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為什麽、為什麽不懂?”


    溫鬱金拉著椅子坐近一些:“怎麽不告訴我?”


    許常知道他是在為什麽不告訴他,許常揪著被子:“我……我以為,我好了。”


    “沒有去找醫生?”


    沒有,他沒有。許常自顧自的覺得自己好了,他停了藥,把醫生的電話刪掉,就那麽一頭紮進他以為的幸福未來。


    領證那天溫鬱金對他說的話沒讓他醒過來,婚後的幾年也沒能讓他醒過來,許常越來越不清醒,最後終於被泥沼淹沒,淹沒了口鼻之後才突然清醒過來。


    啊,原來我根本沒好。


    為什麽我沒好呢。


    溫鬱金伸出手去拉許常的手,他稍微用了點力氣,才讓許常把手裏攥著的被子鬆開。許常之前攥著,還用手指去扣,用力到指甲蓋都泛白。溫鬱金用兩根手指去捏住許常的手指,給他輕輕地揉。


    許常沒發覺,他神情鬱鬱,沉在自己的思緒裏。


    “是因為辭職嗎?”溫鬱金出聲及時打斷許常。


    “……沒有,不是。”


    “是因為我嗎?”


    許常想說不是,又想說是,但最後什麽都沒說。


    “明天去看醫生吧。”


    溫鬱金又說一遍,這次卻不是詢問,是幫許常做決定。


    他握著許常的手,好似突然與許常心靈想通,看懂他的躊躇,於是幫他下了決定。


    “…………醫生……”


    許常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診室,診室裏的燈很亮,裏麵擺著很大的辦公桌,桌上擺著電腦打印機筆紙亂七八糟一堆東西,負責他的醫生一遍低頭寫字一遍問他,“怎麽樣?”“為什麽難受?”“覺得是自己的錯事為什麽?”,一個個問題砸過來,他自己坐在椅子上,手擺在膝蓋上,努力挺直脊背,一字一句地交代自己。


    筆在紙上寫過,嘩嘩作響,他的話也越來越吐出,從嗓子擠出來像刀割一樣。


    “我…………我不想看醫生。”許常把手從溫鬱金手裏抽出來,又去抓被子,用指甲去撓,一邊撓一邊說:“我,我不想去。”


    連他輸液的那隻手,許常都不自覺蜷起來,針頭亂竄,許常的手背立即鼓起了一個腫包。溫鬱金看到立即站起來去抓他那隻手,同時按響了護士鈴。


    護士來了,有些詫異,立即給許常拔了針。正好藥水隻剩一點,護士直接把輸液帶和針頭收走。


    溫鬱金問還要不要繼續輸液,護士說就剩這一點了,不輸也沒事,讓許常好好休息。


    溫鬱金手上卸了勁,又用另一隻手去讓許常緊握的手鬆開。


    “我陪你。”


    許常抬頭看他,隻看到溫鬱金垂著眼盯著他的手背。他很少看到這個角度的溫鬱金,有些陌生,許常有些楞。


    溫鬱金伸出手指在他腫塊周圍輕輕地揉,消了一些之後,把許常的手放進被子裏。之後又起身把病房的燈關掉,隻留床頭一盞。


    “睡吧。”


    許常慢慢縮回被子裏,隻留出眼睛。溫鬱金看到又起身把被子扯下去一點,露出許常的口鼻。


    許常微微睜大眼睛看著他,溫鬱金說:“遮著睡不好。”


    許常點點頭。


    溫鬱金伸出手撫了撫許常頭頂。


    “睡吧。”


    又說一遍。


    可許常睡不著,他生著病頭很痛,有些鼻塞,腦子裏又想著溫鬱金要他去看醫生的事。心跳聲咚咚棟,他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胸口沉沉的,一閉眼就是明天醫生對他話,他不想說,他說了就哭,他沉默著應對。


