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冬芙此刻正在竹林裏跟大姐陸大丫閑聊,她看的出大姐對自己身上的傷很敏.感,也不想提及跟彭安之前的往事,之前她幾次提及,大姐都當做沒聽到,完全不搭理她。


    她也就不在大姐的傷口上撒鹽,她相信自己的相公,會兌現自己的承諾,讓彭安不再對大姐動手,那大姐之後的日子就會好過的多。


    所以她換了個話題,提到了大姐生下的兩個孩子。


    她是真的喜歡外甥女彭茹茹,那是個長的玉雪可愛,像個粉白團子的小姑娘,性子又乖巧懂事,很是討喜,便誇讚大姐教女有方。


    許是當娘的都喜歡聽到別人讚美自己的子女,所以原本並不多話的陸大丫,也開始變的健談起來,在女兒的話題上口若懸河,說起這些年帶孩子時經曆的種種趣事。


    她在說起這些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真摯溫柔,衝散了眉眼之間的輕愁,看上去仿佛會發光一般耀眼奪目。


    陸冬芙不知怎麽的,突然很想哭,可她強忍住了,認真的附和著大姐的話,讓大姐談興更濃。


    陸大丫暢所欲言,很久沒有說過這麽多話了,遲鈍的意識到方才一直是自己在說,便羞紅了臉,道:“等二妹以後生了孩子,便會理解我此刻的心情了,為了茹茹和小虎,我願意做任何事。”


    小虎,是她一歲兒子的乳名,雖然年紀尚小,卻是個很好帶的寶寶,讓她照顧起來輕鬆不少。


    她眼神堅定,像個鬥誌昂揚的戰士,她同時也在心底慶幸,相公雖然虐待她,卻從未將手放在兩個孩子身上,這樣便好,就讓孩子們認為彭安是個溫柔的父親就好。


    一切苦難,她都可以自己承擔。


    陸冬芙更想哭了,為何同樣都是母親,可張氏卻能殘忍的將她們姐妹三人賣給別人,而大姐卻能挺身而出,以瘦弱的身軀保護兩個年幼的孩子。


    她想不通,低下頭去忍住淚意,從荷包裏取出來一塊碎銀子,塞到了大姐的手中,說:“大姐,這一兩銀子你拿去,偷偷藏起來,萬一出了什麽事,這銀子可以派上用場。”


    陸大丫吃了一驚,這可是一兩銀子,她從未拿過這麽多錢,忙道:“這銀子你從哪來的?肯定是妹夫給你的吧,那你快拿回去,若是讓妹夫知道你亂花錢,之後又要跟你生氣。”


    陸冬芙解釋說:“大姐不用擔心,這是我前不久做繡活賺的銀子,我在薛員外府還是學了些本事的,這繡活便是其中之一,若是再多給我點時間,還能賺更多呢,所以我身上不缺銀子。倒是大姐你,雖然住在彭家吃穿不愁,可身上沒銀子,萬一想做什麽事卻也寸步難行,若是……”


    她閉上嘴,將那些不吉利的話憋回去,道:“總之你拿著,就當是妹妹借你的,如果用不上,當然最好,而將來真有要花錢的地方,大姐也能有所依仗。”


    陸大丫還想推拒,可不湊巧,祁鍾鈺找來了,她也不敢將銀子再還給陸冬芙,免得被祁鍾鈺看到對二妹心生不滿。


    她無奈的想到,那便收著吧,就當是幫二妹存著了。


    陸冬芙聽祁鍾鈺說時間不早了,要回家了,她不舍的握著大姐的手,悄聲說:“大姐你等著,我有空再來看你,若是事情順利的話,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再來。”


    陸大丫心底深處,也希望妹妹常來,她在彭家從來沒個交往聊天的對象,雖然與其他同齡女子一樣,都是彭家的孫媳婦,可她卻是從小就在彭家長大的童養媳,又沒有可以依靠的娘家,身份地位無形之中便矮了其他妯娌一截,她們自然不願意與自己打交道。


    陸大丫雖然膽小木訥,卻對別人的情緒十分敏.感,也就不再往妯娌身前湊。


    而二妹過來,她便有了個知心人,不需要做別的什麽,隻是一起在院中散步聊天,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隻是光開心是不夠的,陸大丫很害怕給二妹添麻煩,忙說:“二妹,不必如此,我……”


