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姬一愣,而後便張開手大大方方的躺在法一的懷裏,手還摟住發一的腰。


    她狀似隨意的說了句:“駙馬今日去廷尉府了?”


    被這麽抱住,法一的心一下就雀躍起來,她去回摟的手都有些發顫。近日殿下越來越讓人猜不透了,一會兒瞧著自己不太高興,一會又願意親近自己的。搞的她的心也總是七上八下的。


    可這會兒,她就是處於上的時候,說話的聲音極盡溫柔,“是呢,去將一些案子交接下去了,往後便不會再去廷尉府了。”


    芃姬很喜歡這樣躺在法一的身上,聞著她身上與自己一樣的香味,讓她有一種自己與這人親近到極致的感覺。


    這樣的夜晚,夫妻二人躺在一處說著話,也讓她心裏頭很喜歡這個感覺。可心中,依舊是裝著事的。


    “如今駙馬已官至丞相,該合心意了吧。”


    法一還在細細感受著貼在身上的熱意,芃姬的身子不重,卻很軟。這般想著,她又不經意輕輕捏了捏自己手下的肌膚。她聽見了芃姬的問話,雙眼卻是有些泛空,“牢酒一點也不想做官。”


    做官,顛覆了她作為一個仕女族族人自小接受的教育。她曉得了當官便是與一條又一條的人命打交道。做官越久,她的憐憫心便越來越淡。


    可她終究是不悔的,因為做官,因為當年中了狀元,才會在瓊林宴上見到殿下的那一眼。即便她什麽都沒有了,可她的心中永遠都還有一個獨孤傾顏在。


    她就算是死了,她的回憶裏也還有著與殿下心意相通,也永遠都會記得因為彼此有的喜怒哀樂。


    這輩子她都不會一無所有了。


    芃姬的腦袋動了動,換了個姿勢,趴在了法一的身上,她一隻手依舊摟著法一的腰,另一隻手的食指卻是饒起了法一散落在枕上的頭發絲。


    她一圈一圈的重複著繞來繞去,卻不知膩煩。她抬起眼看著法一,四目相待,她的內心又一絲鬆動。


    要不,就打暈了她,將她一起帶走吧。


    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如此喜歡一個人了。


    “那為何,駙馬要做官呢?”她看著法一的雙眼,連眨眼都不敢。


    她就是要親眼看著,今日這人所說的話可有一絲不真誠的。


    法一也瞧著芃姬,她一臉真誠,絲毫不閃躲,“殿下,一開始參加科舉,我沒有別的選擇。後來,在這朝中遇見了殿下,我便要做官,做大官。”


    不做大官,又如何能有躺在殿下床榻上的這一天呢。


    芃姬聽著又是這麽一句好聽的,可瞧著她的麵色又不像是在說假話,她也很矛盾。她不敢再輕易相信這個人說出來的話了,因為她知道,這個人她要利用自己,總是要先哄著自己的,不然自己怎會心甘情願的被她利用呢。


    自己如今這般喜歡她,想與她白頭偕老,也怕是就喜歡這個人甜言蜜語的樣子。


    不然喜歡她什麽呢?


    她鬆開手指纏繞住的發絲,去觸了觸法一的眉,又順著臉頰輕輕比這她的唇。


    她許久未說話,探上腦袋在那唇上親了一下,“駙馬的唇,果真是甜的。”說出的話才會那般甜。


    法一的腦子熱氣直衝頭頂,她一手撐著床榻,將自己與芃姬翻了個個,雙手撐著自己虛壓在芃姬上邊,她兩個眼珠子睜的大大的,耳邊一直傳來那句淺笑的話“駙馬的唇真甜”,急切的俯下身子,重重的在那唇上親了一口。


    “殿下今日才曉得,牢酒的唇是甜的麽?”她啞著嗓子,又往下親了一口,那響亮的吧唧一聲,在這深夜裏格外悅耳。 芃姬聽著那聲,卻是沒過心裏那道坎,耳根一下就紅了。明明是同一件事,這個人做起來,為何就那般孟浪。


    她伸手輕推了一下自己上方的人,並未用多大的力,“躺好睡覺。”


    再多的話她也不願再套了,也沒必要了。駙馬與外祖母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了。她們想自己登上大位謀些什麽,如今法牢酒已官至丞相,想必她們想要的,以法牢酒的能耐,定是能做到的。


    法一一聽芃姬讓她睡,便感覺自己從天上掉到了地下,鬼曉得在殿下親自己的時候,那股子要親近的期待有多濃厚。


    可殿下說,躺好睡覺!誰要睡覺啊。


    她不甘心的俯下身子在芃姬的右臉親了一口,又連著在她的左臉親了一口,後來沒忍住,又繼續在唇下親了兩下。


    她的唇根本不舍得離開,隻流連在芃姬下巴的皮膚上,輕輕廝磨著。


    芃姬隻覺癢癢的腦袋左右閃躲著,偏生也躲不開,伸手去推身上的人,“本宮今日陪父皇下了許久的棋,確是有些乏了。”


    以前她不曉得這樣的意思,現在還能不曉得麽。


    隻是今日她確是疲乏的很。


    法一雖是失落,卻也聽話的在那唇上親了一口後,便靠著芃姬的肩躺下了。


    “殿下近日,未得傳召,還是先不要進宮的好。”


    芃姬剛閉上的雙眼動了動,“嗯?可今日父皇才說了讓我往後每日上朝,於情於理本宮這時候都該進宮多在父皇的眼前露露臉吧。”


    法一聽著這消息,卻是高興了不少,她猛的抬起腦袋,“此乃大好事啊,陛下的意思想來再明顯不過了。”她又思索了一下,“可近日殿下還是別進宮的好。”


    芃姬睜開眼,她的高興,從聲音中就能聽出來。她扭頭看向法一,“就這般開心?那你說說本宮為何不能進宮?”


