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裏來的聲音?什麽人竟然闖進了胡家,更闖進了胡家的禁地!


    當下裏,所有人都不由得朝那聲音的來處看去——


    隻見在那半空之處,有一人踩流風而來,其身形挺拔,體態修長,長發高束於冠中,一身寶藍錦衣,正是華貴非凡,氣度超人一等。


    正是身姿若流雲,容顏如明月,皎皎生輝,叫人不敢逼視。


    此人隻站在那裏,就仿佛收攝了天下所有人的目光,把周圍的一切都碾壓得黯淡無光。他的氣勢磅礴,方才一言道出後,有著極恐怖的壓迫力,又使人一下子忘記了他是什麽境界,隻覺得好像大氣也喘不得,都要在這仿佛外放又斂於體內的怒氣鎮壓住了!


    是了,他的麵色平靜,可那一雙眼裏卻仿佛凝聚著風暴,似乎隻要一個釋放,就要將這周遭的一切,全都破碎為虛無一般!


    這樣的人物,真是前所未見!


    此人來得很快,聲音一至,人也至了。


    胡長安嘴唇微動:“這、這是……”他忍不住回頭看向顧佐的所在。


    這一看之下,他心頭不由大快。


    原來那胡隆原本是要一手按著顧佐下跪,然而那一聲傳來後,他卻突然仿佛被一股殺意侵襲,通身上下都是堅硬無比。可怕的氣勢碾壓而來,讓他猶如芒刺在背,好似泰山壓頂,猶如被無數把鋼針刺進體內,劇痛至極,更有四肢酸軟顫抖,再不能使出分毫的力氣,來對顧佐如何了!


    而在胡長安的眼裏,這胡隆雙腿一軟,自己先癱倒下來,這樣的姿勢,豈不就是下跪?他竟是被人強行以氣勢壓迫,逼著他反而對顧佐跪倒下來!


    胡隆渾身上下冷汗涔涔,幾乎把衣衫都打濕了數層,他的額頭上也有滾滾汗珠落下——他這樣一個狗仗人勢之輩,哪裏見到過這樣的陣仗?


    這一刻,他臉色煞白,求助地瞧著胡駿。


    然而胡駿卻不曾留意到他,反而也將目光落在了來人的身上。在胡駿的眼裏,有一絲恐慌,但很快也有著幾分算計。


    再說顧佐,當他聽到這聲音的刹那,腦子裏已經變得一片空白,隨即他就不由自主地朝那邊看了過去,而當看清楚那人的時候,臉上已經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來:“大哥!”


    幾乎就在下一瞬,那人也是露出一個極炫目的笑容,朝著他柔聲道:“阿佐,快到為兄這裏來。”


    還沒等此人話音落下,顧佐已經拔足狂奔,直直朝著那人撲了過去。


    他腦中什麽也沒有想,什麽也想不出,隻知道他想要前往那個人的身邊,那人莫說是美如皎月,便是醜若無鹽,也同樣是在這個世界上,讓他最為安心的所在!


    大約是一個呼吸間,又或者是很久的時間?


    顧佐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那俊美的青年摟進了懷裏,腰上肩頭,都是很大的力氣,勒得他生疼。但他卻一點也不覺得難受,隻是眼眶都有些微微發熱,覺得再也不會遭受任何危險,也不會再受到什麽委屈了。


    “大哥……”


    他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隨後,顧佐的頭上就落下了一隻溫熱的手,他被這隻熟悉的手輕輕拉到了身側,跟著耳邊就再度響起了那讓他一直按捺著想念的聲音。


    “阿佐,乖乖待著,不要怕。”


    顧佐搖搖頭:“大哥來了,我不怕。”


    旋即他又聽到了溫柔的笑聲,讓他也越發開心起來。


    等他模模糊糊從重逢的喜悅中回過神來,顧佐才猛然想起了胡長安三兄妹,扭頭朝那邊看去。


    胡長安三兄妹,這時候都麵露訝異,同樣看向了這邊。


    再說場中的其他人。


    胡家旁支本來是過來耀武揚威,要將胡家嫡係與旁支徹底顛倒,也將如今嫡係年輕一代的三個人僅剩的威儀都打壓下去,把他們貶為旁係,還要借此懲罰胡長安,讓胡家極少數負隅頑抗的家夥們徹底忘記原本的少主,隻記得他們旁係的人。胡家的嫡係太弱了,嫡係的長輩大多數都去世了,留下來的少數幾人跟大部分胡家的長老一樣,不過是中規中矩,談不上什麽權勢。最大的靠山太上長老本來可以庇護嫡係幾年,但因為旁係找到了靈神草而坐化。如今嫡係隻剩下了胡長安三兄妹,正是獨木難支,此時不“改朝換代”,更待何時?甚至他們任由胡隆折辱顧佐,也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胡長安根本護不住他的追隨者,跟著他毫無前途可言!


