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熙垂頭喪氣地離開了蘭亭閣,他回到家中哪裏敢跟韋釗提起此事?隻想著梁王不過是開玩笑,將他的話當做玩笑一般掠過。


    這群紈絝子弟走後,高純一行人也沒有多停留。梁王將那可憐的小侯爺送回去,轉頭就進宮去找天演帝告狀。此時的天演帝已經被韋貴妃給哭煩了,一來是立後的事情,二來就是秦王被禁足的事情。天演帝是怒氣衝衝離開韋貴妃的宮殿中,路上他一路咳嗽,帕子上都滲出了血跡,他硬是讓太監將這事情給隱瞞了下去。


    “臣見過陛下!”梁王的嗓音中氣十足。


    天演帝的麵上流露出些許的衰勢,他溫和地開口道:“皇兄。”當日為了避嫌,梁王主動讓權,可是十多年不管朝中事。天演帝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怒氣衝衝的神情,他心中有些納悶,可還是按下了自己的疑惑,自顧自地說道,“朕正好有事情找你。”


    梁王見天演帝的模樣,心中暗驚。這天子比之人日宴請群臣的時候,消減了不少,看著就像是行將就木。他又是一拱手,問道:“臣願意效犬馬之勞。”


    “朕打算立韋貴妃為後,皇兄以為如何?”天演帝緩緩開口道。高峻那邊沒什麽意義,但是宗室,他不知道那些人精是怎麽想得。他以為梁王至少會糾結思考一陣子的,沒想到梁王直接了斷道:“臣以為不可!”


    天演帝的眉頭皺了皺。他到底還是打算以殷純熙為嗣,而立韋貴妃則是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被梁王這般拒絕,他有些不悅,問道:“為何?”


    梁王抬起頭,朗聲道:“臣不是對韋貴妃有非議,隻是韋家人,臣怕後族亂政。此事在過往也不少,前朝帝王也不是如此葬送祖宗基業的麽?”見天演帝麵容有鬆動,他又繼續道,“韋貴妃的兄長乃掌北軍的衛尉,若是有異動,怕是會引起不少麻煩。且韋家人囂張跋扈,不懂收斂,侵淩我皇室子弟,無疑是挑戰天威!”


    “哦?”天演帝挑了挑眉,又問道,“侵淩皇族,此事如何說起?”


    梁王正氣道:“臣今日入宮,便是為了此事!近日得閑,便去蘭亭閣與好友共飲,不料見到了韋家的公子,出言放肆輕佻,並侮辱純悅這個孩子!自稱韋家人永遠在殷家之上!縱然純悅隻是宗室疏屬,但他也是個侯爺,哪裏容得韋家如此放肆!”


    “真有此事?”天演帝麵色驟然下沉,他最見不得就是這等事情。皇室威嚴不容侵犯,他怎麽允許皇權旁落?


    “臣實在不反對以韋氏為後,隻是韋家人,卻不能讓他們擔當大任。純熙這孩子耳根子軟,且親近韋家,臣是怕——”梁王的話說到這份上,便沒有繼續下去。他轉了個話題,又道,“當初蕭家,不也放開了手中的大部分權勢麽?”蕭家能到現在這個地位,還是天演帝因為愧疚之情給抬上來了。


    “朕知道了。”天演帝眸光閃爍,他點了點頭。


    梁王見此,也不提起,而是笑說道:“我在蘭亭閣見到了純兒,她與皇後,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就算是一身男裝,也很有氣質。”


    天演帝本來心情不好,聽到了高純,也綻出了一抹慈愛的笑容。他這一生最大的愧疚是皇後和太子,現在能夠在女兒的身上補全,一直壓在心間的石頭落了地。他對高純無疑是寵愛的,隻要她想要的東西都可以奉上,除了皇位。“定國公將她教得很好,至於佑兒——”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如果一直在宮中養大,有當初太子的氣度,他又何必為難。“皇兄,鳳城和佑兒,朕都托付給你了。”


    “陛下這是說什麽話?”梁王的麵色微沉,痛聲道,“陛下千秋!”