    陸冬芙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打斷她,笑著說:“大姐放心,我一定會再來的。”


    她跟大姐依依不舍的告別,和祁鍾鈺一同離開了彭安的小院,回頭見大姐倚在景牆邊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她心裏不禁抽痛,在她未曾回來的這段日子,大姐獨自一個人在彭家,一定過的很辛苦吧。


    她難得不顧深入骨髓裏的禮儀規矩,衝大姐揮揮手,說:“大姐,回去吧。”


    陸大丫眼眶泛紅,輕點下頭,轉身回了院子。


    陸冬芙心情也低落下來,亦步亦趨的跟在相公身後,離開了彭家的宅院,走在臨溪村的村間小路上。


    祁鍾鈺看出她心情不愉,也不知該該怎麽安慰她,便拉著她的小手,說:“至少不用再擔心大姐會被彭安虐待,以後大姐的日子會好過的多。”


    陸冬芙重重點頭,想起這都是祁鍾鈺的功勞,便笑著仰頭看她,說:“多謝相公,今晚回去我給相公做好吃的,相公想吃什麽菜?”


    祁鍾鈺挑眉,問:“想吃什麽,你都能做出來嗎?”


    陸冬芙老老實實的搖頭,羞愧自己方才說了大話,“我隻會淮南道的菜係,其他地方的並不熟悉。”


    成親多日,她也看出祁鍾鈺喜歡重口的菜係,估計偏向湘蜀那邊的口味,所以她每日都加重了油鹽,多次嚐試之後,總算摸清了祁鍾鈺最喜歡的味道,從對方多吃了一碗飯就能看出。


    提到吃的,祁鍾鈺便有些嘴饞,雖然在彭家也吃了不少,可氣氛壓抑吃的不痛快,加上她被陸冬芙的廚藝養刁了胃口,對陸大丫做的大部分菜式都吃不習慣。


    她想了想,說:“我想吃叫花雞,不知道娘子能不能做出來。”


    叫花雞並不是大齊國的菜式,而是她小時候看古裝電視劇時,見裏麵的女主給丐幫幫主做的一道菜,印象中似乎做了很多道菜,可她記得最全的就隻有這一道。


    想當初她在瀕死之際,被祁長貴收留,跟著他在城裏乞討。


    有一天意外得到一筆不義之財,脾氣古怪的祁長貴難得說要請她去酒樓吃頓好的,她想著自己如今的乞丐身份,便想讓祁長貴給她點一份叫花雞。


    到了酒樓裏卻並沒有這道菜,讓她有些失望,祁長貴當時罵她貪嘴,可在酒樓隨意吃了點飯回去的路上,就繞路去了集市買了隻雞回去破廟,按照她說的步驟給她做了這道菜。


    味道其實並不怎麽好,卻是她穿越到這個異世界後,吃的最開心的一餐。


    祁鍾鈺抿了抿嘴唇,道:“還是算了,這道菜並不好做,娘子你隨意即可,你做的我都喜歡。”


    陸冬芙見她有些不對勁,便道:“我的確不會做相公所說的這道菜,不知相公可有菜譜,若是照著做的話,還是能做出來的。”


    祁鍾鈺把玩著她纖細柔軟的手指,說:“那道菜很麻煩,還要在院子裏挖個坑才能做成,如此一來將院子的地皮都糟蹋了。還是等搬去山上院子的時候,你再做給我吃吧,今晚上就不必麻煩了。”


    陸冬芙乖巧應了一聲,打定主意一定要學會這道菜,做給相公吃。


    回去的路,比來時要好走些,到了半山腰上時,陸冬芙體力耗盡,祁鍾鈺二話不說就背起她翻越了這座山,一直走到山腳下時,才將她放在地上,說:“這座山朝向嶽河村的方向,要崎嶇些,上山容易下山就很危險了,所以我背著你走更安全。”


    陸冬芙抿著小.嘴道謝,心說:回去之後還要多鍛煉身體,免得以後每次去找大姐時,都要相公背她翻山越嶺。


    她們回到宅院,此時天色尚早,祁鍾鈺想了想,去隔壁給二叔報個平安。


    祁長樂的確擔憂了大半天,因為彭家不是好惹的,而想也知道陸大丫這個童養媳,在彭家過的不怎麽好,若是祁鍾鈺因此在彭家大發脾氣,那事情就不好處理了,即便他這個村長出麵也很難順利擺平。


    他頭疼的揉著太陽穴,聽二兒子身邊的下人墨寶稟報道:“老爺,三爺朝這邊來了。”


    祁長樂忙站起身,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見祁鍾鈺安然無恙的回來了,身上也並無異樣,他不禁問道:“你在彭家怎麽做的?有沒有惹下事端?”


