,他拋了所有的詞,決定即興發揮!


    以蘇師傅為首大臣驚了,但在驚訝的同時,他們真的莫名的一點都不意外,確實是武帝能幹的出來的事情。不出點狀況也就不是武帝了。


    武帝的一開頭和套詞是一樣的,隻不過他說完了之後並沒有停下來……


    武帝回憶了不少他與皇後還在世的對話,又回憶了一下自己當年不斷失去子嗣後的種種恐懼,最後順著時間線往上,又說起了太祖的種種。


    沒一個人敢站出來說,陛下您再這麽說下去就超時了,隻能一起聽武帝激動的回憶往昔。


    聞道成實在是跪的有點煩躁,他偷偷抬頭,看了一眼他爹,本意是想使個眼色讓武帝適可而止。但是,在陽光下,聞道成最先看到的不是口若懸河的武帝,而是武帝頭發鬢角的花白。


    他想起了太後曾與他的笑談:“人隻有老了之後,才會不斷的想要說起過去。不是因為自己的過去有多麽厲害,而是那些往昔才是腦海裏的曆曆在目,而真正的當下卻經常被轉眼就忘。你別不信,等你了老了,就知道了。”


    聞道成不可置信的突然發現,他爹真的老了。


    至少是已經步入了老年的開始。


    那個仿佛無堅不摧,不會被任何人打到,哪怕昏聵的特別討人厭也讓人拿他沒轍的爹,老了。他的頭發會變白,他的記憶會模糊,他會和每個人一樣經曆生老病死。


    天子並不真的是上天的兒子,他們也會有力所不能及的時候。


    這個認知是那樣的不可思議。


    又理所當然。


    聞道成緩緩垂下了頭,突然多了那麽一些耐心,去麵對自己的父親,去麵對自己的內心……他有多討厭他,就有多喜歡他。


    武帝的話也終於說到了最後。


    “朕有罪。”


    滿場嘩然。


    “不能護持妻兒,無法庇佑天下。”武帝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缺點的,隻是他改不了。但這恰恰才是最討厭的,他不是改不了,而是不想去努力。這一回,他真的決定要做出一些改變了,既然是不好的,既然已經發現了,那就去努力改,哪怕隻是改一絲一毫,也是一絲一毫的進步。


    沒有所謂的改不了,隻有想不想。


    “望太子以朕為鑒,以事為鏡,切莫重蹈覆轍。”


    武帝難得一回的謙虛,讓所有的臣子恨不能肝腦塗地。人心就是這麽奇怪,明明什麽都沒有改變,隻是武帝說了一句“朕做的還不夠好”,其他人反而覺得武帝已經很好了,已經很努力了,他不應該這麽自責。


    聞道成一邊在心裏告訴自己,他才和這些人就不一樣了,他才不會上當;一邊心甘情願的磕頭磕了下去。


    往事如煙,他也有錯,就這樣吧。


    在準備出閣講書時,太子別別扭扭的對武帝終於重新再一次叫了爹,不是顧喬那樣的演技,不是學了顧喬的以退為進,而是發自真心的爹。


    一如他第一次學會說話時那脆生生的一語,


    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是對待最親近之人的信任,憧憬,以及最深的崇拜。武帝的激動無法言喻,隻是再一次回憶起了當年,皇後抱著太子,笑容溫婉,寧靜又祥和。她半是埋怨的說:“哎呀,這個小沒良心的,第一聲牙牙學語竟然是叫的爹嗎?娘這些時日白疼你了?”


    太子從小就精明,明明應該還什麽都不懂呢,就已經學會了歪頭,用肉嘟嘟、傻乎乎的笑,來再次俘獲他娘的心。


    然後,就又脆生生的一語“爹”。


    一切都盡在不言之中,不需要誰對誰道歉,也沒有誰對誰的解釋,一切都過去了,他們是一家人啊。裂痕沒有辦法修補,但……


    聞道成願意再去相信他爹一次,就當他是個傻子吧,他才十四呢,有傻的資本。


    武帝的聲音都哽咽了:“安邦。”


    顧喬站在台下,在太子可疑回避自己的眼神時,依舊能笑的特別燦爛。別人不知道太子在別扭什麽,顧喬卻是一眼看透。他小聲與身邊的姐夫溫篆道:“殿下可真可愛啊。”


    溫篆:“……”你怕不是對“可愛”這個詞有什麽誤解。


    太子的耳朵尖紅了。


    周叔辯終於從一開始的驚恐中回過了神,恩,他就是從加冠儀式開始緊張到了現在,不可思議與自己竟然完成了差事,一點點都沒有搞砸。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極度亢奮裏,配合著顧喬一起道:“我太子表哥就是可愛。”


    溫篆:行了,誰也救不了你了。


    果然站在上麵,大概能從口型中聽到他們在說什麽的太子,已經用死亡凝視在看著周叔辯了。


    吉日吉時,太子著袞服,戴冕旒,站在事先就搭建好的高台之上,利用和回音壁相似的原理,將自己的聲音傳向了遠方。


    “丈夫擁書萬卷……”


    少年意氣,光芒萬丈,講書禮成。


    顧喬身著一層又一層的禮服,跟隨諸大臣麵朝殿庭的禦座一起先是對武帝三跪九叩,再對著禦座東壁兩跪六叩,禮樂陣陣,香火縹緲。他虔誠的閉眼,每磕下的一次,都是一次對於太子的祝福:一願安康,二願長歡,三願初心不變。


    起身再跪,彎腰叩首,兩手向前伏地,亦是三願。


    聞道成站在大殿之上,俯瞰著眼前的眾人,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顧喬,他也在想著與顧喬一樣的事情。


    願卿千秋健,願卿親無間,願卿歲歲如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冠禮上說的三句話,直接用的是明朝給太子加冠時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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