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司馬家這種地方顯貴,蕭家也算是寒門,追溯起根源,與京中的蕭家是同族,可是關係早已經疏遠了,以蕭靖的性格是不會去攀附這門親戚的。這蕭夫人心中暗暗責怪。她慣來是個會察言觀色的,這會兒聽到司馬顯如此問,心思頓時便活絡了起來。若是這壽王能夠瞧上自己的女兒,可不就飛黃騰達了?


    想至此,婦人臉上堆起了笑容,拖長音調道:“青青這丫頭呀——”她的話還沒說完,外頭便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少爺,少爺,您慢些。”丫頭急切的聲音響起。


    “走開!”六七歲的錦衣小童揮舞著短胖的手臂,稚氣的聲音中充滿了不耐,他跌跌撞撞到了大堂,開口就嚷嚷道,“娘親,姐姐要跟那個野男人出去了!”


    “野男人”指的是誰,婦人是無比清楚的,就是她教了蕭霆,讓他有事來通報。見到了小兒子跌跌撞撞進來,婦人的心猛地一顫,幾步向前,一把將蕭霆籠入了懷中,抬起頭瞪著那丫頭罵道,“你這小蹄子亂嚷嚷什麽?驚擾到了貴人你擔待得起嗎?”說著,手輕輕地拍著自己兒子的後背,生怕嚇到他。


    司馬顯和殷佑見這一狀況,眸中都掠過了一絲不悅的暗芒,隻是因為這回是為了蕭青青來的,不好擺出什麽臉色來。司馬顯掩著唇輕咳了一聲,婦人頓時回過神來了,攬著蕭霆的手有些僵硬,她臉上浮現了一抹虛假的笑容,連聲道:“青青啊,我馬上讓人喊她過來。”說著,又瞪了那害怕得快哭出來的丫頭,咬牙道,“還不快去。”


    蕭青青本在自己的院中,得到了趙倫的書信後,她梳妝打扮了一番,正準備出門,哪裏曉得,母親身邊的人有請?就算是內心有一百個不甘願,她還是得過去的。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麵上的神情越發地柔弱,惹人愛憐。


    “娘親。”蕭青青見到了兩個不認識的人時,眉頭微微一蹙。那打量的不加任何掩飾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讓她感覺到十分的不適。她強提著一抹精神,望向了自己的母親和幼弟。


    蕭夫人沒空搭理她,隻是對著殷佑諂媚一笑道:“這便是小女了。”


    殷佑哼了一聲,一雙眸子黏在了蕭青青的臉上不肯挪開。遠山如黛,膚白如瓷玉,行動時似弱柳扶風,細看來又有一絲堅韌。殷佑入了京中見到了不少的美人,可是在瞧見蕭青青時,免不了為了她倒抽一口涼氣。


    婦人瞧著殷佑和司馬顯的神情,就知道他們非常滿意。她十分熱絡地將女兒拉到了身側,介紹道:“這位是京中來的貴人,壽王殿下,這位是咱們的司馬郡守。”


    蕭青青一雙流動的美目中先是怔愣,之後便化作了愕然和不可思議。“娘親,您這——”


    蕭夫人不好開口,隻是別過頭去。司馬顯上前一步,替婦人解圍道:“青青侄女,你爹在郡守府呢,他等我們帶你過去。”怕蕭青青不信,他又繼續道,“趙家的人也在。”


    蕭青青可不覺得司馬顯說得是什麽真話,就算父親在郡守府,讓自己過去又有什麽事情?她咬了咬唇,麵上流露出一絲為難來,許久之後才細聲道:“我就在府中等父親回來吧。”


    “你這孩子,讓你過去就去,難不成你能吃了你麽?”婦人看不慣蕭青青的態度,冷笑一聲道。


    蕭青青頭皮發麻,偷偷地覷了那京中來的王爺一眼,他那個眼神十分危險,像是一頭野獸。蕭青青搖了搖頭,往後退了一步,扶住了椅子的把手。司馬顯見狀,眸光頓時一暗。


    婦人怕兩位貴人生氣,趕忙鬆開了蕭霆,走到了蕭青青身側,擰了她手臂一把,生氣道:“你不去也得去。”


    到了這種時候,蕭青青再看不出狀況就是個傻子了,她的眼中頓時蒙上了一層淚光,隻是她的柔弱姿態,不僅沒讓人生出憐惜以及放她一馬的情緒,反倒是恨不得在此處將她拆骨入腹。殷佑死死地盯著蕭青青,當王爺的時間不長,卻也學會了以權勢壓人,此時驟然哼了一聲。婦人打了個哆嗦,她推了蕭青青一把,在她的耳畔嘀咕道:“你再不動身,你爹的仕途就——”


