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陸家一家三口,一行人裏還有好幾個熟人,林小斌衝在最前麵,去開那輛蘭德酷路澤,然後是許家豪,他邊走邊打電話安排著什麽,後麵跟著女秘書潘婷,還有一位漂亮知性的大姐姐,也是羽絨服加職業裝,也在打著電話,很幹練的樣子,隻是看著有點眼熟……


    後麵還有周正義律師,那是陸伯伯的大謀士之一,文訥認得,後麵還有好幾個她不認識的人,還有兩個小青年屁顛屁顛的跟在最後,文訥也認識,那是陸傲天的兩個死黨:宋錚、沈壯。


    還好的是,陸家到底是體麵人,沒那麽惡俗的準備幾十萬響的鞭炮來慶賀兒子脫罪,而是低調處理,悄悄地接走。


    林小斌一抬頭,正好看見了這邊的文訥,他回頭跟許家豪說了一聲,許家豪衝文訥這邊看了一眼,一邊打電話一邊衝她微笑抬手,算是打招呼,貌似並沒有喊她過來的意思,但後麵的陸傲天也看見了文訥,他嘴上剛叼了一支煙,宋錚趕緊擠過來幫他點上,就看天少的目光直勾勾的,他順著天少目光看過去,也是一愣,我靠,小文女神也在這裏!


    陸傲天盯著文訥,愣了片刻,把香煙一扔,從老媽懷抱裏掙脫出來,裹了一下大衣,整了一下領子,大踏步地朝文訥走過去,後麵蔡紅還想上去拉兒子,陸剛阻止了老婆,笑道:“讓他去吧。”


    蔡紅看到是文訥在那邊,愣了一下,以為她也是來接自己兒子出獄的,露出滿意的笑容,嘀咕道:“嗯,這丫頭還算有良心……”


    事到如此,文訥也不好裝看不見了,對李晗和謝小曼一家人說了聲“你們先上車吧,是我朋友”,然後禮貌地衝陸傲天點點頭,笑道:“嗨。”然後伸出一隻手,意思是想跟他握手,像普通朋友那樣。


    要在平時大街上,文訥直接就走人了,根本不囉嗦,現在他身後有陸剛一家人,文訥不能不給陸伯伯麵子。


    陸傲天披著大衣,絲毫沒有刑滿釋放犯的覺悟,反而像個拉風的小馬哥一樣,帶著一臉邪魅的笑望著文訥,伸手抓住文訥的那隻手,文訥正要跟他握手,沒料到陸傲天俯下身子,把她手捧到唇邊,輕吻了一下,身後宋錚、沈壯應景兒地鼓掌歡呼起來,沈壯還喊了一句:“在一起!”


    許家豪臉色很難看,不過也就是一瞬間,他很快又恢複了正常,對陸剛夫婦笑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今天同案的一個女嫌犯也出來,小文是來接她的。”


    ……


    文訥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笑道:“恭喜了陸傲天,出來就好,以後別再衝動惹事了哦。”


    身後一陣引擎的巨大聲浪,一輛火紅的流線型跑車停在旁邊,文訥驚訝地看去,這是一輛法拉利488,和哥哥那輛一樣,隻不過這輛是火紅色的,更加拉風。


    車門升起,兩名4s店的工作人員出來,對著陸傲天一個鞠躬,然後恭敬地說道:“天少您受苦了,這輛488-spider是陸先生和陸太太買給您的禮物,希望您開心。”


    遠處的陸剛夫婦欣慰地看著這一幕,心說兒子受的苦怎麽補償都不為過,先買輛車,讓他出獄的時刻驚喜一下。


    陸傲天看也沒看那輛車,隻是望著文訥,深情說道:“小文,謝謝你,我知道我坐冤獄的這段日子裏,是你在外麵為我奔波找證據,現在還專門來接我,千言萬語也不能表達我此刻對你的感情。”


    他一伸手,工作人員很有眼力的將車鑰匙放在他手心裏,然後陸傲天拉過文訥的手,又把這串帶著駿馬標誌的鑰匙塞到她手心裏,帶著霸道總裁的笑容:“小文,此刻我本該送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但我剛出來,什麽也沒準備,隻有先用這個俗物代替玫瑰花送給你,希望你喜歡。”


    身後的所有人全傻了,蔡紅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說道:“這敗家小崽子!”