    許常控製不住去想,他一想到明天就覺得內心一片冰涼,連頭都痛起來。


    他很想哭,但是溫鬱金坐在他旁邊。許常不想讓溫鬱金看到他哭,於是他轉過身,把臉往枕頭裏埋,假裝睡著了。


    動作太明顯了。溫鬱金坐在椅子上,看著許常麵對著他的背,自從許常在家待著之後他食欲不好,吃得很少,慢慢瘦下來。


    溫鬱金盯著許常那線條明顯的突出來脊柱的背,歎了口氣。起身走去許常轉身那麵,彎下腰,伸手插進枕頭裏,把許常拉出來。


    許常埋在枕頭裏哭,哭得臉紅紅的,頭發汗濕著粘在額頭上,睫毛黏在一片,看著很可憐。溫鬱金捧著他的臉,伸著有個拇指給許常擦眼淚。許常還在往後躲,他閉著眼睛,讓從溫鬱金手裏睜開。


    “哭什麽?”溫鬱金低聲問。


    許常哭得更厲害,使勁掙一下,睜開溫鬱金的手,他小小聲,哽咽著說:“我不想去…………”


    溫鬱金扯了紙給他擦眼淚,想了一下說:“不去見醫生,去見我朋友。”


    許常還是在哭,溫鬱金又說:“是我很好的朋友。”


    他拍拍許常的肩,問一句:“好嗎?”


    許常被溫鬱金的手推著,避無可避。隻好微微的點點頭,表示同意。


    溫鬱金幫許常擦幹眼淚,想讓許常躺回去,好好睡覺。


    可許常沒動。


    “睡不著?”


    許常不回答,溫鬱金隻好坐到床邊,伸手摟過許常,把他拉進自己懷裏,輕輕地拍著許常的背,從上往下,拍了好幾個來回。


    許常的頭靠著他的肩,鼻子有些被塞住,呼氣的時候有些響聲,還帶著寫濕潤感,打在他的頸側。


    病房裏隻有床頭一盞燈,罩住許常,罩住一半溫鬱金。


    溫鬱金眼神放在黑暗處,眼前的黑暗又和哪裏的黑暗重疊在一起,他低聲說:“不要怕。”


    許常眼眶又開始溫熱,好像突然被給予莫大勇氣,他努力憋了憋,帶著濃濃鼻音:“嗯。”


    溫鬱金不繼續讓他睡了,說:“吃點東西吧。”


    許常乖了,他點點頭。溫鬱金鬆開他,拿了之前放在床頭櫃的粥,出門去護士站熱一人。許常則鑽進被窩裏,把被子掖在下巴下麵,望著門,等著溫鬱金。


    溫鬱金回來得很快,他端著熱好的粥,麵上飄著一些白氣。許常見他回來,自己從被子裏坐起來,看著溫鬱金走進他。


    溫鬱金拿了桌板放在病床上,把粥放上去,又遞給許常勺子。


    許常接過來,在粥裏攪兩攪,舀起一勺,認真的吹了兩下才放進嘴裏。許常之前哭的眼睛有些腫,鼻頭紅紅的,溫鬱金看他一副小可憐樣認認真真喝粥的樣子覺得好笑。


    許常吃了一會,就把粥往前推了推,搖頭說飽了。溫鬱金看了下,發現許常吃去大概四分之一,還行。


    溫鬱金收拾好東西轉過身就發現許常乖乖縮進被子裏了。許常之前輸液,又吃了東西,藥效與困意終於來襲,他迷迷糊糊要墜進夢裏,卻還是微微掙紮著,偏著頭向溫鬱金說:“鬱金…………晚an…………”


    徹底陷入黑暗前的一瞬,他好像也聽到溫鬱金對他說。


    “常常,晚安。”


    作者有話說:那個,溫先生……離婚…………


    溫先生:離什麽婚,治病。


    是的!這是最重要的!


    順這篇就是兩個人互相依靠治愈的小甜文!


    最近實在太累……今晚就不更了


    明天放假,努力一下雙更!!


    之後的劇情就是談戀愛甜甜甜了!


    大家對前文有什麽疑惑可以提出來,我會回答,或者在文裏解釋


    寫了一半,寫不動了。


    明天兩章合在一起,發個肥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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