    祁鍾鈺無奈,也不知自己何時在二叔心中,留下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形象。


    她道:“並未惹下事端,反倒跟彭家的人處好了關係,對方應該再過不久就會登門拜訪。”


    祁長樂好奇不已,問:“這是為何?”


    祁鍾鈺將彭安和藥方的事情說了,沒說陸大丫被彭安虐待,少了這最關鍵的一環,聽起來便成了祁鍾鈺好心提議給大姐夫彭安治病的經過。


    祁長樂終於鬆了口氣,捋著胡須說:“如此甚好,我之前也聽聞彭家為了彭安這小子,四處求醫問藥,若是你這次提出的藥方,果真能治好他的體弱之症,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還能跟杏林世家的彭家交好,親戚關係也更為和睦。”


    祁鍾鈺麵上聽話的應了,說完此事後便要回去,可祁長樂卻突然道:“先別急著走,安業今日上午特地派了身邊的小廝墨寶過來尋你,說是前幾日.你扛去他那兒的大黑熊,已經全部賣完了,安業吩咐墨寶將賬冊和銀子一並帶來,一會兒你清點下賬目,將銀子拿去,改日也好去縣城置辦新家的一應物件。”


    若不是他說起,祁鍾鈺都快忘記還有此事了。


    她看向門外的少年,墨寶聽到自己名字,也識趣的走進來行禮,先遞過來一本小冊子,道:“三爺,這是二爺賣黑熊的各個部位時記錄下的銀錢賬冊,您先清點下賬目,看看有何不對之處。”


    祁鍾鈺對祁安業很放心,隻不過有些好奇黑熊的各部位能賣多少銀子,便隨意的翻了翻。


    然後發現這賬冊記錄的十分詳細,包括買家是何人,買了黑熊的什麽部位,以及賣了多少銀子。


    她看了幾項後,就不耐煩再看,直接翻到最後,看到總額後吃了一驚,道:“賣了三百多兩銀子,這麽多?”


    墨寶笑道:“三爺您有所不知,這黑熊在整個汜原縣都是稀罕物,更別說您打獵來的大黑熊,正值壯年,各部位都發育極好,汜原縣雖然是個縣城,卻是郝州府下最繁榮的縣城,故而富商名流眾多,也花得起銀子買這稀罕物。”


    當然了,最主要是祁家做東,祁家跟尋常商戶不同,家裏還有一個桃李滿天下的舉人夫子,算是書香門第,在汜原縣行商幾十年,一直秉持著誠信為本的原則,經年累月,已經打下了儒商的名號。


    祁二爺親自邀請眾富商去祁府做客,這可是一年難得一次的經曆,所以本質上是買賣的事情,在晚宴上都能變成一樁雅談。


    祁鍾鈺也是沾了祁家的光,這一點,祁鍾鈺心裏也明白,因為按照她的估計,這大黑熊也就值一二百兩銀子。


    這多出來的一百多兩,便是看在祁家的麵子上,她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打算將這一百兩拿出來給祁安業買個古董瓷瓶送去,這是她一早就便想好的事情。


    墨寶見這位祁三爺隨意的翻完了賬本,很清楚對方的性格做派,是個怕麻煩的,連條目


    都沒細看,好在二爺是個敦厚之人,不曾坑騙於他,他也沒多說什麽,直接將銀票和碎銀子遞給他,道:“這便是所有銀子,三爺不妨清點下。”


    祁鍾鈺道不用,從中取出一兩碎銀子遞給他,道:“今日有勞你在家中久等,這一兩銀子你拿去,當是我讓你跑這一趟還等這麽久的賠禮。”


