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溫鬱金從許常房間裏離開之後,兩人的關係便陷入冰點。


    溫鬱金早起去上班,晚上六七點才到家,客廳燈沒開,看著很沒人氣,他脫了外套出飯廳,走進發現家政做的飯已經冷了。


    看了眼樓上許常緊閉的房門,溫鬱金站在原地陷入一陣莫名的情緒。他揉了揉額角,把外套丟在沙發上,挽起袖子端了涼掉的菜進了廚房。


    他找了半天的鍋,又摸了很久的鏟子和油,把東西放在燃氣爐上,有些猶豫地把菜趕進鍋裏,要打火的時候又停下了動作。


    在燃氣爐旁邊站了一倆分鍾之後,才去摸手機,按開屏幕,去搜索熱菜要用多大的火要燒幾分鍾。


    溫鬱金在廚房裏,對著不多的幾個菜弄了快半小時才關了燃氣爐。他第一次下廚房,看了些前人總結可到底沒經驗,有一兩個菜被他熱得有些微微焦糊,也沒穿圍裙,白襯衫上有濺起的油點,溫鬱金微微側頭去聞,發現自己身上一股子菜味。


    他一直有些微微潔癖,受不了油煙味和汗味,以前就算出去留學也沒下過廚房,頂多幫人洗洗菜削削皮,就連這樣幫忙的時候沾上油煙味他都要去洗澡換了衣服才肯坐上飯桌吃飯。


    溫鬱金看了看手表時間,去廚房拿了幹淨的盤子和碗,選了熱之後還行的菜放上,又添了飯,找了個托盤放好,這才慢慢上了樓。


    他推開許常的房間,房間裏也沒開燈,許常把自己窩在被子裏,背對著他。好像昨天他離開之後就沒變過姿勢。


    溫鬱金把飯放在床頭櫃,開了床前的小燈。他慢慢蹲下去靠近許常。把許常從被子裏扒拉出來,許常好像是在被子裏悶久了,額頭出了一點汗,眼睛濕濕的像哭過。


    許常看著他,很平靜,眼睛裏倒映著他的臉。溫鬱金看著他想說悶在被子裏不好,說出來的卻是:“吃點東西吧。”


    許常並不回答,隻是抓了被子邊緣,又重新把自己蓋住,翻過身背對著他。


    溫鬱金站起身最終沒說什麽,隻輕輕地走出了剛見。


    許常聽到門被帶上的聲音才慢慢從被子裏鑽出來。他聞到飯菜的味道,沒有起身,隻是躺著,他的視線移到窗戶,外麵的月亮似乎很亮,窗簾罩著都隱隱透著光。他隻是用目光去慢慢的看,看窗戶的影子映在窗簾上,看窗簾輕微的晃動。


    他陷在床裏,隻是躺著,卻覺得連呼吸都很累,胃裏很空仿佛聽到腸胃翻攪地聲音,許常卻懶得去吃飯。


    他看了一會窗戶,迷迷糊糊地好像睡著了。


    男人出現在床前,用手一下一下溫柔地撥著許常的額發。許常被摸得很舒服,不想睜眼。


    “要和我走嗎?”


    許常慢慢睜開眼睛,男人的身影遮住了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輪廓邊有隱約的月白色,嘴角翹一點,好像在笑。


    許常好想說好啊,好想伸手,可身體深處湧出的疲乏感把他拖住,他連指尖都沒伸出來。


    他們兩人安靜地對視,窗外的月亮不動了,窗簾都靜止了,什麽都停下來了。


    直到天光大亮。


    ——


    溫鬱金給許常送了飯之後,下了樓,自己坐在飯桌前吃飯。


    他隻開了飯桌頂上的一盞燈,有些暈黃的光打在飯菜上,飯菜還冒點白氣,溫鬱金看著這才有了點食欲。他去夾菜,沒有焦糊的大半盛給了許常,他自己吃一口菜裏一半是焦的,放進嘴裏有點苦有些硬。


    很不好吃。


    但溫鬱金還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吃完了飯。他吃完之後沒管油膩的碗筷,隻全部丟進了廚房的洗水池了,長出一口氣之後拿上之前被丟在沙發上的外套上樓回了自己房間。


