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吱嘎作響的樓梯,四人進入了搖搖晃晃的船體深處。甲板下的空間十分寬闊,裏頭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木箱,從上麵的標簽可以得知裏麵的貨物:酒、布匹、香料……這艘船可能經停各大港口後都會往上運一些東西,最後把所有貨物都運往主城。


    然而在這些貨物散發出的五花八門的氣味中,夾雜著一股濃烈到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味——宛如廁所整年不清理的強烈惡臭。這股臭味讓剛一接觸到的人都頭重腳輕,難受得捂住口鼻。此時又有一群魔蠅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納倫是第一次見到這群魔物,他聽了艾芙莉娜的描述後,本以為是些連女孩都能輕鬆應付的飛蟲,誰曾想居然是這種恐怖的怪物。魔蠅們在空中震著翅膀,直撲人臉,試圖把舐吸式口器插入喉管。這誰擋得住啊!?納倫大叫一聲閉上眼睛開始胡亂揮劍,但是魔蠅偏偏盯上了他,三隻都向他發起了圍攻。


    嘖!何向陽百般不願地丟個了群拉技把魔蠅都趕到了一邊,和邱叔一起配合著解決了敵人。回頭一看,勇者依然傻乎乎地不斷大叫著揮劍,實在是讓人啞口無言。何向陽走過去朝著他的腿彎就是一腳。


    “叫什麽叫,吵死了!”


    個慫逼還學人當勇者,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他們繼續向內深入,魔蠅一波波地湧現,層出不窮,越來越多。邱叔隻能不停用火開道,叫大家跑起來。賀容為所有人套了層防護盾,但魔蠅從四麵八方發出攻擊,這也支撐不了太久。


    終於,他們到達了最深處的貨艙,這裏的木門已經被魔蠅撞爛了,源源不斷的惡臭從裏頭傳來。四人提高警惕,回滿了血藍後,一步步走進了門內。


    這是何等地獄般的光景。


    納倫睜大眼睛,克製不住的嘔吐感湧上喉口,讓他蹲下/身把剛才吃下去的水果全吐了出來。


    玩家這邊,作為恐怖遊戲主播的邱叔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不適還是給精神造成了極大壓迫。何向陽捂住嘴,用大劍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臉色發白,渾身虛軟。


    賀容同樣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但他還是勉強自己望向場中。隻見整個貨艙內歪歪斜斜躺著數十具屍體,屍體已經腐爛發臭,徹底辨別不出本來的樣貌。每具腐屍上還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蛆蟲。更駭人聽聞的是,這些蛆蟲在啃噬了一番屍體後都順著牆往頂上匯聚。在倉庫的天花板中央,停著一隻體格遠勝剛才所有魔蠅的巨大魔怪。它正不斷吞噬著那些肉蛆,並從尾部排出籃球大小的蟲卵。蟲卵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從黏糊糊的卵內鑽出了新生的魔蠅。


    【名稱:女王魔蠅


    等級:lv.40


    hp/mp:?????/?????


    屬性:魔/毒


    掉落:破魔蒼滅刃、神聖防兜】


    這就是所有慘案的根源了。


    邱叔和何向陽都是遊戲熟手,所以在經曆了最初的視覺衝擊後,很快調整好了心態。邱叔用火焰球開怪,何向陽立刻接手,將女王魔蠅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同一時間賀容為所有人套上了提升血藍和減傷的護盾。但是這次的boss並不好對付,在戰鬥過程中每被打下一定比例的血,它都會排卵並釋放裏麵的魔蠅。於是場麵頓時變得十分混亂。


    魔蠅們有一定智力,知道重點幹擾賀容的行動,阻止他為其他隊員回血。而且場上所有魔物的攻擊都附帶毒屬性,如果不及時清除隊友身上的毒buff,他們的血條就會飛速下降。麵臨著被圍攻和隊友掉血過快的雙重壓力,賀容開始有些力不從心了。


    “你別管我們!先看好自己的血!”


    邱叔一邊消滅追著他的魔蠅一邊大喊。


    “其他人不要等奶媽救!能嗑/藥的先嗑起來!!”