    蕭青青哪能與他們做抗爭,隻能含著淚,無助地跟在了司馬顯和殷佑的後麵。


    兩人直到出了蕭家門才緩和了神情,命人將不情不願的蕭青青押上馬車,司馬顯麵上露出了一抹曖昧的笑容。殷佑朝著他點點頭,一雙泛紅的眸子裏湧動著狂熱。這不巧得很,與蕭青青約好的趙倫已經到了蕭家的門口,見蕭青青被郡守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帶上馬車,心中頓時生出了不好的預感,他快步地走向了蕭家,隻不過還沒進入蕭家的大門就被人趕了出來。他花費了一些銀子,才得到一個讓他無比震驚的消息。


    趙倫就是個血氣方剛的人,哪裏忍受得了青青受委屈,頓時眸中烈焰翻湧,不顧一切地朝著郡守府上去。


    *


    這縣城中發生的事情高純她們一概不知,隻顧著給那些流離失所的流民發放糧食。她們這邊的消息放出去後,城中願意做善事的富商以及寺廟裏的一些人,也都到了這處來,有發糧米的,也有施粥的,雖然比不上朝中送來的賑災物品,但也是一種心意。


    “你有沒有看出什麽來?”高純漫不經心地看著排隊的人,眸中掠過了一抹狠戾。


    高純的眉幾乎蹙成一團,這前來的流民有數百個,男女老少都有,麵黃肌瘦,衣衫襤褸,他們擠成了一團,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漢中受災的自然不止他們這些人,高純已經命令多處定點發放糧食,要不然,光擠在一處,怕是引起騷亂。“有人重複來領糧食。”高洛神眯著眼道。這等境況下,想要的更多,實乃常事。誰都想在這個世道生存下去。有的領兩次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有的人卻十分過分,沒多久又扮了個模樣來領糧食,一雙眼睛滴溜溜轉動,怎麽看都不尋常。


    “去,把那個人揪出來。”高純對著蘇明遠吩咐道。


    蘇明遠一愣,垂下了眼睫,直到高洛神重複了一次高純的話,他才有所行動。沒走幾步,就聽見了高洛神那句沒有壓製音量的“他有什麽用,連耳朵都是聾的”,蘇明遠腳步一頓,默默咽下了這口氣。


    那人見蘇明遠過來,眼珠子一轉,打算要跑,可四麵都是士兵,哪有逃跑的餘地?他的腦子轉動,在蘇明遠碰到他的那一瞬間,他立馬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老天爺不開眼啊!我還以為有人來救我們啊!求求老天爺可憐可憐我們吧!”


    蘇明遠聽了他的幹嚎中,眸中掠過了一抹不忍,他不明白這個人哪裏得罪了高純。可是公主殿下的吩咐,他自然要執行的。命手下人將賴在地上的人抓起來,押到了高純的跟前,沉聲道:“殿下,人已經帶到。”


    高純還沒說話,高洛神便上前一腳踢在了他的手上。頓時男人一陣痛嚎,這動靜自然引起了流民的騷動,好在蕭靖帶來的人都鎮在那裏,致使他們不敢動作。


    “高姑娘!”見高洛神出手打人,蘇明遠的眸光驟然一沉,他開口道,麵上滿是不讚同。高洛神刁蠻之名在京中盛傳許久,今日才得以一見。見高洛神想要再踢一腳,而高純沒有阻攔的意思,蘇明遠不得不上前一步,擋在他們中間,盯著高洛神道,“此人何處得罪了高姑娘?”他不覺得是高純的意思,定然是高洛神在一旁慫恿。


    一道冷笑聲傳了出來。


    蘇明遠回身一看,是正抱著手臂的蕭靖。


    蕭靖見高純朝著自己一頷首,便不急不緩地開口道:“蘇世子,此事與高姑娘無關。此人喬裝打扮,多次領取糧食。”


    蘇明遠搖了搖頭,不讚同道:“就算如此,也不至於傷人吧?他們的生活已經很艱苦了。”


    這話讓高洛神的笑出聲來。這書中的男主是個聖父嗎?就算這人是真的流民,如果大家都像他這樣,落在後頭的人,還剩下什麽?她實在是看不過去,指著那瑟瑟發抖的男人道:“別的流民麵黃肌瘦,這個人呢?落入水中都能漂浮起來,一看就是沒經過生活的磋磨。”說完,也不理會蘇明遠,而是冷冷地望著地上那人,問道,“是誰讓你過來的?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男人不吭聲。


    蕭靖朝著手下擅審訊的使了個眼色,沒幾下,就讓這男人痛哭流涕地跪在了地上,連聲告饒。


    “是、是西城商會的。”


    “西城商會?”高純眉頭蹙了蹙,反複咀嚼著這四個字。


    蕭靖朝著她拱了拱手,解釋道:“自漢中發生水災,西城的一些商人們便聯合在了一塊,組成了商會。”


    “目的呢?”高純的眸光一冷,寒聲問道。


    蕭靖被她的氣勢一壓,心中驟然一驚,他不敢隱瞞,直揭西城的醜惡,應道:“哄抬米價,驅趕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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