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喜帖之後,祁連文石就過來找顧佐了。


    大概是因為關係好,兩人在一起經曆的事情也有幾件,顧佐更沒有對他的處境有過任何的看不起,所以不知什麽時候祁連文石就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遇見事兒了來找顧佐,兩人也好商量一番。


    這不,得到了祁連翹的請帖後,他也迅速地過來了。


    顧佐看到這請帖,也是有點訝異,但馬上祁連文石就跟他解釋一通,他差不多也就明白了。


    其實別看祁連嬌跟他們結下了梁子,可這請帖還真不是祁連翹刻意為之,而是家主一脈發下來的,而且由他們發下來的帖子,那都是在整個家族裏地位有一號的人物了。


    比如說,那些小藥天的分支族長、天級長老、出色嫡係等,祁連文石的這一張,其實就是給了當初的第二小藥天——也就是祁連文石這一整脈的。


    然而,原本的第二小藥天死傷慘重,剩下的最優秀的就是祁連文石。別說是天級長老了,就連靈神境都沒留下來一個,根本趨近於無。


    這樣的情況下,那個家主一脈發來的帖子,當然就是由祁連文石收起來,到時候前去赴宴,也是祁連文石過去。


    當然,顧佐可不相信家主一脈能有什麽好心眼。


    以祁連文石現在的實力,到時候赴宴要坐在一群大能的中間,不管是從地位還是從實力上看,都不太妥當。


    那時候,一個什麽都不沾邊的祁連文石,自然也會成為很多人的眼中釘了。


    這麽想著,顧佐就將自己的想法都告訴了祁連文石。


    祁連文石本來也知道家主一脈不懷好意,現在聽顧佐這麽一分析,自己的心裏對整件事的脈絡也更清晰。


    顧佐歎道:“文石兄,你眼看就要突破至靈神境,到時候便成丹王,而你年紀如此之輕,日後怕是有望天級煉藥師,再加上你先前參加丹道大比,得到了一批資源……家主一脈來意不善,未必沒有你自己漸漸綻放光輝的原因。”


    甚至可以說,有很大可能就是他猜測的這樣。


    隻是顧佐這般想著,心裏不由暗歎:家主一脈對第二小藥天的防範,竟達到如此地步。哪怕是先前祁連文石被卡住了很久,可一旦有了些許崛起跡象,就立馬被家主一脈發覺,有意打壓了……這樣的敵人,真是有些可怕。


    祁連文石臉上有一絲沮喪,但很快又振作起來:“也罷,去就去了。我輩中人,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免不了得去麵對。”


    顧佐點點頭:“既然有這請帖,恐怕當真是叫你避不能避。”


    更何況,如果真想複興自己一脈,祁連文石遇見這樣的事就不能逃避,否則日後就別想真的起複了——否則到時候隻留下個膽小無能的名聲,又怎麽能夠服眾?


    家主一脈,這可以說是陽謀了。


    祁連文石分明知道這一點,但是他卻無法拒絕。


    這宴非好宴,卻是非去不可。


    顧佐稍作沉吟,揚聲道:“千影天君,此次文石兄前去赴宴,就有勞您隨同一行,叫他得以安全歸來。”


    千影天君聽得,自然是答應了。


    祁連文石則很是感動,開口道:“這,我……”


    顧佐一笑:“文石兄莫客氣,莫說你我相交甚篤,便隻是一般的交情,遇上此等難事,若能搭一把手,我亦會出手。而今隻盼你能順利歸來,不要在那宴席上行當真出了什麽事才好。”


    祁連文石知道這是顧佐給他麵子,才說得如此輕巧,當下更加感激。隻是他的麵上不顯,隻是在心裏更多記下顧佐的一番情誼而已。


    婚宴就在兩日後,祁連文石跟顧佐商議了一番到時候的表現,便回去了。待將去赴宴時,千影天君自會趕去護持,也以免祁連文石受到傷害。


    兩日後,祁連文石便去了,千影天君隨行,顧佐隻是目送二人便罷。


    說實話,如果不是顧佐身份有異,他自己也很想去這婚宴親眼看一看那些家主一脈的人,才能放心,哪像現在,他僅僅隻能是等。


    公儀天珩看他連煉藥都未能繼續,便將顧佐攬入懷中,輕聲安撫。


    顧佐看著自家大哥,歎了口氣:“還是很擔心他的安全,他對我們這一脈來說,如今太重要了。”而且他本身也很出眾,隕落可惜。


    公儀天珩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後背:“阿佐無須太過擔憂,他能忍辱負重活下來,就算有一些長老幫忙,亦也看他自身意誌。此去有天君相助,已是給他壓陣了,文石兄必不會有事的。”


    顧佐很是相信自家大哥,聽完心裏也真是舒坦了不少:“嗯!我也相信。”


    果然,差不多又過了兩三日,祁連文石回來了。


    他的樣子有些狼狽,臉色也有些難看,但是讓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的靈神居然已經破卵而出,讓他真正成了一位靈神境的強者!再加上他有足夠丹方,可以說他現在就已經是一位丹王!


