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轟轟轟


    由遠及近而來的馬踏聲越來越清晰,轟轟的震動聲響充斥耳畔,嗡嗡作響。


    就在山坳中的騎兵隊伍撤往山林讓出山道的同時,數以萬計的戰馬躍入視線。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馬群衝進山道,揚蹄狂奔,橫衝直撞,將原本狹窄的山道塞得滿滿當當,硬生生踏平了山道兩旁的土丘,一路奔向東邊。


    勒馬駐足在山坡上的騎兵將士,眼睜睜看著不少於十萬匹戰馬在眼前揚蹄疾奔。那轟隆震天的巨大轟鳴聲,萬馬奔騰的漫天塵土,還有那一往無前的瘋狂氣勢;看得將士們目瞪口呆,心神悸動,一顆顆提在嗓子眼兒上的心砰砰直跳,後怕不已。


    幸虧統兵將軍及時勒令眾人上山,讓開道路,不然的話,恐怕這十餘萬匹戰馬瞬間就能將三萬鐵騎衝擊得七零八落,碾成齏粉,頃刻間灰飛煙滅。


    果真如此的話,那便是現實版的出師未捷身先死,實在是太冤了,死不瞑目啊


    俯視著山下的驚馬疾馳,耳邊充斥著轟隆聲和山那邊傳來的慘叫聲,一位同樣身著黑色戰甲的將領策馬站在將軍身邊,低聲道:文遠兄,看來我等緊趕慢趕而來,終究還是來遲一步,狼山決戰已經分出勝負,蠻軍已敗,主公所率的中軍大獲全勝啊


    失望之餘,他又補充道:或許張燕將軍率領的飛燕輕騎已經趕在我武威營之前率部參戰,隻有我等還滯留在這裏。眼睜睜看著這麽多戰馬逃脫,卻束手無策。近十萬匹戰馬就這麽白白跑了,實在太可惜了若能將這些戰馬全部俘獲。即使我等來遲一步,不能在戰場上分一杯羹,至少也能將功折罪,對主公有所交待語罷,他一臉唏噓感歎之色,顯得十分憂慮。


    青年將軍聞言後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信手撥弄著頜下半寸長的青須。沉吟道:董越兄言之有理。就眼前形勢來看,將近十萬匹戰馬逃離戰場,而且全是蠻夷草原戰馬。由此推斷,蠻軍已然處於下風。但是未必是戰敗。


    喚作董越的將領聞聲錯愕,驚訝地道:文遠兄此話何意眼下蠻軍戰馬已經擺脫兵士逃離戰場,難道蠻軍還未落敗這怎麽可能失去戰馬的蠻夷。還有何戰鬥力可言滿臉不解地看著文遠。董越下意識地搔搔頭,卻沒有摸到頭發,而是落在堅硬而光滑的兜鍪之上。


    不言而喻,這股驟然遭遇蠻夷馬群的騎兵隊伍便是,隨軍東征以來一直不曾露麵的武威營鐵騎。其主將統領正是張遼張文遠,副將副統領則是董越,他們二人身後的軍隊便是滿編滿員的三萬武威營鐵騎。


    自從李利兵不血刃地收服公孫瓚之後,整整半年時間。張遼率領的武威營和張燕帳下飛燕輕騎始終沒有路麵,儼然神龍見首不見尾。行蹤極其詭秘。整個東征大軍之中除了主帥李利和右軍師郭嘉之外,再無人知曉他們的行蹤下落。即使是軍師祭酒諸葛亮和隨軍主簿糜竺,也隻知道張遼張燕二人率領六萬鐵騎已經奔赴鮮卑草原,伺機出擊鮮卑部落,試圖各個擊破,從根本上瓦解鮮卑部落對大漢北疆的襲擾和威脅。


    然而事實並不是這樣。張遼和張燕二人率部進入幽州漁陽郡之後,暫時按兵不動,直到得知主帥李利已接管幽州,收編幽州軍。他二人接到李利的命令,兵分兩路。張燕所部飛燕輕騎從西向北進軍,伺機剿滅鮮卑各部,削弱鮮卑部落的實力;而張遼所部武威營鐵騎則隱藏行蹤,晝伏夜行,伺機潛入遼東,埋伏在白狼山東邊的山林裏,密切觀察烏桓各部的兵馬調動,蟄伏待機,等候出擊命令。


    因此,數月以來,真正負責剿滅鮮卑各個部落的漢軍並不是張遼所部,而是張燕率領的飛燕輕騎。而張遼率領武威營鐵騎一直遊弋在柳城周圍,也就是一直監視著烏桓蠻軍的大本營,伺機而動,企圖關鍵時刻給予蠻軍致命一擊。


    蟄伏數月之久,終於在今天中午接到李利的出擊命令,酉時初刻武威營鐵騎將從蠻軍身後突然出擊,在蠻軍後方狠狠插上一刀。本來整個突襲計劃都很順利,張遼所部將士潛伏數月都沒有被蠻軍發現行蹤,等到李利下達攻擊命令時,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畢功於一役。不承想,眼瞅著勝利在望,卻突然發生眼前這一幕,東麓戰場勝負未分,可蠻軍的戰馬卻出現在張遼大軍麵前,而且是隻見戰馬不見蠻軍。形勢十分詭異,致使張遼和董越以及身後的三萬鐵騎悵然若失,無比失落。