    天演帝搖了搖頭,他自己的身子骨,他當然也清楚。任何人都敵不過蒼老和病痛。他也想過讓太醫找出根治之法,可太醫們都是搖搖頭,說是年年勞累已經傷了身子骨,如今爆發開,便很難再痊愈。他一直不想立太子,總覺得言之過早,可現在不得不替皇子們鋪路。


    直到深夜,梁王才離開了皇宮。


    次日,朝堂上。


    言官與禦史共同彈劾韋釗父子的行為,原本依附韋家的,為了自保,紛紛噤聲不語,而能夠替韋釗求情的秦王,卻因為被禁足沒能夠參加朝會。天演帝以大逆不道罪奪去韋釗爵位,卻因過去的功勞而免除一死,韋家人世代不得出仕。這一招,比梁王、蕭毅想象得還要狠辣。


    朝中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後宮,韋貴妃聽說這點,無疑是天打雷劈一般。等到天子退朝的訊息傳來,她忙不迭地前往天子所在的未央宮,隻不過被禁軍給擋了回去,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命她自省的諭旨。


    “這、這不可能——”韋貴妃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她本想要出宮去,但是很快地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握住自己親信的手腕,似是抓到了一株救命稻草,她急促道,“快,快將消息送到秦王那兒去!”韋家若是出事了,那麽他們呢?天子這是打算立殷佑為皇太孫了?


    朝會一散後,消息的傳播更是無法遏製,躁動的人越來越多。秦王、趙王雖然被禁足,可官員們的親信,也一個個朝著兩個王府裏頭去。也有人想要到壽王府看熱鬧,隻不過壽王在鳳城公主的庇佑下,守在門口的親衛,直接將來訪的客人給拒了回去。


    除了高洛神。


    “與其說是我們除掉了韋家,倒不如說是天子的猜忌心。”高洛神慢悠悠地開口道,過了一會兒,她又訝異地挑了挑眉,問道,“難道蕭家沒有被猜疑麽?”她的父親她是知道的,與天演帝有過命的交情,且為人正直。但是蕭毅呢?當初蕭家的血仇在,能讓君臣之間沒有任何芥蒂麽?


    “猜疑,但是權臣之間互相牽製,使得他不必顧忌。”高純淡淡地應道。高峻、蘇繕以及蕭毅,還有尚書台的幾個天子近臣,目前能夠維持各方之間的穩定。但是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蕭家人是有野心的,要不然也不會異想天開地想要扶持自己或者殷佑成為“傀儡”。


    “新任的衛尉李文宣,並非世家的子弟,與諸清流相比,他出身算是貧寒。”高純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容,眼中掠過了一抹譏諷。在某些事情上,她與天演帝是一致的,當世家的權力膨脹到威脅皇權的地步,定然要其他勢力來對抗。隻可惜,她的父皇很難做完後麵的事情了。


    “是你的人?”高洛神隻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她抬頭望著高純,不確定地問道。


    高純輕輕一頷首。


    高洛神撫了撫額,歎了一口氣道:“此事你是幾時開始布局的?”


    高純思忖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地應道:“十歲吧?”她三歲的時候離宮,就算是早慧,能記住的事情也隻有丁點,後來的印象,都是蕭毅灌輸給她的。八歲的時候,遇到了蕭家的人,開始走上了一條滿是荊棘的道路,她從蕭毅那裏越學越多,對蕭家的懷疑也越來越多,她不想當一個傀儡。


    聽高純說起她幼時的事情,高洛神的眼中隻剩下了驚詫。若是一般人,也很難在十歲幼齡開始自己的謀劃。這還是女主光環賦予的天才屬性吧!