    墨寶看了一眼祁長樂,他在幾歲時就跟在二爺身邊,也曾經跟著二爺一起受過祁長樂的教導,所以二爺不在時,便很聽祁長樂老爺的話。


    見祁長樂並未反對,他便笑著收下了。


    祁鍾鈺又跟二叔寒暄了一陣兒,見天色黯淡下來,才拿著一大筆銀子離開。


    她回去自家院子,直奔廚房,見米飯已經蒸在鍋裏,陸冬芙正在準備做菜的輔料,看樣子是打算炒個雞來吃,估計是她下午時說要吃叫花雞,陸冬芙做不出來,便拿其他的菜式來補償。


    真是個好姑娘,祁鍾鈺再一次在心中感慨。


    她靠在門邊,靜靜地凝視著陸冬芙在燈火下的倩影。


    平心而論,陸冬芙是個很漂亮的姑娘,五官端正柔美,帶著江南女子獨有的韻味,若是對方生在現代,定然能成為學校裏的校花,被男生和部分女生追捧。


    然而,她生在這個異世界,才不過十五歲,就已經嫁給自己為妻,之前還在府上給別人當丫鬟。


    她突然就心疼起對方來,雖然自己的經曆要更淒慘可憐的多,可她自認為自己抗壓能力強,她自小就要強慣了,之後就算遇到在悲慘的境地,她都能很快振作並恢複過來。


    可她不想看到陸冬芙再受苦受難,她想保護好她,在這個殘酷的異世界平安順遂的生活下去。


    她垂下眼簾,走上前問:“需要我幫忙嗎?”


    陸冬芙方才就察覺到她來了,隻是對方一直盯著自己不說話,陸冬芙被她看的不自在,便假裝她不存在。


    好在祁鍾鈺終於開口,陸冬芙原本想說不用,可她也想跟相公多待一會兒,便看了一眼廚房的食材,說道:“那就勞煩相公幫我燒水煮綠豆湯吧,這幾天暑氣重,咱們今天又走了很長一段山路,喝點綠豆湯對身體和嗓子都好。”


    祁鍾鈺之前都是有什麽喝什麽,也曾經在西域喝過駱駝血,如今多了位娘子,在吃喝上倒是更精細了。


    她點點頭,一邊燒水幹活,一邊道:“二哥今天差人送來了賣黑熊的銀子,總計三百五十六兩銀子,一會兒我給你一百兩銀子,你拿去收好,若是想買什麽東西,就從裏麵抽取便是,用完了不夠再問我要。”


    一百兩銀子?!


    要知道陸冬芙的聘禮,也就是那隻大老虎,才賣了一百兩銀子。


    陸冬芙瞠目結舌,道:“黑熊這麽值錢嗎?”


    祁鍾鈺笑著搖頭,說:“汜原縣的富商都看在祁家的麵子上,才會大方的掏銀子,若是我自己挑去集市上賣,估計也就一二百兩吧,所以我打算明天去縣城一趟,給二哥買個古董當做謝禮,你明日要跟我一起去嗎?”


    陸冬芙也想縫製大件繡品,隻是苦於沒有銀子買更好的材料,可如今祁鍾鈺大手一揮就給了自己一百兩,她絕對不會亂花,隻會買來材料,做出更好的繡品,賺更多的銀子。


    她眉開眼笑,道:“我也要去,相公,明日帶上我一起去縣城。”


    祁鍾鈺見她笑的嬌俏,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在燭火下仿佛溢滿了柔光,便忍不住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好。”


    陸冬芙紅著臉笑。


    待吃過晚飯,祁鍾鈺將說好的一百兩銀票給了陸冬芙,怕她不敢破開銀票,還多給她二十兩銀子,讓她可以隨


    便買些東西。


    陸冬芙躺在床上,就在計算要買什麽東西,第二日倒是難得起的晚了些。


    好在她們也不急,收拾妥當後,便攜手走著去縣城,如今嶽河村都接受了二人成親的事實,走在路上也很少有人再指指點點。


    二人來到縣城後,祁鍾鈺先去古玩店買了件瓷瓶,她手頭上就這麽點銀子,也沒打算買更好的,而是挑了件造型別致、色澤清透的瓷瓶,讓掌櫃的精裝好,親自給祁安業送去。


    到了府上,祁安業不在家,門房說是去外地跑商去了,要過幾日才回來。


    祁鍾鈺也不在意,將禮物交給墨寶後,便帶著陸冬芙去了名叫“富貴盈門”的銀樓。


    她上次沒帶多少銀子,所以隻給娘子買了根簪子,這次手頭上還有一百多兩的餘錢,她是個攢不住存款的人,手頭上有了錢就想要花光,又是給自己的娘子花錢,所以半點也不覺得心疼。


    陸冬芙卻拽住了自家相公,望著銀樓內迎來送往的貴客,顫聲問:“相公,你來這兒做什麽?”