    法一抓起芃姬的手握在掌心裏,心裏頭的那股子熱意還有些餘溫沒下去,隻能抓著那手在手背上親了兩口,多呼吸了幾次才回道:“殿下也曉得,英王這樣的罪行,依舊是親王,這就意味著還未觸碰到陛下的底線。所以明日我會進宮麵聖,將英王剩下的罪行呈上,屆時,陛下怕是不會有好心情,更不會有什麽好臉色。”她將抓著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讓對方對方著自己那加速的心跳。


    芃姬卻是毫無心思注意這些,此時她的腦子裏隻剩下“英王其餘的罪行”,她知道,法一這是要替自己解決第一個大患,“你如實告訴本宮,大皇兄此次的罪行會是什麽?”


    她麵無表情,讓人看不出喜怒。


    “是謀反,殿下放心,這一回,英王定是永無翻身之日了。”


    晉成帝再想放過這個兒子,也不可能容許有人挑戰他的皇權。江山,他可以給自己的子女,可絕不會容許有人來搶。


    謀反,便是晉成帝最後的底線。


    芃姬聽了隻覺煩躁不堪,她推開法一半坐起身,“如今他已被收了手中的權力,為何一定還要給他安上謀反的罪名?”她真的對英王一點兄妹之情都無,可她心中依舊覺得沒這個必要。


    謀反,那是要命的罪行。


    她不是為了老大矯情些什麽,隻是她看著眼前的人,有一種第一次認識這個人的感覺。


    即便沒必要,也要趕盡殺絕的狠辣。


    法一終於有些察覺了,殿下的不對勁。難不成殿下不僅對晉成帝還有一絲父女之情,就連對著英王爺也還有點子兄妹之情?


    那可是整日想著要她死的人啊。


    法一也跟著坐起身,“他如今還有親王的封號在,他那些暗處的勢力,還有私下養的那些兵,殿下,這罪行不是牢酒給安上的,而是他本就有謀逆之心。”想著殿下有可能不開心,“殿下,如今你已知他不是你的親兄長,便不要再有什麽兄長的情誼了,英王爺他,也從未將殿下當成妹妹。”


    芃姬聽著那些生硬的話,心中一股子無名火蹭蹭的往上冒,可最終她也隻是沉默不語的背對著法一躺下了。


    她無力的很,可她又想著,隻要自己一離開,那法牢酒便也沒有理由再繼續她那些圖謀大業了。


    至於老大,這也是他該得的。


    就像法牢酒所說,老大從未將自己當場妹妹,那自己難不成還要講什麽兄長情誼,去幫他不成。


    法牢酒此人,總是能將這看得通透,往往一針見血。


    法一看這個那個後背,這是她最近第幾次看見殿下的背了。殿下這是又不開心了?


    這回她是真的猜不透殿下了,她有些氣餒的問:“殿下不開心,為何不與牢酒說說?”


    她算是明白了,她是猜不中殿下的心思的,也隻能讓殿下開口了。


    未得到任何回應,法一歎了一口氣,側躺下來從背後抱著芃姬,“殿下,心中藏著什麽話便說與牢酒聽聽吧,殿下不開心,牢酒便心裏難受的很,牢酒想要殿下開心。”


    又是長久的沉默,沉默到法一都要懷疑殿下睡著了。


    可感受著那又長有短有重有輕的呼吸聲,她又確定了殿下未睡著。殿下睡著之後的呼吸,是很均勻輕微的。


    “即便是牢酒錯了,殿下也要給牢酒知道呀。犯人尚且有辯解的權力呢,殿下也給牢酒一個解釋的機會,可好?”


    許久,才聽見一聲嚐嚐的歎氣聲,芃姬的心又何嚐不難受。


    她也矛盾的很。


    她原以為法一即便是帶著目的來自己身邊的,可這些日子過去,她應當也願意為了自己放下那些她要圖謀的東西。畢竟,這些日子以來,她對自己太好了,如今想來,也隻是裝的太好了。


    好到讓自己都相信了。


    可現在她已經知曉了,駙馬不會因為自己放棄些什麽,她隻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些什麽。


    雖外祖母未明說她們是來圖謀些什麽的,可話裏話外都是自己隻有當上皇帝才能給她們的。


    除了滔天的權勢,還有什麽是皇位能夠帶來的。


    她說想要一個解釋的機會,那好,自己便給她。


    芃姬轉過身,與法一麵對麵側躺著,“駙馬當真不知發生了何事?也罷,本宮隻最後問你一句,如若本宮不做那勞什子的皇帝,你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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