    “很多寒族,家境貧寒,若是沒有資助,隻能永遠沉淪下僚。”高純眸光閃了閃,當初的付出現在可以收獲了,這些人都是她未來對抗群臣的資本。她需要的是信服於她的人,就算她要坐上皇位,那些人也不會有“牝雞司晨”一類的貶低話語,而是為了她舉起自己手中的劍!


    高洛神心中了然,她對著高純輕輕一笑,高純之信念,便是她的信念,便是她願意付出之最終目標。“我會陪著你的。”她握著高純微微發涼的手,再度許出自己的諾言。


    她會看著高純走向那個高位,看著她君臨天下!


    *


    花瓶破裂的脆響傳遍整個大堂。


    殷純熙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氣,他的眼中閃爍著怨毒的光芒,麵部因為恐懼以及不可思議而抽搐扭曲。


    “是梁王告密的?”


    “梁王與蕭家和壽王走得近。”


    “前些時候,鳳城公主府增設親衛,應是為了壽王。”


    “不少臣子彈劾壽王,都被陛下給壓下去了。”


    ……


    一道道的聲音穿透了耳膜,殷純熙的腦海中轟地一聲響,便隻剩下了憤怒的情緒。他望向了自己的舅舅韋釗,又轉頭看陰沉著臉的謝玉臨,最後再看向麵無表情的長樂,一時間找不到主意。他喃喃自語道:“該怎麽辦?”


    “再等等。”長樂公主眸光閃爍。


    喘息漸漸地加重,殷純熙的臉上大滴的汗水滾落。


    他咬了咬牙,不想等下去了。


    就在他打算開口的時候,府中下人急促的聲音傳了進來。


    ——有貴客到了!


    緊接著,便是一個籠罩在黑袍中的人一步一步走入了大堂。


    鬥篷的帽子滑落,露出一張清麗的麵龐。


    “是劉氏女!”謝玉臨驚叫了一聲。人是他從小村裏接回來的,自然認得那張麵龐。


    長樂公主淡淡地勾唇,她的視線越過了一眾竊竊私語的人,慵懶地開口道:“壽王府如何了?”


    女子恭謹地向前走了一步,朝著長樂公主一福身,敬聲道:“壽王殿下居於西苑不出,但是先前梁王殿下以及蕭世子到過王府,不知道談論些什麽。”


    長樂眸光一閃,又問道:“鳳城那邊呢?”


    女子壓低了聲音,似是戒備著什麽,她低語道:“鳳城殿下也與壽王一般,當日得罪韋公子的小侯爺也曾是殿下座上賓。”


    “我就知道是他們聯合起來的,要不然怎麽這麽巧!”韋熙聽了這話,實在是氣不過了,他高聲嚷嚷道,“那些人故意設了陷阱,明知道我討厭殷純悅,可還是這麽做!趁我醉酒,便誘使我說出大逆不道的話!殿下,公主,你們要替我做主啊!”


    秦王眼中閃過了一絲不耐,他難道就不想麽?可是被禁足,他根本就沒辦法入宮。天子那邊的態度已經很明白了,大逆不道這樣的罪名,沒有滿門抄斬已經是幸事。


    “對了,奴婢還聽說了一件事情。”女子又柔聲開口道。


    “何事?”秦王壓著怒氣,沉聲問道。


    “壽王殿下某日進宮回來後,便陷入了狂喜,似乎與東宮之事有關。”


    秦王瞳孔驟然一縮,心中的恐慌越來越重,他怕自己不動手就沒有任何機會了!揮了揮手讓女子退下,他望向了幕僚,沉聲道:“你們以為該如何?”


