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洛神一聽見腳崴了這事,心中立馬一驚,哪裏顧得上九曲十八彎的莫名心緒,趕忙攬著高純起身,一用勁將她橫抱在懷中,跌跌撞撞地朝著一邊的床榻去,至於地上那被踩了一腳的書,自然是無人再顧忌。


    “芳澤,快去請大夫!”


    高洛神的一句話讓芳澤從震驚中回神,她眨了眨眼,正打算往外頭走,卻聽見高純清淡的聲音響起:“不必了,我坐一會兒就好了。”隻有片刻的刺痛,並未傷筋動骨,緩一會兒就好了。他抿了抿唇,抬眸望著高洛神,見她的眼中充滿了擔憂,心中驀地一暖。她放輕了聲音,應道:“沒事,現在已經不痛了。”


    “真的麽?”高洛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高純,還是有些不放心。


    高純抿唇一笑道:“我騙你做什麽?”


    高洛神點頭,她仔細想了想,也是,高純一直不是一個會讓自己吃虧吃苦的人。扭傷了腳不說,對她又沒什麽好處,自然是不會這般的。這般想著,高洛神也就放心了下來。她坐在榻邊,手還與高純交握著,眼睫輕輕顫動,似是有千言萬語,可到底不知如何開口。屋中隻留下一片寂靜。而芳澤,見此狀,早已經悄悄地退了出去。


    許久之後,高洛神才憋紅了臉,問道:“你做什麽要騙我?”


    高純凝視著她,一臉茫然道:“什麽?”


    回過神來,高洛神也覺得有幾分難以啟齒,想到了自己瞧見的圖景,便一陣麵紅耳赤。那可比她往日裏看得東西露骨多了。“那、那書……”


    高純“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卻不準備再回答。她一眼就瞥見了躺在地上的《三顧記》,還不知道是哪一張圖朝上。她也隻是在琅嬛書閣中掃了一眼罷了,知道類型,卻不知具體情節的。


    “聽說,近段時間,殷佑沒少惹事?”高洛神思忖了一陣,轉了個話題。臉上的燥熱褪去了些許,可當對上高純視線時,仍舊覺得心中有火焰在燃燒。真是奇了怪了。她用手扇了扇,又道,“壽王府與公主府在一塊,不會拖累你的名聲麽?”


    “我又不是他娘。”高純掃了眼高洛神,心中暗笑。壽王府那處可熱鬧著呢,除了蕭家還有些許皇族宗室,都想將他往紈絝那一路上帶。殷佑就是個十足的廢物,要不是仗著自己是先太子的兒子,他能有現在的風光?不過也好,就讓他自己廢下去吧,省得自己動手清理。


    高洛神聽了高純這般直白的話,唇角綻出了一抹微笑,她連連點頭道:“是是是。”頓了一會兒,她又道,“我聽說殷佑得罪了裴家的人?還被忠勇伯裴靖參了一本?有不少人站出來替殷佑開脫,說他年紀小?”


    “你從哪兒得知這些消息的?”高純眸光暗了暗。確實有這一回事,殷佑縱容手下奴役鞭打裴家的人,可不就是落了裴靖的臉麵?秦王、趙王一行人在朝會上便替殷佑開脫,天演帝不怒反悅,幾句話便結了這事情。忠勇伯府上的隻能吞下這個啞巴虧。


    高洛神眨眼道:“士人屋啊。”現在的士人屋可是熱鬧至極,要知道人多的地方,流言傳得自然快。那些個喜歡在風月樓或者蘭亭閣的,看在杜子牧的臉上,也會往士人屋走上一趟。當然,杜家的公子向來任性肆意,連個正眼都不給他們。


    高純哼了一聲道:“你倒是有先見之明。”山莊、士人屋,還不知道她名下到底有多少產業呢。她忽地想起自己在山莊受傷的事情,神醫鍾離澤。好端端地,她怎麽會去請了一個神醫養著?眼神閃了閃,她問道,“鍾離澤也是你特意請回來的?”


    高洛神眯了眯眼,笑道:“謝謝誇獎。”至於後麵的問話,則是直接默認了。她猜測高純會有這麽一著,可沒想到會是在山莊呢。現在回想起來,還真讓人生氣呢?唇角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可高純瞧著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氣,她縮了縮身子,很自覺的,閉上了嘴。


    這場暴雨持續了三天,才漸漸地小了些。可天仍舊是陰沉沉的,烏雲密布,將整個皇城籠罩在了陰暗中。


    高純在次日便回到了公主府,連帶著《三顧記》這本小書,都被一起帶走了。


    高洛神坐在了書桌前,撥弄著算盤,隻覺得頭腦一陣一陣地發暈。雖然有神農係統,可人家係統君不管天災人禍啊!這連日的暴雨造成的損失,她都不敢再計算下去了。一旁的芳澤膽戰心驚地看著自己主子那副扭曲猙獰的麵孔,縮了縮脖子,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魚。