    許家豪的嘴巴也張成了一個o型,他都懷疑自己看錯了,隨後,他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金天鵝少東家,一股深深的挫敗感油然而生,隨之而來的是強大的鬥誌和滿滿的信心。


    陸剛也是一愣,但他很沉得住氣,隻是不動聲色地看,觀察文訥如何處理,那丫頭肯定不會要,這是毫無疑問的。


    文訥完全懵了,她下意識想把鑰匙還給陸傲天的,就見陸傲天一個瀟灑轉身,手插在大衣口袋裏,踏著大雪,很拉風地走了……走了……


    文訥愣在當場,隻覺得手裏的鑰匙燙手無比,她二話不說,直接把鑰匙塞給同樣驚呆的4s店人員,也不敢再去跟陸伯伯他們打招呼,趕緊拉門上了自己的蘭德酷路澤,一腳油門,逃之夭夭。


    陸剛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微笑:還是個單純的小女孩啊……不過這樣最好,嗬嗬。


    ……


    盧振宇雖然遠在江北,但他幾乎立刻就收到了陸傲天出獄的消息,而且在看守所門口整的這場景,他也一個細節不漏,全知道了。


    給他遞消息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李晗,另一個是章榕,當時章榕就在許家豪身後,全程親眼目睹。


    盧振宇立刻意識到自己後院起火了,他首先給文訥發了條微信,問她啥時候回江北,都想死她了。


    文訥立刻就回了條:消息挺靈通的嘛,晗姐姐告訴你的?


    然後又回了一條:放心,你是我的撒手沒,陸傲天和你還隔著一百個好哥們兒呢。


    盧振宇一陣汗顏,沒想到自己一張嘴,小文就知道自己心裏藏著什麽話。他想了半天,回了一句:我隻是擔心陸傲天再去騷擾你,那小子啥事都幹得出來。


    文訥馬上回道:“那你回來宣示一下主權吧。明天周五,這周末來近江嗎?我陪你吃好吃的。順便讓陸傲天知道你的存在,不敢對我動壞念頭。”


    盧振宇大喜,看來小文還是那個小文,善解人意,胸懷坦蕩,雖然說話還是那麽沒心沒肺,但卻是說到自己心坎裏去了。


    嗯,是得過去宣示一下主權,更主要的是和小文約會下,這麽久都沒見了,確實想得心裏癢癢的。


    ……


    盧振宇看了一下工作安排,最近事兒還是挺多,但他猶豫了一下,覺得雖然事兒多,但還沒多到離了自己就不轉的程度,再說真的很想去和小文約會,於是趁中午和張洪祥一起吃把子肉的時候,硬著頭皮跟他說了。


    張洪祥有些不滿,他說這快年底了,采編部任務一大堆,大家都得加班,我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死氣沉沉的紙媒了,現在咱晚報好不容易煥發活力,關鍵時刻你就掉鏈子啊?再過段時間就元旦放假了,你就不能再忍忍?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看小文。


    盧振宇欲哭無淚,說這到元旦還有小半個月呢,張哥你不會讓我這半個月都連軸轉吧?其他同事每周還至少能休息一天呢,我這都多少天沒休息過了都……


    張洪祥哈哈一笑,又用小酒壺給他倒了半杯伏特加,說這是好事,誰叫你現在在采編部挑大梁呢?


    盧振宇半杯伏特加下肚,惡向膽邊生,說道:“張哥你知道吧,其實我是擔心小文的安危……”


    張洪祥笑道:“你別跟我玩這哩根兒愣,陸傲天那小子根本算不得威脅,一個嘴上沒毛的坑爹二世祖罷了,許家豪都撬不動小文,陸傲天更撬不動了……就他?他敢動小文一根手指頭,許家豪第一個饒不了他。”


    盧振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張哥……其實吧,不是陸傲天……”


    “嗯?那你擔心誰?許家豪?”


    盧振宇搖搖頭,咬咬牙說道:“是……是許慶良。”


    張洪祥呆了半晌,啞然失笑,搖頭道:“你小子到底怎麽回事,一根筋還是怎麽著?人家老許那麽厚道的人,招你了還是惹你了?你還認準了是不是?”


    盧振宇不打算再瞞著他了,這麽拖下去,萬一小文真出什麽事,他不能原諒自己,於是,他把車牌號的事跟張洪祥說了,告訴他,已經讓李晗查過了,三年前“眉筆殺人案”那天晚上,經過凶殺現場的三兩白色寶馬5係裏麵,有一輛就是小文媽媽的車。


    張洪祥愣了半天,臉上表情古怪,憋了半晌才說了一句:“那……這又不能說明什麽,小文媽媽就算看見了,也不能幫著別人害自己親生女兒啊。”


    盧振宇都快暈了,平常那麽睿智的張哥,此刻怎麽好像大腦短路了一樣,他低聲說道:“張哥,黃宗盛在酒吧街那邊很有名,常去的人都認得,小文媽媽隻要看到了黃宗盛殺人,回去跟許慶良一說,那許慶良不就知道了嗎?那不就跟許慶良親眼目睹是一樣的嗎?然後許慶良完全可以去脅迫黃宗盛,逼他為自己辦事!你想,一個女人在外麵看到了可怕的事情,回家告訴老公,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至於老公之後怎麽利用這件事,她又不知道!”


    張洪祥臉上顯得異常尷尬,他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喝了,隨即滿臉通紅,噴著酒氣說道:“唉,小老弟,事到如今,我也不要麵子了,跟你說了吧,不過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我的麵子無所謂,她媽媽的清譽比我重要一萬倍!”


