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長安兄妹三人被這般毒辣的目光看住,也是如芒刺在背,心裏十分寒冷。胡長碧與胡長峰用有些遲疑的目光看向胡長安,而胡長安則是眉頭猛然一皺,瞧一瞧顧佐,再瞧瞧那曾見過的畫中人那樣的架勢,又想起胡家旁支之前如何威逼……下一刻,胡長安心裏一橫,拉住了兩個弟妹,就朝著那顧佐所在的方向奔去!


    原本顧佐方才奔去時,就是因胡家旁支之人還在驚異之中,因此竟然沒受到什麽阻礙,可現在卻是不同,胡長安三兄妹分明是胡家之人,旁支若想篡奪嫡支地位,可不能將他們放過,當然是立刻就分出許多人,齊齊出手阻攔起來。


    胡長安剛才被種種壓製,縱使性格再怎麽仁善,也是極為憤怒,而今憤而出手,用他剛剛覺醒的萬漏之體帶給他的力量,伸手朝前方那麽一劃——刹那間一股澎湃氣浪洶湧而出,在半空中竟然形成了半月形的浪潮,瞬時就把傷到了好些旁支培養的武者,讓他們或者胳膊被切斷,或者腰間裂開偌大的口子、腸肚都露出來,又或者皮肉綻開白骨森森,很是可怖。


    胡長碧和胡長峰眼見之下兄長有如此的力量,眼中都是一喜。隨後他們亦步亦趨,就在胡長安的護持下,如同乘風破浪般,迅速前行。


    這樣接連闖過好幾個人,但旁支的力量畢竟不僅僅是脫凡境而已,霎時間,就有兩位合元境一左一右,將胡長安阻攔住。


    合元境的武者比起脫凡境來,乃是天地之別,更何況胡長安不過是剛剛突破,即便有萬漏之體加成,亦是不能應對。


    霎時間,胡長安就被壓製住了,那兩個合元境武者更是伸長手臂,一個要控製住胡長安,另一個則想擒住胡長峰與胡長碧。


    胡長安心中猛跳,眼中不自覺就顯出了一絲絕望。


    眼看著他似能逃脫旁支折辱,孰料而今——


    顧佐也看到了這樣的局麵,早在胡長安主動出手時,他就已經看向了自家大哥,隻是那幾番阻攔對戰速度太快,他還沒等到他大哥回複,合元境兩人就已經阻攔過去,讓他不由一急。


    而緊接著,熟悉的嗓音已經再度響起:“獒應,動手。”


    下一瞬,一道影子急躥而出,如同一縷勁風,眨眼間就到了前方!


    此刻合元境二人才剛剛伸出手,就登時發出了一聲慘叫,他們肚腹處一疼,腦子裏一悶,隨後周身劇痛,倒在地上再沒有力氣!更可怕的是,他們可以感受到他們的氣海也像是被衝垮的大壩,體內玄氣如同洪水一般流失,似乎再過上個一時半刻,他們就會徹底被廢掉了!


    他們不由恨意衝天:好狠辣的心思!


    然而緊接著而來的,就是一股股的恐慌……這不啻從雲端跌落泥濘,在這世界上若無武力傍身,日後、日後該如何是好?


    但這時候再沒有人去管這兩個曾經強者的心思,獒應同樣伸手,瞬時將那三兄妹卷起,徑直就落在了他主人的麵前。


    至於區區胡家那些跳梁小醜?獒應卻是絲毫不放在心上。


    隨即,獒應退到了後方,又如同沉默的影子一般。


    戰奴原本便是戰力超卓,更何況獒應出自十絕宗,受到特殊的戰奴訓練,比起普通善戰的羽化境武者更強數分。他這樣一個出場,真是威風得很,氣勢之淩厲讓人還不曾看清他的模樣,就已經被他得手了。


    胡家的旁支的臉色更加難看。


    緊接著,之前一直仿佛籠罩在那俊美來人身後的薄薄雲霧散開,烏壓壓的人影,全都顯現出來。


    胡家的旁支們,都倒抽一口涼氣。


    原來那邊竟不止吳家家主吳興和幾個麵目模糊的高大武者,在那俊美青年的後方,從半空裏降下並齊整立住的,有足足上百個異族人!


    單單是犬耳戰奴,就有百數,還有猴族鼠族,或前或後,不能計數,更別說吳家其實也不隻是來了吳興及少數幾人,而是足足點齊了有兩百之數,內中還包括好些嫡係的公子,全都在後方好整以暇,看著胡家的旁支。


    這樣的力量,如同龐然大物。


    在這樣的龐然大物下,胡家的旁支若是敢有什麽異動,恐怕會在刹那之間,就被碾為塵埃!


    胡駿的眼中俱是陰霾。


    他分明馬上就要取胡長安而代之,可胡長安竟有這樣的好運氣!胡家旁支所有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比不過那煞氣衝天的戰奴軍團,連跟吳家帶來的人相較,都稍有遜色,難不成,今日真是他們的劫數?