    其實她心裏隱約有了猜測,隻是方才見相公眼睛眨也不眨的就花掉了八十多兩,買了個隻能看不能用的瓷瓶,她看著都覺得肉疼。


    好在這東西是送給祁二爺當謝禮的,若是自家買個這樣隻能看,不能用的貴重物品回去,她可要將那瓶子高高的供起來了,不然若是不小心摔著碰著,那她不得心疼死。


    現在眼見相公又帶她來到銀樓,生怕對方要花錢給她買金銀首飾。


    祁鍾鈺卻衝她眨眨眼,驗證她的猜測,道:“給你買個玉鐲子戴戴,來都來了,進去看看。”


    她說罷,便不容拒絕的牽著陸冬芙往裏走,此次上前來招待的,依舊是上次那位夥計,夥計記性不錯,也認出她們便是前不久過來的夫妻,便笑著說道:“二位客官裏麵請。”


    祁鍾鈺道:“我想買個玉鐲子,質量好點的那種,在哪兒可以挑選?”


    夥計愣了下,倒沒有因為他們的衣著瞧不起人,恭敬的道:“客官請隨我來。”


    他帶著二人上了樓,在二樓左手側擺放著不少的架子,架子上則是各種玉鐲子,顏色形狀各異,一眼就能看出品相不俗。


    當然了,價格也不是一般的昂貴,是尋常農戶人家絕對買不起的。


    陸冬芙咬著嘴唇,打定主意之後一定要拒絕相公,就說她都不喜歡好了,怎麽能有點銀子就亂花呢,這玉鐲子買上一點用都沒有,她平日裏要做繡活要做飯,戴著這麽貴重的玉鐲子,真是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擺了。


    祁鍾鈺走上前,挑選了一隻通體碧綠的玉鐲子,將其放在陸冬芙手腕上比了下,陸冬芙的皮膚細膩光滑,最難得是極為白皙,卻不是那種病態的蒼白,看上去仿若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


    若是戴上真正的羊脂白玉手鐲,定然更好看,可那種鐲子,少說也要千兩銀子,祁鍾鈺目前也買不起,所以隻能先想想,隨便買個玉鐲子回去先戴著。


    她一連拿了好幾個玉鐲子,眼看著陸冬芙一雙大眼睛瞪的溜圓,欲言又止的想要拒絕,偏偏有夥計在場她又說不出口,怕丟了相公的顏麵,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讓祁鍾鈺見了忍俊不禁。


    她壞心眼的給陸冬芙戴了好幾隻鐲子,見陸冬芙癟著嘴都要哭了,才挑選了一個中等粗細的翠綠鐲子,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將其戴在了陸冬芙手上,抓著她的手不讓她摘下,問夥計道:“多少錢?”


    夥計也不敢漫天要價,因為這對夫妻看著就不像有錢人,幹脆報了個相對較低的價格,道:“九十八兩銀子。”


    祁鍾鈺都聽到陸冬芙倒抽了一口涼氣,她無所謂


    的笑笑,遞過去一張百兩的銀票,拿著找給的二兩碎銀和精致的匣子離開了銀樓。


    陸冬芙低頭看著手腕上的鐲子不吭聲,祁鍾鈺道:“怎麽,不喜歡嗎?”


    陸冬芙搖搖頭,小聲嘀咕道:“太貴了,比我貴多了。”


    她當年才賣了十兩銀子,這玉鐲子都能買下九個她,還有剩餘呢,真的太貴重了。


    祁鍾鈺哭笑不得,撫摸著她手腕,道:“以後還會有更貴的,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陸冬芙真是怕了對方了,這花錢如流水的性子,太讓人操心了,就算有一身本事,陸冬芙也擔心將來遇到意外會吃不上飯。