    顧佐急忙迎上去,關切問道:“文石兄,你這是怎麽了?”


    祁連文石見顧佐關懷,當然是苦笑一聲:“唉!此去果然驚險,若非是千影天君前輩相助,在下當真便回不來了,更莫說與如今這般,因禍得福。”


    而後,祁連文石也不隱瞞,就把後麵的事情都跟顧佐說了一遍。


    顧佐這才知道,在這次的婚宴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說是婚宴,其實這多半是個借口。


    祁連家諸多小藥天之間,除了嫡係以外,其他旁支血緣關係都已經很遠,所以聯姻兩方皆屬於祁連家,實是平常。


    這一回之所以大辦,倒不是因為家主一脈多麽重視一位來自天級煉藥師——而是這位天級煉藥師來自第三小藥天,如此可打擊這一脈的臉麵,另外就是要借由婚宴,來宣布一事。


    顧佐不由問道:“何事?”


    祁連文石苦笑:“藥泉浴身的名額。”


    顧佐又是一怔:“何謂藥泉浴身名額?”


    祁連文石一歎:“這便是我祁連家的煉藥師,一代代有傑出者年紀輕輕於靈道境界與內氣境界能夠平衡的緣由。”


    顧佐聽到這裏,大概也明白,這或許就是祁連家的隱秘之一了。


    除了少數人以外,更多人除非在祁連家浸淫已久,否則,怕是也無法知道這件事……


    事實也的確如此。


    藥泉屬於祁連家的一處秘密之地,據說在很久以前,乃是祁連家的人發現了有奇異的天然泉水,內中沉積了無數靈藥,得成了數十藥泉,品質不一,但無一例外,都是可以幫人大幅度提升內氣境界的寶藥。而且隻要年年將新的靈藥投入進去,那麽藥泉內在平衡會自動反應,將這些靈藥納入,而後就可以補充從前的消耗,讓藥泉得以源源不斷。


    到如今,已經是許多萬年堅持下來,給祁連家帶來了莫大的好處。


    顧佐突然就有些明白。


    難怪祁連家那麽多人,能在兼顧煉藥的同時還讓內氣境界不斷提升,大約跟這個也有很大的關係……


    祁連文石續道:“藥泉乃是我祁連家重中之重,每一年可以開啟一次,而這開啟之後,每一座小藥天都能分割到一定的名額,供給他們支脈中的子弟進行浸泡修煉。之前的許多次,因我默默無聞,我們這一脈的名額就被全部剝奪,盡數被弄到了家主一脈手中,但現在我通過了丹道大比,家族裏一些並不十分看得慣家主一脈的人,自然也留意到我們這一脈。”


    當然,對方可能隻是將祁連文石當成了棋子,要刺家主一脈一刺,而家主一脈卻的確還很在意當初的宿敵,因此幹脆將計就計,邀請祁連文石,並且讓他參加到名額的爭奪中來——如果他爭不到的話,自然不能說是家主一脈不公了。


    所以,婚宴之後,就是名額爭奪。


    在煉藥世家,爭奪名額時要注意的有數種,其一為煉藥的本事,其二為擁有的護持者,其三為靈神對戰。


    瞧瞧這些要求,祁連文石連丹王也不是,能帶去的護持者自然趕不上那些天級煉藥師,靈神沒有,煉藥技藝更比不過,顯然會出大醜。而且如果他執意參加,不管哪一關,他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好在有千影天君,而在那規矩之中,並沒有要求哪一關先進行爭奪。


    所以,在爭奪開始時,眼看有幾名家主一脈的煉藥師對他發起攻勢,祁連文石便請千影天君護持他的身軀,他自己則在那幾個煉藥師的靈神攻擊中,利用他們帶來的強大壓力,孤注一擲地進行突破。


    好在他是抱著背水一戰的心思,本來隻差一線的靈神境居然真被他突破了,在這期間,千影天君攔住了好幾位天君的出手,故而稍微有一些傷勢——幸好他的長處是進入影子,才能拖延時間至此。


    接下來,祁連文石就放出自己久經磨礪才孕育出的靈神,跟其他幾個靈神糾纏對戰,而後更全神貫注,超常發揮煉製出了品相不錯的地級丹。千影天君也因為一個扛住幾個,奪得了小勝。


    到最後,祁連文石算是三觀盡皆通過,算是沒給自己這一脈丟臉了。


    而且,他也真正爭奪到了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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