    其餘胡家之人都是噤若寒蟬,當他們看清楚來人的真正數目,真正實力之後,都乖乖縮起頭來,再不敢和之前一樣大放厥詞了。


    胡蕉這位太上長老憋屈無比,先前被侮辱的那口氣,他生生地壓入了心頭,悶得生疼,幾乎就要嘔出血來。


    那一頭,胡長安三兄妹逃出旁支的毒爪,可不敢和顧佐一樣對那俊美青年親近,他們互相對視之後,紛紛上前,行禮致謝:“多謝公子相救。”


    顧佐眨了眨眼。


    公儀天珩的手掌還搭在顧佐的肩頭,口中則是帶了些笑意:“舍弟蒙胡少主相救,待他周到,如今我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胡長安並不覺得是這樣。


    他要說救了那阿佐兄弟,也隻將人帶上馬車,甚至連照料都沒怎麽來得及,阿佐兄弟就自己醒了,等回到家中,他也隻是給安排了個住處,還沒等怎麽招待,阿佐兄弟又幫他覺醒萬漏之體,還不惜冒險,為他爭臉,為他闖入禁地……林林總總算下來,還是他欠了阿佐兄弟更多,如今他們三兄妹又因阿佐兄弟的麵子免除了折辱,怎麽能當作沒這回事呢?


    公儀天珩又和和氣氣地跟胡長安說了幾句話,大多是詢問顧佐在他那裏的狀況的,胡長安老老實實跟他回答了,目光轉動間,突然就對上了吳興的麵容。


    吳興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胡長安內心十分尷尬。


    他一直知道吳家對胡家虎視眈眈,沒料到吳興居然投靠了公儀天珩,他則不僅沒能保住胡家,反而被胡家旁支逆亂,連少主的位置都沒了。也不知這公儀天珩到底是什麽身份,讓吳興這樣主動為他做事,舉家之人竟也都沒什麽意見的?如今更鬱悶的是,他在胡家沒了立足之地,如今也隻能托庇於公儀天珩——還得看他阿佐兄弟的麵子,這樣和吳家遇上,怎能不心中羞愧?單說是一個被逼狼狽,一個意氣風發,就足夠讓他無臉見人了!


    到這時,他越發覺得自己無用,比起吳興來,他真是……相差太多。


    好在吳興雖瞧不起胡長安,卻也沒有出言譏諷,隻視而不見罷了。


    胡長安鬆了口氣,不敢再跟他對視。


    而公儀天珩則溫和說道:“胡少主,這些逆亂之人,你欲如何處置?”


    胡長安一怔。


    公儀天珩麵上含笑,鼓勵道:“且不論胡少主有什麽要求,但說無妨。”


    胡長安頓時明白,也就是說,無論他想怎麽樣,他阿佐兄弟的這位大哥,都會願意替他解決?


    霎時間,他的內心就無比掙紮起來。


    這是一個極大的誘惑,他可以借助公儀天珩將旁支徹底壓製下去,重新奪回胡家的掌控權,從公儀天珩的語氣上他更知道,他甚至能就此把旁支斬盡殺絕,或者將他們徹底鎮壓,讓他們再也無法逆亂!而外患吳家,如今雖追隨了公儀天珩,但公儀天珩也能限製他們,讓他們不要再對胡家出手。


    如此的猜想,使他的心頭湧起一陣陣的火熱,如果他真的——他再也不必擔憂弟妹,他們胡家,也依舊會是玄塢城之主!


    幾乎是下意識的,胡長安就要做出決定來——


    但立刻的,他再度看到了吳興,而吳興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麵上閃過一絲嘲諷。


    胡長安的頭上就如同被潑了一桶冰水,徹骨寒涼。


    他突然就再度想起了之前他腦中一閃而過的問題——整個吳家為什麽都要投靠公儀天珩?他們跟隨公儀天珩過來,必然是知道了阿佐兄弟和公儀天珩的關係,也能猜到公儀天珩會做點什麽,可是吳家還是那樣恭敬,那樣順從,沒有絲毫的怨懟。吳興在想什麽?他是不是——壓根就不在乎胡家,還有所謂的玄塢城?


    然後,胡長安險些被衝昏了頭的腦子就清醒過來,他轉頭看了看胡家旁支那邊,發現他們都是憤怒難言,可他們卻毫無辦法。


    如果他重新掌握胡家,在麵對外敵的時候,能比這些人強到哪裏去?除非,等他萬漏之體大成,那又不知是多少年月之後了。


    胡長安從來沒有這麽明白過。


    胡家……太弱了。


    弱得讓他覺得,整個玄塢城,其實也算不得什麽。


    胡長安沉吟了,隨後他終於下定決心,抬起頭來:“胡家旁支雖是逆亂,到底也是我無能的緣故,如今胡某請求追隨公子,待日後有所成就,自然回來,親自將胡家重新奪回來!”


    這一霎,他的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堅毅。


    公儀天珩挑了挑眉,在意識裏驟然發聲。


    【阿佐,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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