    她打定主意,回家之後就將這玉鐲子好生收起來,等將來實在沒錢了再賣了換銀子。


    隻是這樣一來,就要賤賣掉它了,估計就賣不出這麽高的價格,想想還真覺得可惜。


    她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還是決定自己多做繡活賺銀子,至於這玉鐲子就收進櫃子裏,妥善保存,等將來當做傳家寶,留給自己和祁鍾鈺的兒女。


    若是她和祁鍾鈺將來生了個女兒,那就將這玉鐲子當做女兒壓箱底的嫁妝。


    若是不巧生了兒子,陸冬芙也不擔心,打算將其留給未來的兒媳婦當見麵禮。


    這玉鐲子這麽昂貴,不管是當做嫁妝還是見麵禮,都不顯得寒酸了。


    她想好了玉鐲子的去處,倒也不那麽心疼銀子了,好奇的摸著玉鐲子,想知道為何它小小一個物件,為何能賣出這麽高的價格。


    仔細一看,這玉鐲子外形圓潤,質地清透,顏色是很翠綠的綠色,沒有一絲雜色,十分純正好看。


    陸冬芙即便用挑刺的眼光去看,也覺得怪好看的,不由得嘀咕說難怪……


    祁鍾鈺見她愛不釋手的撫摸著手上的玉鐲,心道:果然女孩子都喜歡這樣的東西啊,她見著都覺得好看,想來陸冬芙也是如此,這錢倒是花的值。


    隻不過一次性就花了將近二百兩銀子,她身上就隻剩下六十多兩了,她有些遲鈍的想到,蓋院子的錢還沒付呢,希望剩下的這些銀子足夠付短工們的工錢,不然她就要再去深山裏打個獵物了。


    她自己的事情辦妥後,便詢問陸冬芙道:“你還有要買的東西嗎?”


    陸冬芙回過神,忙道:“我想去錦繡閣買些更好的布匹回去,再給你做兩身外穿的衣裳,新家的被褥也要重新做,我還想再做個大件的繡活,所以……”


    祁鍾鈺眨了眨眼睛,道:“你安排便是,走吧,我們一起過去。”


    她們二人來到街市邊的錦繡閣內,今日客人比往日多了不少,祁鍾鈺最初還覺得奇怪,直到聽人說起中秋,才恍然間想起來過幾天便是白露節氣。


    白露一過,便是中秋佳節,也難怪縣城裏人漸漸多了起來。


    異世界的中秋是一年之中較為盛大的節日,加上異世界生活不便,所以要提前很多天就做好準備,更別說趕上換季要做新衣裳,就要更早過來買好布匹拿回家縫製才行。


    人太多,就顯得擁擠,錦繡閣內的又都是各個年齡段的女子,她一個表麵上的大男人,就不好進去跟她們一起擠,畢竟男女有別,異世界更注重這些。


    陸冬芙抿嘴笑道:“勞煩相公在外麵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出來。”


    祁鍾鈺忙不迭點頭,跟其他等家眷的男子一樣,找了個空地耐心等候。


    還未等到陸冬芙出來,她就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息正在靠近,她的身體在異世界變化極大,其中就包括對惡意十分敏.感。


    她眼睛危險的眯起,看了一眼錦繡閣,毫不拖泥帶水的利落


    轉身,離開了擁擠的人群,來到了一處荒僻的後街。


    這裏沒有外人在,她勾起嘴唇輕笑說:“既然來了,就不必再躲躲藏藏的了,出來吧。”


    來人輕功了得,眨眼間就落在祁鍾鈺身後幾米處,沙啞的聲音笑道:“我方才還以為自己眼拙看錯了人,大名鼎鼎的玉麵郎君鍾玉郎,又怎會出現在淮南道的一個小小縣城內,還跟一個妙齡女子如此親近?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你!”


    祁鍾鈺眼神淩厲,道:“不過一喪家之犬,也敢在我麵前放肆!找死!”


    那人後退幾步,渾身緊繃道:“我……並無惡意,隻是難得遇見玉麵郎君,想到郎君乃是教主曾今最親近的故人,心中好奇才上前來想跟你打招呼罷了。”


    祁鍾鈺卻不理會對方的說辭,她方才感受到的惡意絕非作假。


    她頃刻間就來到他麵前,在對方遲鈍的反應過來之前,就伸出看似瘦削的右手,輕而易舉的掐住他的脖子,將他舉在半空中,手指逐漸用力,道:“你年紀也不小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不必我來教你吧。右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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