    潛伏數月之久的辛勞,難道就這樣付之東流了麽


    這種結果讓張遼等人實在是難以接受,憂鬱和失落充斥心頭,內心的苦楚難以言表。


    回首過去幾個月的艱辛曆程,張遼仍舊心有餘悸。藏頭露尾的日子實在是太艱苦了,吃不好睡不安,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吃不上一口熱飯,遇到刮風下雨的時候則愈發難熬。但是他和帳下將士硬是咬緊牙關,生生挺過來了,終於等到了主公李利的出擊命令。


    兩個時辰前,張遼無比振奮地率軍出發,一路疾馳狂奔,興衝衝地往白狼山進軍,完全可以趕在酉時之前奔赴戰場。隻要穿過前麵的埡口就是東麓戰場,就在得償所願的緊要關頭,張遼萬萬沒想到蠻軍的戰馬竟然發瘋似的奪路逃竄,一股腦地湧進山道。剛剛若不是張遼見機不妙,及時勒令大軍避讓,三萬武威營鐵騎隻怕就要毀在這些瘋狂逃竄的馬蹄之下。


    那一刻,張遼腦海裏一片空白,難以名狀的挫敗感和失落感充斥心頭,一肚子苦水,卻有苦難言。諸多辛勞全都白費了,精心謀劃的突襲計劃胎死腹中。這種肝腸欲裂的感受不是局中人斷然無法理解,更體會不到有苦難言的心酸與苦楚。


    但是,隨著董越的唏噓感慨和詢問,張遼迅速從失落遺憾中走出來,心頭瞬間清明,平複情緒後,他漸漸冷靜下來。心思急轉,他再次側耳傾聽山那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嗚嗚號角聲,頓時心頭劇震,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董越將軍莫急。你仔細聽聽,山那邊是不是有號角聲竭力壓製心頭的狂喜,張遼擔心自己聽錯了,遂向董越求證,借此證實山那邊的東麓戰場上的號角聲是不是真的存在。


    嗯,對呀。山那邊確實有號角聲,好像是牛角號。不過又有些不像,好奇怪的聲音董越一邊側耳傾聽著空中傳來的響聲,一邊隨口說道。


    張遼聞言大喜,眉開眼笑地道:我就說嘛,這麽多慌不擇路的戰馬瘋狂逃竄,馬背上卻沒有一個蠻軍,未免太過詭異,完全不符合常理。現在我終於明白了,蠻軍的座騎戰馬雖然棄主逃跑,但蠻軍並未戰敗,仍在與主公率領的中軍激戰廝殺。哈哈哈


    董越聞聲驚詫:文遠何出此言戰馬都跑了,蠻軍還在戰鬥,這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語氣一頓,董越話鋒陡轉,接著道:換言之,如果蠻軍未敗,那山下的這些戰馬又是怎麽回事難道蠻軍甘願棄馬,而與我軍徒步作戰他們都是傻子呀


    聽到董越的質疑,張遼反而愈發堅信自己的推斷,笑聲解釋道:董越兄有所不知。我等聽到的號角聲並不是牛角號,而是毒龍號


    毒龍號董越隨口應聲,既而神情驟變,眼睛瞪得滾圓,驚聲道:什麽毒龍號毒龍號一響,血流成河,人畜無存,赤地百裏主公為何主公竟然動用了毒龍號說話間,董越神情呆滯,臉上滿是驚駭之色。


    張遼十分篤定地道:我堅信我沒有聽錯,這個號角聲正是毒龍號發出的特殊聲響。昔日青狼穀一役,我便親眼目睹過毒龍號的巨大威力,率領大軍一舉殲滅於夫羅十餘萬大軍,追殺上百裏,一戰定塞北那次大戰是周瑜將軍的成名之戰,而我則是先鋒將軍,因此對毒龍號的聲音一直不曾或忘,猶如聲聲在耳,至今仍然清清楚楚的記得。


    回憶著四年前的青狼穀之戰,張遼眼神中充滿向往,話語不由得戛然而止。青狼穀一役便是安北將軍周瑜的成名之戰,隨後平定塞北和收複並州之戰更是錦上添花,一舉奠定了周瑜在軍中的將帥地位,自此以後周瑜便是主公李利的臂膀,每逢戰事都是獨當一麵,名副其實的西涼軍四大將帥之首。注:西涼軍四大將帥分別是:周瑜滕霄徐榮和波才;此外還有兩位當世名將:李傕和郭汜。


    對於周瑜火速躥升的際遇,張遼驚羨不已,或者說但凡心懷大誌且自身能力不凡的西涼將領都很羨慕周瑜,期冀著有朝一日也能像他一樣,一戰功成,躋身將帥之列。


    一念至此,張遼再不猶豫,看著山下的馬群漸漸稀疏起來。他當即囑咐親兵屯長帶上兩百親兵跟在馬群後麵,留意馬群的去向,待戰後再將這些戰馬捕獲。待親兵策馬離開後,張遼策馬下山,率領武威營鐵騎直奔埡口而去。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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