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美人,殷佑那雙充斥著血絲的醉眼中,仍舊閃過一道貪婪的目光。坐在下方的都是司馬顯的心腹,哪一個不是人精?見壽王殿下這般模樣,頓時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蕭都尉的女兒與郡丞公子結親吧?”


    “就趙家那個殘廢公子?”醉了酒的人哈哈大笑,眼中閃過了譏諷。趙家的公子趙倫因一場事故,右腳微跛,高不成低不就的,也就蕭家的願意貼上。


    “聽說蕭夫人不大滿意呢。”一位督郵眼珠子轉動,朝著殷佑笑了笑,眉眼中滿是諂媚之色。


    “什麽美人兒?能有京城中的好看嗎?”殷佑不屑地笑了一聲,醉醺醺地開口道,“改日帶過來給本王瞧瞧。”


    “隻要殿下您開口,蕭靖哪裏有不遵從的道理。”司馬顯笑得像是一隻老狐狸,他慢悠悠地開口道。在漢中郡,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蕭靖和趙洛。這蕭靖是朝廷選的,控製了整個郡的兵力,這些年他暗中作手,可仍舊難以動搖蕭靖的地位。至於趙家——趙家與司馬家一直不對盤,隻可惜趙洛是個老狐狸,他一直沒辦法找到借口將人給除去。先前常山王匆匆忙忙來到漢中郡,本想借著常山王的手,哪裏曉得他又離開了,然而老天開眼,可不是來了一位更好控製的少年郎麽?


    殷佑哼了一聲,不再接腔。


    這郡守府中飲酒作樂,通宵達旦,殷佑是不打算回到那個處處被人限製的小院落裏的,他被司馬顯一行人吹捧得飄飄然,便在郡守府上直接住下了,甚至都不打算跟高純打聲招呼。到底是司馬顯怕得罪人,忙派了個小廝過去,說壽王醉酒已經睡下了,不便回去。


    隻不過小廝到了目的地,連人都沒見著,隻是傳了個信就被打發走了。


    寒意從窗縫間滲入,燭火被風吹成了一線,似是下一瞬間就會熄滅。高純坐在椅子上,而高洛神站在她的跟前,兩人的身影在窗紗上交疊,似是一對湊在一起耳語的小情人。


    高洛神曲著身,一縷發絲吹到了高純的麵上,她眨著眼望入高純深邃的眸子中,也沒覺得現在有什麽不妥。


    “這司馬顯想做什麽?”少了那個礙眼的殷佑,高洛神自然是暢快,可是一想到那個陰險狡詐的人,眉心又緊緊蹙起。


    “漢中郡能查出不少的事情。”高純的呼吸聲微微急促了些,她的身子稍稍往後傾,眼睫顫了顫,她低聲道,“籠絡朝中的使臣,自然能夠保自身安危了。咱們一行人中,明麵上,是殷佑的權限最大。”


    “就一酒囊飯袋流氓混混,能做什麽?”高洛神不以為然。


    高純沉默了一陣,輕笑道:“可能是給我們添麻煩吧。”


    “他已經沒救了。”高洛神冷哼一聲道。


    高純緩慢地頷首,對她這句話極為讚同。爛泥扶不上牆,隻是在她看來,這一灘泥自然是越爛越好,她可不希望出現一位聰明睿智的皇孫,就算這人是她的親侄子。


    漢中郡的困境遠遠沒有解決。次日一大早,高純他們便忙著賑災的事情。想到災民湧入西城,或許會造成大麻煩,他們到底還是選擇了維持原樣,而是自己的人在城外選了個靠近義倉的點,給災民分發糧食。這回司馬顯沒有出現,倒是郡丞趙洛和都尉蕭靖帶著人馬前來,畢恭畢敬站立在一側,聽著她的吩咐。


    田地和房屋淹沒後,不少災民無處可去,隻能夠流落山林。隻是天氣越來越涼,若是尋找不到住處,怕是不少人會死在凜冽的寒冬。高純他們來到了西城縣,司馬顯到底還是作出了樣子,又撥了一筆銀子營造房屋,再加上朝廷送來的銀兩,勉強可以給難民提供一個庇護所。


    “趙郡丞,此事便全權交與你負責了。”蘇明遠代替高純與趙洛談話。經過一日的打聽,對趙家也算是有了了解,雖然也同司馬家一般,暗中有不少的齷齪事,但是趙洛此人,還是能夠分得清輕重緩急,知道自己的本分,要不然,也不會在司馬顯手下多年,地位依舊穩如磐石。


    “蕭都尉,要麻煩你帶人與我們一道了。”蘇明遠又道。流民人數一多便不好控製,需要些威懾力在。有蕭靖帶著郡中的兵馬過去,想來秩序會好上許多。漢中有不少的縣,過了西城還有其他的,隻怕糧食會越來越少,而賑災的銀兩或許也得從民間籌集。眾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知曉更困難的事情都在後頭。