    盧振宇愣在當場,他完全沒想到張哥竟然是這個反應……到底是怎麽個狀況?


    張洪祥告訴他,離婚這麽多年,他之所以一直對小文媽媽念念不忘,一直沒有再找,妄圖複合……並不是他真的那麽癡心,也不是他不切實際,而是中間真的發生過!


    盧振宇一愣:“發生過什麽?”


    張洪祥瞥了他一眼,壓低聲音,用男人都懂的表情說道:“廢話!你說發生過什麽?”


    盧振宇張大嘴巴,望著張洪祥……這老張,看不出來,厲害啊!


    張洪祥告訴他,大概就在五六年前,文訥從江音附中高中部退學,回到了江北開始“跟老爸混”,這段時間古蘭丹姆異常焦慮,多次來到江北找張洪祥談判,商談女兒的教育問題,而張洪祥早就對前妻垂涎已久,正等著她主動找來呢,當即施展出當年勾搭她的花言巧語本事,古蘭丹姆說什麽他都先答應,很快就把古蘭丹姆哄騙得不再焦慮,對女兒的將來充滿希望,並且也不那麽討厭張洪祥了。


    那段時間,古蘭丹姆隔三差五就開車前往江北,主要是看女兒,然後順便跟張洪祥出去吃個飯、喝一杯,探討女兒教育問題,張洪祥也經常帶著女兒一起回近江看媽媽,漸漸的,古蘭丹姆覺得張洪祥還是當初那個善解人意的男人,兩人的關係越走越近,再加上之前有過一段姻緣,兩人迅速突破了界限……


    這段不該有的舊情複燃斷斷續續,持續了幾年,中間古蘭丹姆逐漸看清了老張對女兒教育口是心非的態度,也覺得這樣對不起許慶良,幾次試圖斬斷情絲,擺脫這段關係,但無奈張洪祥像塊牛皮糖一樣,好容易再次一口咬住,豈能輕易鬆口。


    直到三年前,古蘭丹姆痛下決心,一定要跟張洪祥劃清界限,那天晚上到酒吧街,就是準備跟張洪祥攤牌的,當時張洪祥就在車上。


    當晚出來的時候發現有很多警車,後來才聽說當晚酒吧街發生了一起命案,有個女的被人用一根眉筆紮死了。


    “所以,小子你知道了吧,”張洪祥又是一杯酒灌下肚,搖搖頭說道,“那天晚上我就在車上,我們根本沒看到什麽謀殺……小子,你錯怪人家老許了……唉,老許沒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老許啊……”


    盧振宇聽得目瞪口呆,對眼前這位張哥簡直是重新認識了一番。


    他耳畔又回響起了文訥的那句話:“蘇牧和蘇牧生的叫蘇牧,泰迪和泰迪生的叫泰迪。”


    這位老張哥,還真是一隻不折不扣的泰迪啊……


    ……


    近江,淮江正是枯水期,大堤下麵的江灘上到處是一人高的荒草和蘆葦,水麵在很遠的地方,原先的泥灘凍得很硬,像水泥路麵一樣。


    文訥仔細地開著牧馬人,在江灘上慢慢行駛著,雖然這款車極限越野能力很強,但仍要小心避免陷進泥裏去。


    她一麵開車,一麵戴著藍牙耳機和盧振宇打電話,剛才盧振宇已經告訴她,周末不能回來了,老爸不放人……


    而且他還讓自己放心,許慶良應該不危險,至於原因,這撒手沒死活不肯說。


    “沒關係,”文訥微笑道,“你不說算了,反正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我繼父不危險。”


    “你怎麽知道?”


    文訥笑道:“對了,謝小曼說過,雖然在裏麵被審訊的時候她都順著警方的意思說,但她心裏知道,那個‘老師’不是黃宗盛。”


    “她怎麽知道?”


    文訥笑了一聲,嗔道:“你自己不會想啊?笨蛋!”


    盧振宇一下明白了:哦,謝小曼之前就是黃宗盛的女人,肯定跟黃宗盛發生過關係,被抓進魔窟後,又被迫跟那個“老師”發生了關係,那肯定一下就能感到兩人不同!


    文訥接著說道:“謝小曼說,那個‘老師’胸前有一個黑痣,但我問我媽媽了,許慶良胸口有沒有黑痣,我媽媽說沒有……啊,我這邊有點事先掛了,回頭再打給你。”


    ……


    前方江灘上,停著兩輛大suv,車旁分別站著趙聯排和宋錚。


    文訥也在旁邊停好車,跳下車來,兩人立刻圍上來,都很殷勤地喊道:


    “小文。”


    趙聯排指了一下大堤上的一個黑幽幽涵洞入口:“小文,今天是要探這個秘道麽?我都準備好了!”


    宋錚喊道:“我也準備好了!隻要你一句話!”


    文訥笑吟吟點點頭:“謝謝你們了。要是沒有你們幫忙,我還真不敢進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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