    隻是沒想到,旁係的人剛逼迫了胡長安,正可以將嫡係三兄妹的麵子都踩到腳底下,讓他們再沒有威信的時候,突然間卻來了這樣一個人。而這個人居然對胡家如此無禮,大剌剌闖進來,當真是欺人太甚了!


    胡家旁支中,很多小輩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就紛紛對著那俊美青年怒目而視起來。其餘人等也都很是憤怒,更有一人自另一方腳踏一頭靈級荒獸,直接來到了胡家旁支的人前方。


    這是個相貌平庸的中年人,他身上的玄氣境界已經在羽化境——盡管略有虛浮,靈道境界則是丹神境——這倒頗為雄厚,他氣勢淩人,開口就朝著上方嗬斥道:“哪家的小輩,區區先天巔峰就敢如此張狂?闖我胡家,介入我胡家家事,還不速速賠禮,莫非要讓老夫出手,來替你家長輩管教一二麽!”


    這話剛說完,又有一道帶著嘲諷的笑聲響起:“好厲害的威風,不過是個借助外力突破還不曾穩固根基的廢物,強行提升也不能再有寸進,是有何其之厚的麵皮,敢在這裏對著公子大放厥詞,還敢替公子的師長管教公子?真是笑話一樣!”


    那相貌平庸的中年人——也就是胡蕉。原來的長老,現在的太上長老被人說成這樣,麵色是乍紅乍白,他的確不僅相貌平庸,資質也很平庸,曾經多年不能突破,內心深處不僅十分嫉妒那些天才人物,也是極其的自卑。此刻他如此嗬斥,就是因為看出了這來人可能現在境界低些,實際上很有資質,所以故意顯得很是自傲,倚老賣老,想要給自己長臉。而現在被人戳破,似乎裏子麵子都沒了。


    胡蕉惱羞成怒,眉心光芒一閃,就化為了一把大刀,也不管說話的人是誰,就是劈頭蓋臉地斬殺過去。


    左右他已經是準玄級煉藥師了,在這玄塢城裏,誰還能拿他怎麽樣!


    但是接下來卻有另一把長劍劈斬過來,同樣是精神力所化,將這凝成的長刀瞬間斬碎,而碎裂的精神力倒飛回去,胡蕉猝不及防之下,發絲竟被切斷了幾根——他的臉色更難看,幾乎就是鐵青。


    然後,他朝著那邊看去,發現竟然也是一個威壓不在自己之下的人,在出手之後,立刻退到了後麵。


    那道嘲諷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嗬,這就是胡家的本事,讓這樣一個庸碌之人做什麽太上長老,胡家當真是不過如此,不值一提了。”


    此刻胡家旁支的人才發現,一直靜靜站在一邊,如同隨從一樣恭敬的人,居然是他們胡家視為障礙,並且十分忌憚的、如今吳家極年輕的家主,吳興!


    之前被他們太上長老胡蕉嗬斥的青年根本沒有說話,也沒有注意他們,而是一直跟他身側被他半攬住的少年低聲說話,麵色柔和,神情專注,倒是吳家家主吳興,好似是在為那青年分憂,出麵主動接過此事,也替那青年狠狠地打了胡家一巴掌。


    胡家有些人的目光已經微微閃爍起來。


    他們聽出了吳興的意思,這位吳家的家主,居然對這青年如此恭敬……這不由得就讓他們的心底,生出了一絲強烈的不安。


    那青年到底是什麽人?!那個胡長安,他這一次撿回了一個什麽人……


    正在胡家分支的人內心十分掙紮時,胡駿上前一步,對著那青年說道:“不知這位兄台乃是何人,到我胡家所為何事?這樣貿然闖來,是否有些失禮?”


    這話裏有一半是明知故問,還有一半就是商量式的表達不滿了,胡駿自覺說話十分到位,也覺得他都這樣放低了姿態,對方多少也該說幾句話。而隻要說了,胡家剛才丟掉的麵子,也算是挽回了一點。


    然而,胡駿的“以為”並沒有成真。


    那俊美青年仍舊沒有理會他,他似乎有說不完的話,眼裏也有數不盡的溫柔,都落在他身畔的少年身上。他似乎隻把胡駿看作一粒微塵,別說是跟他說話了,連掃他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一樣。


    胡駿等不到對方的回答,麵目有一瞬間的扭曲。


    吳興冷冷看了他一眼,眼裏也是諷刺。


    在這短短片刻裏,胡家旁支的信任太上長老被斷發折辱,年輕一代最有資質的天才被人無視,他們仿佛是渺小無比,整個的氣勢,都被壓製下去。


    緊接著,那俊美青年朝著他身邊的少年微微點頭。


    那少年登時是興高采烈,朝著某個方向大聲說道:“長安兄,胡姑娘,胡小公子,你們也過來呀!大哥說了,要請你們過來!”


    本來沒什麽存在感的胡家三兄妹,一下子就……充滿存在感了。


    胡家旁支看著他們的目光,猶如刀子一樣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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