    韋釗陰沉著臉道:“先下手為強!”他當初雖然是北軍的統領,可是也在禁軍中安插過自己的手下。如今他去職不久,那些人還沒有被調動,這是最好的時機。


    “在下以為韋侯爺所言甚是!”剩下的幕僚異口同聲道。隻有長樂公主麵色冷凝,撫著杯盞,似乎還在猶豫著。


    屋中陷入了一片死寂,就算擺出心情澎湃激昂的樣子,也難以驅逐頭頂的陰雲。成事了就有從龍之功,若是失敗了便是亂臣賊子。可要是讓旁人登上天子之位,他們還能有搏一搏的機會麽?榮華富貴自然如煙雲矣!


    “殿下,趙王的人到了!”一位小廝匆匆來通報。


    在麵對著共同的敵人時,他們兩兄弟是可以聯合在一塊的。


    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和平的夜。□□和趙王府都沸騰了,而壽王府中卻是一片歡聲笑語,左擁右抱的殷佑在美酒中醉生夢死。


    次日一早,宮門大開。


    飛信進入宮中,被一個侍衛接過,匆匆忙忙地送到了韋貴妃處。


    陰雲蔽日,四處彌漫著沉悶凝重的氣息。韋貴妃接過信箋的手微微顫抖,在看清楚上麵的小字時,她趕忙命人移來火盆,將信箋燒得一幹二淨。“告訴他,本宮知道了。”她的情緒先是劇烈起伏,慢慢地又歸於平靜。殿中的喧囂已經離她遠去了,她不知道一切什麽時候都變了調,在屋中坐了半個時辰那般長久,她才緩緩地起身,問自己身邊的丫環:“陛下呢?昨夜宿在何處?”


    “椒房殿。”那丫頭小心翼翼道。


    聽到了這三個字,韋貴妃的眸光倏然一亮,轉而又如星辰滑落,隻剩下一片黯然。前段時間,椒房殿開始修繕了,裏麵先皇後的物品也被搬了出來。這是她入主後宮之兆,可是短短的幾日,一切都變了。她的兒子被禁足,兄長被廢為庶人,韋氏一族不得再起。天子何其狠毒!這是要將他們母子趕盡殺絕啊!她揉了揉眉心,最終下了一個決定,她低聲道:“去把江太醫給請過來。”


    天演帝至少對她是沒有防備的,她本來打算積少成多,一點點地讓藥物侵蝕天子的身體,可是現在看來已經不夠了。


    ————————————————


    四月廿九,雙王逼宮。


    高純受到了小條子後,便將信鴿給放飛出去,她的眸中浮動著閃亮的光芒,唇角的笑容越發冷銳。


    視線投向了坐在一旁看兵書的高洛神,她低笑了一聲道:“你準備好了麽?”


    高洛神點了點頭。她的父親除了是定國公,還是當朝太尉,手中亦掌有兵權。她不知道父親是什麽樣的態度,但若是維護天子,他必然義無反顧。逼宮一事,蕭家布下的人便能夠應付,但是她們不能讓蕭家的人徹底掌握主動權。“不必告訴父親麽?”高洛神又問了一句。


    “到時候再去請罪吧。”高純斂著眉眼,她不想事情有任何閃失。頓了頓,她又道,“我要入宮一趟,公主府的親衛便交給你了。一旦宮中有動靜,你們便從玄武門攻入。”


    “我明白。”高洛神頷首,她望著高純,眸中含著幾分愁緒,“你在宮中萬事小心!”


    “嗯!”高純應了一聲。


    蕭家想要扶持壽王,可最終還是通過她的,她對蕭毅的計劃也十分明了。在蕭毅的眼中,她永遠都是被扶植的傀儡吧?就算是被一腳踢開,也不會有任何的怨言。


    天演帝龍體微恙,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早朝。今日傳了一道聖旨,讓群臣前往大殿趕赴朝會。感覺敏銳的,看到了宮門的守衛時,已經嗅出了異樣的氣息,小步快走進入宮中,與同僚們低語著。走在最前端的,永遠都是定國公和鎮國公,兩人年齡相仿,始終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會不會是要立太子了?”有一句話,這位臣子不敢說出,可是跳動的眼皮子仍舊昭示著內心的驚恐。若是宮中那位不好了,可不就是一團亂象了?