    何向陽單手甩著大劍捅破了女王蠅的一隻複眼,另一隻手掏出回複藥喝幹就扔。女王蠅甩出長長的舐吸口器攻擊他的麵門,何向陽非但不躲,反而將大劍重重往下一壓。隨著嗤嗤的冒血聲,女王蠅的口器應聲落地,活像一條胳膊粗的肉蛇般彈跳起來。


    boss疼得瘋狂振翅,攻擊比之前凶上百倍,但何向陽也被激起了凶性。他“莽哥”的綽號豈是浪得虛名,何向陽當即用劍狠狠捅上boss的另一隻複眼,整個人仗著身輕跳到了女王蠅的頭上,就這樣一邊戳爛對方的眼睛,一邊怒噴道。


    “你他媽算個老幾!?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你連卵都不是!”


    納倫被驚得目瞪口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夢裏的大小姐和這個絕對不是同一人物。這邊boss被何向陽製住了,那頭賀容也在邱叔的幫助下找回了節奏。他迅速趕回場中,在三人的中央施展了群加的大回複術。


    之後的進展就順利多了,女王蠅雙目失明、翅膀被砍,在多方的猛攻下哀嚎著就此殞命。當它死後,地上未孵化的蟲卵和屍體上的蛆蟲也跟著一起失去了生機。


    boss總算被消滅了。


    直到現在,眾人才有餘力去仔細辨認船艙裏的那些腐屍。雖然血肉模糊、汙穢不堪,但是還是能從某些部位隱隱看出刺青的痕跡。


    結合船長口中的話,這些人的身份是什麽不言自明。


    “xxxx!”


    何向陽罵了一句髒話。邱叔沉默了片刻,低聲說了一句,“走好。”便控製著火焰將倉庫裏的屍身都燒了。


    望著熊熊烈火,賀容的心不斷下沉。


    這就是女神莉貝爾和曆代代理者犧牲自己也要拯救的世界嗎?


    在犧牲了眾多生命之後,世界真的如同她們期盼的那樣變好了嗎?


    人們口中高喊著女神之名,信奉著愛與慈悲,但是行事卻與之相悖。到頭來,“愛與慈悲”究竟拯救了誰?


    “我們快走吧,這裏呆著太難受了。”


    勇者的話打斷了賀容的思緒。


    懷著沉重的心情中,四人離開了貨艙,回到了甲板上。此時天際透著微光,涼風吹過汗濕的額發,讓人的神智總算清明了一些。遠處,高聳入雲、屬於主城建築物的影子已經依稀可辨了。


    ***


    師父一走就是三月,不知不覺中,他離開的時日已經超過我上島的時間了。


    平日裏,師父惜字如金,我也不善言辭,因此浮月島上大多時候都安安靜靜,隻聞鶴唳和天地清音。但是現在,我才真正明白了什麽叫萬籟俱寂,一種大雪皚皚般的空茫壓在我的心頭,讓我一日比一日無所適從。


    師父臨走前將我的課業轉給了其他長老,讓我同其他內門弟子一起修行。他們一開始還會來找我說話,漸漸地便發現我反應遲鈍,空有修為卻沒一門拿得出手的本領。我的身邊又恢複了安靜。這時我便會想起李世修,他對我的態度仿佛從頭至尾都沒有變過。哪怕我很少回話,他也總是有本事把場麵弄得熱鬧非凡。


    他還好嗎?秘境裏會有危險嗎?他說的趨吉避凶的法子真的管用嗎?我站在浮月島的平台上眺望遠方。這裏地勢甚高,見那地上的亭台樓閣都是小小墨點,卻依舊望不見山門,更遑論山外。


    更多的時候我會想著師父。想著他指點我的那些話,想著他帶我見識的刹那幻境,想著他在樹下拈花而笑……這一切美得太過虛幻,反而令我時不時心生惶恐,覺得這都是渾渾噩噩間的蜉蝣一夢。


    為了不再胡思亂想,我開始抄書。


    反正我是棵樹,橫豎不用像人那樣休息。除了一遍遍謄抄功課外,我還會去師父的書房裏再尋一些書。師父也曾說若想提升心境便得開闊眼界,而對我來說,開闊眼界唯一的法子就是看書了。


    我抄了一本又一本,佛門經書、詩詞歌賦、凡間小品……書裏果然自成一方世界,不比那神仙法器來得差。我也因此擺脫了連日來的患得患失,心總算落到了實處。


    從那時起,我每日的行程便是上課、去靈植園、打坐、抄書,如此循規蹈矩,周而複始。羅浮山也由秋入冬。後山上的草木都裹上了一層銀白。就在這樣一個細雪紛飛的天氣裏,前往秘境的隊伍回來了。


    同時回來的還有重傷昏迷的師父,以及伴在他身邊的絕色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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