    睡前他摸出手機,翻了翻自己的聯係人列表,給一個號碼發了信息之後就丟在一旁,關了燈睡覺。


    溫鬱金早上起床的時候,讓來接他的司機帶一份早餐,拿來之後,他又把買來的粥放在許常床頭,看了看昨晚一點沒動過的菜皺了皺眉頭,到底沒說什麽,隻讓許常記得起來吃早餐,就把菜端起來出了房間。


    車駛出小區的時候,溫鬱金對司機說:“不著急去公司,先去個地方。”


    給司機看了地址之後,汽車駛向另一個方向。


    許常今天又把自己蜷縮在床上,好像到了中午的時候,他慢慢爬起來。


    坐著發了一會呆,視線慢慢移到床頭,看到早晨溫鬱金拿來的粥,許常下了床,蹲在床頭櫃前,打開蓋子,拿了勺子去吃。是皮蛋瘦肉粥,許常吃了一口發現完全涼透了,一層油凝在表麵,吃進嘴裏有些膩。他也沒攪一下,隻順著邊緣吃了幾勺。


    之後又丟開勺子,慢慢爬回床上睡著,連粥的蓋子都沒蓋上。


    他在被子裏摸了一會,摸到手機,點亮屏幕漫無目的地看。


    許常在等,等溫鬱金下班。


    一直等到天黑,月光透過窗簾隱隱打進來,,許手機沒了電又充電又快沒電,背麵都有些發燙溫鬱金還沒回來。


    許常轉過身,盯著房門看,祈禱下一秒就會有人推門進來。


    可是沒有,他在心裏數了一百下,一百下都沒有人推開門。


    許常捏著手機,眨眨眼睛就哭了,眼淚悶得他胸口喘不過氣,他卻沒有張嘴呼氣,反而憋著呼吸,任著眼淚慢慢地流。


    “要和我走嗎?”耳邊又回想起昨晚男人溫柔地話,許常想,我要溺死了。


    樓下傳開一些細微的響動,是溫鬱金回來了。許常等了一下,溫鬱金沒有上樓。


    又過了很久,他房間的門才被推開,一直盯著門的許常反而移開了視線去看地板的縫。


    他看著溫鬱金在地上的影子,慢慢向他靠近,罩在他頭上,許常等著溫鬱金對他說什麽。


    他聞到飯菜的味道,聞到溫鬱金身上的氣味,甚至聞到了溫鬱金溫熱的體溫。


    溫鬱金隻對他說:“吃點東西,好嗎?”


    許常都談不上失望了,隻是平靜,而溫鬱金沒像昨天那樣離開,而且蹲在原地,像是在等他回答。


    “……鬱金。”許常的聲音在房間裏輕輕響起。


    溫鬱金愣了一兩秒才答:“嗯?”


    又過了很久,溫鬱金都以為許常又睡過去了,許常又說話了:“愛是什麽呢…………”


    溫鬱金去看許常,發現許常在哭,很安靜,他好像聽到眼淚從淚腺裏流出的聲音,很輕微很輕微,像極細的線,他不敢伸手去碰。


    “鬱金…………”


    許常的話好像從眼淚裏流出來,溫鬱金滾動喉結,唇舌幹燥,不止怎麽會應。


    “鬱金,我…………”


    話裏的猶豫讓溫鬱金響起早上在診室裏的自己。好像有很對話,張開嘴紛紛湧出來,卻卡在喉嚨每個字都很難擠出。


    “難以建立親密關係。”


    “鬱金,你不愛我是嗎?”


    “存在著模仿他人情感方式的行為。”


    “那你為什麽要和不愛的人結婚呢?為什麽……要和我結婚呢?”


    “那麽這次怎麽想著來找我治療了?”


    “我們離婚吧,鬱金。”


    溫鬱金蹲在床前,腿麻了,細微一動都傳來針刺一樣的感覺。


    “我愛上別人了。”


    “我想讓許常開心一點。”


    他聽到許常對他的審判,與他自己的回答一同在耳畔響起。


    作者有話說:一章更3000字的也太厲害了,我做不到


    最近寫得都不太順手……


    但我仍然:大家在首樓送我點花吧!好像要那個薦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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