    “啪——”一聲響,算盤被拍在了桌上,高洛神霍地起身,陰沉著臉道:“提價!莊子裏所有的果蔬都提價!”頓了頓,又道,“若是附近的一些百姓,便一切照舊。”


    “要是他們不願意呢?”芳澤小心翼翼地問道。


    高洛神聽了這話就有些發瘋,她咬著牙恨恨道:“那就給我去死啦!山莊的下人不吃飯的麽?我難道不養活一大群嗎?”辛辛苦苦忙活一場,這賊老天啊!好在還有幾個大倉是在高地,不至於被大水給淹了。


    這天災可不止是讓高洛神發愁發恨,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也因此愁眉苦臉的。汗水泛濫,漢中受災,西城旬陽兩縣,猶為嚴重,文書加急,正等著朝廷去賑災呢!而且按照這水情,可能還有更多的地方受災。


    趙王、常山王和秦王三人正站在天演帝的下,低著頭沉聲不語。水情他們也知道,隻是大多秉持著無關己身的態度,這和該是司空寺那些人的事情。


    “漢中水情,你們如何看?”天演帝沉著臉,銳利的目光掃過了下側的三個兒子。


    “派人去賑災便是,至於漢水決堤,往常不是用堵的麽?命人再造河堤。”殷純熙一臉不以為然,又不是沒發生過各大災難,可最後還不是平平安安地度過了麽?


    “暴雨不停,兒臣願意代父皇去祈天。”趙王掃了殷純熙一眼,拱手道。


    天演帝眉頭皺了皺,目光落在常山王殷純仁身上,他問道:“你呢?”


    “父皇叫兒臣如何,兒臣便如何。”殷純仁敬聲說道,惹來了兄弟的白眼。


    天演帝的眼神閃了閃,他緊凝著殷純仁,許久之後才道:“那你去治水吧。”


    殷純仁心中一緊,他是不想離開京城的。若是治水成功此乃功德一件,可要是失敗呢?隻是徒留話柄。見天子神情緊繃,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盯著那十足的壓力開口:“兒臣遵旨。”


    天演帝麵上露出了一抹倦色,他揮了揮手,示意幾個兒子推出去,他自己則是怔怔地看著桌上一卷早已經發黃的紙,上頭的字跡如鐵畫銀鉤,就算人不在了,仍舊是能夠感受到從紙上躍出的剛勁。這是當初年僅十三歲的殷純鈞上呈的治水策略,雖然有的想法過於天真和稚嫩,但有些也切實可行,比之殷純仁一行人,不知高明了多少。


    這場洪災,難道是上天的示警麽?


    “來人,將這治水策謄抄一份,送到常山王府。”天演帝合上了眼。


    那頭三王匆匆忙忙回府,殷純仁想到兩位兄弟的恭賀之言,心中便發恨!聽說不少人被大水衝走,那樣的地方,是個人待的麽?他一點都不想過去。回到府上,他將桌上的東西掃空,大發雷霆,看誰都不順眼。


    “王爺。”常山王府的幕僚之首王陵,匆匆忙忙趕來,見殷純仁一臉憤怒,心中也有了猜測。


    “本王可不想去勞什子漢中郡。”殷純仁怒聲道。


    “這是個好機會。”王陵眯著一雙小眼睛,捋著胡須道,“天下承平已久,幾位王爺都不曾有軍功加身,每日留在京中,隻會局限了自己。如今隻要立下了功勞,你的位置就更穩固了。”


    三王中,他既不是嫡也不是長,更不會像殷純熙那般能夠博得天子的寵愛。


    “晦氣!”殷純仁聽了王陵的話,麵色回緩了一些。可是想到了漢中郡如今的情況,眼中更是一片陰霾。若隻是治水便罷了,可是聽說大水過後極易起疫病,一旦感染了,九死一生。他可不想死在外頭,讓兩個兄弟占便宜。


    “王爺您隻是去督查。”王陵看破了殷純仁的心思,笑了笑,“自有人聽您的使喚,你還在擔心什麽呢?”以常山王的萬金之軀,漢中郡誰敢讓他去涉險?他又道,“漢中郡郡守與我是同窗,當日同在董師門下學經義。王爺,這一趟去了,您定然不會吃虧的。”


    殷純仁心思動了動。


    王陵又道:“在京中多有拘束,可是在漢中郡,便沒有誰能夠管著您了。”


    殷純仁麵上的惱怒在王陵的勸解下消散了,許久後,他才咬著牙道:“那本王就去一趟漢中郡!”


    此時,高純將一張紙湊在了燈火上,看著它慢慢地燃成了灰燼。


    益州麽?她輕笑了一聲,低垂著眼睫,將所有情緒都掩在了暗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配她隻想種地[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也算逍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也算逍遙並收藏女配她隻想種地[穿書]最新章節