    “是!”趙洛和蕭靖精神一振,兩人齊齊應聲。近些日子,他們奉了司馬顯的命令四處奔波,可恨地司馬顯,給出的東西極少,隻是表麵上做樣子,不好聽的話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他們這處忙裏忙外,可是司馬顯那兒卻一派清平,仿佛不知外頭的災難。


    殷佑說是借宿一晚,可到次日也沒有離開的打算,玉盤珍饈擺在眼前,嚐了一筷子不合胃口,便直接打翻在地,絲毫不考慮外頭的災民已經餓得麵黃肌瘦。司馬顯彎著腰侍立在一旁,讓廚子多送些美食來,說盡了諂媚的話語,那模樣似是恨不得將自己的心給剖出來給殷佑看。


    自由自在的生活,自然是讓殷佑眉飛色舞,拍了拍司馬顯的肩膀,他滿口道:“你想要什麽,本王都會幫你的,到了京中,本王一定會在皇爺爺麵前替你說好話,把你調到壽王府來。”就算再愚笨,殷佑也是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天子賦予的,在天子前竭力地討好。隻是他哪裏知道,自己的府邸說起來算公主府,他根本沒有自己的幕僚,更不知幕僚之位不能與郡守相比,隻是以為當自己的貼身官員是個恩賜。


    司馬顯聽到這話麵皮僵了僵,心中更是鄙夷道:“無知的田舍郎,”可是麵上仍舊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舔著臉道,“下官在這多謝壽王殿下了。”


    “小事情而已。”殷佑擺了擺手,他的視線在侍立的丫環身上轉了一圈,很快地便轉移開了,眉頭皺了皺,帶著幾分嫌惡。


    司馬顯一下子就看明白了殷佑的意思,他的眼珠子轉了轉,也不在乎殷佑吃東西吃得一臉油,隻湊在他的耳畔低低問道:“殿下想去瞧瞧蕭家的小姐麽?今日蕭都尉並不在縣中。”這蕭靖對自己的女兒疼得很,平日都不肯讓她出現在人前。他當初想讓自己的兒子娶蕭青青,可是被蕭靖斷然拒絕了。想跟趙家聯姻?司馬顯臉色沉了沉,眸中飛快地閃過了一抹陰沉的暗色。


    “有多美?”殷佑一聽美人二字,便興致來了,他難改自己一身的市井氣,擠眉弄眼地問道,“比得上高家的小姐不?”


    司馬顯眯了眯眼,笑著道:“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姿。”


    “那現在就去。”殷佑一拍桌子,吆喝道。


    司馬顯被殷佑粗俗的動作一驚,又在心裏罵了一通,朝著丫頭招招手,讓她帶殷佑下去更衣,自己這才嫌惡地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桌麵,慢吞吞地走出大廳,對著幕僚問道:“蕭靖他們去哪兒了?”


    “去城外義倉了。”幕僚應答道。


    司馬顯眉頭緊鎖。


    義倉早已經搬空了,裏頭的糧食被他高價賣給了一些商人,賺了好一筆銀子。這事情應該沒人知道。司馬顯這麽一想,又放寬心了,他吩咐道:“叫人繼續盯著,看看蘇世子是怎麽樣的人。”能拉攏蘇明遠,自然比殷佑要好。說來王子皇孫中,還沒人像他這麽俗不可耐。


    蕭家人丁不算興旺,蕭靖除了一個十六歲的女兒,隻剩下一個六歲的兒子。他不在家,主事的自然是他的夫人。說起來,在有了蕭霆前,蕭夫人也是個疼女兒的,但是有了這麽個男丁後,便將所有的心思轉到了男丁的身上。六歲的蕭霆是個頑劣的,與姐姐不對盤,因而蕭夫人看蕭青青就百般挑剔,恨不得將她早早嫁出去。


    平日蕭靖對郡守不冷不熱的,沒少被自己的夫人指責,畢竟整個西城,也隻有司馬家最有權勢。司馬顯和殷佑來拜訪的時候,蕭夫人正在房中刺繡,聽到了司馬顯名字麵上神情不顯,但是得知朝中的王爺也過來時,險些將自己的手指刺穿。趕忙連聲道:“快去請!快去請!”她瞳孔驟然緊縮,因為激動,整個身軀不停地打哆嗦,若是攀上了王爺這高枝,總不愁沒機會進京城。


    “嫂夫人。”司馬顯見到了蕭夫人還算是客氣。


    蕭夫人忙不迭屈身道:“民婦參見王爺,參見郡守。”


    殷佑打量著蕭家的夫人,眸中劃過了一抹晦色。這蕭夫人瞧著三十多的模樣,風情猶存,年輕時應是個美貌人物。當初殷佑在村中十分橫,這婦人他也碰過些,此時心中燃起了一團邪火。司馬顯見殷儀不答話,眯了眯眼,佯裝漫不經心地開口道:“青青侄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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