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垂落,夜‘色’籠罩了金天城,也籠罩了巍峨的國師府。<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tw</strong>-79-


    比起常年宵禁的京城,國師府‘門’前,還有點點燈火,守夜的,巡邏的,並未休息。


    別看國師府的大‘門’隻有兩扇,還常常打開,‘門’口也不過兩三個童子看守,卻被稱為京城第一鐵‘門’栓。有人說,國師府的大‘門’,比皇宮還嚴。心懷歹意的人,哪怕是有一點不夠恭敬的人,靠近府‘門’,就算是進了鬼‘門’關了。


    別的不說,就說‘門’口四個童子,看來不過總角年紀,‘玉’雪可愛,若是訪客進來,笑‘吟’‘吟’的帶路,好像仙家金童,卻曾經從袖子裏‘抽’出飛劍,瞬間把成名已久的大盜切成了五段。


    金天府的道觀雖多,道派雖廣,國師府卻是牢牢地占據了領袖的位置。雖然府裏不收徒,不開壇,不*,但每一個在金天府立觀的道派,都要上一份貢品進‘門’,每年沐道節,在京所有道觀觀主,都要前往國師府覲見,連國觀擎天觀觀主也不能免。凡是不按照規矩朝拜的,在這香火聖地中,沒有尺寸立足之地。


    可以說,在金天府有兩個朝廷,世人的朝廷在皇城,道人的朝廷,在國師府。


    此時,國師府的大‘門’開著,四個道童站在‘門’前。夜晚天涼,一絲絲霧氣在‘門’前飄過。


    驀地,霧氣一陣扭曲,一人從霧氣中走出。


    說也奇怪,國師府前,是一片障壁,任何人要走進大‘門’,都要從兩邊繞過來,這個人卻不是,他是直直的走向大‘門’的。那障壁仿佛也是一扇大‘門’,唯獨對他敞開的大‘門’。


    那人越走越近,身影也漸漸清晰。卻是個白衣少年,雪白的衣服,雪白的麵容,整個人就像是雪堆成的。月光與霧氣,更為他添了幾分皓潔,朦朦朧朧間,仿佛是天上走下來的。


    白‘色’之外,唯一的異‘色’,便是一抹淺青。


    少年打著傘。傘是淺青‘色’的,極輕薄,如蟬翼,如輕紗,撐起來不見傘骨,隻見薄薄的傘麵,如盤旋的一團青雲。


    他打著傘,一步步向大‘門’走來,沒有任何遮掩,更沒有任何遲疑。


    而大‘門’前,四個童子正整齊的麵對障壁,‘精’神抖擻,像四個鎮‘門’神。[棉花糖小說網.tw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少年撐著傘,往大‘門’走來,上台階,邁‘門’檻,然後,消失在大‘門’內。


    這一道進行的軌跡筆直筆直,沒有半分完全,就從四個童子之間的縫隙掠過,衣襟帶風,劃過四人麵前。


    從頭至尾,寂靜無聲。


    四個童子八隻眼睛,自始至終沒往少年處看一眼,仿佛這個驚采絕‘豔’的白衣人不存在於他們的世界。剛剛進‘門’的,隻是一陣清風。


    走進大‘門’,江鼎繼續在國師府中遊走。國師府燈火通明,常有家丁仆役來往通行,不乏和他擦肩而過的人,但無論是誰,是凡人還是修士,沒有一個側頭看他一眼。


    “真是不錯的法寶。”江鼎抬頭,看著頭上薄薄的傘麵,傘麵半透明,可以透過它看到被牆框起來的四方天空和滿天的星辰。


    這把傘叫做青羅無心傘,是葉清聖‘交’給江鼎的,北冥祖師的遺物。本是一件法寶,當時略有破損,便成了法器,後來江鼎晉升金丹,便用材料將之修補了一番,可惜他煉器上的功夫有限,縱有大把的材料,還是不能將之補全,讓其品質跌落了不少。


    雖然跌落,但這把傘乃是北冥傳下,也遠勝一般法寶,除了能用以鬥法,最大的用處,就是隱蔽。一旦打開無心傘,托庇於傘下,一切行跡消失,無論行跡、聲音、氣息乃至若有若無的靈氣感應都消散,傘下人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絕不會被發現。


    江鼎估計,這把傘至少可以‘蒙’蔽元嬰修士,倘若能修複如初,恐連化神真人也察覺不到了。


    他進國師府,隻為詢問,不為挑釁,因此打開傘進來,隻麵見王澄望,不和其他人朝像。


    行程順利,不過,江鼎也有些疑‘惑’――這裏還真是安靜。


    若如清逸散人所說,王澄望‘性’如烈火,與那‘女’子必定針鋒相對,怎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金丹修士若衝突起來,不如天崩地裂,整個京城也該知道了。