    “或許吧。”應聲的一個臣子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咦,那些宗室閑散王侯也來了。”


    “看來真的是有什麽大事情吧。”


    群臣在殿中列隊,儀仗一如往日,可龍椅上卻空無一人。等待了許久,也不見小黃門傳聲。這下他們心中更是恐慌了。


    “定國公,我等已經有段時日未見到陛下了,不知情況如何?”


    高峻擰了擰眉,他沉聲道:“我也不知。”他也有些日子沒有被傳召入宮了。頓了頓,他又道,“陛下先前頻繁召喚太醫。”這話一出,群臣更加不敢深想下去,隻能耐著性子在殿中等待著。


    天演帝的狀況不大好,他喝了韋貴妃送來的湯羹之後便吐血陷入了昏迷。當時韋貴妃的人並沒有在場,隨侍的大太監當機立斷,立馬請了太醫,便封鎖了消息,讓宮中的郎官將天子的寢殿重重包圍,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韋貴妃送出去的湯羹,她也沒有親眼見到天演帝喝下,便被斥退了,因而不知道情況到底如何。派出去的人,見戒備森嚴,想打聽點事情都做不到。她到底是一個婦道人家,以前也隻是偷偷滲入藥物,沒想要天演帝的命,現在這般大量能奪人命的毒,卻是頭一次。她渾身都在打著哆嗦,對著宮人道:“快,快傳秦王進宮!”


    大太監那實在是為難,他不難猜到是韋貴妃的人動了手腳,可是他不敢擅自行動,隻是在殿中死死地盯著太醫,等待著他們的結果。


    “陛下怕是、怕是不好了!”太醫署的領頭太醫語音在發顫,趴伏在地上滿是惶恐。


    怎麽辦?大太監的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了各種可能,他的瞳孔驟然緊縮。當今並未立太子,雖說先前屬意秦王,但是韋貴妃此行,使得他不敢輕易去請秦王。他思忖了一會兒,抓住了一個哭喪著臉的小黃門,急聲道:“快,快去請定國公!”


    那小黃門還沒說什麽,就見一個年輕的男子挎著長劍踏入殿中,冷聲道:“有人假傳聖旨,群臣都在前殿,已經被重兵包圍了!”此男子乃羽林中郎將,掌禁中羽林軍,乃是天子的親信。


    “那現在該怎麽辦?”大太監一下子就慌了神,怎麽都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鳳城公主入宮了。”那羽林中郎將應道。


    大太監一愣,想起了平日裏天子誇讚這位公主酷似先太子的話,忙不迭開口道:“快請公主入殿!”幾個王爺都不好說,也隻有鳳城公主能夠扭轉乾坤了。但是這個節點入宮到底是一種巧合還是?大太監不敢再想,看了看榻上昏迷不醒的天子,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鳳城公主一個人的身上。


    高純不是一個人入宮的,她還帶著神醫鍾離澤。


    守在殿中的侍衛給她讓了個道。


    “見過公主。”


    “不必多禮。”高純凝著眉,轉頭對著鍾離澤道,“鍾離先生,就麻煩您了。”


    一幹太醫瑟瑟發抖,看著鍾離澤向前欲言又止。


    “公主殿下!宮中一片亂象,隻能請您做主了!”大太監忽地跪地,老淚縱橫。


    高純一頷首道:“本公主知曉了,入宮時已經有人說明了狀況。”她轉向了羽林中郎將,問道,“有多少是忠於陛下的?”


    那男子沉聲道:“羽林郎、武衛營以及虎賁營。”頓了頓,他又道,“宮門處情況不明,有不少是當初韋釗的舊部。”


    “夠了。”高純勾唇一笑,眸光幽冷,她道,“兩百人在此殿輪守,靠近著格殺勿論!剩餘的人,隨本公主前往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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