    看來,若非那紅綾‘女’子還沒到,就是清逸散人判斷失誤了。


    江鼎不在乎他們是否打起來,他也沒有幸災樂禍之心,隻是想知道自己期望的消息。


    一路穿過廳堂,走到主屋前。江鼎腳步一停。


    在他腳下,出現了隔音和防備外敵的陣法。


    國師府既是重鎮,自然有陣法保護,不過那些陣法都是自建築建起就存在,與國師府的格局息息相關,一看就是作為守‘門’戶的根本存在,而這兩個陣法,卻是臨時布置的。


    既然有人布置,就說明……裏麵有人商談要事!看來那‘女’子已經來了,不但沒有挑起鬥爭,可能還和王澄望深談下去。


    明知前麵有警示的陣法,江鼎卻不在意,打著傘邁步而過。踏在陣法上,卻如同踏在土地上,沒有引起任何變動。


    青羅無心傘之所以是出眾的法寶,能‘蒙’蔽的可不隻是常人的感觀而已,陣法禁製,一樣可以屏蔽,他穿過陣法,就像青煙一樣,不落任何痕跡。


    來到屋簷下,江鼎也不必藏身,就從正‘門’口走進去。


    此時屋中燈光明亮,有兩人對坐。客位上正是那紅綾‘女’子,如今收了紅綾,一身淡‘色’宮裝,居然看來嫻雅溫婉,好似個大家閨秀。


    主位上坐著一個道士,羽衣星冠,仙風道骨,好像古畫裏畫的活神仙,道袍上暗紋流動,隱隱泛出金光,竟是以金線暗繡,冠上指上,都帶有整塊的寶石,瀟灑中隱隱藏著富貴。想必就是舒庸國的國師王澄望了。


    一見兩人的神態,江鼎便知他們確實打不起來,而且至少麵上有了‘交’情,對坐飲茶,如同賓主。王澄望老神在在,那‘女’子卻是愁眉不展。


    就聽那‘女’子道:“王道兄,真的不能知道具體的地點麽?”


    王澄望搖頭道:“賢妹稍安勿躁,一切要等崇賢弟的消息。咱們著急沒用,崇賢弟你是知道的,何等的足智多謀,他既然不發訊息,就是時候未到。”


    那‘女’子歎道:“我知道,我知道他聰明又謹慎,自然有辦法應付任何局麵。可是……可是他孤身在外,行如此凶險之事,叫人放心不下。他隻有一個人,對方卻有兩三個好手。唉,倘若借助宗‘門’的力量就好了。”


    王澄望搖頭,道:“不可。倘若崇賢弟肯借助宗‘門’力量,早就借助了,既然他不肯,那就切不可告訴‘洞’陽派。你我都是崇賢弟‘私’人結‘交’的朋友,與‘洞’陽派無關,他才肯告訴我們。我不用說了,賢妹也是他再三說過,可以信任的人……”他說到這裏,意味深長的看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頰生紅暈,王澄望接著道,“所以賢妹一定要沉住氣。你若宣揚出去,就枉費了他一番苦心了。”


    江鼎在旁邊聽著,暗自忖道:聽他們的意思,崇清博不但沒死,還在外麵和敵人周旋,且不打算返回‘洞’陽派,莫非還有什麽籌謀?


    那‘女’子道:“我知道他深謀遠慮,可是真的沒問題麽?對方也是處心積慮,找了他許多年吧?”


    王澄望道:“沒錯。對方找了他許多年,他又何嚐不是等了他們很多年?都道對方在明,自己在暗。誰是獵物,誰是獵手,還不一定。要我看來,還是崇賢弟技高一籌。當年的事,也該了結了,就在今朝!”


    那‘女’子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一點兒都不知道?”


    王澄望道:“賢妹是近十年才和他相識的吧?難怪不知道,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他略一回憶,笑道,“其實不是什麽大事。隻不過我們和另外一夥兒人爭搶一件寶物。當時的實力是我們強,但對方得了先手。最後的結果是對方被我們重創,但寶物沒搶到,還結了死仇。對方說一定要回來報仇。這不就回來了麽?嘿嘿,回來的好,他們若不回來,我們去哪裏把那寶貝搶回來?”


    那‘女’子道:“到底什麽寶貝,十多年念念不忘?”


    王澄望目光大亮,隨即黯淡了下去,道:“自然是好寶貝了。不過具體如何,還是崇賢弟在掌握,我知道的不多。不過麽,那寶貝的好處是很大的,你參與這件事,這好處自然有你的一份兒。”


    那‘女’子歎道:“隻要他好好的,我要什麽好處?”


    正說著,王澄望突然神‘色’一變,伸手一招,一隻紙鳶從外麵飛來,忽忽悠悠落在他壁上,仿佛鳥兒一般收了翅膀,緊接著噗地一聲,化作一道靈光鑽入他眉心。


    是傳訊用的靈鳶。


    那‘女’子拍案而起,驚喜道:“是崇哥傳來的訊息麽?他怎麽樣了?現在何處?”


    王澄望也‘揉’了‘揉’眉心,仿佛在消化訊息,神‘色’微動,道:“這真是個輪回。走,咱們趕去……第陽城。”


    少頃,兩道劍光從國師府衝天而起,化為兩道流星往北去。而在他們背後,一團青雲悠悠‘蕩’‘蕩’,往他們離去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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